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3

玩鬧一會兒愛茵挑明了主題：“你來格瑞絲不會是公款旅游吧，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別說目的這樣冷冰冰的詞彙。”對面是愛茵所以相對放松，我喝了她的一杯奶茶，“我只不過是有個計劃。”

愛茵笑：“雖然我們是在為不同的種族信仰效忠，但心情我們都是相同的，我們有相同的敵方。”

我把話挑明了說：“你應該知道，艾茨和奧森三百多年前簽訂過和平契約，這份協議在聖域具有最高效應，我們不可能貿然涉險。”

“……所以？”

“所以我是代表個人身份來的，與國家無關。”

愛茵了然莞爾：“我明白了，我會盡力讓你看到格瑞絲的實力的。”

在愛茵的私人公寓住了一個晚上，連覺都睡不著，起身到隔壁騷擾歐恩，發現他的眼睛睜得比我還大。

被他盯得有點心虛，我幹笑：“你怎麽還不睡？”

歐恩咧著嘴賊笑：“我想跟你睡一起。”

他這麽說立刻讓我想起了特小特小的時候兩個小孩兒躺在一張床上玩鬧，摟著抱著也不覺得尴尬，那時候多純潔。

人心鬼蜮一輩子也不想見識到，可那終究是不可能的。

我把枕頭朝他拽過去，佯裝怒道：“胡說八道，快睡覺！”

歐恩雙眸真摯的流露著笑意：“伊甸，如果就這麽死了，我也會覺得很幸福。”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我一顆一顆撿起肉麻的種子，“你惡不惡心啊，什麽死不死的，戰争這麽亂你盼我點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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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恩特認真的發誓：“伊甸，我願意為你死的，那樣我高興。”

我徹底無語了，心裏又是欠疚又是心疼，伸手環住了他的背部輕輕拍拍他，我躺到了他身側。

“快睡吧，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反正明天還有一大堆事呢。”

我吻了吻他的脖子，酸澀苦痛的情緒蔓延到将自己覆沒，心情簡直就像死了又死死了再死一樣難受。

第二天恐怖至極，愛茵反複警告我說現在形勢不好叫我別出去惹事，一大早就被樓下的火魔法吓得蹿出了公寓房。

“這兒的人有沒有素質啊，怎麽沒事燒人家房子！”逃出屋子我上氣不接下氣的跟歐恩抱怨，“怎麽也沒個滅火的！”

樓下聚了一群人：“這樓裏有聖翼人，昨天我親看見的，關鍵是生面孔，竟然還有兩個，大家再接再厲一定要把他們揪出來！”

我和歐恩面面相觑，無奈的街邊買了一件鬥篷披上四處亂走。

戰争摧毀人性。

剛閑逛一個多小時就聽見有人橫沖直撞的在街上跑著，那速度跟小火箭似的：“不好啦，奧森開戰啦！！”

我瞪著一家婚紗店的廣告牌發愣，消化了許久才意識到這不是個笑話。

一石擊起千層浪，街道上人的表情變幻莫測，驚恐憤怒和急切的慌亂讓民衆跟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埃利奧特讓我來格瑞絲了，分明就是艾茨有朝一日的寫照。

歐恩沈吟，猝眉道：“要是能看到愛茵她們在做什麽就好了，如果格瑞絲真有黑魔法軍團一定不會坐以待斃的。”

我想了想：“你不是會監測魔法嗎？”

“會倒是會，不過這種人平時大多都在有結界的地方，監測魔法不夠強是沒有用的。”

我喜上眉梢：“你會最基礎的就行，監測時交給我，結界會自動失效的。”

歐恩眼珠一轉：“聖器就是厲害，鑄就了有手好閑的魔法盲。”

我不理他，監測咒語是很消耗體力的魔法，歐恩凝起心神低低默念。

“好了，一團白霧。”

我湊到咒語光圈裏看，中上等級的防禦咒語自動消散。視野裏大概是一個藏書室，昏暗的光線營造出詭異的氛圍。

愛茵在裏面翻動著什麽東西，歐恩将監測清晰化，封面寫著：古代黑魔法遺跡。

我僵硬。

下一本叫做：<<高級黑魔法修煉大全>>。

再往後是<<黑暗法師自傳>>，<<神奇的黑魔法──究竟魔法有沒有正邪之分>><<光暗挽歌>>。

……

從一定意義上來說，我已經順利完成任務的百分之五十了。

不一會兒又一個人影進來：“愛茵隊長，奧森已經打到邊境了，他們的統領是奧森的将軍之一亞爾弗萊，盡幾百年給奧森立戰功無數，當年赤夜三座中心城池都是他帶兵攻破的。”

愛茵面不改色，“不是傳言會是騎士長帕特裏克麽？”

“不清楚，不過現在赤夜也開始動蕩，傀儡加瑞安殿下或許平息不了民憤，帕特裏克被派往赤夜了……不過不排除會再回來參戰的可能。”

愛茵道：“他們打到佛羅比河畔了嗎？”

佛羅比河畔是國際性河流，自發源地佛羅比流到奧森境內改稱漣漪水，是格瑞絲的邊境标志。

那人道：“還沒。”

“那就等到到達佛羅比河畔時再說，”愛茵頓了頓，語氣有點悲哀，“畢竟是代價這樣巨大的戰争，一定要留到迫不得已時再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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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起頭來示意停止魔法，這才發現歐恩已經臉色蒼白的斜靠在椅背上，雙手勉強支撐著身體。

“歐恩，歐恩。”我心疼到極致，內疚的抱起臉蛋白的跟小白兔似的家夥靠在我肩上，“支撐不住怎麽都不說一聲，誰讓你勉強自己了！”

沈默半晌歐恩才說出話來：“……我挺好的，剛才怎麽樣？”

他總是可以把我難受得一點脾氣沒有，心裏僅剩的就那麽點心酸。

我輕聲道：“格瑞絲有黑魔法軍團，愛茵……大概是黑魔法軍團的指揮者。”

我把剛才的畫面跟他複述了一遍，然後問：“我們要不要繼續留在格瑞絲？任務完全了可以回艾茨複命了。”

歐恩想了想輕輕搖頭：“恐怕沒那麽簡單，戰争已經打響了，我們要回去必然經過邊境港口，現在的人可沒什麽理性，看見異族人大概就會刀劍問候。”

我點點頭，把兜帽壓得更低一些：“你歇一會兒我去買點吃的，想吃什麽？”

歐恩魔法消耗過大精神狀态卻好得不得了，彎著嘴角說：“伊兒你覺不覺得咱們就像出來約會的情侶？”

我撇嘴，彈了他的額頭一下：“別煽情好不好，咱們現在的關系不是情侶是什麽？”

“我說的是真情實意相愛的平凡人，沒有戰亂沒有責任，天南海北肆意旅行，時間裏只有彼此的童話戀人。”

“好了，都說是童話了還奢望這個幹嘛，小孩兒似的。”

“伊兒你逞強嘴硬的時候特別可愛。你應該更随性一些，做你想做的，你太壓抑自己了。”

我指尖有些顫抖，如果是這樣我又為什麽要跟洛斯華分開，我在自虐嗎？

買盒飯都一波三折的，老板非要糾纏於我的身份，大多數店面都提早關門了，我們猶豫了半天才勇敢的回到愛茵的公寓。

愛茵等我們半天了，眯著眼睛質問：“你們跑哪兒去了，現在米亞族人可是集體排外，再亂跑被誤傷我可不負責。”

我無語道：“是啊我可算領教米亞族人有多齊心了，今天您家著火是怎麽回事，我們不跑難道要被燒死啊？”

愛茵從桌子上拿了兩張永久居住證──當然是假的，她解釋說：“有了這個你們買東西逛街都沒問題，平時低調一點就沒人會找你們麻煩。”

我笑眯眯的收起來。

愛茵跟我接著說：“伊兒，請原諒我也會有欺騙你的時候，但我朋友不多而且很喜歡你，身不由己我想你比我理解。”

我微笑：“我要的真相我會自己調查，有什麽幫忙的可以跟我說，我會以朋友的身份立場幫你。”

愛茵的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朋友這個字眼太珍貴，我會糟蹋這個詞彙的。”

我挑眉。

我想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是孤孤單單的生存，我們沒太多自由，只能為了某些目的維系彼此的關系。

我也沒什麽朋友，但在最簡單的日子裏結識的人，我更願意毫無懷疑的把他們當朋友。

“還記得很久之前我對洛斯華的行刺事件嗎？”愛茵把話題引到我最不願提及的事情上，“事後你背著洛斯華去看我，我很感動。”

“那時我确實很震驚。”

“你本該恨我的。”愛茵無奈，輕輕的梨窩浮現在嘴角，“你還記得當時我怎麽跟你解釋的嗎？”

“伊甸，你當初的想法是不是也逐漸改變了呢？我相信今天的你可以明白我的每一個選擇。”

都這麽多年了，我卻越來越明晰了那些話的意味。

──洛斯華殿下是野心龐大之人，有著歷史上都罕見的魔法和領導能力，以他的能力若想統治整個聖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大戰，又是血流成河的家園。

随著年齡的長大那場醉夢醒來，身為一個民族希望的我早已不是當初小白兔一樣的無知無瑕少年。

曾經認為洛斯華是最好的統治者，完全有能力帶領聖域走向光耀繁榮；

曾經認為改變必然伴随著犧牲，只要改變有意義，适當的犧牲也未嘗不可；

曾經認為弱肉強食是社會法則，适者生存是這個世界的公平；

或許洛斯華也一樣，他驕傲自負，但同樣不會背棄國家利益，他是個合格的統治者。

他只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他在盡力為奧森積累實力。

但是這些想法──就如我年少時渴望的浮華和絢麗那般，在我回到艾茨後都漸漸消彌了。

肩負著整個民族的存亡，面對長大生存的故土，這些都變得毫無意義。

保護這個民族的安全，維持這個國家的安定，某一天甚至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我已經很難想像屬於自我的幸福是什麽樣子了。

有那麽一剎那，我只想要我的民族可以安定幸福，我真的不惜任何代價。

愛茵重複了一遍當年的話：“洛斯華或許是個好情人，也是個很好的君王。但是，眼睜睜看到族人被殺、自己家園被毀滅的痛楚，遠遠比國家是否興盛更重要。”

這話真是出奇的正确。

END IF

作家的話：

如果有誰關於這部有建議可以留言，我會參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