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正月初六,送棉花布匹的卡車一車車開進農場,很多勞改犯和周圍的鄉親們去看熱鬧,安青兒也不例外。

“別擠!”一個叫阿鳳的女人使勁推了安青兒一把。

摔倒在地的安青兒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愛面子的她此時覺得丢了臉,也惱火起來,忍不住小聲反駁,“我根本就沒擠你。”

“我說你擠我了你就擠了!怎麽着?” 阿鳳瞪她。

安青兒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捏了捏拳頭忍耐,最終不敢去惹事的她慫得不行地後退幾步。

“喂,幹嘛呢?”一個扛着大袋棉花的男人從貨車上的踏板走了過來,“欺負人?都是勞改犯了還這麽不老實?”

“關你屁事!”阿鳳瞧了這男人一眼,看了看他身上的服裝,不屑道,“你是從監獄過來的吧?你個蹲監獄的有什麽臉說我?”

“我不說你,我揍你!”這個叫楊五谷的男人學着她剛才推安青兒的架勢也把阿鳳這女人推倒在地。

“你推我?”阿鳳不敢置信,她身邊的幾個女人也對這男人指指點點,對女人動手的男人算什麽東西。

“管你男女老少,敢欺負我同鄉,就弄死你。”楊五谷一手扛着大袋棉花,一只手去抓人群中想溜走的安青兒。

把安青兒給摁住,楊五谷大咧咧地将手搭在對方肩頭上,“看見沒,這女的是我老鄉,以後你們誰再敢欺負她,就是和老子過不去。知道老子是誰嗎?老子從監獄裏頭出來勞改的!”

安青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個白眼,一個蹲監獄的還自以為比勞改犯更牛?幸虧當初和這不上進的男人分開了。

楊五谷痞裏痞氣,那幾個勞改中隊的女人不由得後退幾步,雖然她們也是勞改犯,可比這些蹲監獄的還是‘善良’了點,自然不敢和痞子似的楊五谷硬碰硬。

“嘿嘿,”楊五谷扭頭看安青兒,用着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諷刺道,“媳婦兒,還真是巧,竟然在這鬼地方遇到你了。和你男人說說你是怎麽混得這麽慘的,當初不是抛夫棄女回城享福去了嗎?怎麽如今成了勞改犯?”

“………”安青兒咬咬牙不回話,回想起往事只覺得心酸。

大正月的實在是晦氣,安青兒怎麽也沒想到多年未見的男人竟然坐了牢,而且兩人竟然都在勞改農場相遇,真是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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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縣城,一輛摩托車停在了電影院的後頭。

車上下來兩個男人和一個小女孩,正是老寒、虎子以及寒小豆。

“紅色的燈,爺爺,紅色的燈,一閃一閃~”小豆好奇地睜着一雙可愛大眼睛四處看,看到了電影院後頭亮閃閃的燈光。

他們村子裏沒通電,平常只在公社看到過暗黃色的燈光,小豆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亮閃閃又漂亮的燈。

她最近超喜歡爺爺的,因為爺爺老是帶她四處逛。

虎子給了一個小夥子2分錢,讓對方看着點自己的車,随即帶着寒叔和小豆上了電影院後面的樓。

“這城裏人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樣,氣派。”寒叔走在樓梯上,很輕聲地走着,生怕自己步子跨大了會吵到樓道裏住的人。

虎子不在意地大步踩着樓梯向上爬,“城裏就興這一套,我覺得還沒咱鄉下好,鄉下開闊,還有小院子。他們這樓房人擠人,我還真住不習慣。”

說話間就到了3樓,虎子敲了敲對方的房門。

房門打開,一個略顯憔悴的婦人看到了小豆眼睛一亮,臉上也綻放了光彩,像是有了青春的活力,笑道:“這就是小豆吧,快進來。”

婦人沒想到這孩子竟然這麽可愛,頭上紮着兩個高高的麻花辮,辮子上綁着明亮鮮豔的黃色珠子的頭繩,在灰撲撲的幾個大人中間特別顯眼。女娃小臉嫩嫩的,白中透着些粉,一雙晶瑩剔透的葡萄眼眨啊眨,就快把婦人的心給融化了。

“當初別人勸我再收養一個孩子我不願意,怕教導不好,怕不親切,”婦人給他們倒茶,“你們來之前我還以為是鄉下那些流着鼻涕到處擦的不聽管教的孩子,沒想到小豆這麽可愛乖巧。”

“鄉下孩子也有愛幹淨講衛生的,我家小豆就很乖。”老寒一邊笑一邊偷偷打量這家的環境,聽說這個女人死了丈夫又死了孩子,不願意再嫁。

單親的家庭老寒本來是不願意考慮的,不過當他看到屋裏擺放的家人生前的相片,他覺得這裏是個好歸宿,從那溫馨的相片上能看出來女人是個溫柔的女人。

小豆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只是趴在舒服的沙發上在那吃着主人給的美味幹果子。

“實話說,我對你們家小豆特別滿意,只不過,”婦人看了一眼小豆後小聲道,“這小豆身體上有沒有什麽毛病?要是身體上有毛病我是養不起的。”

“沒毛病沒毛病,這個你放心,健康得很。”老寒連連擺手。

“沒毛病的話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會找不到領養的人家?我聽說你們在我之前可是看過很多家了。”

“嬸子,是這樣的,我寒叔就是有點挑剔,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關乎孩子的一生。這事是我對象給牽的線,我對象你也知道,她不會說謊的,關于這孩子的事我們絕對沒有隐瞞。”虎子趕緊解釋,生怕對方反悔。

當然,虎子和老寒其實有些缺德地隐瞞了孩子的爸媽是勞改犯這件事。

婦人走到小豆身邊去,“小豆,喜不喜歡這裏?”

“喜歡,”小豆扭頭看向婦人,指了指手下的收音機,“這是什麽呀?”

“收音機啊,你看,擰這裏它就能放出聲音來。”婦人給小豆演示着怎麽打開收音機。

收音機裏的聲音猛地一出來,嘈雜又分貝特高的聲音吓得小豆趕緊跑開往爺爺身後躲。

婦人趕緊将聲音調小又把收音機上的天線接出來,這下,裏面緩緩放着童聲樂團的美妙歌聲。

“咦?”小豆從爺爺腿後面探出頭,好奇地盯着收音機。

獨自傻笑幾聲的小豆拉拉爺爺的手,“爺爺,它在說話。”

“嗯,它在說話。”老寒摸摸孫女兒的頭,示意她去玩。

小豆立馬跑回去蹲在擱着收音機的凳子下面眼巴巴地看着,但是并不敢伸手去碰,爺爺說過不準亂碰別人家的東西,要不然會被爺爺打手心。

婦人主動牽着小豆的手告訴她怎麽玩收音機怎麽調頻道。

兩人玩得不亦樂乎,房間裏都是這倆人的歡笑聲。

老寒心中不停念叨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這回終于是找到一個合适的好人家了,

“這女人好,真心愛孩子,我看得出來。”

“當然,這可是我對象挑了很久才挑到的,”虎子自豪道,“叔,您就放心吧,這絕對是個好人家,絕對是縣城裏願意領養小豆的最好的一家。”

“我很滿意,就是不知道她——”

“我也滿意小豆,”婦人悄聲走了過來,“這樣,今天就讓小豆在我家住着熟悉熟悉環境,你們先回去吧。”

“今天?”老寒一愣,心裏舍不得,他還沒和孫女兒做告別。

“叔。”虎子扯扯寒叔的衣角,讓他別再猶豫了。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戶好人家願意領養,要是再多事,只怕是要錯過這麽好的人家。

“是這樣的,”老寒掙紮,還想和孫女兒再待一天做最後的告別,“我還沒給她收拾衣服鞋子啥的,要不我今天把她帶回去明天再送她過來?”

聽着老寒聲音中的一絲哽咽和不舍,主人嘆了口氣,“今天明天有什麽區別呢,趁着她玩得高興就讓她在這呆着吧。既然要送人就別牽三挂四的,你要是一下子送人一下子又舍不得的,幹脆就算了,別等到我這邊有了感情你卻不舍得放手,那樣對我也不公平。”

“舍得舍得,”老寒趕緊和虎子退了出去,怕小豆看到自己離開,“我明天就把孩子的衣服鞋子都送過來。”

他們一走,主人輕輕地關上門。

小豆不哭不鬧,根本沒注意爺爺和虎子叔叔離開的事,等到玩累了在沙發上睡着,婦人輕手輕腳地走去廚房開始給小豆準備午飯。

她不過47的年紀,可這些年接連失去丈夫和孩子讓她滿頭白發。

成天郁郁寡歡的她曾經也想過去領養一個孩子,只是一直沒遇到過讓她滿意的,她和那些想領男娃的不同,她就想要一個女娃。如今終于遇到合她眼緣的,女人一顆心又年輕活躍了起來。

就在今天起床時女人還憂郁着不知道活着有什麽意思,可現在,她充滿了幹勁,只想着給小豆做一餐可口的美食來獲得孩子對她的喜歡。

主任給老寒辦店

初七大清早,虎子載着寒叔來到縣城給小豆送衣服和鞋子。

“留兩件衣服就得了,”主人家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只拿了兩件還看得過去的衣服,“我昨天帶她去買了新衣服,還去了裁縫那給她做新鞋,這些舊衣服你帶回去吧,用不着。”

老寒腦袋忍不住往門縫裏鑽,想去看孫女兒過得怎麽樣,被虎子一把拽了過來。

“這個……小豆還好吧。”老寒尴尬地搓搓手。

“好,昨天她醒來我給她做了午飯,她問你們去哪兒了,我說你們有事,”主人家笑道,“下午她偷偷搬着椅子踩上去開門溜出去幾趟,被我發現了也沒哭沒鬧,就是想去找你。後來我見她在那偷偷抹着小眼淚,就帶她出去買衣服做鞋子去了,她一路上被那些好看的衣服鞋子吸引,都沒吵鬧着要回去。”

就是晚上小豆躺在被窩裏哭了很久,哭着哭着也就睡着了,目前來看沒什麽大事。

“這挺好的,沒想到小豆适應得還挺快。”虎子笑道。

老寒聽着心裏很不是滋味,看樣子孫女兒也沒怎麽想自己。

“叔,我們走吧。”虎子示意寒叔別老站在這兒了,免得主人家不高興。畢竟孩子已經送人了,就別黏黏糊糊的放不下。

老寒一步三回頭地跟着虎子下樓了。

“叔,剛剛聽她那麽一說,是不是心裏很不是滋味?小豆要是哭嚎着不聽話,您心裏頭不放心,這小豆如今聽話又在這适應良好,您心裏頭肯定是不得勁了。”虎子笑道。

“我這心裏頭還是想不開,你說這孩子适應得這麽快,我心裏頭就吃味,吃味這孩子這麽快就忘了她爺爺我。”老寒笑着坐上摩托車,心裏頭确實難受得厲害,不過自己也是要适應的,沒啥。

虎子拿着摩托車鑰匙準備走人,頭頂突然傳來孩子的叫聲。

“爺爺!”小豆站在房間的書桌上,沖着窗戶下的人大聲喊着。

虎子和老寒擡頭一看,看見了3樓窗戶邊一個小小的人影,不是小豆又是誰。

“糟糕,快走!”老寒讓虎子趕緊開車,孩子見了自己恐怕哭着鬧着要回家。

虎子騎着摩托車飛快地溜了,3樓窗邊的寒小豆着急了,大喊了兩聲‘爺爺’以後趕緊爬下書桌要出去找爺爺。

剛出房門被婦人一把抱住,“小豆,我給你做了油條,香噴噴的油條。”

着急着想走的小豆走不了,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哭着喊爺爺。

“你爺爺有事離開了,咱們吃早飯,吃完早飯就能見到爺爺了。”婦人哄着給小豆剝了個水煮的雞蛋。

小豆不吃,小手伸着要去開家裏的大門。

哄了一個小時也哄不下來,被鬧煩了,婦人鎖好大門随她哭去。

最終哭累了的小豆趴在大門上睡着,婦人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抱着小豆放在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老寒送過來的一件棉衣破了個洞,婦人拿出針線坐在床邊開始給小豆縫着衣服。

兩個多小時後小豆醒來,婦人扭過頭去看她,只見這孩子懵懵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婦人摸着她微微翹起的頭發,捏捏她俏皮的小臉蛋兒,“餓了嗎。”

這下徹底清醒,小豆嘴角向下一撇,大哭着從床上下去要去找爺爺。

婦人頭疼,明明昨天還很好哄,怎麽今天這麽難哄?

孩子哭着哭着很快把周圍的鄰居都引了過來,

“這就是你買的那孩子?”

“不是買的,是她爺爺身體不行了送過來給我養,”婦人嘆氣,“這孩子一直哭,想回去。”

“可憐見的,多大了她?”

“3歲,”婦人見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便帶着孩子去樓下和其他孩子們玩。

小豆不和他們玩,小手捂着臉趴在椅子上哭,抽泣着。

“随她哭去,等過了幾天就好了。”鄰居們勸婦人不要太着急。

又過了幾天,小豆已經不怎麽哭了,可是變得話少了很多,整天垂着腦袋無精打采。

正月十三,賀隊長帶着4個孩子去供銷社給星兒買筆和本子。

“爸,我要那個文具盒。”星兒指着一個文具盒扯了扯賀隊長的衣角。

文具盒上畫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正在放風筝。

“要什麽文具盒,浪費錢,我小時候也讀過書,咱們那時候一支筆直接插兜裏,看見沒,就胸前這個兜。”抱着月兒的賀隊長笑道。

星兒不太高興,拉下臉來,郁悶地垂下頭。

賀隊長見他那樣抿了抿嘴,最後還是掏出錢來給這孩子買了文具盒。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賀柴也伸出手來,“爸,我想要只鉛筆。”

“去去去,你都沒讀書,要什麽鉛筆,等你下半年上學了再說。”

賀柴失望地在背後瞪着這個親爸,眼中有着不符合這個年齡該有的憤怒。

這時月兒指着櫃臺裏的糖要吃,賀隊長掂了掂兜裏的錢,最後給買了點分給四個孩子。

賀棗拿着姜糖塞進小挎包裏也不吃,賀隊長看見了問她,“你怎麽不吃?”

“爸爸,我給小豆妹妹留着。”賀棗記得小豆喜歡吃姜糖。

“乖孩子,你自己吃,小豆妹妹不會回來了。”賀隊長摸摸女兒的頭,他這一雙親兒女都懂事,就是性子內向了些,沒有星兒月兒聰明。

“為什麽小豆不會回來了?”賀棗聽不懂,賀柴也不解地看向親爸。賀柴和賀棗是異卵雙胞胎,長相不一樣,賀柴像媽媽,賀棗長相像爸爸。兩兄妹比小豆大兩歲,從小豆出生就和小豆一起玩,感情好得很。

這幾天賀柴和賀棗也一直去隔壁寒爺爺家找小豆玩,只是沒找到小豆,他們還以為小豆走親戚去了。

“沒有為什麽,小孩子別這麽多事。”賀隊長帶着四個孩子出了供銷社的大門。

剛出門,就遇上了匆匆走過的主任。

主任随手和他們打了招呼,随即着急地快步向辦公大院走去。

進了公社辦公大院,主任點頭哈腰地伸出手和兩個拿着文件包的職工握手,“兩位同志好。”

“你好,”其中一個男人拿出文件,“咱們是市裏頭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幾天前你是不是給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打了電話?”

“是是是,是我打的。”主任請他們屋裏坐。進了辦公室,提着桌子底下的暖水瓶給他們倒了熱茶。

“你向國家反應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關于寒春來的情況我們可以做出讓步,不過營業執照我們是不可能頒發的,你也知道現在不提倡個私經營。”

只要同意了那就好辦,主任感激國家願意幫忙給老寒解決生存問題。

“還有一件,”那男人笑道,“以後有事你直接和我們市裏的工商部門說就行,不用特意給國家工商部門打電話。說句不好聽的你別介意,你越過我們直接向國家工商寫信打電話,好像顯得我們市裏面無能了,不能給群衆解決困難似的。”

“知道的,知道的,下次不會了。”主任尴尬地答道。

等送走他們,旁邊辦公室的團支書好奇地湊了過來,“主任,他們來幹嘛的?”

“老寒現在身體不好上不了工,走幾步路就喘氣,只能天天在家休息。我前些天想着幫老寒辦個小賣店,就在村裏辦,于是就給國家工商部門打了電話,向上面說明了老寒的情況。”

“嘿,主任您這膽子真大。”

“我是沒抱一絲希望,沒想到還真成了,不過他們剛才也跟我說了,這執照是下不來的,國家還是不提倡這些,”主任收拾好東西準備搭車去縣城,“給老寒辦這個店還需要一些文件,我得去縣裏面跑一趟。”

“現在沒車,客車6點半出發,現在都9點了。”

“沒事,我搭糧站的貨車,他們今天要運糧去城裏,我去搭個順風車,正好節省我兜裏的幾毛錢車費。”

卡車司機送主任到城裏下車,随即搬運了一車的糧食。

運完貨,卡車司機在縣城要了碗馄饨吃。

吃完開車回公社,司機打開自己買的小型收音機,一邊聽着歌兒一邊開車回公社,日子好不快活。

貨車剛行駛到縣城農貿市場,司機注意到了前方邊哭邊走的小女娃。

睜大眼一看,司機總覺得這小女娃眼熟得很。

放慢開車的速度,司機探出車窗定睛一看,嘿,還真是他們公社的小娃。

“小豆,你怎麽在這?”司機趕緊停車。

寒小豆擡頭一看,大車上的叔叔她認識的。

将哭得很是可憐的小豆抱上車,司機讓她抱着收音機玩,開車繼續往公社裏頭去。

關于寒小豆為什麽在縣城,司機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豆哭得說不出話,一邊抽泣着一邊在那擰着收音機的天線玩,哭得司機頭都大了。

本來到了公社就要下車的,司機好心把孩子給送回了他們村。

到了老寒家,司機沖着老寒讨要紅包,“老寒,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司機抱着孩子下車,看到小豆的老寒愣住,随即臉色一變,拿過竹條就去打小豆,“誰讓你回來了?啊?誰讓你回來了!”

被打的寒小豆撕心裂肺地哭,哭着喊着不要爺爺了。

被哭聲引來的村民和知青們去攔打人的老寒,司機把小豆抱了起來, “不是,你怎麽打人呢?”

“你還有臉說!誰讓你把她帶回來的?”老寒咳嗽着質問道。

“這不是你們家的孩子嗎?我把她帶回來怎麽了?”司機實在是不明白老寒發火幹什麽。

賀隊長很快趕了過來,關于老寒生病以及把小豆送走的事,除了主任家和賀家,村子裏就沒有其他的人知道,所以司機一臉懵逼也是情有可原的。

老寒快被氣死,好不容易給孩子找了那麽好的人家,這孩子竟然被司機給帶回來了,而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麽他還不知道。

大人們吵吵嚷嚷,賀柴去拉小豆的手,“小豆,你這幾天去哪了?”

小豆哭得不停咳嗽,直接喘不過氣來,更說不出話。

老寒這時候一把搶過孩子就要把她送走,小豆哭着喊着用力打着爺爺的臉,張開嘴使勁咬住寒春來的手,小豆下了狠勁使勁咬,把爺爺的手咬出了血。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這時候他們也都察覺出了什麽,

“我說這幾天就沒見過小豆出門玩,原來是被寒春來給賣了。”

“還能賣孩子的?這也太心狠了。”

“畢竟沒有血緣關系,能有多親呢。”

………

寒春來要把小豆給送回去,對着司機要求,“你把她帶回來的就應該把她送回去。”

死死咬着爺爺手的小豆發狠地扯着他的頭發錘他的臉,這孩子,平常聽話乖巧的不行,如今這樣一看就是受委屈了。一旁聽着小豆肝腸寸斷的哭聲的賀隊長再也看不下去,強硬地把孩子抱了過來,“孩子別送出去了,我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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