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這場毫無立場可言的鬧劇造成了三個結果。

第一,奧森元氣大傷,死傷人數比開戰到現在的加和都要多。帕特裏克身體狀态不明,整個軍隊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

第二,一夜之間格瑞絲奪回三所淪陷的城池,米亞族将防線推進數千米。格瑞絲士兵個個處於亢奮狀态,大快人心的“屠殺”讓他們有了複仇的勇氣和動力。

第三,我被捕,身份公開。那天當場就有情緒激動的人沖我沖過來,不絕於耳的“叛徒”“間諜”“殺了他”充斥空氣,待守護結界完全建立成功,歐恩直接拉起我就跑。

當然沒能逃太久,當場人們忌憚我的力量不敢阻撓,可是離開後沒走多遠就立即有了一整個軍隊過來迎接我。

非常不幸的被押進了宮殿,那些士兵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盯著我,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卻又不得造次的模樣挺惹人發笑。

我面子很大的被亞爾弗萊親自面談。

“您好,久仰大名了,沒想到風雲人物伊甸殿下如此年輕,更不曾料到您會在這種時期出現在戰場前線。”

意料之中的言語,我不置可否的笑笑:“是我疏於禮儀了,還請亞爾弗萊陛下見諒。”

“伊甸殿下此次來格瑞絲有何事?”

“聖域的安全當然需要各個國家共同維護,艾茨哪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亞爾弗萊挑著眉毛冷笑,眉宇間毫無感情:“維護安全?那您剛才在戰場上做出的舉動真是匪夷所思啊。”

我玩味的笑:“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黑魔法軍團不在您的編隊範圍裏……國際法律裏規定,在正式戰争中只有正式編隊才能有偷襲權。”

“這屬於正當防衛,法律裏沒有規定不允許民間團體擁有自衛權,更何況他們有獨立的首領。”

“恕我直言,我跟愛茵在千年前就相識,原石十字也是受愛茵之托由我破解的,我并不認為愛茵希望她創立的軍隊是用來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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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識愛茵也很久,不必讓你費心告訴我她的想法。”

“愛茵想要的是保護的力量,不是單純為了排擠仇恨的屠殺。”

“夠了,伊甸殿下,你是艾茨的第二把交椅,我不想再次挑起國際争端,但是請原諒我不得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以保障格瑞絲的權利不受損害。”

話音剛落一隊士兵進來,強行将我帶到禁閉監牢。

我可笑的說:“陛下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明白這些是白費功夫,如果我想出去沒有任何難度。”

亞爾弗萊第一次露出真誠一點的笑容:“沒關系,我敢保證這個監牢跟您很相配,它沒有一點是依靠魔法囚禁囚徒的。”

我氣得牙癢癢。

“好啊,那我就省去每天為了食宿苦惱的問題了,對了陛下,請別忘了每天把報紙給我一份,要國際報和軍事報,我很好奇格瑞絲是如何抹消醜聞的。”

事實上格瑞絲根本不需要對這場匪夷所思的屠殺進行平息,奧森很快的将戰線後撤到邊境一帶,米亞族人大獲鼓舞,以為勝利在望。

可惜這種單純的想法還沒有持續一個禮拜,就換得了毀滅性的消息。

事情的起因完全是他們自作自受。

──我被關在禁閉室裏,全然沒有魔法的純武力看守,房間巧妙的阻隔了格瑞絲最廉價的高溫,整個屋子陰冷潮濕,我接連患上了頭痛四肢乏力等症狀。

歐恩很聰明,把格瑞絲建立黑魔法軍團和幽禁異國王族的事情宣揚到報紙上,重磅炸彈激起了聖域的廣泛關注。

艾茨那邊還沒明确的強硬動向,奧森先傳出消息,由洛斯華陛下親自統領的大軍将於五日後抵達。

據說洛斯華下了死命令,要格瑞絲把我安全放出。

洛斯華的原話是這樣的:戰争是屬於奧森和格瑞絲的,伊甸殿下雖不慎幹涉其中,但奧森和艾茨素來奉行友好往來,我有權保障伊甸殿下的人身安全。戰争不是目的,只要釋放伊甸,一切都可以另行商讨。

如果有什麽比奧森的侵略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由洛斯華親征領導戰役。

事已至此,亞爾弗萊幹脆對外公開了黑魔法軍團,将其正式以“保衛軍”的身份編制入正統軍團,此外,個人總攬了“保衛軍”的全部指揮權。

洛斯華,光是聽到這個名字就足以使太多人自慚形穢。

洛斯華在成年後親征的次數少之又少,他的出擊只意味著兩種可能──完全的統治或者完全的消滅。

亞爾弗萊迫不得已将我請出監牢,君王的風度也絲毫不維持,上來就跟我說:“伊甸殿下好厲害,不愧是舊情人關系,只不過是關了你幾天就能把洛斯華陛下叫出來。”

我這種話聽得已經免疫了,毫不在意的沖他笑笑:“有人比我更厲害,因為他的一句山盟海誓就能驅使用她傾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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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空氣裏呼吸著死亡的成分。

洛斯華奉行一貫的強勢策略,抵達格瑞絲邊境的第一天就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內打到格瑞絲主城。

聖翼族人因為君王即将到場士氣大增,連同之前的憤怒一齊償還,戰事慘烈的無可描繪。

大量移民人事被派遣回國,居住在港口城市的居民被政府鼓勵出國避難。

歐恩随便找了個公寓住下,我則徘徊在宮殿的各種客房,整日被歐恩放在房間裏好好保護著。

起初我勉強理解他的用心良苦,到洛斯華親自率領軍參戰的那天我真的忍不住了。

“歐恩,我要上戰場。”

“你瘋了嗎,洛斯華都親自出動了,你知道他一貫的戰鬥風格嗎?你聽說過一夕之間無血無淚無生命嗎,他最擅長廣域奸滅!”

“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洛斯華。”

“那你站在人群裏他根本不會注意到你,到時候你再釋放結界魔法嗎?別忘了消耗過度你的下場只有慘死!”

我凝視著歐恩的眼睛:“歐恩,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很清楚我和洛斯華只有立場不同而已,我愛他,我們不能在一起。可是除此之外,我們還有更多關聯。”

歐恩臉色蒼白,睫毛無措的眨動:“……我知道你愛他,但是我們已經在一起了,你能不能別再……沈溺自己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輕不可聞,分辨不出是對誰說的。

我一定是最冷漠無情的人,一顆心被一個人捂了這麽久卻只想著千年前的幻影,我聽見自己深深吸了幾口氣:“歐恩,我們分手吧,我無法勉強自己愛上你。”

“就算我和洛斯華之間什麽都是假的,我也寧可依存假象而活,我愛他,無論是夢境還是現實。”

歐恩瞪著雙眸無法言語,緩緩的,只剩下眼淚訴說哀傷。

那是太沈重的負荷。

我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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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喧嚣熙攘的主城徒留殘破和荒涼,站於城牆上一派清冷寂靜和死亡,哀樂奏響萦繞在墳墓上方。

消索迷茫。

格瑞絲的黑魔法軍團光明正大的站在後方,身著铠甲的士兵依次形成保護屏障以掩護他們把魔法施展到極致。

相隔不遠處便是奧森的軍隊,洛斯華儀态悠然的站在離軍隊很遠的前方。

我已經有快千年沒有見過他了,現在他離我這樣近,曾淡薄而模糊的容顏瞬間鮮活起來。

可是僅僅是遠遠的看著他,我就感覺到難以承受的頓痛,緩慢而致命的刺穿心髒。

那種疼痛,如同釘在記憶心牆上永恒的畫卷,會褪色,但是永遠不會消逝。

洛斯華一身純黑華服,金邊精美的勾勒出奧森統治者的紋章,黑色披風随著風輕輕擺動,他的腰間佩戴著世界上極致魔法武器──聖劍。

聖劍,通體金黃色的璀璨色調,如同明日一般灼熱著眸間。

我經歷過數次屠殺,起沒有一次将聖潔與殘忍聯系到一起。

洛斯華舉起聖劍指天,金色燦爛的魔法以劍端為圓心無限擴大,瞬間金光覆沒了天空,随即又頃刻間流光傾瀉華雨漫天。

誰也不曾見過,聖劍的極光魔法之一,光之聖刃。

第一眼看尚且是流洩的金光,飛落到眼前才辨別出是細密的光之刃,輕盈尖銳的武器像陽光一樣灑落周身,眨眼之間萬籁具寂。

金色光芒耀眼刺目,媲美光速的攻擊力直接沖破到格瑞絲的軍隊。

洛斯華殺人從來都跟別人不同,他走過的戰場沒有尖叫和眼淚,沒有屍體慘不忍睹的殘骸,甚至沒有任何聲音。

就像此時此刻,一瞬之間天地閃爍,沒有轟天動地的聲響,連消亡的過程都沒有,所有的格瑞絲軍團只剩下依稀的車痕馬辄。

天幕像血一樣的紅,絕望悲哀的暗紅色一直浸染到心底,如同血幕般的穹宇沈重的訴說著痛楚。

洛斯華從始至終沒流露出一絲表情,他一直是冷漠的,優雅的,自信的,注視著生命的消逝。

他伫立於殘忍的戰場廢墟上,卻纖塵不染儀态優美,一如既往的聖潔高貴。

聖劍的終極魔法,比想像中更加不可抵擋,可是此時的我也将聖盾的防禦魔法提升到相同高度。

遠遠望去整個戰場變成空城,只有站在邊緣的我如此的突兀。

我難以置信的目睹著這一切,眼睜睜的見證了所有鮮活生命的滅亡。

我沒有見過這樣冷酷無情的洛斯華,我不敢想像這樣身處極位仍然不滿足的野心家。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永遠也不要見到他。

我擡頭仰望著不知多少人命彙聚成的血幕,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奧森帝都,世界上最美的地方罂粟花海。

洛斯華曾經用魔法制造出湛藍色的天空,宛如藍寶石般的湛藍色天空似水般純潔無垢,那是我故鄉的天空。

天上流雲翩跹,歡暢輕快,大片大片的白罂粟在風中輕搖,純潔的唇瓣親吻著我的腳踝,雲般柔滑。

洛斯華最擅長的不是政治,不是極光魔法,甚至不是統治。

洛斯華最擅長的,其實是制造幻境,他讓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心甘情願的沈溺不可自拔。

罂粟花海中有一只很漂亮的藤蔓秋千,從高高的樹枝上垂下吊到合适位置,我漫不經心的和洛斯華坐在上面,雙腳懸空的晃蕩著。

夢境裏的洛斯華是最完美的戀人,溫柔體貼、安靜優雅、得體大方,他強大又有耐心,總是很照顧對方的感受,連歡愛時都會小心的顧及對方的身體……

他還承諾過真心愛我,永生只真愛我一人。

就是這樣迷醉的夢境,囚禁了我千年之久。

而如今,他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我,這場夢真的結束了,愛留在了夢中,僅此而已。

life is like walking in zhe snow,但你可曾覺得,生命旅途不停飄雪,将會隐沒你來時的腳印,讓你尋不到最初的堅持。

END IF

作家的話:

天緣實在是太難寫了,我已經不知所雲了。今天一模,看文的親們給個祝福吧,攢人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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