第1章
一年前觀音廟一役後,整個修仙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曾經是仙門百家之首的金光瑤一夕之間成為人人喊殺的魔頭。而那一役之後,蓮花塢的宗主江澄從此變得沉默寡言,整個人仿佛成了啞吧一般;自此之後,更是從未再踏出過蓮花塢半步。
姑蘇藍氏藍曦臣也從此意志消沉,不問世事。
雙璧之一的藍忘機更是與魏無羨一起四處雲游夜獵,蹤跡不定。
而蘭陵金氏,自金光瑤的惡行被人揭發出之後,整個仙門變得動蕩不安,聲名更是一落千丈。
無奈之下,金淩繼任了家主之位。雖然金淩年紀輕輕,能力也有不足之處,修為也不甚出衆,但是架不住他有個仙門大家的舅舅江澄。
曾經的四大家族,清河聶氏自聶懷桑繼任家主之後,已經不值一提;而姑蘇藍氏,曾經的藍氏雙璧出走的出走,歸隐的歸隐,也不複曾經。
如今仙門中威望最高的已經是雲夢江氏。真可謂是風水輪流轉……
而身為雲夢江氏家主江澄的親外甥,自是沾光不少。金淩實力雖然不怎麽樣,但也沒有人敢惹暴脾氣外加刻薄出名江澄的親外甥。
而此時,金淩的書桌上堆滿了各個家族送來的美女畫像。他随手拿起一卷展開來看,眉峰一挑,不滿之情溢于言表,将手中畫卷随手一扔,又換了一卷,攤開一看,這上面所畫女子單論容貌還不如他方才扔掉的那一幅好看,因此臉色變得更加不好,忍不住道:“這都是些什麽?此女貌若無鹽,長得連我家仙子順眼都沒有,也敢拿來讓我過目?我舅舅是何許人也,是此等無鹽之人可以高攀的嗎?”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江澄的時間太久,金淩成為家主之後,除了行事作風愈加成熟穩重之外,這刻薄的言語也是張口就來,真是愈來愈随他舅舅了。
在一旁侍候的長笙聞言,忙陪着笑臉附和道:“宗主說的極是,這範家本就是不入流的小門小戶,小的原也不想收他家畫像的,可來送畫像的人是個能說會道的,且不卑不亢的說什麽咱們蘭陵金氏是名門世家,家規嚴正,定會一視同仁,不偏不倚……”
金淩忍不住‘嗤’聲道:“不偏不倚?那也要我舅舅看得上眼才行。”說完,他又挑挑揀揀出六七幅他認為不錯的畫像,一起捆綁打包了,然後讓下人收拾行李,準備前往蓮花塢找他舅舅江澄去。
金淩來到去往蓮花塢必經的碼頭上,竟遇到了一位熟人,說來此人真不算陌生。
此人便是清河聶氏的家主聶懷桑。
聶懷桑一動不動的站在碼頭邊上,雙眼出神的看着水面,仿佛被吸去了三魂六魄一般。他一身衣着依然華貴,但整個人精神顯得有些萎靡不振,似乎有什麽煩心事纏繞着他。
聶懷桑背對着金淩一時間沒有看到他,但金淩卻不能裝作沒有看到聶懷桑。只得加重腳步走近前,揖禮道:“聶宗主,別來無恙。”
聶懷桑這才回過神來,見是金淩,并不多訝異:“金淩啊,你這是準備去蓮花塢找你舅舅嗎?”
金淩點了點頭:“正是。”
聶懷桑聞言,狀似臨時起意一般,道:“這樣啊,反正我此行無事,不如同你一同前去,剛好,我與江澄也許久未見了,權當探望舊友。”
“……”江澄與聶懷桑不僅是舊友,更是昔日同窗,金淩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得點頭同意,兩人乘坐同一艘船前往蓮花塢。
兩人雖然并不陌生,但畢竟差了輩份,一時間也找不到話題。
倒是金淩雙眸探究的看着聶懷桑好半天,有些遲疑的問道:“聶宗主,當年觀音廟魏無羨所說的那番話,您怎麽看?”
魏無羨曾分析過,金光瑤惡行被人暴光,甚至被引誘出殺機,全是由人幕後操作,而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聶懷桑。
只是,這只是一個推測,大家都沒有證據。也有很多人不相信,這個向來是一問三不知,看上去清純無害的聶宗主,會是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聶懷桑迎視着金淩探究懷疑的眼神,一臉茫然與為難:“這個……是從何說起呢?我真不知道。”
金淩沉默的看着他半晌,忽然道:“還有兩句呢?”
聶懷桑怔愣了下,随即明白過來,面無表情的加了兩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得到了三個‘不知道。’金淩這才滿意的不再追問。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聶懷桑也松了口氣,看着金淩随意問道:“我聽說,你挑選了許多名門閨秀,準備給你舅舅過目,你舅舅……他知道此事嗎?”
金淩一本正經,語重深長的道:“我舅舅年紀已經不小,自己的婚姻大事,必須上心起來。他若沒有心思,我來替他操辦,他若不同意,我會搬出我那過逝已久的母親來說服他的。”
聶懷桑點了點頭:“你舅舅重情重義,你若搬出生母,他必定會聽上一二。”頓了下,換上一臉害羞的表情:“對了,你選中的那些閨秀畫像,可否讓我過目一二,說起來,我與你舅舅年歲相差無幾,也還是單身呢。”
金淩猶疑了下,方道:“無論金光瑤如何,咱們也算是半個親人,畫像可以給你看,但你必須要我舅舅挑過之後,你才可以挑選其他佳人。”
“……”聶懷桑頓了頓道:“我其實只是想替你舅舅把把關,先行過目一下而已。”
金淩仍一副懷疑的模樣,還是命人将畫像拿了過來給聶懷桑看。
聶懷桑接過畫像,一卷卷看過,不住的點頭,附帶贊美幾句‘嗯,不錯’之類的話語。待全部看完,他将畫像卷好,沉吟道:“阿淩,你有沒有想過,你于江宗主而言,畢竟是晚輩,若由你當面與你舅舅談他的婚事,他多少會有些尴尬,有些……事,他可能也不好盡言。”
金淩沉默,在江澄眼裏,自己恐怕始終是個孩子,婚姻大事,無論舅舅是何種心思,怕都不太會與自己讨論:“那依聶宗主之見?”
聶懷桑想了想:“這些畫像不如由我幫你交于江宗主過目,我們是同輩,昔日又是同窗,他若有什麽其他想法,也不會不好意思不對我說的。”
金淩想了想覺得此法不錯,便将這些畫像全部交由聶懷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