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藍色的美人魚
操場上面舞臺的燈光倏然間暗了下來。
整整一分鐘的時間裏面, 操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當音樂聲響起的那一刻，燈光全開，原本黑暗的大屏幕上就出現了李啼音那一張帶着更加精致妝容的臉龐。
這個王吉文教授比李啼音的化妝師想象中還要能說。
以至于讓他有足夠的時間給李啼音制作了一個更加精致精美的妝容。
燈光打開的那一瞬間, 衆人只覺得美神降臨。
舞臺的燈光效果也十分的優秀, 的确是花了不少錢制作舞美。
燈光倏地一下就變成了深藍色, 投影燈投下來的光仿佛讓李啼音置身于深海之中。
後面的背景也同樣的變成了具有波紋的海浪形狀, 效果拉滿。
一身輕盈透亮的紗裙，仿佛是渲染着純淨的藍墨水, 身前是包臀的短裙，身後的裙擺重重疊疊，走動間暈染成深淺的藍色，裙擺就像是深海中躍出來的美人魚尾巴一樣。
舉手投足間，透露出妩媚的小性感。
淺藍色的舞臺服裝增添了幾分大海純潔的感覺。
“如果現在神話告訴我古希臘神話中海神是一個女性的話，那一定就是這個樣子！”
“這套舞臺服裝也太好看了吧？這難道不是演唱會級別的服裝嗎？在B大校慶上面能夠看到, 學校到底是花了多少錢請人來呀？”
音樂的前奏聲響起，學生們更是一片嘩然。
“居然是《星火》！李啼音居然在B大的校慶上唱跳《星火》！這不是只有在演唱會上面才能看到的壓軸節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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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啊啊啊啊！！我瘋了！我以為李啼音最多來唱個抒情歌。”
“學校是給了她5，000萬嗎？不僅唱跳《星火》，而且舞臺服裝還這麽好看。這一套舞蹈服不要說在平常的演出中了，就是在她的演唱會上, 這套衣服都能在我心目中都能排進前五啊！”
“B大排面啊！真牛！”
....
“黎明的篝火, 讓你無時無刻注視着我。”
“我的愛人, 你又在哪個角落等待降落？”
她的聲音就像是塞壬的深海迷音一樣, 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魅力。
眼角的藍色水鑽是如此的勾人心魄。
“墜入深海的漩渦，無人知曉的快樂。”
“你和我共度着浪漫而沉醉的星河。”
此刻舞臺上的李啼音就像是一個深海獵人一樣，無時無刻注視着她的獵物。
《星火》高潮的編舞注重在李啼音的手勢上面, 十分有标志性。
基本上只要是李啼音的粉絲都會做這個動作。
高潮響起的時候，是仿佛螺聲號角一般的“嗚~”聲。
身子跟着手勢一起舞動。
然後底下的一片人跟着扭動着。
明明是同樣的動作, 但是不同的人做出來就是感覺不一樣。
有些人扭成了麻花，有些人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比較油膩，特別是一些底下的男同學男粉絲陶醉地跟着節奏一起舞蹈的時候，略顯油膩。
李啼音就像是一條水蛇一樣，輕盈而魅惑。
舞臺上的李啼音，魅力無限。
李啼音很會找鏡頭，這是idol的一項特殊技能。
顯然在舞臺上的李啼音，對于這項技能運用到了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
有好幾次離舞臺老遠的站姐直拍，她都能夠精準的找到鏡頭，并且展現自己良好的表情管理。
這也是為什麽李啼音的舞臺直拍能在idol圈中的播放量一騎絕塵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今天有幾次切鏡頭的時候她都沒有看鏡頭。
就算在舞臺上移動的位置，但是她的眼神始終都是看向一個方向。
她要讓她知道，她一直都在看着她。
舞臺下，大屏幕和舞臺的燈很亮，柏凝的瞳孔很黑。
柏凝黑色的眼睛之中就映襯着一片白色的光芒。
她在看自己。
無時無刻都在看自己。
不用第六感，她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柏凝，她就是在看着自己。
舞臺和柏凝的位置，隔着差不多50米的距離。
音樂停下的那一刻，全場歡呼。
大屏幕上那一張特寫的漂亮的臉蛋，此刻微微喘着氣，然後嫣然一笑。
整個世界仿佛又亮了幾分。
“啊啊！李啼音！你是我的神！！”
“蕪湖！美女貼貼！”
“好米好米！誰能夠懂我的心？這一身裝扮簡直戳中了我的X癖！”
王申跟随着人群，也是十分的激動：“啼音姐也太好看了吧，太有魅力了吧，我終于知道為什麽她那麽多粉絲了！我真的好想追你姐！雖然童年的陰影讓我還有一些怕啼音姐，但是她好漂亮啊！”
李協倒是十分的淡定，說了一句：“你別去，她喜歡女的。”
一旁第一次聽到李協提起李啼音性取向的王申，直接原地裂開了：“我——靠？！”
“不是吧？我tmd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
李協：“你也沒問我呀。”
王申帶着一副生無可戀但是還是充滿着一丁點兒希望地語氣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啼音姐是個雙？”
李協堅定地搖頭，說道：“別想了，不可能的事情，她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女孩兒的。老姐說她是個純血的女同。”
王申覺得自己的詞彙庫又增添了一個新的名詞“純血”。
純血的女同...這都啥奇奇怪怪的黑話呀...
....
在音樂聲停下來之後，柏凝起身，離開了座位。
柏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思？到底是為什麽要離開？
她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在逃跑。
柏潮生時不時就關注着柏凝的動向，看見柏凝起身那一刻，果不其然。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
等一下就是單身聯誼會了，柏凝絕對要跑，更何況今天自己還在，柏凝肯定跑得更快。
柏潮生三步并兩步，大跨步地跟了上去。
柏凝腿長，雖然走得不急不慢，但是眼看着就要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可不能讓她給跑了。
柏潮生大喊一句：“柏凝，站住！”
柏凝耳朵動了動，自然是聽到的父親的話，随後腳步更加快了幾分。
柏潮生：“...”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小女兒居然還這麽叛逆。
柏凝總覺得自己如果留在這裏，接下來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今天出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她無法掌控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所以打算提前避免一切事情的發生。
這一聲吼，讓衆人紛紛側目。
李協自然也是在人群中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柏凝是前任校長女兒的這件事情，早就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在各大班群和年級群裏面的沸沸揚揚了。
柏潮生大步的跑了起來，不一會就來到了柏凝身後，然後一把抓住了柏凝的手腕，另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喘着氣，臉脹紅地說道：“你個不孝女，你走什麽呀走？等一下還有聯誼晚會呢！就是專門給你們這些大齡女青年舉辦的！你可不要辜負你們校領導還有你師哥的一片好心。”
“咳咳咳咳。”
可能是因為跑得太快了，所以柏潮生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柏凝抿了抿下嘴唇，說道：“我想回家了。”
柏潮生把柏凝的左手插進了自己的右手，然後空出來的左手又把柏凝的左手給按住，讓她不能逃走，語氣堅決地說道：“今天你必須給我留在這兒。”
柏凝雖然沒有抽出自己的手，但是搖頭以示反抗。
“爸，我不想。”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柏潮生抓住柏凝的手頓時就松了幾分。
每一次的柏凝表現出自己不願意的時候，柏潮生都會讓步。
他不想逼迫孩子，他自己也有愧。
妻子死後，柏潮生一心投入工作麻痹自己，忽略了對小女兒的教育和關心。
柏潮生一直以來都覺得，柏凝跟其他普通人不一樣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
心中有愧，所以柏潮生不敢用一個父親的角色去要求女兒按照自己的一些意願來做事。
有時候其實柏潮生也在想，柏凝這輩子就算不結婚也沒什麽大問題。
願意待在他身邊，也是柏潮生這個做父親的福氣。
——柏凝三十歲而立之後，柏潮生幾乎是每隔兩天都要拿出來這個理由安慰一番自己。
但是這幾年，這樣的想法不行了。
他生病了。
需要找一個人來陪伴真正地柏凝。
做父母的，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陪伴在子女身邊。
更何況他還生病了。
柏潮生握着小女兒的手，柏凝的手指很長，也很纖細。
柏潮生的手就像是古藤一樣，一雙手特別大，手上青色的血管也是蜿蜒盤旋。
大手包小手。
柏潮生沒有牽着柏凝往回走，而是往外走。
柏潮生的語氣少見地緩和了下來。
“就這一次。”
柏凝看向了柏潮生，眼前的父親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就這一次去嘗試接觸一下？”
父親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長：“柏凝，習慣了孤獨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父女兩個人就這樣手挽着手走着，沉默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直到他們走出了人群之外。
父親的聲音又變得輕松起來：“想讓你去找一個談戀愛又不是想讓你給我生個外孫。”
“生或不生，生幾個想不想生，都是你自己說了算。”
“想跟誰談，不管男的女的，只要你喜歡，只要人家也喜歡你，只要人品不錯，有責任心就好。”
“我希望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夠找到一個可以陪伴你的人，往後我走了，也有人能照顧你。”
柏凝一時間居然說不出來那句“我可以自己把自己照顧好”的話來。
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買的那一塊墓地。
好多時候，就像現在這種夜晚裏。
心中找不到歸途，柏凝總想埋葬自己，在那一塊光禿禿的墓地裏。
“我很少見你跟一個人聊得那麽開心。”
開心嗎？
全都是她在說話。
柏凝的回答跟平時沒什麽不一樣。
“你可能不知道，大屏幕上我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你看着人家姑娘，在笑。”
柏凝眼神低垂，躲閃。
“我看她，應該會挺喜歡你的。”
“這人，不就來了嗎？”
柏凝順着柏潮生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看見了還穿着演出服的李啼音正朝着她走過來。
走到一半就被大批粉絲給攔住了。
“啼音啼音！我是你的鐵杆粉絲！請問可以一起合個影嗎？”
“嗚嗚！姐姐姐姐我喜歡你好多年了！我從小學開始就聽你的歌了嗚嗚~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夠見到真人！”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老婆！”
炸開了鍋，湧上來了更多的人，将李啼音團團包圍住。
人群中，她就是衆星拱月般的存在，讓人想不注意到都難。
柏凝和柏潮生站在人群之外，李啼音被圍繞在人群之中。
四目交彙的目光被人群隔開。
她們所處的位置就仿佛像是兩個世界一樣。
目光被人群遮蓋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何，李啼音心一緊。
總感覺兩個人的距離又遠了幾分，心中突然就冒出了一種下一秒她就會消失在人群之外的心悸感。
“不了，我...”
柏凝還沒說完話，就聽見人群中的李啼音特別爺們兒底氣十足地喊了一句：“要是你們這樣在圍着的話，我就走人啦！”
柏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葉正青也是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拿着話筒，聲音傳遍了整個操場：“大家不要圍在一個地方，聯誼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可以多去跟隔壁學校的校友溝通溝通，交流一下學習和生活上的事情。”
“要是大家全部都圍在一個地方的話，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混亂，到時候同學們就只有回宿舍了。”
同學們聽聞，迅速地散開了。
他們可不想回宿舍啊！
人群自覺地四散而開，操場上四個角邊矗立着大型燈光柱一下子就打開了。
整個操場燈火亮堂。
視線再一次交彙纏繞。
柏凝這一次沒有率先移開視線，而是看着李啼音在強烈的白熾光照耀下，朝着她走來。
沒有猶豫，沒有顧慮，在人們的注視下，堅定地朝着她走了過來。
明明她們還是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只是交談過幾句話，只是見過兩次，只是坐在一起一個多小時。
可為什麽她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神那樣的堅定。
人群嘈雜，燈光刺眼。
耳邊再一次仿佛沒有了聲音。
逆光中李啼音的身影逐漸清晰起來，那眼角邊的水鑽泛着光。
李啼音走到了柏凝的面前的時候，首先對着柏潮生點頭問候，端莊矜持地自我介紹道：“伯父您好。我是柏老師的朋友。”
“你好哇你好哇。”
“我們家柏凝能有你這麽漂亮的朋友，真是沒想到啊！”
柏潮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頭發上的白頭發像是老胖橘貓的白色胡須，笑起來居然和李啼音的表情很相似，兩個人都是月牙眼。
柏凝比較像她母親，特別是那一雙眼睛，又大又圓。
李啼音也是笑了起來，眼角彎彎的，像是柳樹的枝條。
李啼音看向了柏凝，直直地盯着她，聲音溫柔地說道：“柏老師，一起聊聊天？”
柏凝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父親捏了捏，扭頭看了一下柏潮生，發現父親神态自若、笑容可掬，仿佛捏她的人不是他一樣。
并且十分滿意地看着李啼音，比看她這個女兒還要滿意的樣子。
“我...”
柏凝感覺到自己手背上微微一疼。
沉默了三秒鐘。
“我現在想去上個廁所。”
柏潮生：“...”
“那我陪你一起去。”
這一次輪到柏凝：“...”
柏潮生怕柏凝又冒出某些奇怪的想法，然後就跑了。
看着兩個人手挽着手去廁所的背影，李啼音陷入了沉思之中。
柏老師是個爸寶女？
還是柏父是個女兒奴？
楊羽走了過來，還沒有說話，就看見李啼音殷切地挽上了自己的手。
“姐。”
“你幹嘛？”
楊羽聽到“姐”這一個稱呼，渾身一顫，不對勁，準沒好事兒！
“晚上是不是沒有行程了？”
楊羽一副“我真見了鬼了，你在說什麽瞎話”的表情。
“你今天沒事兒吧？晚上十點鐘要去電視臺錄制一個綜藝，綜藝結束之後還有一個采訪，采訪結束之後還要去跟MUS的總監進行雲商談。你今天穿了這一套衣服，缺一套舞臺表演服裝啊！還有兩個星期就是演唱會了，人家公司還要加班加點給你準備一套舞臺服。”
李啼音可憐巴巴地說道：“姐啊~我想留在這裏啊~今天晚上這裏有聯誼會啊~好熱鬧啊！好青春！好想融入這些年輕大學生裏面感受一下校園時代的美好啊~~~”
楊羽：“...”想要在這裏追老師就直說，還扯上什麽想要感受校園氣氛這種鬼話。
當年李啼音被星探發現的那一天，還就是因為不想在學校上學然後逃課到外面的電玩城唱歌...
楊羽在胸前比了一個叉，說道：“別想了，推不了。”
“綜藝往後延一下？”
楊羽堅決地說道：“想也白想。”
“給我兩個小時怎麽樣？”
楊羽看了看手表，說道：“最多一個小時。”
“愛你我的姐！你是我的神！”
說完李啼音就轉身走了。
楊羽喊道：“喂，你走哪裏去啊？”
“上廁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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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8-05 17:04:59~2022-08-06 10:42: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将歸鞘-、羊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将歸鞘- 10瓶；wn 5瓶；桑榆、盯着名字看幹嘛、椰椰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