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都三十三了
“柏老師再見！”
“老師再見！”
柏凝颔首示意，絲綢純白色襯衫下那白皙細長的脖頸光潔無暇，如同白色璧玉，讓人移不開眼。
柏凝：“同學們，下節課再見。”
沈薇貓着身子在即将走出階梯教室後門門口的時候，對着講臺上的柏凝大喊一句：“柏老師，情人節快樂！”
一時間。
“哈哈哈哈，情人節快樂啊柏老師。”
“有沒有人陪柏老師一起過情人節呢？如果沒有的話...我怎麽不可以呢？”
“哈哈哈，牛批了。”
柏凝對此微笑。
眼神看向了那個想要自己過情人節的女學生。
“哇靠！老師看你了！”
“柏老師看我了，就說明我已經吸引了柏老師。”
“這也能算？”
“嗯？怎麽不算呢？”
大學裏面，總是存在着一群最青春最能夠感染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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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柏凝為什麽放棄了在國外繼續深造，回國來到B大教書的原因。
李協也在學生人群中大着膽子喊了一句：“柏凝教授，明天見。”
正好，這個瞬間沒人講話。
李協的那一聲“柏凝教授，明天見”異常醒耳。
衆人齊齊回頭。
柏凝也看了過去，對着李協微微一笑。
柏凝是個不怎麽能對得上學生名字和學生模樣的人。
雖然才教書五六年的時間，但是她列表裏面的學生太多了。
學生都喜歡來加她微信。
以至于逢年過節的時候，柏凝經常被轟炸。
但是她記得李協。
而且記得十分清楚。
哲學系的大三學生李協。
柏凝是哲學系專業課外國哲學的任課教授。
柏凝的【外國哲學Ⅰ】部分是大一階段，一共兩學期的課程。
另外剩下【外國哲學Ⅱ】的部分是大二另外一個教授的課程。
大三這一年主要修中國哲學和馬克思主義，大四專業課都差不多修完了，學生們就全力以赴準備畢業答辯。
這個李協從大一開始每一節課就從不缺席，每次的作業也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作業論文中的觀點讓柏凝都感慨這孩子就是天生讀哲學的料子。
柏凝記得李協。
不僅是因為李協在大二的時候【外國哲學Ⅱ】那一篇論文得了單科績點的第一，并且那一篇論文成功地刊登在了“全國大學哲學系本科拔尖創新人才優秀論文”之中。
更重要的是，李協現在大三了，還挂着柏凝外國哲學這一門專業課。
這已經是第四次重修了。
大一上期的第一次考【外國哲學Ⅰ】的時候，李協的成績+平時分是全系第一。
同時公共課+專業課的績點也是第一。
特別是英語、體育等公共課，分數無限趨近于滿分——99.
績點全系第一。
拿國家獎學金基本上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
結果大一下期考【外國哲學Ⅰ】的時候。
李協感冒沒來。
第二次補考的時候據說感冒嚴重變成了發燒，也沒來。
重修【外國哲學Ⅰ】。
...
大一下期第一次重修。
李協考試又發燒住院。
補考的時候據說還沒出院。
...
大二上期第二次重修。
李協發燒隔離。
補考的時候還在隔離。
...
大二下期的時候第三次重修。
李協又發燒了。
柏凝這一次還提着果籃去了李協家。
居然發現還真的在發燒。
而且燒得還不省人事。
當時的柏凝在這一瞬間相信了——原來宇宙的盡頭不是哲學也不是神學，而是【外國哲學Ⅰ】。
這學期，已經是李協第四次重修【外國哲學Ⅰ】了。
久而久之，辦公室的主任都開玩笑：“柏凝啊！你們班那個李協怎麽這麽多燒啊？”
柏凝：“...”
其實她也疑惑李協怎麽這麽多燒。
而自己的哲學公共課，面對的是全校其他專業對哲學感興趣的學生。
公共課的內容十分簡單，B大哲學系的學生都不會來聽公共課浪費時間。
可是這三年來，每一周自己公共課上面都有李協的身影。
柏凝對此微微一笑。
這些青春活力的小孩子身上，總會發生一些可愛的事情。
周圍的學生聽到李協那一句清楚“明天見”，紛紛調笑着說道：“大兄弟，明天星期六，恐怕你是見不到柏教授了。”
“哈哈哈，誰不想跟柏教授周末見面呢？”
“這不是李協嗎？神人啊！”
“啊，就是那個哲學系的...”
“我靠，這麽神？”
李協唰的一下子臉就紅了。
随即與柏凝四目相對，臉紅蔓延到了耳根子。
學生都已經走完了。
柏凝關燈關空調，随後也抱着一本柏拉圖的《理想國》走出了教室。
從蘇江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這個版本的《理想國》的第38頁中，柏凝取出來手機。
長按手機，開機。
跟很多大學教授接一通電話就讓學生上一會兒自習的不同之處在于，柏凝上課的時候總有一個習慣——手機關機。
手機打開的那一刻，信息轟炸。
手機裏面的消息震動震得柏凝的手也跟着微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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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小凝啊，今天是你三十三歲的生日，俗話說得好，女人到了三十三，結婚生子好時段！二姑在這裏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前程似錦，好運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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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姑：“笑口常開，早日找到一個好歸宿。上面的紅包是我跟你二姑父的一點心意，拿去買個小首飾裝扮裝扮。”【玫瑰花jpg】【玫瑰花jpg】【玫瑰花jpg】
柏凝記得，去年自己三十二歲的生日的時候。
二姑也發了一句俗話——“女人到了三十二，結婚生字好時段！”
發了6個【32222￥】的紅包。
...
三叔：“凝凝！今年你都33歲了，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三叔每一年的生日總是會用這一句開頭，柏凝在想到她50歲的時候，如果三叔還健在的話，會不會第一句祝福也是——“今天你都50歲了，已經是個大姑娘了。”這句話。
三叔：“叔知道你一直以來喜歡看書。古人有雲書卷多情似故人，晨昏憂樂每相親。這是一個值得終身培養的好習慣。”
“這次三叔在歷經了兩年終于尋到了一本明初思想家王夫之先生的《春秋世論》原著，希望你能從中收獲頗豐。”
“也不枉三叔對你的一片殷殷期待。”
柏凝6歲的時候，是三叔送給她一本柏拉圖的《理想國》。
那是柏凝的哲學啓蒙。
讀完柏拉圖的《理想國》，柏凝就知道了。
她為哲學而生，也為哲學而死。
...
小姑：“柏凝，你已經是一個三十三歲的獨立女性了，我也知道每一年到你生日的時刻，都會是家裏的人特別是大哥向你催婚的時間。”
“不過小姑依舊希望你能夠堅定自己的本心，不要因為你爸的催促而操之過急。”
“不将就、不強求、不勉強。不要為了你父親的期望去委屈自己的後半生。”
“去尋找真正的靈魂伴侶。”
“更何況就算最後沒有尋找到，你也要記住。”
“我們女人，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
“特別是你，柏凝。”
“最後，小姑在這裏祝福你生日快樂，我就先去柏家看看你爸了。”
柏凝的奶奶48歲的微高齡才生下來小女兒柏雙華，跟身為大哥的柏凝父親相差整整二十四歲。
是上一輩柏家家中最小的女兒。
柏雙華只比柏凝大三歲，今年三十六。
更巧的是，柏雙華二十八歲華清博士生畢業之後，就留在了華清數學系當博導。
有時候，柏凝和柏雙華兩姑侄還一起上下班。
柏雙華雖然早就經濟獨立買了自己的房子搬出來老宅，但是公寓距離老宅也不是太遠，開車10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到了。
柏凝家和柏雙華關系也一直比較密切。
小姑柏雙華三十六歲了也沒有結婚。
可能是因為年齡相近，亦或者處境相似，小姑是柏凝在柏家唯一一個能夠聊會兒天的人。
...
大舅：“凝凝，生日快樂。你媽媽在天上看見你現在這麽有出息一定也會很欣慰的。如果在今年可以看到你結婚的話，你媽媽在天上也應該安心了啊！”
大舅：“這次你的生日舅舅在國外出差，為了補償咱們凝凝，大舅特地給你置辦了一套一環的星皇君城裏的295平米的小別墅，距離你們學校也不遠。”
大舅：“對了，這件事情就不要告訴你爸了，你爸那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又該說我用金錢來侵蝕你們這些後輩了。”
大舅總喜歡在柏凝生日的時候，送她一些房産不動産。
柏凝在懂事之後對此感到十分的負擔，好早這麽多年她好像也習慣了。
對于這些身外之物，柏凝也只是微微一笑而過。
既然不在乎了，那就順其自然，不用過多幹涉，加以拒絕。
畢竟不只是人，這世間的萬物，花草樹木，鳥獸魚蟲，包括大舅送來的不動産，也自有它的命運和歸宿。
...
二舅：“親愛的小凝凝，二舅真的是太想你了。好想現在就馬上飛到你身邊來抱抱你，揉揉你的腦袋。然後把你抱起來還像小時候一樣飛上天去！”
“二舅給你生日準備了驚喜禮物喲~”
二舅定居在珠海，工作的原因平時也沒有太多空閑的時間可以飛過來。
加上前幾年柏凝一直都在國外深造學習。
這一來二去，柏凝和二舅已經有七八年沒有見過面了。
...
柏松：“我親愛的妹妹，三十三歲生日快樂。”
柏松：“下課了就趕緊回家吧，二舅特地為了你的生日從珠海那邊飛過來呢！現在我就在機場接他，人馬上就要到了。”
柏松：“二舅待不了多久，最多下飛機停留四個小時就要去人民大會堂開會了。你下課了哪兒也不要去了，吃飯的餐廳我都已經定好了，就在15號中心街的君臨玉田大酒店。你先回家收拾收拾然後招待親戚們一起去玉田，我把二舅接了直接就去了。”
柏凝有個大哥，叫柏松。
今年正好40歲。
只不過大哥的孩子，柏凝的親侄兒都已經17歲了。
而且大哥大嫂響應積極國家政策，多生多育。
今年把二胎也給計劃上了。
柏凝老爸柏潮生是老大，柏潮生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分別是柏凝的二姑、三叔和小姑。
柏凝早産，柏凝媽大出血後身子骨一直弱，在柏凝五歲的時候就撒手人寰了，柏凝媽有個哥哥一個弟弟，就是柏凝的大舅和二舅。
手機上面有很多學生發來的祝福。
柏凝也沒有再細細看了。
爸：“下課了就趕緊到老宅來，不要又到處亂晃不見蹤影，今天家裏來了很多客人要好好招待。”
爸：“你二舅馬上也要來了。”
簡簡單單的兩句。
父親沒有給柏凝生日祝福。
柏凝回複了一個字【好】。
秒回。
爸：“現在到哪兒了？最好一個小時之內回家。”
柏凝又回複了一個字【好】。
【視頻通話】
【是】or【否】
屏幕上出現了柏潮生那一張電視劇裏正派老爺的臉。
柏潮生精神抖擻、聲如洪鐘：“人現在在哪兒呢？”
手機放在鼻孔下。
死亡角度下的柏凝，依舊是好看的。
“學校裏。”
“趕緊回來，不要讓親戚們都等急了。”
“好。”
柏潮生看着一個屁憋不出兩個字兒的女兒：“...”
那方正嚴肅的正派臉上微微皺眉。
“除了說好，你就不能說其他的字嗎？”
“你這麽悶，有哪個男人願意跟你一起交往？能不能活潑一點？你也才三十三！正是青春靓麗的年紀。”
柏凝看着柏潮生，微微颔首，目光平靜。
“行。”
柏潮生：“...”
遲早有一天他得被小女兒給憋死！
【bi——】
【對方視頻已挂斷】
【通話時長：00: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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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爸：“你也才三十三。活潑可愛一點好嗎？”
柏凝：“嗯，才三十三不着急結婚。”
秒變臉。
爸：“你都三十三了！還不找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