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5賜婚

慕清揚舉杯,神色淡然,把所有的痛和恨都暗藏在波濤洶湧的眼底:“雲國慕王敬公主一杯,願公主在此覓得如意郎君。”

所有人都意外,慕清揚自稱雲國慕王,那便和錦國沒有一點的關系。

雲帝更是迷惑,眼眸深邃,似若有所思。

除了雲岫。

她淡然迎上慕清揚投來的怨憤目光,淺淺一笑,若清風,似流水。

只有慕清悠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過,瞬間隐匿不見,她也端起酒杯,對慕清揚微微一笑之後一飲而盡,聲潤如玉:“多謝慕王爺。”

看着這一幕,雲岫心裏微沉,自古萬千悲傷,最是生在帝王家。帝王之家生來就冷酷無情,明明是血肉至親,卻要相互厮殺,相互利用。

殿中靜谧得有些透不過氣來,雲帝看了看衆人的神色,忽然開口問道:“公主此番來雲國是為了和親,不知可有中意的人?”

就像一塊巨石被人扔進了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了萬千的水花,那樣的震驚,只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大殿上響起了細碎的議論之聲,除了夜玉寒和慕清揚,那些大臣在一陣的交頭接耳之後,紛紛把目光定在慕清悠的身上。

眼中清波流轉,慕清悠看着大殿之上的青年才俊,她唇角含笑的模樣像是在認真的思考,又好似只是随意的一瞥。

須臾,她起身,優雅地側過身,衣袂微動,含情帶笑的眉眼溫婉地看着雲帝:“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一點的矯揉造作,很自然,自然到發乎于情,就如無數女子對自己心儀之人的仰慕,再平常不過。

卻似一聲驚雷。

所有的人都不僅僅只是震驚而已了。

從頭到尾都淡漠疏離的夜玉寒也不禁擡頭深看着慕清悠,眼中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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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清揚握着茶杯的手一滞,杯中的茶水差點溢出來燙傷了他。

就連雲帝,他的雙眼微微眯起,清銳的眸光深邃無比。

雲岫的面色變了變,一種透骨的寒意從她清透的眼中一閃而過,她也看着慕清悠,然而,慕清悠的神色過于平靜,溫婉如水的臉上沒有一點細微的變化,雲岫的眉微微蹙起,側目把目光落在神色深沉的雲帝身上,正好雲帝也同樣回望着她。

“錦國如此有誠意,皇上可不能辜負了清悠公主的一番情意。”

雲岫笑得很淡,同樣讓人看不清神色。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雲帝的回答,他卻望着雲岫許久,沉吟不語。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很長時間的沉默以後,雲岫的嘴角綻開一抹淺笑:“清悠公主端莊華貴,有母儀天下之姿,不如就封為皇後,皇上覺得如何?”

衆人的眼睛裏除了迷惑,還有欣賞,一個女子有如此胸懷和遠見實屬不易。

“皇上覺得如何?”見雲帝不語,雲岫再一次輕聲提醒道。

“如此甚好。”

雲帝看着雲岫眼中一掠而過的興味,左手握在在龍椅上,雖然淡淡地看着雲岫,那目光卻是極冷的。

“雲岫恭喜皇上。”

雲岫刻意忽視掉雲帝冷然的目光,起身淡淡地行禮,微揚的唇角含着淡雅的微笑,清華高貴。

殿中的大臣也似回過神來,齊齊下跪,高呼:“恭喜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雲岫對着慕清悠嫣然一笑:“皇上納後是雲國百姓之福,又關乎兩國的邦交,斷不可兒戲,本宮命人查過,下個月初八是全年最好的黃道吉日,公主不介意多等一個月吧?”

慕清悠心中一凜,她能等,錦國卻不能等,雲國再不派兵支援錦國,不知道錦國還能有多少的勝算。可是,雲岫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也無可奈何了。

“全憑娘娘做主。”

“好。”雲岫笑着拉起明萱的手,對上雲帝灼灼的目光,笑道,“我與明萱郡主情同姐妹,郡主已到出嫁的年齡,看到清悠公主喜得良緣,自也是希望她也能覓得如意郎君,幸福一生……”

衆人都有些不解,雲岫怎麽突然說起這個,她今晚的言行舉止頗為怪異,先是安排明萱入席,又讓雲帝納慕清悠為後,現在又莫名地說了這一番話。

雲帝只是挑眉看着她。

夜玉寒心中一沉,眉間的陰郁突起。

果真,雲岫看向他:“玉王爺一表人才器宇軒昂,與郡主乃是天作之後,雲岫想皇上為他們賜婚。”

衆人嘩然。

“啪。”

夜玉寒把酒杯擲在桌上,狠狠地看向雲岫,他陰鸷的眸子燃起熊熊大火,景雲岫,你以為自己是我的什麽人,你憑什麽幹涉我的婚姻?

“我不同意。”

雲帝默默看了夜玉寒一眼,心中早已思緒百轉:“朕曾答應過玉寒,他的事情朕不會插手,此事,玉寒若是不同意,朕也不好說什麽。”

明萱聽雲帝這麽說,原本喜悅的心一下子緊緊地揪在一起,她低下頭,暗暗咬唇,眼底微紅。

真是個傻丫頭。

雲岫輕輕地拍着她的手,明萱擡頭,一雙好看的大眼睛濕氣氤氲,雲岫對她笑了笑,要她放心。

雲岫面向雲帝,觸到他幽深的目光,抿唇笑了笑,最了解雲帝的人始終是她。她知道眼前這個神色不明的帝王,他的心裏在想什麽。有些東西,他想得到,卻要遺憾收場。他是帝王,也是人,是人便會有無奈,在命運面前變得很渺小,雪泠在他心中無可代替,是因為他得不到,夜玉寒不是他的阻礙,卻讓他失去了一個女人的心。

這是不被容許的,因為他是九五之尊。

“我知道此事有些突然,皇上不如給雲岫一刻鐘的時間,我和玉王爺談談。”

雲帝一點頭,夜玉寒的臉色當即沉下來,比先前的更難看了。

進了偏殿,夜玉寒冷嘲道:“談什麽,談談該怎麽感謝你,謝謝你送了我這麽一個大麻煩,還是談談被自己在乎的人傷害的感覺?”

即使早已經知道夜玉寒會生氣,當聽到他這一番話,雲岫的心一下子痛了起來,她傷害了夜玉寒了嗎?她只是不要他這輩子都孤孤單單的,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姐妹能擁有所愛,錯了嗎?

雲岫僵在原地,許久才緩緩地擡頭看他:“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怎麽可以說一心想要嫁給你的人是個麻煩……。”

“可我不想娶她。”

夜玉寒高聲打斷雲岫,這是第一次他那麽生氣地朝着雲岫怒吼。

“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嗎?”感受到夜玉寒眉宇間無可抑制的憤怒,半晌,雲岫慘然一笑。

夜玉寒的眼中有碎光流動,竟泛起了點點晶瑩的淚光:“難道我想要守護一個人,一份感情,就錯了嗎?”

雲岫目光一震,夜玉寒悲傷哀痛的聲音在寂靜的偏殿中回蕩,他不似先前那般激動和憤怒,然而,就是這種悲涼的,岑寂的目光,讓雲岫的胸口再一次疼痛起來。

“帝王之家,最多餘的,最不該的,就是一個情字。”

動了情,你就不是你了;動了情,你的心就不是你的了;動了情,你就會有無止無盡的痛苦。

“景雲岫。”夜玉寒哀傷地笑起來,冰冷的目光投向她,“你好可憐。”

雲岫呼吸一滞,一種似痛非痛的酸澀在胸腔中不斷地撞擊。

向來,夜玉寒都是叫她“小雲雲”的,輕佻的,寵溺的,溫柔的,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疏冷淡漠,還夾雜着怨和恨。她情願夜玉寒呲牙裂目地瞪着她,也不要他用這種同情的目光看她。

夜風吹來,絲絲冷徹透骨。

雲岫很傷心,可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雲岫眼中的痛色一掠而過,最終清寂無波:“你覺得你娶明萱就是背叛了雪泠,背叛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嗎?”

“如果你不知道我對雪泠的感情,今日我不會怪你,可是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逼迫我娶明萱為妻?”夜玉寒把悲傷悄悄地藏起來,冷淡地說道,“景雲岫,我從來不知道你傷起人來,是這麽地殘酷。”

雲岫怔住了,後退一步。

“我是答應過你,不把你們的私情說出去,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如果你肯娶明萱為妻,我會讓皇上還雪泠自由,曾經她擁有過的,她一樣也不會失去。玉王爺,你是知道我的能力的。”

“這樣有意思嗎?”

一定是傷心極了,所以不會憤怒了。

“你也不想雪泠老死冷宮中。”

“你非要一廂情願地讓兩個不愛的人捆綁一輩子,你不怕有一天明萱恨你嗎?”

“難道你就不怕雪泠恨她自己嗎?”突然尖銳的聲音讓夜玉寒怔愣了許久,他失神地看着雲岫。

“你難道不知道只有你好好的,她才能好好的,只有你幸福了,她才能擁有幸福。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也不會改變,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夜玉寒心中的荒涼不斷低蔓延開來,眼前閃現出雪泠的樣子,清晰而真實。他伸出的手,忽然頓在半空中,顫顫地,他能想象的到,當雪泠聽見他要成親的時候,她傷心的樣子。

那只頓在半空中的手慢慢回籠,握成一個拳頭,死死地。

突然,他的拳頭狠狠地打在圓桌上,桌子頓時四分五裂,一地的破碎。

如此大的聲響,讓大殿中的明萱眼皮一跳,偏殿本就與大殿離的近,只要安靜一點,裏面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清晰地傳入耳中。

明萱顧不得許久,跑了進去,卻看到一臉寒意的夜玉寒,以及他眼中的不屑和憤恨,她眼中的光逐漸黯然下來。

明萱唇一動,露出一個蒼白虛弱的笑容:“雲姐姐,不要再為難玉王爺了。”

夜玉寒目光一閃,僅僅是一瞬間的錯愕,他卻看也不看明萱一眼,徑自與她錯身而過。

那樣的冷漠,輕易地讓明萱落下了眼淚。

雲岫看着明萱悲傷的樣子,心中不忍,大聲喝道:“站住。”

夜玉寒是轉過身來了,可是,他的目光如刃,凝視着雲岫:“貴妃娘娘還想和本王談什麽?”

“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拒絕我,我言盡于此。如果你娶了明萱,日後你就要真心對她,如果她過的不好,不開心,那麽,我也會讓雪泠過的更不好,更不開心。”

夜玉寒雙手緊握,咯咯作響,卻未置一言,大步離去。

出了偏殿,大殿上夜玉寒眉目沉靜:“我願意娶明萱郡主為妻,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玉寒……”

“從此所有的人都可以安心過日子了,皇上不開心嗎?”

夜玉寒一語雙關,雲帝的臉色變了幾變,淡聲道:“朕賜你鳳形玉玦,願你們白首到老,鹣鲽情深。”

“恭喜玉王爺……”

一片恭賀聲中,慕清悠眼眸一眯,鳳形玉玦是打開寶藏的第一把鑰匙,想不到雲帝如此大方,竟會以鳳形玉玦為賀禮。

除了這塊鳳形玉玦,還有另一塊龍形玉玦,相傳只要擁有這兩塊玉玦,便可以擁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

三國之中,雲國最為強大,也是因為雲帝擁有這兩塊玉玦。

慕清悠來雲國,最大的目的也是為了這兩塊玉玦。

她原本以為只要奪得雲國的皇後之位,自然能更快地奪得這兩塊玉玦,想來,她是打錯了算盤,不得不重新部署新的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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