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完

“當我這便輸了嗎……”

瓢潑大雨之下,斬荒并未捏起法決遮擋,任由衣衫淋透,冰冷水滴拍打在他面無血色的臉上,身體疼痛但頭腦從未像此刻清醒。

過往種種皆是虛妄,他本應與柏麟、天帝同時同處,卻自先天帝起便被舍下,三者獨獨他被送入妖界。

這天地既然對他不公,那他就自己讨要回來。

“早晚你們會弄明白的,怨憎會……求不得……愛離別……這三苦會讓人變得多可怕……哈哈哈哈——”

人間洪水滔天,妖魔橫行,異象橫生。

紫宣先見天帝又至魔域找柏麟尋求解決之法。羅喉計都心中不快,柏麟早不是天界帝君卻還要事事勞煩到他身上,難道這天上就沒人了嗎,禹司鳳和褚璇玑呢?

但柏麟不顧羅喉計都的推阻,立刻同意與紫宣相見。紫宣将人界凄慘一一陳述,又提及種種小妖的變化異動。

柏麟沉吟許久問他天帝如何說?

紫宣坦言天帝閉關無法相見,羲玄殿下和戰神忙于堵塞妖魔之亂,也無法提供徹底根治之法。

那白夭夭如何,她可曾煉化萬象令?柏麟又問。

萬象令她并不熟悉。紫宣嘆息一聲:到底是他和斬荒的不是,将白姑娘牽扯其中。

柏麟心說這可不僅僅是牽扯,白夭夭自此可是得了大造化。他收斂神色道異象恐是因為三界的運勢已然大亂,白夭夭身負萬象令,即是新任妖帝。而斬荒身負貪狼命格,實力更盛,萬象令更承認他。

但這天地間只容得下一個妖帝。

或将萬象令還給斬荒,或将斬荒的貪狼命格抽離給白夭夭,又或者沒有斬荒。

若抽離命格……以斬荒如今的傷勢看,那必會讓他形神俱毀。

紫宣臉色煞白,他當然知道天界的答案會是什麽。

“魔尊,你可知柏麟帝君為何當即同意與我相見?”紫宣拜別時又似想到旁的。

羅喉計都不耐:“他說你必定是沒了辦法才來尋他,他就是放不下三界。怎麽,還想賴在這裏不走?”前些時日柏麟太虛弱,羅喉計都斷了神識相連之法,讓柏麟得以積攢身體。

紫宣一雙慧眼洞察人心,把羅喉計都的心不在焉盡收眼底:“必定是同樣經歷過走投無路的情形,才能如此感同身受。”

正是經歷過被辜負、被遺忘、被忽視的滋味,才明白其中的絕望。

羅喉計都心神一震,他想起千年前之戰。萬劫八荒鏡中的一切猶在眼前,柏麟的決絕和自己如今應有的恨意又被攤在眼前。

其實他有一段時間沒想起那段記憶了,先是忙着為柏麟聚魂,又是斬荒糾葛不斷……

“現世之人應當做現世之事,過去種種皆是虛妄,不如憐取眼前人。”

紫宣正欲離開又被羅喉計都叫住:“那你的眼前人呢?”

“……自是盡己所能。”

前些日子他神魂初歸,過往于他而言猶如霧裏看花全無情感。可是日複一日,記憶糾葛閃現,腦海中斬荒的種種便越來越多——溫柔淺笑,開懷暢飲,有意捉弄,煩擾蹙眉,情到濃時……後來他再去找尋斬荒,卻發現他隐匿了行蹤,就連手下的逆雲和蝶蔓兩個小妖都全無氣息。

他一邊擔憂,又一邊心中升起不合時宜的自豪——果然是斬荒,不愧是斬荒。

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尋斬荒,無法再放任的地步。

這邊紫宣未得消息,柏麟卻從司命處得了些有用的只言片語。司命有個愛好是寫話本,是以喜歡搜羅三界中的大小事宜。前些日子他準備寫一對兔妖豺妖間的悱恻纏綿故事,卻發現這兩位主人公失了蹤,周邊一查探竟有恰好四十九只妖失蹤。聯系斬荒重傷,十有八九這些小妖是被抓去煉了妖鼎。

柏麟能想到,天界其他人想到也是早晚的事。他急忙讓羅喉計都通知紫宣,一起查探爐鼎位置,争取在天界其他人尋到斬荒前找到他。

卻是晚了一步。

又不如說偏偏早了一步。

斬荒所見的,便是紫宣、柏麟與白虎領頭的天兵一同捉拿他。

“斬荒,你已犯下彌天大錯,還不随我回天界領罰!”白虎充作先鋒叫陣。

斬荒勾起嘴角,擡手之間妖力充盈,直接轟得白虎爬不起來。

這委實不對勁,那日斬荒傷得極重,雖有多日不見,也不可能恢複到如斯地步。紫宣怕他人重傷斬荒,更怕斬荒再造殺戮,因而提劍迎上。

“斬荒,收手。”他擋在斬荒面前,也擋在他人面前:“你已經輸了。因為貪權,導致妖界上下受盡三界的圍捕,因為貪勝,你毀了妖族的大好勢頭,”紫宣說道:“如今收手尚有……”

“貪?我如果不貪,這三界還會記得有我一個斬荒嗎?”斬荒神色乖張,語氣中盡是不屑:“你生來就有人将一切雙手奉上,自然不會理解我之苦悶。”

斬荒的狀态不對。

在場之人唯有紫宣與柏麟意識到這點,紫宣與斬荒曾朝夕相處,情感甚篤;而柏麟與斬荒一體同源,所猜所解更勝于旁人;其餘人等只覺得斬荒嚣張至極,不思悔改。

“紫宣,由你而起便由你而結,不如我們打一場!若我贏了……”

他低低道:“……仇也好,怨也好,只要你活着,我便将你囚在身邊一生一世。你死了,我也會為你在三界之中重聚魂魄;來世再見,你也必然是我的。”

斬荒不似在做山盟海誓,倒像是陳述一樁人所盡知的常識。

“若我今日敗了……敗了我也認了,活該我這一生不悔不悟。”他轉身背對着紫宣,是以紫宣并未有機會看到他臉上的失落慘然。

“好。”紫宣回頭道:“爾等暫且等候,我先與斬荒一戰。”

紫宣與斬荒纏打起來,斬荒時而步步緊逼出手毫不留情,時而且退且讓只作抵擋。術法招式看似狠辣歹毒,卻都傷在不重要之處。紫宣心中染起點點希望——斬荒仍對他有情,他在竹林中祭了一道陣,可以暫且困住斬荒……若斬荒應承了他顧及蒼生不再謀算,他必傾盡一切護下斬荒。

戰及陣中,斬荒嗤笑:“以血祭陣,莫不是想與我同赴黃泉?”

“今日我絕不會讓你再危害三界蒼生!”許宣勉力支撐。

“蒼生如何,與你我何幹?道義如何,又與我們有什麽牽連!”斬荒惱怒更甚,緊接着的一掌震得紫宣肺腑劇痛。

白夭夭看在眼裏急在心中,斬荒的實力怎會如此強盛,如今許宣已恢複仙身成了紫宣,怎麽還是被壓制成這樣!目之所及見白虎星君偷偷入了西北方的山洞,白夭夭悄步跟上。只見山洞之中有一巨大妖鼎,饕餮伏倒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

白虎星君按照下界前羲玄的囑托,将玄武星君的幾滴血融入其中,妖鼎突然劇烈晃動。

斬荒耳內嗡嗡作響,胸腹間氣血翻湧,勉勵張開雙唇開口嗆出的卻是腥熱的血。他将自己與爐鼎相聯,又讓饕餮抓來四十九只小妖煉爐鼎以作妖力之源。現在有人用至陰的神血斷了他與爐鼎的關聯,先前的傷勢再也壓不下去。

他敗了。

知己知彼方能克敵制勝,他與紫宣之間,他以為自己知紫宣遠勝于紫宣了解他,卻是他錯了。

他一世小心,也精算于陣法,沒想到今日遭了天界和紫宣的算計。

天兵将近,紫宣也不由緊張起來:“斬荒……斬荒!你聽我說,過往種種我都還記得……此次你暫且束手就擒,跟我同上天界,別再生事端……無論如何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傷及你性命。”

“我平生……不依天地不靠父母,最恨旁人左右,我要生便生,要死便死,何人能定我去留!……許宣,你終究是将我看輕了。”說到最後,斬荒甚至微微笑了起來。

他自認平生所行之事,無愧天地。

靈珠之力,麒麟之血,還替紫宣承了借神筋的因果。

這都是斬荒自願的。

如今不過是再送他一個三界太平。

他送出的東西,永遠都不需要歸還。

那是羅喉計都最後一次看見斬荒。

他對着紫宣粲然一笑,靈珠在他手中堙滅,于是他也散做點點。

他的靈珠原來是紫色的。

斬荒曾經做過一次這種事,他和紫宣都見過,不過那次是假的,這次是真的。

斬荒一死,萬象令承認了白夭夭,異象皆平。

他們也沒有一個好的結果嗎?

衆人心中總怪柏麟無情,可如今看看,有情的斬荒最終落得的又是什麽下場?

天帝懸于高位,眼睜睜看着斬荒魂飛魄散消失于三界之中。

一開始便錯了,從他當年分出元神和肉身,妄圖匡扶天界與妖界開始就錯了,這是對天地間法則的挑釁和冒犯,應當被予以懲戒。

三界自有其枯榮順序,哪裏輪得到他指手畫腳。

所以有了斬荒與柏麟的一生。

所以他被法則困于帝坐之上,看柏麟與斬荒掙紮求生,徒勞無功。

一個抽筋剔骨,一個湮滅于三界。

這只是個開始。

很快,伴随着斬荒的徹底消散,那妖帝的面目在所有人的記憶中模糊不清,漸漸消失。

先反應過來的是天帝,随後是柏麟。

妄圖犯上作亂,致使三界面臨大劫,本就不應存于世的斬荒逐漸被抹去。

與許宣相遇相知相愛的是白夭夭。

天帝分出血肉所成的是柏麟。

世間本無妖帝,是白夭夭無意得了萬象令又勤加煉化。

天地法則的修正中,必要有一人去填補。

那當然不該天帝,天帝是不可替代的共主,也不該是現在的柏麟,沒了柏麟,羅喉計都無法圓融過去。

無人等候無人期待無所依存的才應該消失。

等錯誤被糾正,天地法則自然重新生效。

自然也沒有人記得,這三界中曾有一個斬荒。

……

卻有一人不服這天命!

他從紫宣身上奪了聚魂燈,催動起來。

明明自己都是水中的泥佛掙紮求生,還要拼命把別人送上岸。

過去的柏麟或許不會,但如今的柏麟,目睹了所有,經歷了所有的柏麟再難停手。

斬荒的歡欣絕望,心如死灰,痛苦掙紮直至一無所有,他統統明白。

一個所剩不多的人,硬是奢求把另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拉回這人世。

“柏麟!”羅喉計都目眦欲裂,他看見柏麟皮膚下隐隐泛起的金光,他知道柏麟如今是怎樣的強弩之末。

還能如何,還要如何!

他留在柏麟身旁,與他一同催動起聚魂燈!

光華大盛又漸漸熄滅,一團魔物的元神淺淺留在燈中。

柏麟稍一松懈,整個人便跌入羅喉計都的懷裏。

他為了帶回斬荒虛耗太過,如今又有散神之勢。

“我還……不可以死。”柏麟強撐着擡頭扯住羅喉計都的衣領:“現今三界不穩……我必須……必須……”

褚璇玑說,為了禹司鳳寧可不做這個戰神。

斬荒說,他一身只求快意,若不再是妖帝,他願意與紫宣相攜而去。

可是他不行,他做不到。

自生出神識的那刻起,自通曉天地之理起,他便放不下。

哪怕不再是柏麟帝君,哪怕不再是天界之人。

他不忍看綱常颠倒,生靈塗炭。

羅喉計都心中疼痛不已,柏麟血脈崩裂,一身白衣已成血衣:“君別擔心,有吾……吾會幫君……會護下三界。”

柏麟道:“……你說……真的……?”

羅喉計都硬扯出一個笑:“真的,不騙君,君且稍作休息,等準備好了吾就叫醒君。”

有什麽可準備的,有什麽好準備的,強如羅喉計都從未需要準備任何事。

啊,是有的。

很多年很多年之前,他初識一個仙人,便是準備再三才與他招呼。

柏麟面目柔和道:“好。”

他沉沉睡去,衣襟處卻被點點打濕。

羅喉計都将聚魂燈交予紫宣,抱起柏麟就想尋那天帝,卻聽見紫宣低低啜泣:

這不是斬荒。

全靠柏麟當機立斷,幾乎散盡神法的一搏,斬荒在這世間終于留下了痕跡,不至被完全消弭。

然而召回的卻不是斬荒。

斬荒的元神與紫宣相伴百年,怎麽可能認不出!

而這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若不是靠着一點魔息,根本辨認不出的東西。

“是窮奇。”羅喉計都看了一眼便認出來,“原來斬荒腹中竟有了孩子。”

那不是和紫宣的孩子,因為它并不是妖神之體。

那是一只兇獸,它的另一個父親必然也是一只兇獸。

黑暗之中,斬荒心神俱亂,錯把別人當成了紫宣,腹中陰差陽錯有了一團魔息。

它果然是一只兇獸,搶奪了斬荒回來的機會,竟然鸠占鵲巢無恥至極!

……卻是斬荒唯一留下的東西……

羅喉計都看了看懷裏的柏麟,又看向糾結難明的紫宣,心下突然一片後怕和慶幸。他少有地安慰道:“既然已經留下斬荒存在的證明便無須擔心,三界之中必然有辦法為他再聚魂魄。”

紫宣捏着聚魂燈:“我會找到他,靈力,心頭血,百年,千年,萬年,我都會等他回來。”

羅喉計都點頭。

他現在要去找天帝,柏麟雖然傷得有些重,但到底是還在身邊。他想起懷中還藏着糖,又安心幾分——哪怕等會兒藥苦了,他還是能讓柏麟得到一點甜。

作者:感謝看到這裏的你?,如果可以完結給一個留言最好啦!

如果想不到說什麽,留下一個“已閱”我也非常開心!

揮揮!

2021/02/05 01:21

【都昊】冰心在玉壺(招魂幡番外2)

單純感謝所有的幫助和仗義執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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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冰心在玉壺》

秋日的涼風吹過湖面,漾起一圈圈漣漪。羅喉計都斜倚在船上,伸指幫柏麟挑開幾縷遮擋了視線的發絲——烏黑如墨,不似他昨夜夢中那般蒼白無力。

柏麟與羅喉計都昨晚是在這船上過的,四面一望無際的湖中唯有這一葉輕舟,沒有繁雜喧嘩。所以今日柏麟貪了懶,不想梳洗——這其實也要怪羅喉計都和柏麟自己,若不是他們昨夜貪圖似真似幻的煙波水...

單純感謝所有的幫助和仗義執言

番外2:《冰心在玉壺》

秋日的涼風吹過湖面,漾起一圈圈漣漪。羅喉計都斜倚在船上,伸指幫柏麟挑開幾縷遮擋了視線的發絲——烏黑如墨,不似他昨夜夢中那般蒼白無力。

柏麟與羅喉計都昨晚是在這船上過的,四面一望無際的湖中唯有這一葉輕舟,沒有繁雜喧嘩。所以今日柏麟貪了懶,不想梳洗——這其實也要怪羅喉計都和柏麟自己,若不是他們昨夜貪圖似真似幻的煙波水色難以把持,情難自己,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可他們如今還要擔憂什麽呢,輪也該輪到他們休息了。

窮奇那小子終于等來了斬荒和紫宣親自管教,三界間的運轉自有天帝和衆神各司其職……

柏麟曾為這三界殚精竭慮,為斬荒拼着一身修為,如今他終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只是……這做自己做得也太過奔放不羁了……

柏麟忍不住在心裏嘆氣——他可沒想過做回自己的第一天,就要在這湖光秋月的夜色下幕天席地與羅喉計都……

“君是哪裏還有不适?”羅喉計都稍坐起身關切地問:“是吾昨夜太過?”

這種事适合放在臺面上說嗎?

柏麟皺眉道:“無礙,不過我覺得……或許此類事宜可稍作減少,它委實容易亂人心緒,迷蒙間也易影響行事。”

羅喉計都忍不住笑起來,一把将端坐在他面前的柏麟攏入懷中,雙手輕輕扣住對方的動作:“都說這叫有情人做快樂事,怎麽到了你這裏反而避之不及?”

一只手沿着如玉溫潤,撫過腰線挺留在胸前。

“白天呢。”柏麟的蹙眉更甚。

羅喉計都點頭:“就要白天,清清楚楚,這樣你才看得清我對你到底如何。”

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曾經是桀骜不馴,但如今已被歲月磨出溫和,倒映出的唯有湖光山色間的柏麟。

罷了罷了,就讓他心中快慰一番又怎麽了?

柏麟将酒囊遞上去,羅喉計都一口氣灌進喉嚨。辛辣的味道剎那湧上,酥軟伴随香氣融入口中,一下一下颠颠弄弄。羅喉計都本想若是柏麟不同意,順着硬做他一回也別有風味,卻沒想到高高低低,柏麟倒是一直顫篤篤地承受着,任憑他輕薄癫狂。

一動一動,船板震蕩,水面蕩開輕輕的波紋。這副欲語還休,低聲嗚咽的模樣倒教他羅喉計都恣意憐。

“柏麟,吾想到了一首詩。”羅喉計都起了逗弄的心思,喉中不由泛起癢意。

柏麟壓下喉嚨裏的嗚咽:“……什……什麽?”

“所謂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始為君開。間關莺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夠了!”

這肆無忌憚東拼西湊的調子果然是羅喉計都的手筆。柏麟本想将羅喉計都随意打發了,卻沒想到青天白日遭着絮浪翻騰,逼迫之下只得小語低聲喚計都名字,要他別再糟蹋東西。羅喉計都得了令,只能轉而糟蹋柏麟。雲雨行事,羅喉計都能征慣戰,喉急如扇火風箱引得柏麟眉峰緊皺興動如渴者得水,腿上粘粘黏黏。

柏麟早失了道心,于此事之上亦難以把持。不過片刻,臉上便少了平日溫潤清絕之姿,反橫生嬌媚體态。羅喉計都喜不自勝快意暢然,卻不知柏麟半羞半怯,只覺血脈俱亂,時而騰沸灼灼,時而流水潺潺,如夢貪歡,又恐作散曲。

羅喉計都念出柏麟不安又極盡缱绻,至後半段柏麟已是苦不堪言,只等他鳴金收兵。

湖光秋月兩相和,一晌貪歡。

修羅果真是強盛可怕。

千萬年前柏麟如此想,如今亦是。

天界之人到底孱弱了些。

千萬年前羅喉計都如此想,如今亦是。

第二卷 【宣荒 都昊】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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