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延續《招魂幡》之後的劇情,可以算2。
二月初就有相關的構思和大綱,但是因為發生了非常惡劣且惡心的事件(見置頂),直到今天才能夠調整并面對其中的人物。
希望角色、演員和所有創作者都不要沾染上那種垃圾了。
孽子
羅喉計都不喜歡他。
窮奇從小就知道這件事。
惡意來得毫無緣由,仿佛自他出生起就帶了某種罪過。
窮奇以為那是因為他占據了柏麟太多的精力,羅喉計都嫉妒,又或許柏麟就是他的生身父親,正是羅喉計都以強大的武力介入了他的父母之間,害得如今他與柏麟不得相認。
可後來窮奇發現,事情并非如此,羅喉計都是真的在提防他,好像他會做出什麽毀天滅地的大事傷害柏麟一樣。
他怎麽會害柏麟?
柏麟教他三界的道理,在他重病之時悉心照顧,在他驕縱之時嚴厲指導,在他無力之時點明方向,他愛柏麟又敬柏麟。
他絕不可能害柏麟!
“計都,你對窮奇太冷漠了。”
那一日柏麟的身體又是不好,窮奇特地去采摘了荷花,粉白的花瓣含苞待放,放在室內漸漸展露身姿剛好可以供柏麟解悶。他隐隐聽見了這句,心裏有些高興——即便羅喉計都不喜歡他,終究柏麟還是向着他的。
“你知道他的身世,他是只天生的兇獸,一出世便與生母搶奪生機鸠占鵲巢……”羅喉計都的聲音急了起來,像在勸一塊冥頑不化的石頭。
柏麟笑出了聲:“生母?斬荒要是聽到這話,恐怕非得和你拼個你死我活。”
“你還有心情和我打趣,”羅喉計都的表情并不輕松:“你當初為了帶回斬荒虛耗之大隐有散神之勢,多虧我幾番調養才将你照顧成如今模樣。他害你功敗垂成,你卻還悉心照料,真是……”
真是令人憂心!
羅喉計都好似漸漸有些懂了當初柏麟于妖魔族的擔憂:時刻害怕他們擾亂三界秩序,那就像高懸于頭頂的利劍,丁點兒風吹草動都讓人心神不寧。
窮奇亦是大驚——柏麟成了如今這幅病态竟是與他有關?
斬荒……他輕輕念着這個名字,這就是他的生身之人的名字嗎?他還在這世間嗎,若在這世上,他為何從來不尋他這個兒子?
自知道斬荒這個名字又過了數百年,窮奇多次下界去尋卻一無所獲。典籍記載也好,民間傳說也罷,統統沒有斬荒的名字。近三百年,又因他傷了那個與柏麟相似的凡人,便被禁足院內,再不得外出。
為何如此對他?他不過是被那凡人身上的香味迷惑了心神,他不過是看不慣那凡人有着柏麟的臉卻驚恐可欺,他只是要那凡人臣服于他……明明是紫宣折辱柏麟,為何要關他禁閉!
可是柏麟要他在這兒,柏麟要他不得外出……
他願意為了柏麟留在這裏,他願意聽從柏麟的話。
于是他盤腿于院中靜靜打坐,時時提醒自己這是柏麟的要求,這是待他如親子的柏麟所希望的……
“此地倒是風光秀麗,我也十分喜愛。”那聲音與柏麟像了九分,唯有一分的肆意驕縱遠比柏麟更甚:“不如閑暇時我們多來串串門?畢竟,羅喉計都和柏麟不高興,我就會很高興。”
“你啊……剛好一些就急着出來——”
“你別念我了,我好不容易才透透氣……”
那聲音近了,愈發近了!窮奇睜開眼,還未見人便有一種熟悉的香萦繞在心頭,刻入骨髓,難以忘懷……
“你是誰?”那人紅衣豔豔,兩旁的金色發飾将大半碎發束于腦後。他饒有興致地蹲在身旁:“柏麟竟然在院中藏了這麽個東西……”
這張臉……這張臉就該是這樣的!
張揚肆意,明媚動人!
“我是柏麟帝君的弟子。”
窮奇近乎貪婪地盯着面前這張與柏麟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明明他看了最久的是柏麟微微帶笑的沉靜,為什麽偏偏覺得這個表情,這個動作才是他最熟悉的?
“弟子……?”那人哈哈大笑起來:“真有意思,羅喉計都的醋壇子難道沒有打翻嗎?他竟然容忍柏麟收你這個小東西做徒弟?你不會是柏麟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往日要是有人在窮奇面前用這樣的語氣談論柏麟,他必然會動手拆了對方,但今日卻不知為何,竟然耐下心來解釋:“我倒是希望師傅是我的父親,可惜他不是。”
“小子,馬屁拍得不錯。只要你抱緊了柏麟,羅喉計都不成氣候——”
那人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一旁的男人拉着往門外走去:“別胡說了,帝君他們還在前廳等我們呢。”
窮奇記得他,三百年前,他便是跟着這個男人才找到了那個凡人——那陣一樣的香氣,難道!
窮奇驀然瞪大眼睛,難道是他?
山間微風拂面,天色雖然已暗,但對紫宣和斬荒而言前路并無不同。自那日拜訪羅喉計都和柏麟後,斬荒又與紫宣故地重游,走遍了曾經的許府,藥師宮舊址和他們的桃花林。一圈下來又過了大半個月。
紫宣拂去他發上枯葉:“你很高興?”
“當然,和你一起我無時無刻不高興。”斬荒握住那只尚未收回的手,按在自己的臉頰旁:“與我一起,你不高興嗎?”妖族本就從心而為,斬荒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說起情話做起親密動作一派自然。
紫宣輕咳一聲,到底舍不得讓對方失望:“我心自與君心同。”
他們相攜回到住處,卻已有身影等在門口。
此處紫宣僅有兩名小童看家護院,斷然是沒有這樣身量的。
“你怎麽從柏麟那兒跑我這兒來了?”斬荒先認出了眼前究竟是誰。
紫宣瞳孔一縮,心道要壞。
果不其然,窮奇轉身望向他們:“斬荒,我便是那個被你舍棄的孩子。”
“孩子,我哪兒來的孩——”斬荒正要發笑,卻好似想到了什麽可怖的事。
“你為什麽從沒找過我?我知道你出了事……可你都有空和他到處游玩,為什麽還是不來找我?我的另一個父親是誰?”窮奇還在苦苦追問,而斬荒只覺得渾身發冷。
孩子,他哪兒來的孩子?分明……分明那時候……他走之前并沒有……
紫宣就在一旁,可他一句話也沒有反駁對方。
難道——是真的?
斬荒閉目施展妖力,他是最純正的上古大妖血脈,自然能看清眼前的東西究竟是什麽。
那是一只窮奇,是一只徹頭徹尾的兇獸。
與他斬荒有關的兇獸,有可能的兇獸……
“滾!”
窮奇并沒有等來他所期待的父子團聚,只有一聲充滿暴戾和憤怒的痛苦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