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北疆之行——初入江湖
馬車在路上行了大半個月，氣溫也越來越低，終于在這日進到了北疆幽領的邊界，青落掀開車簾，外面是紛揚的大雪，已是下午了，天空上是層層暗雲，往遠處看，天地間一片朦胧。呼出的氣息都是白色的，馬車壓在路面上的積雪發出“嘎吱”的聲音，馬上的蕭霖幾人都身穿着鬥篷，一行人沉默的走着，鬥篷上都被白雪落了厚厚一層。
青落看了看從早上一直下着的鵝毛大雪，有些擔憂地喃喃道，“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到蕭霖說的小鎮啊？天色快黑了”。
掀開的簾子湧進來寒冷的空氣，青落微微打了個哆嗦，蕭陌從青落身後伸出手去，将簾子放下，摸了摸青落的手，發覺有些涼，将青落的手包在手心裏，才道：“應該快了，晚上能趕到。”
這是邊界小鎮的一家客棧，厚厚的毛氈挂在門口擋住了屋外的寒風和雪花，屋內帶着氈帽、身穿棉襖的小二樂颠颠地端菜上酒，一樓的大廳裏，擺着數張桌子，四周牆壁上點着許多油燈，整個大堂裏亮晃晃的，再加上喧鬧的人聲，熱鬧鬧一片。
細看坐在大堂裏的人，就會發現，都是些江湖人士，手裏拿着刀劍，有成群結派的坐在一起，也有冷漠的刀客獨自坐在角落飲酒，相比于店裏的掌櫃小二，這些武林人士穿的可就單薄許多。
店裏的小二端完菜，跑回來看着算賬的掌櫃，樂道：“掌櫃的，今年客人可真多，記得給我們多發些月例啊。”
掌櫃手下的算盤噼裏啪啦地響着，頭也不擡地道：“也就今年人多，不都是沖着什麽聖雪蓮花才來的？等過了這段時間，怕又是冷清了呦……”
年輕的小二看了眼屋中的各色江湖人，好奇道：“掌櫃，您說真有聖雪蓮花嗎？”
掌櫃的擡頭瞧了眼他，“我哪知道”，恰此時，門口的毛氈被人從外撩起，掌櫃催促小二，“趕緊的，有客人來了。”
小二一甩手裏的抹布，颠颠的走到門口，想要幫着撩開毛氈，卻有一個帶着鬥篷的人已經撩了開，小二朝外瞧了瞧，就見門口停着一輛巨大的馬車，周圍幾匹馬，幾個人正将馬拴在門口柱子上，瞧着馬車，小二心裏就嘆：估計又是個大人物……正想着，馬車上踏出兩人，其中一人全身都被黑色貂裘包裹的嚴嚴實實，外罩黑色鬥篷，看不清臉，另一個則是身穿單衣，看着黑色衣擺在寒風中肆意飄擺，小二身子一哆嗦，暗道：乖乖，絕對是高手！
寒風從掀開的毛氈出湧入，大堂裏有人轉臉看向門口，就見門口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人，脫下沾有雪花的鬥篷，前後各兩個男子，接着是兩個女子，中間圍着的似是兩位主子，衆人心中暗驚，幾人脫下鬥篷後看清，除了中間一個身穿貂裘的人，其餘幾人皆身穿單衣，都是了不得高手，紛紛暗自猜測，不知是那個大勢力又派人來了？
這幾人正是蕭陌等人，在天黑前終于趕到了這座小鎮，流月看了眼大堂裏衆人，朝一旁有些發呆的小二道：“麻煩找張空的桌子。”
小二回過神來，帶着衆人走到一邊靠牆的桌子邊，衆人又随意點了些酒菜，坐下去。青落這時才将鬥篷的帽子脫下，露出面容，有注意這邊的人瞧見了，微微吸氣……映着燭光的少年，淡漠的眉眼精致的不似凡人，大概這世上怕是再沒有如此讓人心生恍惚的人兒了。
“冷不冷？”蕭陌拉過青落的手，摸了下，手是溫的。
青落歪着頭看蕭陌，抿唇笑了，“你都問我好多次了，我穿這麽多，哪裏還會冷？”
蕭陌也搖頭笑了，倒是沒注意自己也這般啰嗦了，看着歪頭輕笑的少年，笑着輕嘆了口氣。流月幾人則是相視而笑，宮主這段時間的變化是明顯的，以前哪見過這般啰嗦的宮主，只要在公子面前，不是餓不餓？就是冷不冷？瞧着宮主公子兩人這般，幾人也暗自為宮主高興，冷情的人終于有個可以讓他牽挂的人了。
小二很快就端上了菜，因着北疆寒冷的天氣，這裏的菜都是切得大塊的各種肉類，連端上的酒水都是北疆特有的，一口下去，從肚子裏暖到全身。
青青從青落鬥篷裏鑽出來，原本天氣冷，青落便把它放在鬥篷下，這會子聞到了香氣，從青落膝上跳上了桌子，青落從桌上有着濃濃北疆特色的大瓷盆裏挑了塊肉放在青青面前。
蕭離給衆人倒好酒，連流月流夕面前都有，蕭陌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轉臉笑看青落，“要不要嘗一點？”
青落猶豫，蕭離卻是笑着拿過他面前的杯子，倒了半杯酒，“公子，喝點酒也好暖暖身子。”
青落接了，放在桌子上，視線卻是放在桌子上杯盤上的，北方和南方是不一樣的，南方的杯盤都是精致小巧的，還會印着花案，北方卻都是簡簡單單的粗瓷所制的，沒有花樣，和這邊的房屋是一樣的風格。
這是屋中突然進了一陣冷風，青落轉眼瞧去，就見門口進來三人，背後負着劍，進來後掃視一眼大堂，朝另一邊的空桌走去。
“宮主，齊山派的人。”吳堂主看了眼，朝蕭陌道，“有一個還是長老”。
蕭陌自是也看到了，點了點頭，邊給青落夾了塊肉放進碗裏，“蕭啓然前段時間說各大勢力都派人來了，這幾個估計是來坐鎮的。”
蕭啓然？青落突然想起，就是宮裏的大少爺了吧？戳戳碗裏的肉，擡頭看了眼正喝着酒的蕭陌，他的兒子……只是蕭陌似乎對他的孩子不怎麽上心，都是連名帶姓的叫，就像肖啓彥和蕭羽瑤。
“喲，這不是齊山派的李長老嘛！看來齊山派也是對聖雪蓮花勢在必得啊，連你這個老不死的都派出來了。”樓梯上響起“咚咚”的下樓上，一個爽朗的聲音大笑着道。
青落擡眼看過去，是一個年約三十的漢子，濃眉大眼，身軀高大，身後還跟着幾個年輕些的男女。蕭陌放下酒杯，看了眼青落碗裏沒怎麽動的肉，“不喜歡吃？”
“啊？”青落的視線從那下了樓的幾人身上收回，看着碗裏的肉，道：“也不是不喜歡，有些不習慣罷了。”
流月連忙起身，“我去叫小二做些別的。”青落微微抿唇，笑看着流月，“麻煩了”。
“今晚這客棧裏幫派可真多，連雲堡竟然也在這”，蕭離嚼着菜，看着那邊下樓的人道。
蕭霖仰頭喝下杯子裏的酒，微微翹起一邊嘴角，“這下可有熱鬧看了”，視線裏說話的兩幫人已經對峙起來。
“齊山派？連雲堡？”，青落看着那邊面對面對峙的兩幫人，周圍人都是衣服忌憚的模樣，大約是江湖上的有名的勢力了吧？
蕭陌在旁邊開口道：“齊山派是四大派之一，連雲堡是二堡之一，算是武林中的大勢力了。”
青落歪了歪頭，抿唇笑看蕭陌，“那天夕宮呢？”
蕭陌放下酒杯，嘴角揚起，雙眼裏是睥睨天下的氣勢，視線流轉，看向大堂裏衆人的神情是一種不屑和冷漠，“他們……自是不能和天夕宮相提并論的！”
蕭離笑了開，面上滿是自豪，“公子，武林上素有一宮，二堡，四大派的說法，天夕宮就是淩駕于衆多勢力之上的一宮。”
雖說之前青落就知道天夕宮勢力龐大，可也沒想到竟然是武林最大的勢力，有些愣，可更多的卻是高興，握住蕭陌的手，笑看衆人，“原來這麽厲害啊，之前都不知道……”
衆人笑開，卻聽那邊蒼老的聲音響起，“連雲堡也來了，真是有幸，竟然能在這麽簡陋的客棧裏見到連二當家”。
大堂衆人視線彙聚出，剛進來不就的三人中領頭的老者，也就是李長老，朝那身材高大的漢子道，語氣卻不是連二當家那般諷刺，而是似是溫和有禮。
連二當家嗤笑一聲，拍了拍袖子，“李長老，你能不能不要這般裝模作樣，我看得可真難受得慌，我們兩派的恩怨江湖上誰不知道，你還偏要裝的很友好，難道又想趁着我們不被從背後來一刀？”他身後的幾個年輕男女也紛紛嗤笑。
這邊李長老神情也變了，原本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連二當家既然這般說了，我也就不多說了，總之這次，各憑本事！”
兩幫人無聲對峙起來，大堂裏一片靜默，無論是小幫小派還是獨行者都靜靜看着，心思流轉。
“咳咳”
大堂一角突然想起少年的咳嗽聲，原是青落看着衆人喝着酒，就想着嘗一點，卻沒想北疆的酒如此之烈，不若以前莊子裏嬸嬸們釀的米酒，猝不及防之下，便嗆出了聲。
蕭陌搖頭笑了笑，一手輕拍着青落的背，一手夾了菜遞進青落的口中，“這酒烈，你小口着喝就好些”
衆人視線被突如其來的咳嗽聲吸引過去，連二當家瞧了瞧那邊的一桌人，眼眸瞪大，不可置信，這……這是……
“原來是蕭宮主啊，在這裏見到蕭宮主，可真是三生有幸”，李長老也是震驚，片刻後卻立刻帶着身後兩人過來給蕭陌行禮。
青落咳的臉有些發紅，這會子正緩着呼吸，聽到李長老一席話，又忍不住笑了開，這人不論見到誰，都是有幸。
蕭宮主？大堂裏衆人紛紛轉臉看過去，紛紛震驚，竟然是天夕宮！
蕭陌擡眼瞧了眼眼前彎腰帶笑的李長老，點點頭，神情淡漠。蕭離卻是笑着道：“李長老，在這裏見到你，可也是出乎意料啊”。
連二當家眯了眯眼，心裏暗忖：蕭陌竟然也來了……帶着人慢悠悠走上前，卻不若李長老那般有禮，扯開嘴角笑了笑：“蕭宮主，想不到你竟然也來了。”
“公子，這是我借廚房煮的面，你嘗嘗怎麽樣？”，流月從連二當家和李長老中間穿過，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放在了青落面前。
青青從青落懷裏跳出，被流月抱住，青落拿起筷子，看着面前的面，擡頭朝流月笑了笑：“多謝。”
連二當家和李長老的視線落在青落臉上，心思轉動，如此姿容，這個……就是傳言中蕭陌帶在身邊的少年了吧！
蕭陌看青落吃起面來，嘴角是笑的，可轉過臉時，笑容就消失了，瞧了一眼連二當家，淡淡道：“怎麽？我不能來？”
連二當家視線從青落臉上收回，看着面前神情冷漠的蕭陌，道：“蕭宮主，我可不是這意思，只是……想必蕭宮主也是為了聖雪蓮花來的吧？”
蕭陌嘴角微微揚起，正視着連二當家，眼裏帶上勢在必得的意味，慢慢道：“對，我這次的目的就是它！”
連二當家臉色難看起來，閉上嘴不出聲了，李長老卻是依舊笑眯眯的，“蕭宮主都來了，怕是我們都沒希望了喲”。
連二當家哼了聲，“這可不是靠武力，靠的是運氣，誰得到還說不定呢！”抱了抱拳，轉身就走。李長老也跟着道了聲告辭，笑眯眯地回到他們的桌子去了。
蕭陌轉過臉，旁邊的青落伸手挑了些面，正慢慢吃着，見他望過來，咽下口裏的面，笑着問道：“你要不要吃些？我一個人吃不完。”
蕭陌點點頭，伸手從青落碗裏挑了些面到自己碗裏，青落又多挑了些放到蕭陌碗裏，“你多吃些，我再吃點就飽了。”
幾人吃得其樂融融，可大堂裏其他人心裏卻心思暗轉，連天夕宮的宮主都來了，這次奪寶的希望怕是不大了，也有人朝蕭陌瞥去隐晦的視線，心裏暗想：運氣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另一邊的連雲堡和齊山派都紛紛暗下命令，速速傳遞消息回幫，蕭陌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