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下雨了？
下雨了！！
南湘倏地坐起來,驚訝地發現蚊帳的四面罩了一層薄薄的透明塑料布，阻擋了噼裏啪啦的雨點子，她下意識地轉頭看紀随舟，紀随舟已經不在席子上,倒是皮皮糖糖睡的安穩。
她立刻撥開塑料布的一面,在四面晃動的手電筒光中,看見紀随舟正扯着一塊彩條布蓋稻子,雨水淋在他身上，風吹的彩條布亂飛。
她立刻沖出去,拽住彩條布的一角。
紀随舟轉頭一看，立刻大聲說：“你怎麽出來了？”
南湘頂着雨點子回答：“幫你啊！”
紀随舟說：“下雨了。”
“我知道啊。”
紀随舟揮着手：“快進去，容易生病。”
“我身體挺好的，沒事兒。”
“你——”
“真沒事兒。”南湘用力拽彩條布。
紀随舟見南湘堅持，于是說：“你扯着就行。”
南湘點頭,大聲應：“知道！”
紀随舟長臂一伸,帶着彩條布覆蓋住稻子,以極快的速度用土磚壓住邊邊角角，解放了南湘的雙手,趕緊就拉着南湘的手朝塑料布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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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問：“稻草怎麽辦？”
“不用管。”紀随舟掀起塑料布，蓋住南湘的身體，怕弄到席子上雨水冰到兩個孩子，所以他們都沒有進蚊帳，紀随舟小聲說：“我記得你帶毛巾了。”
“嗯。”
“趕緊擦一擦,別受涼。”
“你呢？”見紀随舟還在塑料布外面,南湘問。
“我去幫幫其他人。”
不等南湘說什麽,紀随舟已經快步走了,她顧忌着兩個孩子,也就不管紀随舟了。
她在雨中的時間非常短，所以只有頭發、脖子和胳膊濕了一些，稍微擦了一下，她才坐在席子上，席子下面是紀随舟昨晚特意墊的拼接木板，為了防蟲，此時又起了防水的作用。
她回頭給皮皮糖糖蓋了蓋毯子，忍不住在兩個孩子臉蛋上親一下，然後坐在他們身邊。
聽着周圍是各種叫喊忙碌的聲音，深深覺得生活種田不容易。
就在這時候紀随舟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他問：“你冷不冷？”
“不冷。”
他向裏面探了一眼，問：“孩子沒有醒吧？”
“沒有。”
“下面沒有滲水吧？”
“沒有。”
“那就好。”
“你忙好了嗎？”
“忙好了。”
“回去換件衣服吧。”
紀随舟沒有說話。
南湘說：“沒事兒，附近都是村裏人，我們不會有事兒。”
紀随舟說：“那我快去快回。”
南湘點頭。
紀随舟轉身走了，不過十來分鐘，就跑了回來，帶來了雨傘、水瓶、搪瓷缸、餅幹之類的，倒了半搪瓷缸子的水給南湘：“一場秋雨一層涼，喝點開水暖一暖。”
南湘伸手接過來，看着濃厚的熱氣問：“這水你剛燒的？”
“嗯。”紀随舟應。
“你燒的？”南湘驚訝，他總共離開也就十來分鐘，去掉大雨中走路的時間，他居然還記能燒一水瓶開水。
“大火猛燒，只有半瓶水，沒有一瓶，喝吧。”
南湘确實覺得淋雨之後有點涼，喝了一口暖多了，她看着紀随舟還坐在席子邊，說：“你不睡了？”
“不睡了。”
見紀随舟四周環顧，南湘問：“你在看什麽？”
“看看有沒有人需要幫助。”
南湘捧着搪瓷缸問：“你怎麽那麽喜歡幫助別人？”
“我喜歡幫忙別人嗎？”紀随舟回頭問。
“對，誰家有事兒，你都會幫一幫。”
紀随舟笑問：“我看起來像個好人是不是？”
“你本來就是好人啊。”
“你這麽認為？”紀随舟直直地看着南湘。
昏暗的天光下兩人的眼神都看不真切，南湘卻覺得紀随舟的眼睛有流光溢出似的，特別好看，她回答：“是啊。”
紀随舟直白地說：“我是有私心的。”
“什麽私心？”
紀随舟回答：“這兒的人都很淳樸，我幫助他們，他們都會一直記得，會把我做的事兒歸到你和孩子身上，就算我不在家，你和孩子遇到什麽事情，他們也會想盡辦法幫助你們。”
南湘聽的一愣，她一直知道村裏人雖然看不慣她，但是看在紀随舟的面子上，只會嘴上叨叨她幾句，從來沒有人真正為難過她和兩個孩子。
想不到這些都是紀随舟刻意做的……這樣的男人那麽好，難怪女主李雲雲心心念念了那麽多年。
她真的後悔自己覺醒的太晚了。
她要是早早覺醒，一定不會逼着紀随舟和她結婚，可是他們不結婚，就不會有皮皮糖糖。
她心裏糾結的不得了，最後覺得過去的事情無法再改變，只有向前看了，好好帶孩子好好努力，給予紀随舟充滿的時間做生意，她也趁機把一湘制衣店做好做強，然後兩人都有所成就時，就“壞”聚好散吧。
這麽想着，她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後看向紀随舟說：“不管這個私心不私心，你的行為都是好行為，是個好人。”
“那你覺得我好嗎？”紀随舟問。
南湘點頭：“我覺得你很好。”
紀随舟沉默了一下，問：“你喜歡嗎？”
南湘回答：“喜歡啊。”一般人都會喜歡。
紀随舟眼神微微閃爍。
皮皮突然來一句：“七肉肉。”
南湘紀随舟聞言笑起來。
南湘說：“皮皮說夢話呢。”
紀随舟眼神溫柔地看着皮皮糖糖，說：“糖糖沒有說夢話。”
南湘接話：“糖糖很少說夢話，睡的特別沉。”
紀随舟想起來他帶皮皮糖糖的兩年多，說：“糖糖打小就睡眠好，皮皮淘氣一點。”
“現在糖糖更淘氣。”
“是嗎？怎麽淘氣了？明明很乖的。”
“你看糖糖一副軟乎乎的樣子，也沒有皮皮那麽積極主動，可是她腦瓜子聰明着呢，還會哄人開心，之前在縣城遇到一個小孩子哭，她跑過去安慰，說‘你哭起來好醜’，說的那小孩子就不哭了。”南湘想起來在一湘制衣店的事情。
紀随舟興趣盎然地聽着，笑說：“我以為那小孩子會大哭呢。”
“是啊，誰知道那孩子就不哭了。”記南湘笑着。
紀随舟自豪地點頭：“聰明。”
“當然。”南湘接着驕傲地說着皮皮糖糖的事情。
紀随舟坐在旁邊聽着，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南湘，這一刻鮮活美好的南湘，和記憶中的交彙，他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時不時和南湘交流一番，最後兩人的落點就在皮皮糖糖的長相上。
“別人都說皮皮長得像我。”南湘端詳着皮皮說。
“糖糖像你。”紀随舟說。
“怎麽會？”她一直覺得糖糖像紀随舟。
紀随舟堅持說：“糖糖眼睛像你，笑起來更像你。”
“是嗎？”南湘盯着糖糖看。
“你看，糖糖睡着時候也像你。”
“我睡着的時候是這樣的嗎？”南湘問。
“是啊。”紀随舟點頭。
南湘直直地看着熟睡的糖糖說：“不可能吧，糖糖睡着了像只小豬一樣，難道我也是？”
紀随舟“撲哧”一聲笑出來。
南湘看向紀随舟：“你——”
紀随舟趕緊笑說：“這話不是我說的，你可別怪我。”
紀随舟的這個笑一下子晃了南湘的眼，南湘在心裏說，紀随舟怎麽長這麽好看啊，笑不笑都那麽好看，她趕緊把目光移開，接着說一句：“糖糖睡着的時候像你。”
“你看過我睡着的樣子？”紀随舟問。
“你看過我睡覺着的樣子？”南湘反問。
“看過。”紀随舟直直地望着南湘，篤定地說。
南湘白了紀随舟一眼，餘光中瞥見了冒出地平線的太陽，絢爛了太陽，也帶來了光明，不少村民都從塑料布裏鑽出來，南湘紀随舟也走了出來，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
片刻之後，南湘重新鑽進蚊帳中，喊皮皮糖糖：“寶寶，大寶寶，小寶寶，天亮了，起床好不好？”
皮皮糖糖轉身不聽。
南湘繼續溫柔地喊：“寶貝們，天亮了。”
紀随舟笑着看了一眼，去解開稻子上的彩條布。
南湘繼續喊。
皮皮糖糖都不想起床，在床上像毛毛蟲一樣滾來滾去，忽然糖糖小手一甩，“啪”的一聲打在皮皮的小胖臉上，皮皮“哇”的一聲哭起來。
糖糖吓的一下睜開眼睛。
“怎麽了怎麽了？”紀随舟跑過來問。
“糖糖不小心打到皮皮臉了。”南湘抱着皮皮哄一哄。
紀随舟把糖糖抱出來。
糖糖睡眼惺忪地說：“哥哥哭遼。”
紀随舟問說：“誰讓哥哥哭的？”
糖糖反問：“誰讓哥哥哭？”
紀随舟看着萌萌的小女兒，摸了一下小臉說：“是糖糖不小心打到哥哥臉上了。”
“糖糖打？”肇事者糖糖一無所知。
“嗯，去和哥哥說聲對不起，哄哄哥哥。”他抱着糖糖走到南湘面前。
“哥哥，對不起，你表哭。”糖糖軟軟地說。
皮皮挨了一巴掌，就有了起床氣，窩在南湘懷裏哼哼唧唧，也不願意下來，南湘只好抱着。
紀随舟見狀說：“你們娘倆先回家吧。”
“糖糖和這些東西呢。”南湘指着蚊帳之類的。
“有我在，我可以處理好，你放心回去吧，給記皮皮泡點奶粉喝，你餓的話也吃點東西。”
“嗯。”南湘抱着皮皮走了。
紀随舟對糖糖說：“糖糖，陪爸爸一會兒，爸爸忙好了，我們就回家找媽媽和哥哥。”
“嗯。”糖糖點頭。
紀随舟摸着糖糖肉肉的小腳丫說：“那爸爸給你穿鞋子。”
“爸爸，系鞋鞋，不系鞋子。”
“是鞋子。”
“不系，系鞋鞋！”糖糖很認真地說：“媽媽都嗦、嗦鞋鞋。”
紀随舟擡眸看着就是小版南湘的糖糖，眼中都是溫柔說：“好，鞋鞋！”
“嗯，媽媽做鞋鞋。”
“媽媽給你做的？”紀随舟抱着糖糖坐到木板上，很小心地給糖糖穿鞋子。
“嗯，好探嗎？”
“真好看！”
“衣護也媽媽做。”糖糖扯着小衣服說。
“衣服真好看！”
“嗯，媽媽給爸爸做。”
“讓媽媽給爸爸做衣服？”
“嗯！”
“那回頭糖糖和媽媽說，讓媽媽給爸爸做衣服好不好？”
“好。”糖糖大聲說。
“糖糖真好。”紀随舟在糖糖小臉上親了一下。
糖糖又還了紀随舟一下“啵”，紀随舟心都要化了，根本舍不得放下糖糖，一手抱着糖糖，一手幹活。
路過的人看到之後，都笑着打招呼，路上也議論着。
“紀随舟真是好男人啊！”
“長得俊！個子又高！”
“最重要的是顧家！”
“聽說在外面賺了大錢呢。”
“回來的以後，一點也不傲氣，時不時就幫村裏人的忙。”
“可不是嘛。”
“哎呀，我真是羨慕南湘呀。”
“南湘真是好福氣呀。”
“……”
村裏人嗓門都不小，平平常常的說話聲就傳入了南湘的耳中，南湘覺得他們說的對。
就在這時候村長過來喊：“南湘，電話。”
“誰的電話？”南湘問。
“不知道，過來接一下，還沒有挂呢，你走快點，別浪費人電話費。”
“好。”
南湘幹脆抱起來皮皮，快步向村委會走。
抱着糖糖回來的紀随舟，正好看見南湘匆匆進了村委會，他好奇地想上前，可是懷裏抱着糖糖，手裏拎着水瓶和搪瓷缸，太不方便了。
最後還是進了家門，将這些東西放下，糖糖又要喝水。
等到糖糖喝完水了，南湘還沒有回來，他抱着糖糖走到院門口，南湘笑着拉着皮皮回來了。
“哥哥！”糖糖喊。
“妹妹。”沒了起床氣的皮皮，也忘了自己挨了妹妹一巴掌，開心朝糖糖這邊跑過來，一把摟住了糖糖。
“哥哥，你粗哪兒遼？”糖糖問。
皮皮奶聲奶氣地說：“我和媽媽接電話。”
“誰電話？”
“叔叔噠！”
紀随舟聞言面色一沉，擡眸看向南湘。
南湘笑着問：“場裏都弄好了？”
紀随舟點點頭，問：“你們幹什麽去了？”
南湘回答：“接電話呢。”
紀随舟控制不住地問：“誰的電話？”
南湘回答：“朋友的。”
紀随記舟默了默，問：“餓了吧？我去做。”
“我做我做。”南湘十分積極：“平時起不來，就你做早飯了，既然我都醒着呢，那我就去做飯了。”
說着南湘心情很好地進了廚屋。
紀随舟站在原地，眼神晦暗難明。
糖糖喚一聲：“爸爸。”
紀随舟立刻露出笑容：“糖糖。”
“抱抱。”糖糖擡起小胳膊。
“好。”紀随舟抱起了兩個孩子，走到院子裏，一邊陪着兩個孩子玩耍，一邊看着心情很好的南湘。
沒一會兒大忠過來了，喊：“老大！找你有事兒。”
紀随舟問：“什麽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