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玉玺擔心着

司空,位列三公之一。

玉玺不敢說自己叫的出所有朝堂職位,但是,位列前排的三公,她還是知道其職位輕重。

司空專掌水利與營建之事,可以說的上是可積攢功績又可貪得無厭的大頭位置了。在位的人品好還行,要是個人品不好的,那天下水利就不得不讓人擔憂了。畢竟百姓吃喝全靠水利,避免水災,完成農田灌溉。

但凡能在這個位置上,必須是帝王信任的心腹之人。

而唐司空嘛……

玉玺也沒見過他的真人,哪怕見到過恐怕也不會記得——本就沒什麽交集,何必去記這麽個人。她對于這位的認知,全靠大殿侍女,小黃門背地裏說閑話的小道消息。但凡不能正大光明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是什麽好話就是了。誰會沒事平白無故念叨個安分守己的人啊。

更不用說司空也是高位,這要說閑話被抓到了妥妥的打死。

簡單來講,唐司空這個人的脾氣非常不好,在他手底下幹活的人,除了有底氣的朝臣外,都挨過鞭子。

玉玺有些擔心,小哥哥專管是帝王紙筆的工作,唐司空管的事跟他差了一個東宮的距離,他沒事喚小哥哥想幹嘛!

一種猜測隐隐約約在玉玺心中形成,跟着秦王嬴政久了,也算經過磨練的玉玺斷定,姓唐的一定不安好心!一定是準備欺負唯一能看見她的小哥哥!

因為太擔心了,玉玺暗搓搓的尾随而去,扒着司空辦公處外的門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內背對着自己的小哥哥,生怕錯過一眼對方就掉了根頭發。

唐司空年紀不小了,臉上的褶子一道挨一道,眉毛和頭發已經花白,可就是不長胡子。

宦官一詞在玉玺心中一閃而過。

唐司空的聲音柔而不尖,帶着點小女子的柔和感,只是這樣婉轉的聲音存在一個老男人身上,還真是有點吓人。

“汝便是荀彧?”唐司空說話文绉绉,打量了幾眼乖巧立在身前不遠作揖稱是的男子,就好像挑地攤白菜一樣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套交情:“吾與汝父有點交情。”

不過這關系是好是壞,就不好說了。

Advertisement

荀彧皺皺眉,什麽也沒回,只恭敬的詢問道:“不知司空大人喚彧何事?”

唐衡微微一笑,“天下太平,哪有什麽事。”說的好似朝堂工作如養老,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眼前男子已經數日不曾歸家,忙的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還是假裝不知道。

玉玺為小哥哥抱不平,要不是她投喂,就小哥哥在守宮令處的待遇,就算沒餓死也得搞出病來。饑一頓飽一頓,外加夜裏不能多眠的休息時間,就算他平安熬過這段時間,不病也蛻一層皮。

玉玺氣的咬牙切齒,卻又不能直接沖進房內,把唐司空從位置上一腳踹下去。

會被小哥哥看見,到時候她要怎麽解釋唐司空看不見她?

萬一小哥哥做了在普通人看來不該有的動作可怎麽好。

玉玺永遠忘不了,子房每每想起都覺得有點丢臉的事,他在被勝利沖昏頭腦的大意下第一次和她搭話,被後面摸不着頭腦的士兵們看傻子一樣注視的畫面。

那時劉邦還以為子房是不是吃壞肚子,又或者太累眼睛出問題了。

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再發生,玉玺已經很努力克制自己避免這種情況了!

你看她現在就乖乖扒着門,沒仗着別人看不見自己,對唐司空下黑手,脾氣已經很收斂了。當然,把門摳出洞來,忍耐力還是有待商榷的。

被這麽灼熱又擔憂的視線盯着,哪怕是沒有武藝傍身的荀彧都能察覺出來,有人在看着自己。

荀彧自然猜得到是誰,可他不敢回頭去确認,他怕給那姑娘招來禍端,可又忍不住擔憂。他希望背後炙熱的盯視只是源自自己不安的臆想。卻又忍不住掃了一眼表面平靜的唐司空,他仿佛并不知道門外有人一般,繼續裝作與荀家熟識的樣子拉家常。

唐司空微笑着,仿佛荀彧的正經長輩般道:“這人年紀大了,就難免念舊。你父如今任濟南相,這洛陽城內只留你一個,若是有什麽事不方便,自來尋吾這個作叔伯的吧。”

還叔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也好意思跟荀家論親戚。

荀彧不動聲色,連眉頭都沒皺,話語中并不接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叔伯。宮城內宦官關系盤根錯節,荀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唐衡,以免給家裏招惹事端。

“勞唐司空費心。”他的話讓人挑不出錯來,态度又模棱兩可。

唐衡一時間竟然覺得眼前還年輕的小子滑不留手,比起他那個見風跑得飛快,直接避到濟南的父親來說,的确要強百倍。

面對強權迎難而上的确挺英雄,但是經過秦王嬴政教育的玉玺只有一個想法。

小哥哥你确定要試試自己頭鐵不鐵嗎?

他一個小小守宮令,哪裏打得過人家管建造的司空啊!

如果換做別人,荀彧這樣模糊的态度必然會招來對方的怨氣,但是唐衡明顯另有所圖,非但不生氣,還再次伸出了橄榄枝。

“近日新帝登基,事物難免繁多,吾聽說侄兒這些日子都在做事,可莫要仗着年輕亂來。累了,便來尋吾。”唐司空說完,才認真觀察了一下荀彧。

對方現在的樣子可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這麽長時間的不規律生活,荀彧不但沒有面色蒼白、黑眼圈,還一副小日子過得很滋潤,吃得好,喝的好,紅光滿面,微微發胖的跡象。

本以為會迎來一個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臭小子,結果對方卻幹幹淨淨啥事沒有。

唐衡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影響力不夠了,手底下開始逆反違背他命令了嗎?

玉玺翹起小鼻子,自豪以鼻噴氣。小哥哥好歹被她開小竈喂了十來天,要是不發胖不油光,她倒立着走!

看到唐司空被噎住了的樣子,聰明人自然品味出其中的陰謀。

荀彧翹起嘴角,暗暗發笑,因為壓抑着笑意,他的态度軟和了不少。他本來不想與唐司空有任何交集,不過,看在快要忍不住笑出來的份上,趕緊應和離開這是非之地。

“多謝司空關照,彧只能觍着臉應了。”他也的确該休息休息了。

與糾結的唐司空告別,荀彧退到大門口,離開前,把躲在門外的玉玺一把拉走。

司空的辦公處人員衆多,不過,荀彧不自然貼着身,像是在拉着什麽的動作并沒有引起注意。

荀彧走路的速度很快,像是在避開會追上來的兇猛野獸一般,玉玺被拉得踉踉跄跄,險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在拐彎躲進了人少的隐蔽處後,她沒剎住腳步,整張臉都撞上了荀彧的後背上。

單薄的身姿被撞的也上前踉跄了一下,等荀彧站穩,回頭看着正在揉着鼻子的姑娘時,攢在心裏說不清的責問,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而交握的手中,那細膩的柔荑,讓他一愣。

“你怎麽了?”玉玺不懂握着自己小爪子的大手為何抖了一下,她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度從那手中傳來。手指間骨骼分明,有點硬邦邦,不如她肉嘟嘟的手好捏。半天也沒得到荀彧的回答,她也就不問了。

以前她的主人秦王嬴政也是這樣,嫌她煩的時候就不搭理,久而久之,玉玺也慢慢知道,有的時候話問一遍就夠了。若是有人真想知道,會再問她的。

不去管小哥哥奇怪的态度後,玉玺發現了有趣的事,每當她忍不住用手指蹭蹭大手時,大手就抖一下,好玩極了!

荀彧的表情大致分了三個階段。

呆愣,驚吓,害羞……

“呃……”剛才面對唐衡他還能對答如流,如今面對這種情況,他像是被鋸了嘴的葫蘆。

他憋了好半天,才小心的試探道:“玉溪。”

“幹嘛?”玉玺聞聲擡頭,看着小哥哥似有話要說的樣子,“怎麽了?”

知道小哥哥有事要說,玉玺态度格外認真。被這麽認真的盯着看,荀彧沒有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先忍不住回避了那姑娘幹淨清澈的眼睛。

“之前,彧一直未問過,總覺得知道的少一些更好,可如今是這樣的情況,彧不想給姑娘帶去麻煩。”

玉玺皺皺眉,直白的問道:“小哥哥你到底想說什麽?”

“玉溪,你到底是何人?又是屬于那個宮的人?”

看着一臉認真,還小心翼翼擡起自己手的小哥哥,玉玺露出了皎潔的笑容,“我說過的。”

荀彧追問:“更具體一些。”

“我叫小玉,就住宮中,所屬宮殿金碧灰黃(灰土)尋常人去不了,太後見我也要禮讓三分。我的主人,是這宮中最大的那位,他可寶貝我了。”

荀彧突然間就明白,為什麽唐衡對這姑娘視而不見。

因為她的主人是漢王,唐衡惹不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