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流一下養寵心得啊
天氣開始慢慢回暖,隔壁家的小白開始大半夜叫貓了。
漢王劉宏的西園已經大部分竣工,只差移種上花花草草裝飾一番。在人工運花草的時候,玉玺就蹲在荀家大門的屋頂上,遠遠的眺望着那一批又一批,被人力背去宮城大門的花草。
漢王一個西園,人力用了五天,再完全移種好用了小半個月時間才完全竣工。
那之後,只聽說過漢王很滿意,卻未聽到他大肆賞給出力的人,玉玺只聽荀彧念叨過,被封賞的人只有唐衡,而他手底下的人就沒什麽動靜了。
玉玺蹲在屋頂上,她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看着這漢室衰敗的跡象越來越盛。
最開始,必然是從內部陰奉陽違的潰爛,帝王渾然不覺,依舊被蒙在鼓裏,享受着周圍人的阿谀奉承。然後,奸臣的貪婪影響到了民生,民急必反,帝以兵鎮壓。可臣子陰奉陽違,直至敵軍攻入城中,帝王才驚覺,喚人,周身空無一人。
玉玺雖然沒有學過治國之道,但是,這麽多年來她見過太多了。
跟着主人秦王嬴政的時候,他也教過她一些。民從不會在意誰是他們的主人,只要能吃飽喝足,生活安逸,誰都可以是他們的主人。無法給予他們這些的人會被推翻,而能給予他們這些的人,則能讓王權繼續傳承下去。
是時代在抛棄無能的帝王,而帝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全力讓這大片江山變得美好。
玉玺記得,主人秦王在位時,從未聽過農民起義,即便是有,也是自家人搞出來的內亂,以及被滅國的人們,為了實行報複進行的刺殺。
自從主人的王權穩固了後,別說刺殺了,連戰亂時出來作妖的精怪都少了很多。直到秦衰敗被漢取代時,世間有些混亂,才有精怪趁機出來作亂。
不過,自子房不在了後,她就回到了宮城,之後,再聽到有關于外界的消息,多是下臣為了讨帝王歡心的謊言。
直到劉秀成帝,在封起來前,見過他辦事,她才漸漸明白曾經的自己多麽的天真。
只要坐在那個位置上,那除了自己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不可信的。哪怕你牢牢攥住了權利,也防不住背地裏的小人,唯一能做的,只有看到苗頭前,就把它連根拔起來。
曾經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秦王嬴政,是不是也是這麽如履薄冰?
玉玺一直都在揣摩這件事,她想明白了,更加悔恨當初沒能保護好主人秦王嬴政。活在這份悔恨下,才是對她最好的懲罰。都是她的任性妄為,才給主人造成那樣不可磨滅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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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她沒能阻止胡亥對兄弟姐妹的自相殘殺,也沒能保護好子嬰……
那時被劉邦帶走的她,只能詛咒殺死主人最後一絲血脈的人,暗暗助劉邦,讓那人在烏江自刎。
複仇成功後,她并不覺得快意,內心平靜的如同碾死了一只小蟲一樣,也不曾有過任何負罪感。
也是從這時起,她的玉芯中帶着一絲絲紅。
玉玺低頭看向正在書房裏看書的人,這一次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了,一定會保護好小哥哥。
唐衡是嘛,都那麽老了,是不是該去跟閻君聊聊了?
玉玺的金瞳中紅光乍現,貓樣的身姿上隐隐帶出些妖形,她又看了看書房中的人,一個起躍蹦出了荀家的宅邸,在小道內邁開爪子,悠閑的散起步來,心裏卻想着極為恐怖的事情。
謝爺該來上工了。
洛陽城集市上,來來往往許多人,其中有位面如冠玉一臉笑意的白面書生在閑逛,一會去書攤看看,買書基本閑書,一會又跑去挑挑女子所用的簪子、胭脂。
猛然間,他見到有只貓蹲在人家放置在小道內的水缸上,拎着買的東西笑嘻嘻的走過去,也不怕被貓爪,将貓兒抱進懷裏輕點它的鼻子,帶貓進了小道深處,無人煙後,才說道:“沒想到見着你了。”
那貓舔舔粉鼻頭,又用爪子摸了摸鼻子,尾巴在背後晃動了幾下,小聲答道:“見過謝爺。”
那書生一笑,掐住貓兒腮肉,“小東西,他人尊我七爺,就你沒大沒小,龍子了不起嗎?”
貓兒自豪道:“了不起。”
書生見貓一副小兒得志樣,也不與她争辯,頗有些無奈道:“好好,你了不起,你厲害。你這麽厲害了,想必有事也無需我幫忙。”說着,扔下貓就要跑。
“等等!”
見書生要跑,玉玺趕緊用爪子抱住他的大腿。
書生見腿上吊了只貓,趕緊拎起了它的後脊肉,“小祖宗,你可仔細我這身衣服,你當我求夫人做身衣服容易嗎?”
玉玺收回爪子,還小心給書生撫平了摳出來的小洞,讨好的裂開貓嘴,笑得那叫一個瘆人。
“謝七爺,求您點事行不?”
書生看看貓,試探的問道:“你想幹嘛?”
“那什麽,您老人家在洛陽,那範八爺肯定也在吧?怎麽沒見着他人吶?”
書生明白了,笑道:“哦,合着你這小東西又想打我範兄的注意,上次差點讓你搶了魂,我範兄知你長居宮城不懂人情世故,未曾怪罪,如今你又打他主意!”
書生一厲聲,玉玺立馬慫了,慌忙搖頭道:“謝七爺別生氣,我那時候小不懂事,給範八爺添麻煩了。”
書生笑道:“都小一百歲了,也不算不小了。”
“那什麽,要不然我跟範八爺求求情,讓他多替你幾天班?讓你多陪陪夫人?”
書生無語了,這不是邀請他搭夥去坑自家兄弟嗎?看來這小螭虎這麽多年了還是這麽傻乎乎的。
“小機靈鬼,我可不是你,就指着我範兄一個人坑。”
玉玺笑着,內心卻道,要怪就怪你弟弟外表嚴肅,內心是個鏟屎官,可世間小毛球見他跑得飛快,也就她這龍子不怕他的煞氣,能讓他抱着撸了。
想明白了後,玉玺賊賊道:“才不是,那是我跟八爺關系好。”
書生翻了個白眼,他怎麽就這麽不愛信呢?
“再說了,我能讓八爺撸啊,你總不能讓他去撸精怪吧?上次他不是按着只蛟撸,都把人家鱗片撸掉了大半。那蛟跑去跟閻君告狀,聽說閻君助纣……那什麽應許,讓八爺把人家圈養起來了?”
書生想到那只從蛟龍就頭疼,得虧後來範兄放跑了他,要不然天天在地府翻滾哭鬧,吵得整個地府不安寧,這蛟跑了後,他們是得到了安寧,可憐他兄弟,沒夫人不說,唯一擔得起陪伴的蛟也被他親自放跑了,孤零零怪可憐的。
然而,現在再看看眼前這只貓,書生怎麽看它都順眼了。
“我兄弟是有差事的,你可別再擾了辦事,要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玉玺應道:“知道了知道了,謝爺放心!”
書生擡手指了指宮城方向,“歸家找他去吧。”說完轉身走了,如一縷青煙般在道中消失無蹤。
确定這難伺候的家夥走了,玉玺翻了個大白眼,“聽你的大頭鬼。”歡快的跑向宮城,像曾經翻鹹陽宮城牆一樣,輕松飛躍翻過宮城牆進去了,速度之快,連周圍巡邏的士兵連她的影都沒抓到。
進入宮城後,玉玺就幻化成了一名小黃門,唇紅齒白看起來年紀尚小,身上挂着的是長樂宮的腰牌。
太後身邊的人,侍衛見了也不敢多問,誰知道太後讓個小黃門去辦什麽事。現在窦氏在朝中橫着走,萬一觸了黴頭就不好了。所以侍衛見她,都當她不存在,該幹嘛幹嘛去。
玉玺暢通無阻的在宮城中轉了一圈,天都快黑了,她才在外城官屬處找到範八爺。
姓謝的,你是故意給我亂指路的吧!什麽家裏,這不是在家門口嗎!虧的你還讀書人,內外不分。
正在給夫人買玩意的謝七爺打了個噴嚏。
門外有人,範八爺早就感覺到了那灼熱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他有公務在身,沒時間與舊友寒暄。
範八爺對工作很認真,不過在玉玺看來,八爺有點認真的吓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陰魂,人家走到哪兒,他就直勾勾盯着人家跟到哪兒,配上他那嚴肅的臉和平日裏穿得黑布衣,帽子上寫着的四個大字“正在捉你”……
玉玺抖了一下,不管看幾次,她都覺得平日裏最好說話的八爺,工作時候比笑面虎七爺還吓人。
因為之前答應了七爺不打擾八爺辦事,玉玺就躲在一邊,直到官員陸陸續續離去,官屬處關燈,八爺才從屋內出來。
玉玺可乖了,見人立馬作揖:“見過八爺。”
範八爺先是一愣,後立馬回禮,“玉姑娘。”見過禮,才擡頭看看宮城又看看眼前的小黃門,“你不是被關在宮城裏?”
“哦,最近跑出來了。”
範八爺聽了,沉默許久嘆息一聲,“看來這天下又要大亂了。”
劉秀的命令對玉玺無效了,代表着漢室衰弱,朝代交替起戰亂,天下一亂,精怪縱橫,将會有無數傷亡。
玉玺知道範無咎在為天下百姓擔心,他身為無常,其實是最見不得無辜人死的。
“我的主人曾說,壞的會被丢棄,留下來的只會是好的。”
範八爺點點頭,“還是你的主人看的通透,身為無常,我不該婦人之仁。”
玉玺尴尬的抓抓鼻子,“其實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子房就很關心百姓安危,她也很喜歡這樣的子房。
“呵。”範八爺噗嗤笑出來,擡手揉了揉玉玺的腦袋瓜,“好了,你跑出來見我,想來不光是和我敘舊,說吧,找我什麽事。”
玉玺嘿嘿一笑,“那個什麽……我可以看看八爺的小冊子嗎?”
範無咎沉默了,“……”沉默一會,擡起了胳膊,在袖子裏掏了掏,拿出一卷竹簡來,他解開繩子攤開竹簡道:“說吧,你想知道誰的壽命。”
玉玺想了想,“想知道一個叫荀彧的人,大概二十左右,生辰不知道能查到嗎?”
範無咎又掏出一支筆,舔了舔毛筆,在竹簡上落字。“荀彧”兩字落下,後面很快就出現了幾行字——荀彧,字文若,命六二。
這個意思就是,荀彧可以活到六十二歲。也就是還有四十年活頭。
範無咎道:“與尋常人比起來已經算不錯了。”
玉玺還是覺得這時間太短了,可也不敢奢求太多,又給範無咎添麻煩。
上次她搶子房的魂魄時,可是差點被姓謝的打殘,要不是範無咎攔着,她怕是要再破個角,範無咎還不怪她搶魂,還保子房能投一個好胎,這份人情下,玉玺真不好意思再麻煩範無咎。
然鵝,臉皮這東西,真的是越磨越厚。
“說起來,八爺平時不都抓壞人嗎?突然來宮城,是宮裏有人要被拿魂嗎?誰呀?”
範無咎嘆息一聲,他就知道這姑娘又打他拿魂的主意。
可範無咎還是告訴了玉玺,“我來,是為取唐衡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