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像是一棵海涯邊的古松
馬上快要進行倒數第三個節目了, 楊羽扭頭說道：“我們該去換衣服了。”
“等等。”
“這個節目完了去換衣服。”
楊羽低頭看了看手表，說道：“那可能會來不及。”
李啼音伸出食指左右搖擺了幾下，說道：“不會的, 我脫衣服賊快。”
楊羽：“...”
柏凝拿着一個話筒, 站在教師隊伍裏面。
一共8個老師, 排成了一排, 柏凝在最左邊第三個。
“接下來是由人文學院哲學系的老師們帶來的朗誦節目《紅星照耀華夏》，大家掌聲....”
主持人還沒有說出來“熱烈歡迎”這4個字, 底下就是一片排山倒海的歡呼聲。
“終于等到你了！柏凝老師！”
“不過好可惜，只是一個朗誦節目。”
“鏡頭給我多切美女啊！！！”
最中間的女老師舉起話筒，情感鋪墊已經拉滿：“我的祖國！你創造了輝煌的歷史，你孕育了偉大的民族。我自豪你的悠久，數千年的狂風吹不折你挺拔的脊背。”
右邊第二個男老師語氣激揚、聲如洪鐘：“我自豪你的堅強，抵住內憂外患闖過歲月蹉跎！我自豪你的光明, 把自己的命運牢牢掌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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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凝舉起話筒的間隙，鏡頭切了她一個大特寫。
底下的學生們一陣歡呼。
在舞臺燈光的照耀之下，柏凝黑色的瞳孔閃着光芒，額頭發縫間的軟毛都清晰可見。
雖然柏凝只是畫了一個淡妝, 但是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讓她那皮膚看起來仿佛都是在閃閃發光着。
侯南心有些癢癢了, 是個博士, 還是個B大教授, 這麽漂亮，關鍵是和自己的年紀差不了幾歲，而且還是柏潮生的女兒, 出身書香門第。
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結婚，不管是看人還是看條件, 怎麽看怎麽合适。
侯南湊過去，笑着說道：“老師，小師妹真是天生麗質啊。想必追她的人不少吧，不過師妹這麽漂亮，怎麽還沒有男朋友？是分手了嗎？”
柏潮生：“追她的人多不多我是不知道，反正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談過戀愛，更不要說男朋友了，就連男孩兒的手都沒有牽。”
侯南一聽，眼神立馬就亮了起來。
長這麽漂亮，而且都三十幾了，居然還沒有談過戀愛！
難怪看着的時候跟其他人的感覺都不太一樣，那種身上浮現出的大多數普通女人都沒有的禁欲清冷氣質，眼中的黑色瞳孔幹淨得像是嬰兒那樣沒有一絲渾濁。
這這這....簡直就是極品啊！
侯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聲音興奮地說道“老師，你看我怎麽樣？我挺喜歡師妹的，而且我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找個對象安定下來結婚生子了。”
葉正青聞言，也是看了過來。
柏潮生微微一愣，如果在一個多小時以前的話，侯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是會非常開心的。
畢竟他可是希望柏凝談戀愛，這件事情在他的腦子裏面都快要想瘋了。
甚至讓柏凝找對象這件事情都已經成為他的一個執念，以及當下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是這一個小時裏面，柏潮生看到自己的小女兒和那一個非常漂亮的女明星相談甚歡的模樣，一時間竟然有些猶豫了。
柏潮生說道：“這個嘛，還是要看你們年輕人自己的意願，合适的話在一起也不是個不錯的選擇。”
侯南問道：“那師妹喜歡什麽類型的男生呢？對身高和長相方面有要求嗎？”
鑒于沒有參照物，柏潮生只能依照自己對柏凝的了解回答道：“她啊，應該不會對身高和長相有太大的要求，關鍵也是要找到一個跟她靈魂契合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侯南聞言，恍然的點了點頭。
這類女性高級知識分子，的确很多都比較注重內涵。
鏡頭的特寫給了柏凝之後，又切了一次李啼音。
兩個美女的美貌攻擊。
“這難道還不算官方帶頭磕CP？”
“攝影組老師太懂了吧，絕對有私心！”
“為什麽感覺她們兩個好好磕的樣子？”
“我甚至覺得柏老師的美貌絲毫不輸于李啼音啊！”
柏潮生鬼使神差的又多補充了一句：“也可能她喜歡女人。”
侯南：“啊？？？”
柏潮生無奈的聳了聳肩，有些惆悵的看着舞臺上站如青松的柏凝，嘆了一口氣，那惆悵的模樣簡直是恨不得下一秒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根煙來抽。
“畢竟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參照物嘛。”
“我也不知道她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葉正青聞言也是側目，有點好笑，但不多。
柏潮生想到之前柏凝的種種行為，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我小時候對她的關心太少了，在今天來這兒之前我都覺得柏凝她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上人類這個生物。”
葉正青這一次是真的“哈哈哈哈”地笑了出來。
順着柏潮生的話說了一句：“我一直也覺得。”
侯南一臉：“？？？”
舞臺上的柏凝舉起話筒，情感自然是沒有其他老師那麽豐富激昂，但是态度和神情也是十分端正。
“你有晨光的顏色，照亮了東方的天空。你有炙熱的溫度，讓神州變為火熱的土地！”
“你有....”
李啼音拖着腮幫子，看着大屏幕上柏凝朗誦時候認真的模樣。
她應該是不太喜歡和習慣站在這種大舞臺上面被底下這麽多人看見，也沒有随着底下同學們的歡呼聲而産生些許的情緒波動。
就如同平靜的水面上 ，永遠沒有雨滴降臨泛起波紋漣漪。
她的神情依舊是那樣的平靜自然。
像一棵海涯邊生長的古松，就算遭遇狂風暴雨、驚濤駭浪，但是終究是沉默和屹立的姿态注視着這個名為世界的深海。
直至生命的終結。
感受到這一點之後，李啼音一直以來非常雀躍的心情，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麽就消失了。
莫名其妙，有些不好受。
最後8個老師一起舉起話筒，語氣慷慨激昂：“我相信總有一天，閃閃的紅星會照耀着整片大地祖國！”
不知道是不是李啼音的錯覺，最後一個字符落下來的時候，她總感覺柏凝看向了自己。
...
穿着華服的女主持人站在了舞臺上，說道：“下面是由王吉文教授給大家帶來演講。”
頓時一片哀嚎。
“王吉文教授，果然每年B大校線的倒數第二個節目一定是他！”
“半小時預定了吧，大家。”
“要不是最後一個壓軸節目是李啼音的舞臺表演，我現在立刻跑！”
“雖然我很崇拜教授，但是他真的太啰嗦了！！！”
柏凝從舞臺上面走下來，一路上很多同學跟她打招呼。
有她們專業的同學，但是也有很多不是她們專業的同學。
“柏老師，你今天真漂亮！”
“柏老師，什麽時候也安排一個舞蹈啊！！！我可以教你跳舞啊！”
“柏老師，等一下的聯誼晚會，你是不是也要參加啊？那我現在就不走了。”
柏凝沒法一一回複，只能點頭微笑，然後離開。
走向位置上去。
李啼音看着柏凝緩緩走來，起身，站在了座椅旁邊。
就像是在等着柏凝回來。
兩人相隔20米的時候，柏凝自然是看見了李啼音。
她在夜晚之中，她在人群之中，光彩奪目，像藍色大海之中美人魚一樣。
周身仿佛都散發着一圈神聖的光暈，她臉上帶着笑意看着柏凝走來，就像是看到自己滿心歡喜的心上人一樣。
柏凝微微低頭，錯開視線。
她看到了地面上自己邁出步伐的白鞋鞋尖。
“最後一個節目是我，我現在要去換衣服了，柏老師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楊羽站在一邊，瞬間有一種被抛棄的感覺。
她呢！她還在這兒呢！
就當楊羽正在感慨李啼音見色忘義，并且要坐下來給兩個人留足相處空間的時候。
只聽見柏凝的聲音傳來：“不好意思，王吉文教授的演講很珍貴，我想留下來聽他的演講。”
楊羽：啊...這....
未曾設想過的結局。
柏凝拒絕了。
更加是未曾設想過的拒絕理由。
居然是要聽同學們都十分想要逃避的這個老教授的演講？！
活生生的大美女，在柏凝的眼中居然比不上一個糟老頭子。
楊羽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在保姆車上李啼音對自己說，柏凝不是一個普通人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這能是個普通人？
這明明就是一個不解風情的大直女啊！
妥妥的大直女啊！
而這一邊楊羽看到李啼音被拒絕之後，居然面色平靜，絲毫不介意的模樣，一時間心中警鈴大作。
楊羽在一起悄悄地打量着柏凝。
長發、高學歷、長得好看、170往上走、衣品也不錯。
——不是吧？強如李啼音難道也逃脫不了直女的愛情陷阱嗎？
之前這貨不是說自己連雙都不會交往的嗎？
怎麽現在這個情況看着是要上演一場扳彎直女、美p倒追直女結果慘遭忽視的狗血愛情戲碼嗎？
意料之中的，李啼音居然有預感柏凝會拒絕。
她有些失望了。
同時也有些好笑，沒想到被拒絕的理由居然是這個。
看着大屏幕上出現的那了一個老頭的精神抖擻的臉龐。
這是她第一次被拒絕。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別人還不喜歡你的時候，居然是這種體驗。
在李啼音身上，這樣的感覺是第一次。
有一種打boss的感覺。
很有挑戰性。
身邊的位置空了，大腿上面也沒有了禮服的重量。
手臂旁邊也空了。
耳邊也空了。
“柏教授，我們李協在學校表現情況怎麽樣？”
“良好。”
“李協告訴我，他很崇拜你，還讓我不要告訴你。”
“謝謝他。”
“李協說很希望能夠邀請柏老師到我們家來做客，這小子告訴我，你在學業上面對他的幫助非常的大，他已經把你當做了自己的人生導師。”
“嗯，是他自己很優秀。”
就在柏凝以為她要安靜下來的時候，耳邊又響起了她的聲音。
所以李啼音再一次湊得很近。
熟悉的茉莉花香鑽進了柏凝的鼻子裏面。
她能夠感受到身邊女人的氣息在她的耳間纏繞蜿蜒，氣息仿佛是化作了一條無形的蛇一般，從耳朵鑽進她的衣服，然後爬上了她的背脊，從上到下舔舐着她那一條線條背脊。
“柏老師，你現在有對象嗎？”
“沒有。”
她好像開心了起來，語氣中多了幾分跳躍的雀躍之感。
那一刻柏凝甚至都覺得自己沒有對象這件事情，居然也是一件令人值得開心的事情。
“那柏老師，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沒有。”
“那你怎麽樣看待女人和女人談戀愛這件事情呢？”
柏凝一愣，看着李啼音，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換做其他人來問自己的話，柏凝一定會用柏拉圖的一句話來回答她。
【最崇高的愛情是精神之愛，擁有能使人靈魂上升的力量。】
但是此刻，柏凝看着李啼音的眼睛。
世界的靜了下來，柏凝說不出話來。
所以她停頓了十秒鐘，只是說出一句：“每一種愛是平等的、合理存在的。”
李啼音走了之後。
柏凝突然感覺世界比之前安靜了千百倍。
耳邊沒有了這個世界的聲音。
王吉文教授的聲音傳來：“這個時代，我們總是在...日常瑣碎中，迷失...，很多人選擇短暫地逃離...”
柏凝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第一次沒有聽進去，她十分尊敬的王吉文教授的演講內容。
以往的她都是心無旁骛、不落一字、不分半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