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澄回到自己的住處,感覺自己竟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又似是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心跳一直平靜不下來。獨自坐着發了會兒呆,這才發現,自己落跑的時候,把聶懷桑送自己的那把折扇也拿了回來,這會兒無事,他将折扇展開來,只見扇面上畫着一名仙氣飄逸的俊美男子,一襲紫袍,腰佩仙劍,端得是嫡仙一般。
聶懷桑畫功絕佳,扇面上之人被畫的相當傳神,江澄一眼便認出,畫上之人正是自己。扇面右上角還題了兩行字:“相見争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這是一把坦誠心意的折扇……
‘當啷’折扇應聲跌落在地,上一刻江澄還以為自己發現了聶懷桑不為人知的秘密,下一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是聶懷桑秘密裏面的主角,這一驚非同小可。
不等他收拾好心思,屋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然後是範秋離特有的溫柔聲音:“江公子,你睡下了嗎?”
江澄被範秋離的聲音驚的一跳,忙慌亂的把掉在地上的折扇撿起來,像隐藏什麽罪證一般,将折扇藏好,這才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範秋離端了江澄最愛喝的蓮藕排骨湯,笑意嫣然的走了進來:“沒有打擾到江公子休息吧。”
江澄穩了穩心神,強作從容道:“沒有的事,只是範姑娘不必如此辛勞,以後這種事讓廚房的人做就是了。”
範秋離将拖盤放于屋內桌子上,親自為江澄盛了一碗,推到他坐的位置前,柔聲道:“可是江宗主喜歡我做的湯啊。”
江澄也不否認,點了點頭:“不錯,姑娘煮的這個湯是和我阿姐煮的很像,她生前就經常煮蓮藕排骨湯給我們喝。”說完還一臉懷念的表情。
範秋離深情款款的凝視着江澄,咬了咬唇,聲若蚊吶一般:“江公子若喜歡,我……以後天天煮給公子喝,可好?”
這相當于是變向告白……
一天之內,同一個晚上,江澄竟然先後經歷兩場表白,他雖然經過不少大風大浪,生死戰役,可于男女之情,卻是空白。
江澄聞言,頓覺嘴裏的鮮湯變成石頭般難以下咽,差點噴了出來。他勉強咽下嘴裏的湯,并優雅的用帕子擦拭幹淨嘴角,看向一臉羞澀的範秋離,嚴肅而堅定的拒絕:“範姑娘,江某……并不是你的良人。”
說完,他靜靜的看着範秋離的反應就怕她突然哭起來,他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範秋離聞言,并不意外,挑了挑眉,反而一掃之前的溫柔嬌弱之情,連害羞的神色都懶得再裝了,她長長的呼了口氣:“我知道了,男女之情,講究的便是你情我願,江宗主不必介懷。”
江澄終于松了口氣:“不想範姑娘竟是如此豁達之人。”此刻,他倒是真的更喜歡這個範秋離了。
範秋離看着他笑了笑:“江宗主可知道這蓮藕排骨湯是出自誰人之手?”
江澄不解:“難道不是姑娘你煮的嗎?”
範秋離看着江澄:“是,可是這個湯卻是聶宗主傳授予我的。”她直直盯着江澄,一字一句接道:“聶宗主不僅教我煮江公子喜歡喝的蓮藕排骨湯;那天下雨,聶宗主急急忙忙的冒着雨親自給您送傘,聶宗主對江公子可謂是處處上心,他……對您別有心意。”
江澄面無驚瀾的端坐在那裏,靜靜聽着範秋離的陳述沒有吭聲。他只有一點驚訝,聶懷桑對自己的心思竟然有如此明顯嗎?連個外人都看出來了。
範秋離見江澄面上一派平靜,毫無驚訝之色,只道他們二人已經暗通款曲,很識時務的不在多說,只是告辭:“小女子在貴仙府打擾多時,多謝江宗主款待,秋離明日便要回巴陵了。”
江澄颔首:“好,我讓門下弟子送姑娘一程。”
江澄目送範秋離離開,回到屋內坐下,有些身疲心累,他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更不清楚喜歡一個男人是什麽感覺。或許是拜魏無羨所賜,如今面對斷袖,他遠沒有當初反應的那麽激烈了。
江澄想不明白,聶懷桑好好的怎麽會喜歡上自己了呢?江澄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波濤暗生。
寅時,星沉夜濃,正是最寂靜的時分,整個蓮花塢正被一群不知從何冒出來的兇屍團團圍攻上來,這批兇屍搖頭晃腦,張牙舞爪陸續不一的湧進了蓮花塢內。
剎時,整個蓮花塢混亂起來,門內弟子敲響警鈴,整個蓮花塢大亂起來。
兇屍的咆哮聲,仙劍的靈光溢彩,劃破了寂靜的深夜。
也就是雲夢弟子衆多,對付起兇屍來還算游刃有餘,但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不知為何,攻擊聶懷桑的那些兇屍格外兇猛異常,或許幕後之人原本要對付的就是聶懷桑,是以攻擊聶懷桑的幾個兇屍都顯得格外不一般。
但是聶懷桑的修為卻是半調子,對付一個兩個不在話下,但數量太多,且循環不斷的圍着他打,他體力漸漸有些不濟。
不多時,便被一個異常高大的兇屍抓住肩膀,差點整個膀子都被卸掉,千均一發之際,一道劍光閃過,聶懷桑自己的膀子沒有掉,那個抓住自己肩膀兇屍的肩膀倒是被江澄的‘三毒’一劍削斷,兇屍凄厲的嘶吼着跄踉後退。
饒是如此,聶懷桑整個肩膀處也被抓了個血淋淋的五指印,血流如注。
聶懷桑随手将肩膀上的那只斷手扔掉,看向江澄:“阿澄……”
江澄匆匆瞥了眼他肩膀上血跡,眼神聚然變得森然起來,右手指環的‘紫電’閃着‘滋滋’紫光驟然而出,将四周的兇屍摔得狼哭鬼叫……一時間四周充滿了腐臭的燒焦味……
江澄解決完這些兇屍,發現四周的打鬥聲也漸漸平息,可見場面已經被控制了下來。他這才走近聶懷桑,關心道:“你沒事吧。”
聶懷桑搖了搖頭:“我沒事。”他低垂着眼睑,一臉內疚:“對不起,這些兇屍明顯是沖我來的……”
江澄一邊扶他進屋,兇道:“先不要說這些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勢如何。”
其實聶懷桑傷得不重,只是肩膀處皮肉翻綻,血流不止,看上去比較可怕。
江澄将聶懷桑的上衣去掉,翻出金創藥為他止血,又找出布條,撕了長長的布條為他纏住傷口。
聶懷桑靜靜的看着江澄為自己包紮傷口,因為傷在肩膀,他要将布條繞過自己的後背,再繞到前面來,是以兩人此時的距離極近。
聶懷桑看着近在咫尺俊美容顏,有些情不自禁,他突然伸手抱住了江澄。
江澄大驚,伸手便要推開他,聶懷桑卻抱得更緊,直到肩膀處的傷口再次崩出血來也不松手,江澄頓時不敢再推他了,低聲吼道:“聶懷桑,你放開我。”
聶懷桑心滿意足的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低聲道:“阿澄,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我知道你不喜歡男人,我不勉強你,也不會糾纏你。我只是……只是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親近你一下而已,但是我保證,就這一次。”
聶懷桑呼出的熱氣纏繞在江澄的耳畔,讓他耳朵有些發燙,他拗不過聶懷桑,只得安靜的待着不再動彈,臉上一片淡漠,讓人看不出他心裏究竟想的什麽。
氣氛靜谧暧昧,桌上的燭火被門口一陣風吹得搖曳起舞……
“聶懷桑,你放開我舅舅。”金淩的怒吼聲忽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