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身邊突然清靜了下來,江澄感覺像是少了點什麽似的,在書房中翻來覆去半天,卻是什麽也沒有看進去。腦海中倒是忽然冒出聶懷桑上午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把阿淩給你選的那些畫像,你再重新慎重的看上一遍,真正的為自己下半生考慮一下。”

江澄頓了頓,将金淩選來的美人畫像重新翻了出來,慢慢相看起來。

一幅幅美人畫像,環肥燕瘦各有千秋,看得江澄有些頭痛起來,再次看到那幅唯一的男子畫像時,或許是因為有過一次驚吓有些免疫了,這次江澄的反應倒是沒有那麽大,反而能平心靜氣的欣賞起來,畫中男子長着一張圓臉,斯文秀氣,算是十分好看的人;仔細看去,竟然有幾分像聶懷桑,想到這裏,江澄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晚間,範秋離以送湯的名義,再次接近江澄,這次終于得償所願,江澄答應帶着範秋離在蓮花塢四周轉轉。

金淩得知此事,有些發愁,他是即不想舅舅和範秋離這個心機女走得太近,也不願意舅舅與聶懷桑過于親密……身為外甥,他真是操碎了心。

範秋離雖不似聶懷桑那樣與江澄有交情,但勝在聰明機警,見識廣博,且很會挑江澄感興趣的仙門世家話題起頭,一個下午倒也與江澄聊得相當投機,讓江澄對她的好感倍增。

江澄與範秋離聊得正歡之時,金淩蔫蔫的來找聶懷桑,見他一派悠閑的在自己房間寫寫畫畫,仿若與世無争一般。

金淩郁悶的拖了張凳子在他對面坐下:“我舅舅看過那些畫像之後就沒有後話了嗎?”

聶懷桑提筆在一把折扇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擡的回他:“想是沒有看上眼的吧。”

金淩猶豫着又問:“那你說我舅舅不會看上那個範秋離吧?那可是個心機女,我決不會同意舅舅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的。”

聶懷桑揮筆的動作微頓了頓‘說起心機,自己比起那範秋離來似乎不遑多讓’,他暗暗看了眼一臉憤然的金淩,十分淡定的回道:“這個你可以放心,你舅舅絕不會喜歡上範秋離的。”

金淩有些不信:“你又不是我舅舅,怎麽知道他不會?”

聶懷桑淡笑不語。江澄或許對範秋離有很多好感,但是他絕不會喜歡一個像自己親人的女子。

幾日後,江澄派去清河的那名弟子終于在入夜之前回來了。

江澄聽着弟子回報,滿腹疑惑:“你是說半個月前有一大批兇屍襲擊了清河聶氏的仙府不淨世?”

那弟子點頭:“是的,當時的動靜很大,清河附近很多人都知道此事,所幸,聶氏門下弟子雖然很多人受了傷,但并無傷亡。聶宗主在幾個得力手下的保護下,總算一路有驚無險的逃到了咱們雲夢地界。”

“又是兇屍?”江澄暗自沉吟:“如此,範姑娘所見到的兇屍極有可能是追着懷桑而來的兇屍,可兇屍都是沒有思想的,又是如何不留痕跡的跟蹤懷桑至此呢?”江澄擺了擺手讓那名弟子退下,然後起身去找聶懷桑。

浩瀚夜空,零星的點綴着幾顆繁星,無月!樹影稀疏。

江澄來到聶懷桑的住處,敲了敲門,裏面好一會兒,才響起聶懷桑的聲音:“進來吧。”

江澄推門而入,聶懷桑正背對着江澄穿着月白色錦緞裏衣,沾着水珠的後背就那樣□□裸的闖入江澄雙眼,下一刻便被衣服藏了進去。

雖然是驚鴻一瞥,江澄卻感覺像是被火舌灼燒了一下般,忙撇開眼去,一臉的不自在:“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沐浴。”大概因為魏無羨是斷袖的緣故,讓江澄面對同樣是男子裸/體的聶懷桑,也想着要避嫌才好。

不僅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年頭,‘男男’也同樣是授受不親。

聶懷桑這才轉過身來,将裏衣随意攏好,脖子下面還露着大片白皙的肌膚,他渾不在意的笑道:“原來是阿澄啊,我還以為是準備來擡水的弟子呢。”

聶懷桑一頭烏黑長發濕漉漉的随意披散在肩上,一會兒功夫,發稍滴下的水珠便将那件單薄的裏衣給弄濕了不少,精瘦的瑣骨若隐若現,看得人有些口幹舌燥。

江澄看得怔了怔,忍不住提醒他:“天氣漸冷,你還是将頭發擦幹些,再加件外袍才是,小心染上風寒。”

聶懷桑從善如流的套了件外袍,又拿了毛巾一邊随意擦着頭發,一邊請江澄坐下,自己跟着在他身旁坐好:“這下總可以了吧。”

披散着長發的聶懷桑整個人看着年輕了許多,還添了些孩子氣,顯得更加順眼好看,江澄看着他,終于進入正題:“懷桑,你有沒有想過,如今的修仙界,陰虎符已毀,薛洋已死,金光瑤也被長埋地下,除了魏無羨,還有誰可以驅動如此多的兇屍來攻擊你們聶氏的仙府?”

聶懷桑擦拭頭發的動作微微頓住:“你已經知道了啊?”

江澄冷然:“我若不查,你還要瞞我到何時?”

聶懷桑低垂着眼睑,看着桌面:“那阿澄的意思是……那些被人操控着想要殺我的兇屍……是……魏無羨所為?”

江澄搖了搖頭:“魏無羨當然不會做這種事,我只是在想除了魏無羨還有誰有這個本事可以操控大批的兇屍為己所用。”

聶懷桑暗暗松了口氣,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我已派門下弟子一直在暗查此事,可惜還未有結果。”

江澄緊蹙眉頭,沉思不語。

聶懷桑伸手撫了撫他的眉頭,見江澄反射性的往後縮了也,也不在意,只是溫聲打斷他:“自從我住進雲夢以來,兇屍便再沒有出現過,可見,這個想害我之人還是害怕你江宗主的,所以此事不急,你也不要再想了,我送你件東西。”說着他将擦頭發的毛巾放好,轉身從枕頭下拿了把折扇過來遞給江澄:“送你的,我在貴仙府叨擾多日,無以為謝,小小心意,希望阿澄不要嫌棄才好。”

江澄接過扇子并沒有展開來看,而是無意識的輕輕撫/摸着它,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問他:“那天……你為何生氣?”

倆人自那天一起劃船游水回來之後,這還是私下裏第一次說話。聶懷桑扭頭看向屋外,一片漆黑如墨,低低的道:“阿澄如此聰明,應該知道我是因何生氣的。”

江澄猛然站起身來,仿佛屁股下的凳子忽然着了火一般,他眼睛晦暗難明的靜靜盯着聶懷桑半晌,然後一聲不吭的轉身離開。

江澄那天表現出對魏無羨是斷袖這件事的厭惡之情,而聶懷桑卻是因此生氣,且還反駁了自己,那麽,聶懷桑自己難道也是斷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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