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澄和金淩在雲夢大肆搜捕兇屍之時,整個雲夢也只有聶懷桑和範秋離最悠閑。

聶懷桑暗暗觀察着在廚房忙碌的嬌俏身影,範秋離長相平平,無甚出彩之處,這一點倒與江厭離相同。舉手投足,溫柔端莊,也與江澄的姐姐有幾分相似。

他靜靜看了會兒,走了進去:“姑娘怎麽下起廚房來了?”

範秋離只以為聶懷桑是雲夢的其他弟子或親戚,聞言,臉微紅着小聲道:“江宗主于我有救命之恩,秋離無以回報,想做些飯菜以表謝意。”

聶懷桑點了點頭:“那阿離姑娘可知道江宗主喜歡吃什麽?”

範秋離原本在忙碌的身子微微頓住,沉默了下,低聲道:“我不知道……”

聶懷桑笑了笑,走近切菜的刀板前,輕聲道:“我來告訴你吧,江宗主他……喜歡喝蓮藕排骨湯。”說着,他從食材處選了節蓮藕削起皮來,一會兒,又取了排骨出來,一邊運刀切菜,一邊教她:“排骨要先入鍋中焯去血水,然後撈出,重新放入清水,再放姜塊……”

範秋離若有所思的看着身材高大,身着錦衣的大男人在那裏切菜剁肉,并詳細講解着熬湯的過程,絲毫不覺繁瑣,且一系列動作下來流暢熟練,顯的廚藝不錯。

不知何時,外面竟然下起了蒙蒙細雨,細雨如絲,密密麻麻。

聶懷桑擡頭看向外面,輕輕‘呀’了聲:“怎麽下雨了?”他眉頭微蹙,目露擔心,随手将蓮藕也放入鍋中,然後看向範秋離:“範姑娘,這個蓮藕排骨湯水燒開之後一定要換文火來熬,你來看着火吧,江宗主若問起,你就說這湯是你自己煮的。”他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線,喃喃低語:“下雨了,我去給晚吟送傘。”說完匆匆的離開了廚房。

範秋離怔怔看着聶懷桑離去的背影,總感覺哪裏面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裏怪。

雲夢多雨,只是像今天這樣突然變天,兜頭便下起雨來卻是極少,江澄也被這場雨下的措手不及,幾乎淋濕了個透。

回到蓮花塢仙府大門,遠遠得便看到聶懷桑捧着油傘過來,一路走來,他雖然有撐傘,雨線飄忽,額前發絲仍是濕了稍許,使得原本秀氣的容顏籠上層憂郁之感來。

聶懷桑将油傘撐在江澄頭上,看着他輕聲喚道:“晚吟……”一語未盡,似有千言萬語。

江澄微微一怔:“怎麽突然喚我晚吟了?”他拿過聶懷桑懷中的雨傘撐開來,與聶懷桑并肩而行。

聶懷桑看着地面因雨水墜地而連綿無絕的無數坑窪,低低的道:“因為現在的天氣,很适合你這個字。”

江澄渾身濕透,被衣服粘在身上,實在難受的緊,他可并沒有這種詩情畫意的感覺,有些怪怪的看了眼聶懷桑便疾步往自己住處走去。

聶懷桑看着撐着雨傘的江澄,一身紫衣,箭袖輕袍,腰間懸着一枚銀鈴;生得是細眉杏目,極為英俊,雖然被雨淋得滿身濕透,卻絲毫不顯狼狽,舉手投足都是大家風範,相信無論是哪個世家的仙子瞧了,都會怦然心動吧。

觀音廟的那個雨夜,江澄亦如此披雨而來,雖然朦胧中只看了一眼,卻是不經意間,江澄的身影便被刻在了心底深處,魂牽夢萦,時至今日。

聶懷桑看得微微有些出神,一直到江澄走了好遠,遠到快要離開了自己的視線,他才忙疾步跟了上去。

江澄換衣服很快,聶懷桑趕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幹淨的裏衣,另随意披了件玄色外袍,長發披肩散着,使得他剛硬的臉柔和了許多。

聶懷桑站在門口怔怔看了會兒,才緩緩走了進去。他将油傘收好,看着外面的陰雨綿綿問道:“範姑娘所說的兇屍可有找到?”

江澄理了理衣袍:“整個雲夢都被我和金淩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什麽兇屍。”他不認為範秋離會撒謊,但是如果真的有兇屍而自己又找不到,也沒有聽到有人被兇屍所害,那麽這個兇屍……?

這時範秋離端着煮好的蓮藕排骨湯走了進來:“江宗主,我聽說您淋了雨。”她看了眼旁邊的聶懷桑,方又道:“剛好我煮了蓮藕排骨湯,您趁熱喝了,好驅驅身上的寒氣。”

江澄接過範秋離遞過來的小碗:“有勞範姑娘了。範姑娘放心,如果我還找不到那害人的兇屍,那我派門下弟子護送你回巴陵好了。”

範秋離很有眼色的也給聶懷桑盛了一碗。

聶懷桑無聲的沖她笑了笑,然後接過小碗吃了起來。

範秋離這才緩緩的道:“雲夢蓮花遍池,碧波湖色,景色甚美,我也想在此多留些日子。”

江澄喝了口範秋離的煮的蓮藕排骨湯,入口香淳,味道悠遠深沉,他整個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這個湯的味道竟然有幾分當年江厭離所煮出來的味道,還真是令人懷念啊。

想到這裏,江澄看向範秋離的眼神更加柔了柔,輕聲道:“範姑娘如果喜歡這裏,就在這裏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金淩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江澄的這句話。

範秋離開心的道謝:“如此阿離就多謝江宗主款待了。”

金淩甫一出世,江厭離便去世了。是以,金淩對自己的生母所知實在不多。無論範秋離與江厭離如何相似,他都一無所覺。他只覺得這個女子的一舉一動都顯得居心不良。

範秋離端着空碗離開,在回廊上遇到了金淩,金淩全身都在滴水,像具兇屍一樣杵在那裏。

範秋離駭了一跳,又見他全身還在滴水,濕透的發絲還粘在臉上,看着狼狽得不行,忍不住關心道:“金公子,你渾身都濕透了,這樣會着涼的,還是快些回屋去洗個熱水澡,換件幹淨的衣服吧。”

金淩看着他,目光寒冷的質問:“說,你這樣千方百計的接近我舅舅究竟有何目的?”

範秋離這次倒回的理直氣莊:“自然是仰慕江宗主,想與他……”

不等他說完,金淩氣憤的打斷她:“你做夢?我舅舅他是不會喜歡你的。”

範秋離也不惱怒,輕輕笑了笑:“喜歡不喜歡,總要試過才會知道,金公子再惱,所說所想也做不得你舅舅的主。”雖然說話的聲音依然溫柔端莊,可其用詞态度卻是透着執着與挑釁。

金淩聞言,更加憤然,怒指着她:“果然,原形畢露了吧,我就知道,你只是在我舅舅面前裝柔弱扮可憐而已。”

範秋離輕輕拂了拂耳邊的發絲,嘆息着解釋:“我真的沒有扮柔弱裝可憐。”‘我從頭到尾所扮所裝都只是你娘而已。’當然這句話,她只是在心底嘆息而已。

金淩氣結:“你……你……”他口才并不差,可從小所接觸盡是男子居多,與一個長得嬌嬌柔柔的小女子争執,一時間倒顯出笨嘴拙腮起來。

範秋離怕再與這位金公子多争執會兒,時間長了,讓他吹了冷風真感冒起來便不好了,便不再理會兒于他,直接将他推開,越過他徑自離去。

金淩再氣,也不至于與一個姑娘家動起手來。

雨聲如訴,下得人有些心煩意燥,江澄踱步到門前,看着外面的連綿雨幕,見聶懷桑還在自己屋內坐着不走,也不說話,沉悶的氣氛讓人有些壓抑,他不得不開口,随意問道:“你如今也是一家之主,随意離開清河亂逛,倒是清閑?”

聶懷桑站起來走近他,與他并肩而立,看着屋外漸轉為狂亂的大雨,答非所問的輕聲問他:“雲夢真好,連雨天的景致都格外的美,我也想在雲夢多住些日子,可好?”

客人不想走,江澄也不能硬趕客人走:“聶宗主随意。”

秋雨滂沱,如珠如玉般下個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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