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間屠宰場（1）
姬雪鹿和覃果的鐵籠子被巨豬提到了一個獸聲鼎沸魔音震耳的巨大環形建築內, 中心是寬敞的空地，四周是高高的環形看臺。
空地被布置成了類似賽場的地方，有他們在倉庫裏看到的小巨人一樣威猛的肌肉壯漢在中心纏鬥成一團, 以非常原始而血腥的方式拼命厮殺生死肉搏, 鮮血四濺。
環形看臺上坐滿了各種類人化的、奇形怪狀的變異牲畜，豬牛羊雞鴨魚應有盡有, 它們狂熱瘋癫地翅舞蹄蹈，吵嚷狂吼，噓聲雷動，比賽場中打的天昏地暗的人還要激動亢奮, 肥厚的舌頭甩來甩去, 如癡如醉。
淺薄的語言無法形容這是如何怪誕而荒唐的一幕，簡直詭異邪門到了家。
更可怕的是，在這種氛圍的輻射影響下, 姬雪鹿和覃果像中了蠱一樣不受控制地躁動起來，腎上腺素極限飙升、頭腦發熱心跳加速, 變得快要按捺不住心裏蠢蠢欲動的暴虐因子一樣煩躁不堪。
此時冰涼冷酷的系統電子音猝不及防地響起, 給莫名其妙上頭到差點失去理智的兩人當頭潑了兩桶涼水：
[叮——恭喜玩家姬雪鹿、覃果觸發個人支線任務：角鬥場三連勝]
[完成個人支線任務将獲得特殊獎勵]
[請玩家全力以赴, 争創佳績]
兩人同時一愣, 強自冷靜下來, 那邊覃果忍不住低聲罵了句什麽, 投向姬雪鹿的目光都變得隐忍又泛着血色, 看起來殺氣騰騰, “我大概懂我們需要幹什麽了，雪鹿, 開幹嗎？”
“當然。”姬雪鹿冷下臉, “注意保護好自己, 別受傷了。”
正當兩人交談時，臺上已然決出勝負，敗者的四肢被殘忍地扭成麻花，腦袋也被打的稀爛一塌糊塗，有只類似裁判的巨豬将敗者拖下賽場扔垃圾一樣丢在角落，那裏已經有堆積成山的屍首。
而臺上的勝利者跟喪失了人性的野獸一樣得意洋洋地嘶吼着朝空中揮拳，油亮壯碩的肌肉塊塊鼓起，兇猛駭人。
看臺上嘉獎一般朝賽場扔了些食物，都是些紅薯塊玉米粒什麽的，而勝者不顧食物沾上了血糊糊的污穢與泥土，像個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人一樣噗通跪在地上瘋狂地胡吃海塞。
兩人心裏一陣惡寒與反胃。
下一秒，姬雪鹿的鐵籠便被放在了血污堆積污穢不堪的賽場上。碩大的豬蹄靈活地為鐵籠解了鎖，籠中走出的嬌小女生在這種場地裏顯得異常突兀格格不入，登時全場嘩然。
而覃果皺起眉，敏銳地感覺到看臺忽然卷起了一陣異樣的躁動浪潮，許多變異巨獸神色變得癡迷貪婪，口水長流。
覃果：？
這就是傳說中的饞人身子？
心裏忽然一陣鬼火起，覃果狠狠地在鐵籠裏又踢又踹地發洩，而拎着鐵籠的巨豬習以為常似的安撫地朝籠子裏扔了一塊紅薯。
覃果：“……”你媽的。
賽場上，姬雪鹿的對手就是剛才的勝利者。看得出角鬥就是玩命似的厮殺，一局以一方死亡宣告結束，然後下一個頂替敗者挑戰留在賽場上的人，直到又有人死亡。
說不定到後面，最後即使有人僥幸活下來，也會被安排上人對獸或一對多這種單方面虐殺的把戲。
“啧。”姬雪鹿冷眼看着上一場角鬥的勝者趴在地上瘋狂吞咽完食物後，還戀戀不舍地舔食着地面上混着血水的食物殘渣不肯起身，渾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那人被裁判巨豬抽了兩鞭子才慢吞吞地起身，使得姬雪鹿看清了他的長相。畸形醜陋又兇惡猙獰的一張臉，兩只黃黃的渾濁眼球暴凸着，鼻翼扇動發出很響的喘粗氣的聲音。
已經喪失了作為人的神态。
完全是頭憑本能行動的野獸了。
姬雪鹿不知怎的，心裏湧起一陣深深的悲哀與諷刺，看臺上被他們稱之為牲畜的東西才是淩駕于一切之上的飼主，而活生生的人卻被訓化成了這樣的家畜。
這就是食物鏈的殘酷。
她沉着臉，繃緊了身體正面迎上朝她沖過來的人肉坦克，捏緊白嫩嫩的拳頭揮向那人堅硬排列的黝黑肌肉——
『力拔山兮氣蓋世』
打在腹部的拳帶着一股可怖的拔山舉鼎一般的巨大力量，一下子把小巨人給打飛了，重重摔在地上後還翻滾摩擦地滾出很遠。
場上氣氛一下子熱烈起來，奇怪的動物狀的嘶吼哼叫帶着拟人化的情緒，聽起來就像是噩夢中才存在的怪異歡呼，讓人渾身不得勁。
為了給他個痛快，姬雪鹿撒開腳丫子朝他疾沖過去，用身體掩蓋住手上的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槍抵在對方太陽穴的地方放了一槍，然後收起。
贏不過是幾息之間的事。
這樣的勝利讓姬雪鹿一下子炙手可熱了起來，有蠢蠢欲動的變異鴨子和奶牛等提着各自的籠子争先恐後地湧了下來，想要讓自己的籌碼和這個強悍的少女一争高下。
裁判巨豬像殺豬似的尖銳嘶叫着撲過去維護秩序，好一通哼唧呼哧的豬言豬語才把提籠沖下來的觀衆勸回了看臺。
賽場上驟然多了許多裝着人的鐵籠，裁判舉起豬蹄擦了擦豬頭上的汗，随便在那堆籠子中挑了一個放出來。
那人頭上有個人頁面。
是同期進來的新手玩家，而那人頁面上的信息更加沖擊人心，賽場上的姬雪鹿和鐵籠中圍觀的覃果同時臉色巨變——
『選擇原因：訓練過度/中性』
……是個和他們一樣，因為莫須有的“不珍愛生命”的習慣被卷進來的、無辜的人！
姬雪鹿只覺得腦子裏轟然一響，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她下意識地朝覃果看去，卻見對方也一副傻了眼的呆愣模樣。
這個游戲在一開始就辣手摧花地摧毀了她作為普通人的心理防線和道德壁壘，她只能安慰自己，她只殺了兩個社會敗類，甚至還是對方威脅挑釁後才動手的，她沒有錯。
可是現在。
其中一方死亡才能結束的生死局。
無辜的對手，無辜的自己。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姬雪鹿紅着眼睛有些崩潰地扯着衣角，甚至一瞬間想要拼盡全力将這個勞什子屠宰場夷為平地大家一起玩完，但理智告訴她，一有異動，脖子上這個東西會瞬間要了她的命。
無能為力。
怪不得一群牛鬼蛇神，豬羊雞鴨，能把整個副本的難度拔到A級。不是它們有多麽厲害戰鬥力有多強，而是玩家的實力被極限壓縮，不得不被它們玩弄于股掌之間。
該死的！
對面的蓄着絡腮胡的男人顯然也很恍惚，但那張絕望麻木的臉在看到姬雪鹿沒有等級的個人頁面時，灰暗悲凄的眼睛裏驟然亮起了一絲希冀的光。
只是那人裝作頹然垂下頭的模樣，微變的表情躲過了別人的窺探，他低垂的目光裏赫然含着強烈的攝取意味，就像要奪走什麽來彌補自己的空缺似的。
對方慢慢地走過來，沒有表現出什麽戰意，甚至開口跟她說話，表情非常凄涼：“我的隊友們想逃出去……都被電熟端出去吃了。只剩我自己……我們到底犯了什麽罪，要被扔到這種鬼地方來啊。”
說着說着，絡腮胡聲淚俱下。
殺害無辜的同胞，姬雪鹿下不去手。可她也沒聖母到準備犧牲自己保全別人的地步，心裏的準繩幾乎要把她活生生撕成兩半。
她腦子裏也是一團亂，聞言更是格外心酸與無奈，掙紮又煎熬，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等到那人迅如猛電地忽然動作起來時，姬雪鹿甚至遲鈍地來不及反應。
『初始道具：所系之職（*格鬥冠軍）』
“雪鹿！！！”
對方的動作太快，出拳甚至快出了殘影，覃果大驚失色，一下子撲到鐵籠欄杆上破口大罵：“我c你大爺的是不是男人啊搞偷襲？！卑鄙小人，簡直無恥！！”
“生死關頭，誰他媽還管這些？！”絡腮胡雙眼猩紅，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艹啊不講武德！！】
【重拳ko，下了死手的】
【這種你死我活的情況下，善良就是軟弱，為什麽姬佬還是不懂】
【你完了你真的完了】
【如果姬佬不是個心軟的小姑娘，這游戲真的沒得玩，人家的道具不管對上誰都完全是碾壓式的】
【姬佬唯一的敵人就是自己的良知】
猝不及防腦袋上挨了一記重擊的姬雪鹿渾身失重，摔倒在地。
那一拳原本毫不留情地指向她的臉頰，對方那砂鍋大的拳頭可以輕易同時重擊她的太陽穴和下颌骨，那力道簡直是沖着把她一拳送走的标準來的。
電光石火之間，她只來得及沉了沉腦袋伸手稍微擋了一點。
那一小下阻擋卸去了對方一半的力氣，繞是如此，那錘在她前庭額骨上的重擊還是讓她腦中轟然一炸，整個世界天旋地轉，她終于體會到眼冒金星耳鳴如雷是什麽感覺了。
好家夥。
還知道降低別人防備搞偷襲呢。
自從在高校迎新會裏被一個小屁孩打了一槍後，她第二次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同樣的情況下，人家就能這麽果斷。
這怪誰。
這游戲就是吃人的魔窟，
心軟的人沒有好下場。
游戲準則是珍愛生命……珍愛自己的生命。珍愛利益共同體的生命。必要情況下，毫不留情地掃除一切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存在。
不管對方是不是無辜，
威脅到了自己就是死有餘辜。
“對不起了小姑娘。”絡腮胡走到姬雪鹿身邊，語氣帶着同情，“我也是迫不得已……下輩子別這麽心軟了。”
不好意思，等不及下輩子。
姬雪鹿隐忍蟄伏着，忽然猛得擡起手腕，手心憑空出現一把黑亮小巧的手.槍，照着對方的腦袋和身體連放數下。絡腮胡反應很快，速度也很快……
可惜了，快不過子彈。
幾聲巨響後，絡腮胡目眦欲裂地倒下。
看臺上又洶湧起了震耳欲聾的歡呼浪潮，似乎根本沒覺得槍聲有什麽不對勁。
姬雪鹿試圖站起身來，她感覺腦袋傳來一陣又一陣要命的悶痛與眩暈，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上下颠倒，眼睛裏出現了紅紅綠綠的色塊，難受得想要嘔吐。
她跌了好幾下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心裏發狠地想着，接下來，不管是誰來一個她斃一個，絕對不手軟了。
緊接着，覃果的籠子就被放在了她對面。
覃果：“……”
姬雪鹿：“……”
【激情cp：我R你奶奶個腿兒】
【玩兒還是游戲會玩兒[甘拜下風.jpg]】
作者有話說：
姬雪鹿&覃果：喜提cp名
激（姬）情（覃）
我真個小機靈鬼兒[驕傲插腰.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