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來看你。”紀随舟走到南湘跟前,目光灼灼地望她。

南湘有些不敢相信,今天早上剛剛收到紀随舟一封信,她知道信是四五天前寄的,可是她心裏預設的是紀随舟在滬市,眨眼間他就站在了眼前,有一種神奇的感覺。

紀随舟笑着向前走一步,擁抱南湘。

南湘沒有排斥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感受紀随舟身上一股清冽的氣息,淡淡的暖意。

是真實的紀随舟。

一瞬間她覺得他們好像不一樣了,仿佛這些天一封封雞毛蒜皮的書信,化成了無形的橋梁,聯通了她和他的心髒,同頻率地傳遞了他們的心跳一樣,于是順理成章地有了這個擁抱。

好一會兒她意識到這兒是一湘制衣店的儲物室,梅紅梅元麗她們随時都可以過來,她一把推開紀随舟。

紀随舟向後退了兩步,詫異地望過來。

南湘趕緊扯了扯衣服,不自然地說:“梅姐她們會看到,影響不好。”

紀随舟聞言回頭看一眼門面店,沒看到梅紅梅她們在走動,重新看向南湘:“她們在忙。”

“嗯,你——”

看出來南湘的疑惑,紀随舟又說一遍:“我就是回來看你。”

南湘心裏歡喜的,嘴角不由得就帶上笑容,問:“什麽時候再去滬市?”

“晚上就去。”紀随舟說。

“這麽急?”南湘不解地問:“你不是才剛剛回來嗎?”

“嗯,很忙,我只有一天的時間。”滬市離南州并不近,公共汽車轉火車再轉公共汽車到這兒,就花去十一個小時,再加上候車時間,紀随舟只能在這兒待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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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湘非常不解:“那你還回來?”

這不是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金錢嗎?

紀随舟看着南湘說:“我怕你給我寫假信。”

“什麽叫假信?”

“寫信的你和真實的你不一樣。”

紀随舟收到南湘的第一次回信時,激動、喜悅和興奮一直環繞着他,一整天都平靜不下來,接着兩三天就是一封書信,他感受到他和她感情在慢慢升溫,歡喜的同時心裏又有種患得患失的不安。

他害怕,害怕曾經的錯覺再次上演。

經過再三思考後,他終于在十分忙碌的情況硬生生擠出一天的時間,專門回來看一看。

“你看到我了?和寫信的我是一樣的嗎?”南湘問。

紀随舟笑容缱绻地拉住南湘的手。

南湘趕緊又抽回來,害怕被發現的樣子像極了可愛的糖糖,好笑極了,她卻渾然不覺,小聲說:“梅姐她們會看到,怪害臊的。”

紀随舟笑。

“南湘。”梅紅梅的聲音傳過來。

“诶!”南湘應一聲。

“面試的人來了。”梅紅梅在店裏說。

“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南湘望向紀随舟說:“我去面試三個人。”

紀随舟點頭:“我去看皮皮糖糖。”

“他們在櫃臺裏面睡午覺。”皮皮糖糖有睡午覺的習慣,南湘接手一湘制衣記店之後,就讓人做了一張小床,放到櫃臺裏面,睡的舒服,櫃臺也可以隔一隔縫紉機和說話聲,兩個孩子現在睡的很習慣。

“嗯。”紀随舟應。

兩個人一起走出儲物室。

紀随舟便坐到皮皮糖糖旁邊,看着兩個孩子的睡顏。

南湘則是把梅紅梅介紹的三個姑娘請到制衣桌前。

三個姑娘一個叫張紅,一個叫朱曉蘭,一個叫向妮。

張紅朱曉蘭和梅紅梅同村,二人都在南州市的制衣廠打過工,不過那個制衣廠倒閉了,她們就回村了,向妮的媽媽當過國營商場縫紉機等機械工具的營業員。

因此,張紅三個人都會踩縫紉機,并且都做了條紅領巾給南湘看,技術都在元麗之上。

南湘極為滿意,同樣開出試用期兩個月,每個月工資十五塊錢,兩個月後按提成算工資。

三個人高高興興地答應。

南湘就把她們交給梅紅梅帶着。

梅紅梅點頭之後,問:“南湘,棉綸布不夠怎麽辦?”

“去市裏買。”南湘說。

“你對南州市了解嗎?”

“不了解。”

“那我得和你一起去。”

“不太行,店裏每天都很忙,我們兩個一起走開的話,阿姨和元麗根本不行。”一湘制衣店的主心骨就是南湘和梅紅梅。

“可是布料不夠了呀,得盡快買。”

“我和你一起去。”紀随舟的聲音插進來。

南湘梅紅梅同時看紀随舟。

紀随舟已經起身,望着南湘說:“我對南州市很熟。”

梅紅梅立刻說:“這樣好呀,你們夫妻一起去,這樣你們也可以二人世界嘛,孩子就由我媽和我們看着,不會有問題的。”

南湘看向紀随舟:“不等皮皮糖糖醒嗎?”

“他們醒了,看到我要走,又要哭一場。”紀随舟還記得皮皮糖糖追着自行車哭喊的畫面,想一次就心疼一次,說:“我看看他們就行了,過年再回來好好陪他們。”

“行,那我和阿姨說一說。”

紀随舟點頭:“是,老板。”

南湘知道紀随舟在調侃自己,橫了他一眼,走向後院。

紀随舟笑容溫柔,好一會兒目光這才從南湘身上移開,看向梅紅梅,喊一聲:“梅姐。”梅紅梅比紀随舟南湘都大,而且對南湘照顧有加,所以紀随舟很有禮貌地喚一聲。

剛才紀随舟來的時候,已經向梅紅梅自我介紹過,也喊了梅紅梅“梅姐”,可是再聽到這兩個字,梅紅梅立刻笑彎了眼睛,能被這樣好看的男人喊梅姐,覺得自己都變漂亮了,笑着問:“南湘男人啊,喝水嗎?”

“不了,你們忙,一會兒還要麻煩你們照顧一下皮皮糖糖了。”紀随舟體态俊正,氣質卓絕,聲音好聽。

說出這樣的話,讓人聽着十分舒服,梅紅梅說:“哪裏的話,我們都喜歡皮皮糖糖的,放心吧,你們去吧。”

“謝謝了。”

這時候南湘從後院走了過來,又向梅紅梅元麗交待了一下店裏的情況,然後挎着布包,和紀随舟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在梅紅梅等人的注視下離開,特別是張紅朱曉蘭向妮三人,就沒有見過老板和老板男人這麽好看的人,不由得都看呆了。

南湘和紀随舟走出一湘制衣店。

紀随舟轉眸瞥一眼對面的依人制衣店,沒說什麽。

南湘向紀随舟說明做老板的經過。

紀随舟認真聽着,向南湘伸手。

南湘問:“幹什麽?”

紀随舟很自然地說:“我幫你拿包。”

南湘護着包問:“你為什麽幫我拿包?”

“不重嗎?”感覺布包挺大的。

“重什麽重?我這是裝飾,好看。”

紀随舟很認真地說:“那你覺得累了,就給我。”

南湘懷疑地看着自己精心做出來的包,很多女同志誇獎,在紀随舟眼中,就是裝東西的?行吧,它确确實實可以裝很多東西,她也不計較這個,繼續和紀随舟說自己當老板的事兒,紀随舟轉頭說:“你很厲害。”

“那當然。”南湘回答。

“很辛苦吧?”紀随舟深深地看着南湘。

是辛苦,但是很快樂,南湘笑着說:“還好,梅姐她們一直很幫我。”

“我沒有幫你。”紀随舟心裏多少有點對不住南湘。

“誰說的,你之前寄給我的錢和照片,都起了很大的作用,你的作用是大大的。”南湘看向紀随舟說。

“真的?”

“真的,要不是你的照片,我也沒有把握做衣服賣,還賣的那麽好呢。”南湘說的這些是實話。

紀随舟心裏稍稍舒服一些,笑着握上南湘的手。

南湘甩開:“會有人看見的。”

紀随舟說:“我們是夫妻。”

“大街上那麽多夫妻,也沒有手拉手啊。”

紀随舟四周看了看,忍了又忍,坐到公共汽車座位上,終于握住了南湘的手。

這次沒有人看見,南湘也沒有甩開。

紀随舟如願地與南湘十指相扣,轉頭看向南湘。

南湘為了去南州市,特別打扮了一下,穿了件米色大領昵子大衣,裏面是簡單內襯,襯的皮膚更加細膩,露出的半截脖頸纖細光滑。

他感覺心裏熱熱的。

不能再看下去,趕緊把目光移開,發現公共汽車裏有三個小年青,目光時不時朝南湘這邊瞟,他瞪其中一人一眼,那人見他長得英俊挺拔,自慚形穢地轉回頭去。

接着紀随舟忽然伸手攏了攏南湘額前的頭發,深情款款地問:“媳婦兒,冷不冷?”

南湘不知道紀随舟怎麽突然這麽肉麻,回答:“不、不冷。”

公共汽車裏的兩個小年青見狀,暗嘆一聲,不再看南湘。

紀随舟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輕輕捏一下南湘纖細的手指。

“你幹嘛捏我?”南湘小聲問。

紀随舟沒有做壞事的自覺,反而低聲笑。

南湘以牙還牙回捏紀随舟的手指頭。

她那點力氣,對紀随舟來說,無疑于撓癢癢了,而且是撓的很舒服的那種,所以紀随舟一直不停地輕笑,笑的俊朗又迷人。

南湘都恍惚了一下,然後将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天空湛藍,綠意濃濃,偶爾幾乎村莊飛馳而過,還看到一段火車軌道,她聽到紀随舟說:“這條火車軌道就是到滬市的。記”

“你坐的那班火車,就是從這兒經過?”南湘轉頭問。

“嗯。”紀随舟擡頭看一下遠方的火車軌道,說:“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水灣村。”

“那你視力真好。”南湘感慨。

紀随舟坦然地說:“是啊,所以你小時候逃課,我都看到了。”

“我什麽時候逃課了?”南湘問完,就想到什麽,說:“你認識小時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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