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論用瓦片拍死主人的可行性
真沒想到, 荀彧還真給她買了個硯臺,回來後,就拿她的爪子, 在布上印了一個爪印。
看着他一臉開心的捧着布準備裱起來,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挂上, 玉玺甩動了幾下尾巴——哼,別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滿足她了!首飾還是要的,不過, 可以以後送給人身。
玉玺也逃不過真香定律, 甩動着尾巴跟在荀彧後面,到底看看他得把這爪印挂到哪兒去。
最後, 他選了書房靠桌子的牆上,把長竹片縫制在布的四周做了個方形框架, 然後挂在了打了個凸木頭的牆上。
玉玺看着自己一爪子下去的大作, 再看看荀彧閑來無事在布上作的畫——院中池塘的蓮蓬荷葉栩栩如生, 不不,還是她的爪子印好看。
荀彧見自家的貓兒盯着那“畫作”直搖尾巴, 就知道她對這幅作品是滿意的,擡手揉了揉它的小腦瓜子, 去忙別的了。
近日荀邸很忙,因為荀攸入城為官了,官拜黃門侍郎。是已故唐衡當初為了拉攏荀家,一方面照顧了荀彧, 一方面給荀攸開了個後門,讓他立馬跳級直升到現在的位置。
因為路上車馬勞頓花了不少時間, 唐衡沒能等到荀攸進宮城就翹辮子了。
唐衡的勢力雖然已被其他十常侍瓜分, 但是, 并不妨礙他投出去的任命書繼續執行。
而且,黃門侍郎這個官職說的好聽,實際上跟跑腿的小黃門并沒有什麽區別,只是荀攸跑腿的對象是漢帝罷了,平日裏很清閑,只需要念念诏令就好。
荀攸入職只是水池裏一個小小的波紋,更大的波浪遮蓋了他這點小事。
而之前一直因為種種事情空着的皇後和大将軍的位置,終于有人上位了。
漢帝劉宏立了新的皇後,名何皇後,并給寄養在道士家的長子取名辯。而新皇後的兄長何進,直接升為大将軍,頂了叛亂的窦大人的位置。
何皇後冊封的大典上,玉玺蹲在未央宮的腦袋頂,看着那美麗動人的女子一步步走上臺階接受冊封。她長得很美,不過與玉玺記憶中那些帝王後宮的女子比起來就略有遜色了。女子身本就單薄,她看着又太柔美了,好看是好看但是顯得不那麽穩重,沒有那種皇後該有的帝後之氣,只能說劉宏你這屆後宮不行啊。
玉玺搖搖腦瓜子,她雖然讨厭劉秀,但是不得不說,他選內人的的眼光比他家族其他人好多了。
新後上位,整個宮城都喜氣洋洋,也僅僅只是從外表上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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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大臣們遞上來不少赈災的請求,有一些還壓在帝王的桌上沒有批閱。”
這是未央宮對她說的話,夏季怕旱,秋季怕澇,冬季又擔心糧食和大雪壓倒房屋傷人。
幾乎每年都要出這麽幾次事,死上個百、千的人。
實際上聽得多,像是玉玺這種天天蹲朝堂的精怪早麻木了,不過對于有良心的人和忙于亡者的地府來說,就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了。
玉玺蹲在屋頂看着一個個入未央宮開朝會的大臣們,屋內只有小黃門的喊聲,根本聽不見劉宏詢問的聲音。
玉玺皺皺眉,問道:“君王多久沒有來朝會了?”
未央宮無奈的答道:“自你搬走後,他就不怎麽來過了,整日混跡後宮,有事都讓十常侍去辦。”
嗬,劉宏這小子的膽子真是越來越肥了,居然君王不早朝了!
看來荀彧買給她的硯臺有用武之地了。
玉玺撸了撸毛,撿了塊瓦,準備先去砸劉宏一頓,讓這小子不來早朝辦赈災的事!
“你快別去摻合了,揍一頓你出了氣,可你這一拳下去怕是要送他去見閻君。”未央宮說完,又提議道:“你不如去看看災區,如果有什麽能幫的上忙的地方,幫幫忙也好。”
玉玺晃了晃尾巴,“你以為我沒去過嗎?!”她以前也奉秦王的命令去過災區,可問題是,她只是負責暗地裏護送物資過去,別讓人把赈災的物資貪走,或者劫走,預見旱魃就毆打旱魃。
“我只是枚玉玺啊,既不能生米,也不能生肉,就算親自去抓野物也喂不飽那麽多災民。”
未央宮哼了一聲,“那你說,你除了大典出來亮亮相,做這玉玺的還有什麽用?”
氣得玉玺用爪子拍打着未央宮的腦袋瓜,“你這個做宮殿也好不到哪兒去好嘛!我好歹還能動彈動彈,你幹脆立在這裏整日睡大覺!”
被踩到痛處了,未央宮幹脆裝啞巴,不再搭理玉玺。
他要是真起來了,怕是能把整個宮城的人都吓死過去。
雖然倆精怪不歡而散,但是赈災的事一直壓在玉玺心裏,她回荀邸第一件事,就是撥動荀彧的毛筆,把能摔在地上的都給撥到地上去,包括荀彧私藏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一張小疆域圖。
荀彧見它弄亂了書房只是默默收拾,看到她屁股地下壓着的圖紙時,皺着眉陷入了沉默。
玉玺知道,自己的目地達到了。
以前跟着秦王時,玉玺就見過不少敗國繪制的疆域圖,秦王教過她該怎麽看,她雖然認字不全,但是圖上繪制的圖案代表着什麽意思,她都懂。
雖然,玉玺看不懂上奏的竹簡中赈災的地點在哪兒,但是,這次赈災有好幾位大臣上奏,朝內朝外都知道,荀彧是守宮令的職位,接觸帝王的筆墨,對這些消息更敏感。
赈災的事雖然排在末尾,甚至在必要的守護疆土時被舍棄不予安排,但是,在和平時期,它還是會被優先處理的。
荀彧和荀攸也在為這事煩惱,開闊人脈時,也暗地裏詢問了其他大臣們情況如何。
漢帝劉宏一直沒有處理這些事,也不知道是因為十常侍并未上報帝王不知情,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壓着不予答複。
上奏的竹簡一批又一批送來,但是,均變成了投入湖水的石子,除了蕩出了收下的波紋外,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然而,近幾日都會偷偷溜進宮城後宮的玉玺,卻得到了不一樣的消息。
劉宏變本加厲了。
最初他要擴建西園動用國庫,給自己增添些無傷大雅的小福利,并沒什麽。然而現在……他竟然在後宮跟十常侍說,他覺得錢不夠花了。十常侍提議以買賣官爵賺錢,供帝王吃喝玩樂。
漢帝很高興,卻不曾意識到,這樣的行為将嚴重影響到階級制度。
到時候,真是一個賣肉的屠夫都能當侯了。
玉玺心說,她才沒有特指某個大将軍呢。
這事起來就要遭,十常侍這妖作下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赈災的事到最後也只是走了個過場。
漢帝被擾得煩了,就随便簽了個允許,只是撥過去的錢款糧食少得可憐,米水都得用水稀了再稀,才能撐過去七天,錢更別說了,一層層剝下來,當地的官再扣一半,連建房子的一根木材都買不到,就可以想象才多少錢了。
有些良心的大臣,比如先王的老臣,其中包括荀家都自己送了銀錢和糧食過去,總算是能應付一段時間。
然而,即便是這樣依舊有人凍餓而死,甚至沒能顧及到的地方,出現了人食人,父母食子的可怕景象。
玉玺蹲坐在荀邸書房的房頂上,望着天空上的星辰皺着眉頭。
陰風陣陣襲來,一聲嘆息傳入她的耳朵中,“帝星馬上要隕落了。”
玉玺擡頭,看着落在身旁的人連忙打招呼,“範八爺您怎麽來了?”
範無咎席地而坐,擡手揉了揉玉玺的貓腦瓜道:“吾來收魂。”
聽他這麽說,吓得玉玺背脊都僵硬了,“荀,荀家有人……”
“不是,吾為宮城內的貴人而來。”
只要不是荀家人,玉玺就放心了,“可八爺說為了貴人……”她想起剛才範無咎提起的帝星,猛然間明白了什麽。
“是漢帝?可他還那麽年輕……”玉玺記憶中的漢帝雖然有些瘦弱,但是看着還是一臉活力,根本沒有死相啊。
範無咎搖搖頭,“整日飲酒作樂,他早晚會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若是能悔改,還是有足夠的陽壽。”
可範無咎見了多少罪人了,一百個罪人中能有一個人悔改,那就是大善人了,可惜啊,這樣的人少之又少,通常只有真正去地府受罰,他們才會在痛苦中喊着知錯了。
“八爺是來教漢帝悔改的?”玉玺以前也聽說過,無常官看見不公也會出手幫忙,只不過他們也挑人。
範無咎搖搖頭,他可擔不起教帝王做人的重任,他敢做,宮城內那一堆守門神第一個不樂意。
蟻多咬死象。
範無咎雖為閻君手下得力助手,但是遇到那麽多守門神也頭疼,打是能打過,但是會被他們煩死。
“小玉你且看着吧,于你來說,他的陽壽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玉玺搖搖尾巴,對新舊交替早已麻木了。
只是,範八爺臨走時的話,讓她有點在意。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八爺這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