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7章
顏懷隐不知道顧還山在害羞些什麽, 他仔細想了想,能想起來的,只有前幾天在酒樓上的那一抱。
眼前的小将軍只有十八歲, 一直在南陲,也許還沒怎麽來得及喜歡過姑娘,青澀的像他身後河堤上的綠柳。
顏懷隐啧了一聲,罕見地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
沒事去借一個孩子跟孟靜懸下套幹什麽。
他剛想張嘴跟顧還山說些什麽, 就見顧還山猛地轉身,沒有理他,飛奔下了橋。
虹橋上人來人往,再沒了顧還山的身影。
顏懷隐眨了眨眼,到底沒追上去。
他在城中尋了一個客棧。
客棧平平無奇,朝華城中有無數家這種客棧, 唯一要說特別的,就是這家店靠近飛燕大街,平常就這麽勉勉強強維持着生計。
而顏懷隐不過是千萬住客棧的人裏平常的一個, 他走進去後, 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店裏客人少, 除了一個小二, 只有老板正趴在櫃臺上打瞌睡。見有道陰影站到了自己面前,老板有氣無力地擡起頭,迷迷糊糊問道:“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顏懷隐道:“住店。”
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 放到老板面前,問道:“這包下這個客棧一個月的時間, 夠嗎?”
“夠了夠了, 絕對夠了, ”老板看清楚手中的東西後, 眼睛一亮,“哎呦這...兩個月都夠了。”
他小心翼翼撿起櫃臺上的金葉子,用牙輕輕咬了咬,又哎呦了一聲,擡起臉看向顏懷隐:“這位爺,您要小店配合做什麽?”
Advertisement
他們這種大老板包下客棧,一般都是不方便在家裏做的事,所以來客棧嚯嚯,也往往會把客棧嚯嚯的亂七八糟。
一般情況下老板是不往外包的,可顏懷隐給的太多了。
老板笑的很熱情。
顏懷隐笑了笑:“要你們正常開店做生意。”
——
孟靜懸在外面躲了兩天了,他出來時匆忙,銀子沒帶夠,又怕孟易抓住他,連去好友府上借住都不敢。再說孟易沒放出他離開府的消息,他的那些朋友還以為孟靜懸仍在孟府裏。
孟易下手狠,孟靜懸柔柔弱弱一個小公子,被孟易拿着鞭子抽了幾下,身上有的地方連血都給抽出來了。
他逃出來帶的銀子,只夠他身上看病的。
可能孟易也覺得自己兒子這樣子在外面堅持不了幾天,或是覺得家醜不可外揚,竟沒派人來找他,而是給他操辦起了婚事。
大有孟靜懸回來後斷情絕愛,原地成親的架勢。
孟靜懸自然是不願意的,孟易一直認為他這兒子性子柔軟,卻不知孟靜懸有些脾性是學了他,比如一樣的三頭驢拉不回來的倔。
他在外面遷就了幾天,頂着一張死了七天一樣的白臉,孤魂野鬼的一樣在街上游蕩着,就是不肯回府。
他為了和南陽侯聯絡,孟靜懸一直在飛燕大街這塊徘徊,他今日拿了藥往住處走時,卻停在了一家客棧前。
那客棧擺了一塊牌子,上面寫道這客棧老板祖父病重,為了給祖父祈福,最近一個月,一間房的價格只要平日裏的半價。
孟靜懸眼睛一亮。
他在客棧外猶豫了一下,踏進了客棧。
牌子擺在那裏誰都能看到,因而平日冷清的客棧內此時熱熱鬧鬧一片,唯一的一個小二忙的腳不沾地,孟靜懸只能擠着人群去問櫃臺後面的老板。
許是他這樣子太過于病入膏肓了些,老板沒過多久就注意到了他。
“還有最後一間房,公子住嗎?”老板一抹額頭的汗,朝他喊道,“不住我就給別人啦。”
他指尖懸着最後一間房的鑰匙,在孟靜懸眼前晃呀晃。周圍想住客棧的人,都眼巴巴地去看着他指尖的鑰匙。
孟靜懸被人群推搡着,後背的傷口被不時碰一下,他額頭開始冒出細細的汗,腦子也開始有點混沌,聽到老板這麽問,孟靜懸沒有多少猶豫,道:“我住。”
“好嘞,”老板将手中的鑰匙遞給了他,一拍桌子,朝後吼道,“沒了,房間了,後面的爺們不用再等了。”
孟靜懸将前面一家客棧的錢退了後,就在這家福來客棧住了下來。
在那家客棧住一天的時間,在這家福來客棧能住三天,且這家客棧還管早飯和晚飯,孟靜懸很滿意。
那張紙上讓他做的事情還沒有到時機,孟靜懸決定先在這個客棧将身上的傷養一養。
他在這住了幾日後沒什麽不适的,唯有一點,發現挨着他的那間房一直都是緊閉着,自他來便從未打開過,看上去像個沒人住的空房。
可老板說店裏的房間都住上人了。
三天後的一個下午,孟靜懸遇見了租下那間房的人。
是個看起來浪浪蕩蕩的青年人,一看就是喝醉了,連房鑰匙在哪裏都忘了,勾着頭沒骨頭似的歪在門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可待孟靜懸走近,卻發現他的頭動了動,然後微微擡了擡頭,一雙藏在發裏的眼睛就這麽朝他看了過來。
漆黑濕潤,線條流暢,眼尾微微翹着,一片薄紅,勾出點媚意來。
可他此時醉了,眼中朦朦胧胧的一片,都是柔軟的水色,又顯現出點天真。
孟靜懸一怔,視線往下撇了撇,不可遏制地皺了皺眉。
青年人的領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若有若無地露/出了一片雪/白/精/致的鎖骨。
細膩的鎖骨和頸子間,零零落落散着些暧/昧的痕跡,甚至在鎖骨深陷的地方,毫無章法地畫着道淩亂的胭脂痕跡,胭脂從鎖骨往下,延伸到被衣裳裹着,看不到的地方去。
像是有人情動處,拿着他身子當畫布了。
見孟靜懸望過來,青年人微微歪了歪頭,露出了一個很美的笑意,水潤的唇張合:“公子,要來麽?”
說出來的話音都是溫軟低啞,像含着塊蜜糖似的,勾着人往他身上撲。
孟靜懸見他這副模樣,眉頭緊鎖,臉色驀地冷了下去。
他曾聽聞朝華城中有些小倌,為了不給小倌院簽賣身契,就自己租個院子,再自己去攬些生意。
孟靜懸沒想到有人做這種生意做到客棧了。
令人作嘔。
孟靜懸白着臉,眼中一片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打開自己的房門,像是怕碰到髒東西一樣,飛快進了屋子,門關的震天響。
他沒看見的是,等他進去後,靠着門的身子瞬間直了起來。
眼見着人進去,顏懷隐眸子中的朦胧霎時褪去褪去,他站直了身子,面無表情地将自己的衣領攏好。遮去了身上的痕跡,他這麽斂着眉,只能從眼尾的一道暗紅,窺見點剛剛的溫軟痕跡。
從袖子中拿出鑰匙,往緊挨着孟靜懸的那間屋子裏走去。
他進屋子前,視線微微一瞥,就瞥到了一樓櫃臺前站了一個人。
從二樓往下看去,一樓整個布局清清楚楚。
站在櫃臺前的是個男人,身影挺拔,只頭上帶着一個帷帽,顏懷隐從帷帽的縫隙處看過去,只看到一截挺拔鼻尖。
顏懷隐皺了皺眉。
他設計讓孟靜懸住進了這家客棧,孟靜懸沒有刻意隐瞞身形,只要留心,不出三日,就能查到孟靜懸在哪裏。
顏懷隐能料到,留心南陽侯府安順大街案件的人會來這個客棧找孟靜懸,卻沒想到首先找來的是江斂的人。
還是江斂本人。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