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間屠宰場(6)

光看那懸空獨木橋大概三層樓高的高度, 普通人摔下去非死即殘。但對于各有本事的玩家來說,除非腦袋先着地,不然摔下來也不至于沒命。

當然, 前提是沒有底下那些陰間玩意兒。什麽熱碳釘床蟲坑硫酸, 讓人直呼卧槽,寒毛都要豎成刺猬了, 不幸中的萬幸是飼主弄的獨木橋還算粗壯,她該慶幸這些豬羊雞鴨沒讓他們直接走鋼絲嗎?

萬萬沒想到,還有更騷的。

上場群毆贏了的玩家們紛紛被趕上高高的瞭臺排隊,此時玩家們視線與之前居高臨下的環形看臺上的觀衆們平齊了, 他們這才看清低處視角局限時沒看到的東西——

所有觀衆手邊都多了點什麽, 大多是一筐個個都有碗口那麽大的石頭,也有的是對它們來說很迷你的一籠弓箭。有飼主把石頭和弓箭舉在蹄翅中興致勃勃地反複把玩着,那躁動興奮的姿态, 頗有些躍躍欲試。

玩家們:馬薩卡……

突然有飼主忍不住舉起一塊石頭練手似的朝他們投擲了過來,剛剛好砸到最外圍的獨木橋後落進了底下的硫酸池裏, 石塊瞬間被腐蝕殆盡。

“操!這群牲口是想把我們砸下去吧?!”

“我就知道這群b貨折磨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 啊啊啊啊老子怎麽這麽倒黴!”

“等老娘出去, 天天吃它們肉!”

“……”

玩家們瞬間罵罵咧咧地沸騰了起來, 夾雜着崩潰的驚叫哭泣與暴躁的髒話。在亂七八糟的嘈雜聲中, 姬雪鹿沉默半晌:“我還是太年輕了, 低估了這群牲口的變态程度。”

覃果伸手按住姬雪鹿的肩膀, 安慰似的拍了拍,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們的人生, 還真是夠刺激的。”

【這tm何止是刺激】

“對了, 你平衡性怎麽樣, 恐高嗎?”

“還行,蹦極跳傘翼裝飛行都玩過,”這些拿命玩兒的、生死夾縫中求刺激的極限運動被他說得輕描淡寫,覃果朝瞭臺底下随随便便看了一眼,波瀾不驚地反問,“那你呢?”

“我……”姬雪鹿用力閉了閉眼,“平衡性是學不會騎自行車的程度,恐高也就一點點。”

她伸手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破天荒地露出了一點不自信的心虛表情。

覃果:“……”

【這手勢,姬佬痛失h國市場】

【我從姬佬的指縫中看到了銀河系】

【也就億點點】

“原來你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啊,”覃果突然噗嗤一笑,像發現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滿眼新奇地打量着她,不知為什麽還有點微妙的興奮:“真稀奇~”

姬雪鹿:……?

嘲笑我?

某人在水裏瞎撲騰的時候她說啥了嘛?姬雪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有什麽好稀奇的,我沒進這破游戲之前每天不是打工就是學習,社會底層小老百姓一個,不擅長的多了去了。”

察覺到少女似有不悅,覃果求生欲很高地彎下腰和她平視,軟了聲音讨好似的哄道:“我也就是一打游戲的,啥也不會,就膽子大了點。”

“別生氣嘛,”覃果笑嘻嘻地輕輕撞了撞姬雪鹿的肩,“我只是突然找回了一點自信哈哈~”

“……”

周圍有人看着覃果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甚至還有心情打情罵俏(bushi),都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詫異地望着他。

【這心态不就鍛煉出來了嗎】

【心理素質拿捏了】

【入股雙A絕對不虧,過本穩得一批】

騷話沒說兩句,身後有頭巨豬舉着鞭子開始催促了,鞭花抽的啪啪作響,場下也同時響起一聲穿透性十足的尖銳嘹亮的哨聲,象征着新一輪角鬥正式開始。

有人不敢嘗試,心态崩潰地跳下瞭臺,被守在下面的裁判一蹄子捉起随手扔進了火紅的碳坑,在衆人的驚叫中,那人撲騰了幾下竟然冷靜下來,安然無恙。

衆人:?

那人如履平地一般幾下爬出高溫駭人的、還冒着火苗的熱碳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重新爬上瞭臺,不敢再往下跳了。

“兄弟nb啊!”

“我也就能控制周身10cm的溫度而已……”那人心有餘悸,可憐巴巴道:“要是剛剛被扔進釘床我tm直接完蛋嗚嗚嗚!”

“唉,拼一把,萬一過去了呢?”

有人安慰他。

在巨豬的催促中,一群玩家迅速分布到四根獨木橋的起點處,大多數人都擠在了中間兩根獨木橋後面,因為兩側的獨木橋更容易受到飼主的攻擊,而中間兩根稍微有兩側的一點遮擋,好歹安全那麽一丢丢。

而覃果和姬雪鹿則相反,他們選擇的是人最少的那根——獨木上不擁擠不密集,這才是提升勝率的正确打開方式。前面只排了幾個人,于是他們走到最外側的獨木橋起點。

“我們是并排還是一前一後?”姬雪鹿伸腳踩了踩那根獨木,觸感怪怪的,樹皮光滑無粗糙凸起,比一般的獨木橋要容易踩滑一些。

即使寬度勉強夠,但獨木橋圓弧形的形狀其實并不适合兩人并排走,但覃果略微沉吟兩秒,說道:“一前一後的話,萬一出了意外我怕來不及反應,并排吧,我會穩住你的。”

“好。”姬雪鹿點點頭,決定信任他。

而他們前面已經有了一對情侶玩家頗有魄力地率先走上了獨木橋,一前一後走得很穩,只是手緊緊地牽在一起。

姬雪鹿主動要求走在最外側,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一只腳踩上了獨木橋。覃果伸出右手很自然地一把摟住姬雪鹿的腰,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圈在臂彎裏。身側緊緊相貼,薄薄的衣料互相摩挲着,傳來對方的溫度。

他的手臂說不出的有力和炙熱,很穩很緊,堅定沉着,被圈住的瞬間就有種難言的安全感包圍過來,讓姬雪鹿稍稍松了口氣。這時覃果垂下頭認真看她,忽然道:“你相信我嗎?”

姬雪鹿點點頭,“反正死也是一起死。”

就這姿勢,一掉就掉倆。

——誰也不用救誰。

覃果聞言一愣,忽然哈哈笑了幾聲。他胸腔的震動緊貼着傳遞過來,帶着暖意的熱度和磁性的聲音,把她的心也震得有些奇怪的癢。

“你看起來病的不輕,”姬雪鹿也佩服這人的沒心沒肺,反正她是提心吊膽地笑不出來,“你再笑,都不用石頭砸,後邊的人就要忍不住把你推下去了。”

覃果聞言趕緊正色,一擡腳直接走上了獨木橋。上橋的瞬間姬雪鹿就感覺自己的腳有一半都懸空了,整個人的重量都被覃果圈在了臂彎裏,她吓了一跳,而對方卻一步,兩步,如履平地,走得非常穩。

他一個人掌握着平衡,姬雪鹿只用腳尖輕輕點地輕飄飄地跟着挪動就行,這種奇異的失重又被人掌控住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心口發慌,所幸很快就平複下來。

注意到姬雪鹿下意識緊緊攥住他胸前衣料一臉緊張的樣子,覃果更覺得新奇了,他沒頭沒腦地突然冒出一句:“雪鹿,你腰真細。”

姬雪鹿:“……”

後面的玩家:?

兄弟,人幹事?

這種命懸一線的時候都能騷的起來?

話音剛落,幾支冷箭應景的“咻咻”破空而來,呼嘯生風銳不可當,無情地撕破了兩人有些微妙的氛圍,覃果沒躲,只是身體穩住站定——因為姬雪鹿拿出了防彈盾牌。

弓箭射在盾牌上發出“篤篤”兩聲鈍響便後勁不足地落了下去,沖擊力挺大,但可以抗住。

“雪鹿,好厲害。”

姬雪鹿沉默……

感覺這家夥興致還挺高啊。

“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好像有人被石頭砸中,快要失去平衡掉下去了。

覃果突然一個側身,眼疾手快地反手抓住了身後人的衣服,連帶着姬雪鹿都猝不及防地被整個提起來懸空甩了半圈,吓得驚叫出聲。他單手用力拽住那個完全沒了着力點的家夥,手背上青筋暴起。

“愣着幹嘛,拉一把!”覃果咬牙。

再後面的像是那人同伴的玩家被一瞬間發生的意外吓得傻了眼,被吼了一聲後才渾身一激靈,趕忙把那人拉了起來,兩人都癱坐在獨木橋上臉色慘白心有餘悸地喘粗氣。

覃果回過身調整姿勢站定身體,還順便蹲了一下躲過沖着腦袋砸過來的石頭。

“差點吓死我了。”

姬雪鹿忍不住埋怨。

剛剛她小聲的驚叫覃果也聽見了,差點沒忍住笑。自從組隊以來她總是那麽魄力十足,冷靜鎮定,打起架來又猛又兇勢不可擋,遇到危險時仿佛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一樣總是沖在最前面……

她居然也有這樣露出可愛一面的時候啊。覃果突然意識到,她也只是個小姑娘。像是發現了什麽秘密,他心裏忽然有種隐秘難言的愉悅,笑嘻嘻道:“你還會害怕呀。”

姬雪鹿絲毫不給面子地瞪了他一眼:“說什麽屁話呢,我差點被你甩飛了!”

“放心,不可能放手的。”

“……”

此時四根獨木橋上的場面混亂又精彩。沒有像水缸巨鱷那樣絕對壓制的力量,相對活泛的情形讓玩家們開始各顯神通,什麽蜘蛛吐絲啦蝙蝠倒挂反重力行走啦看的人眼花缭亂。

情況竟然比預想中的好。

姬雪鹿忍不住往下面一望,只有蟲坑裏和釘床上各有一人。釘床上的俨然是一具屍體了,但蟲坑裏的竟然還能隐隐看見掙紮的動作,情形太過凄慘,她頓時頭皮發麻,掃了一眼便不忍再看。

緊貼着她的覃果敏感地注意到了她一閃而過的僵硬,不知出于何種心思,他鬼使神差地摟緊了她,輕聲道:“……別怕。”

姬雪鹿:老娘沒怕!

在盾牌的阻擋之下,石頭和弓箭很難傷到他們,只是在沖擊力的加持下,每次擋住攻擊時覃果都需要停住腳步穩住身體,因此在速度上猶如龜爬,還是三步一歇的那種。

眼看着快要走出火紅碳坑那一段,身後那兩人又出了岔子,最後那個被一箭射中大腿一腳踩滑掉了下去,下意識拽住了前面同伴的衣服,而前面那人身子一晃,連出聲都沒來得及就一把薅住前面的覃果。

這一個抓一個的動作瞬息之間便發生了,由于後面兩人悄無聲息,前面專心走路的人根本沒注意到危險的乍然來臨。

背後驟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拉力,再強大的平衡性再穩的下盤也遭不住,兩個成年男人的重力瞬間将覃果拉得身體一歪跟着往下掉,猝不及防的他瞪大眼睛:“卧槽!”

千鈞一發之際覃果松開了臂彎,還動作迅速地順手把她往獨木橋上一掼,免得姬雪鹿也跟着被一起拽下去。

一切發生在瞬息之間。腰間有力的手臂突然消失,她整個人也被按的身子一歪。

“覃果?!”

姬雪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到差點心髒驟停,她大驚失色,整個人飛快地重重撲在獨木橋上,憑着優秀的反射神經瞬間伸手一把抓住了覃果的手腕——

她抓的很穩,力氣也很足,原本不可抗的墜落瞬間停止了。

“沒事吧?!”

覃果也愣住了。

趴在獨木橋上的姬雪鹿一臉驚慌與後怕,漂亮的眼睛緊緊攝住他,她纖細的手指正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快要陷進肉裏。其實以她的力氣……根本不需要拽這麽緊啊。

直到有幾個大石頭砸到她身上,發出幾聲悶悶的鈍響,覃果才猛的回過神來。對方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恍若未覺,但那石頭卻像是直直砸在了他心上一樣,讓他悶痛不已:“我沒事……”

屏息凝神地停了兩秒,姬雪鹿才後知後覺地開始呼吸,那一秒鐘的驚吓差點讓她心髒都快爆掉——媽的,一驚一乍吓死人了!

姬雪鹿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圈因為激動變得有些紅,她狠狠瞪着牢牢挂在覃果身上的兩個男人,咬牙切齒道:“連他都敢拽,信不信老娘扒了你們的皮?!”

串串二人組:“……大佬饒命!!”

作者有話說:

抱歉呀寶貝們,今天遲啦

前二十個評論發紅包包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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