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8
洛斯華釋放極光魔法屠城一事被史書記載為“腥紅血幕”,漫天腥紅血幕讓所有人見證了聖劍終極魔法的威力,共計消滅格瑞絲軍團三十萬餘人,用時歷史最短3.56分锺。
有了這次的威懾,格瑞絲內部請求和平談判的聲音越呼越高,沒有人希望更多人無價值死去。
按照奧森的目的和風格下一步就是吞并和殖民,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洛斯華接受了格瑞絲的和平談判。
由格瑞絲拟定的條約內容完全按照奧森的最大利益,賠款和片面最惠國政策占了絕大多數。
可見現在米亞人只求不再有死亡。
在談判儀式上,紅色戰袍的洛斯華黑發飛揚,精致的臉龐絲毫不見情緒波動,他說:“只要伊甸出現,奧森自動撤兵。”
這句話立刻成為米亞族唯一的希望,亞爾弗萊派兵搜查,尋找一切找得到我的地方。
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沒有一點責任意識。
──歐恩不見了。
那天我從戰場回來失魂落魄,心裏萬念具灰,簡直不敢想像那個絕美的惡魔就是我昔日溫柔的戀人。
那夜我哭了一整晚,眼淚跟水龍頭裏的自來水一樣源源不斷,心底堵得太難受,輾轉的悲傷險些擊潰了我。
流散兩地,或是咫尺天涯,都不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親眼見證昔日熟悉的人冷酷得面目全非,親眼看著擁有世界上最美麗容顏的戀人冷漠屠殺,想像多年前你認知裏的對方不過是假象──這才是最痛苦的事。
我就這麽傻傻的走在無人的路上,用手擦拭著流不幹的淚水。
我恍惚看見了千年前他擁抱著我,吻我的耳廓,親我的額頭,與我唇齒相依互訴愛語……
Advertisement
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他了,我從沒有這麽一刻如此後悔看著他。
第二天回到住所才發現歐恩不知去向,我沒有一點心思去尋找他,只覺得剛才的話太絕情,隐隐有些對不起。
可是等了兩天歐恩還是沒有出現,我終於感到不安了。
以歐恩的性格是不可能丢下我獨自回國的,可是當初是我徹底傷了他的心,現在我在格瑞絲進退維谷又想依賴他,實在太自私。
我在主城裏毫無頭緒的尋找,同時格瑞絲居民也在毫無頭緒的尋找我,洛斯華條件很明确,只有伊甸殿下的現身。
事情耗到第七天大家都開始不耐煩了,耐性極好的洛斯華竟然又發動一次小規模的戰亂作為警告。
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了的米亞族滿大街跑,大街小巷貼滿了請求我現身的告示。
半個月後我也堅持不住了,自己走入亞爾弗萊的宮殿。
士兵急急忙忙的跑去通報,興奮的将我帶到亞爾弗萊面前。
“亞爾弗萊陛下,我出去見洛斯華陛下可以,但是我有個請求。”我開門見山道,“我需要您幫我用時空魔法找一個人。”
亞爾弗萊消瘦不少,看見我喜憂參半:“如果您問的是您的情人歐恩先生,那我可以直接坦言。”
我心裏一驚,壓下濃重的不安面不改色道:“他在哪裏?”
亞爾弗萊揉揉眉心,袖口拂過臉龐帶走一絲情緒。
“奧森格瑞絲交戰那幾日,因為怕您再次中途介入我派人監視了您,洛斯華陛下屠城那日您出去後幾分锺,歐恩先生也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戰場。”
我身子一顫,語調都抖了,半天才幹笑著說:“呵呵,亞爾弗萊陛下的意思不會是歐恩當時在戰場上吧……?”
亞爾弗萊不動聲色的看著我,輕不可聞道:“據官方最終統計,在場的人除聖翼軍隊和您以外,無人生還。”
我的聲音哽在喉嚨,久久語不成段。
“伊甸,從我的子民的角度看我自然希望你能被洛斯華找到,但是我不勉強你,港口今夜有秘密航行至艾茨的貨船,你有機會可以好好想想。”
亞爾弗萊說完便立刻了屋子。
我獨自留在了亞爾弗萊的宮殿中,從正午的豔陽看到晚霞夕照,最後窗外繁星冷月映照戰火紛飛後的滄桑廖落。
我沒有逃跑,也根本無瑕思考如何逃跑。
一個字也說不出,什麽都不想思考。
我害怕自己思考的結果就是,因為我的一時義氣用事,導致了歐恩死於洛斯華的聖劍。
記憶這東西,往往埋得越深的才是記得越牢的,往往越想逃避的才是最牽挂的。
我跟歐恩處情人關系不過是為了找個避風港,我親眼看到他有多用力的愛我保護我,卻從一開始就明确自己無法回報這份愛。
當慘劇還未發生時,我們總覺得時間還長,尚有很久可以用來彌補和補償。
可是事已至此,你要我怎麽彌補虧欠太多的感情,你要我怎樣補償為了我傾盡所有的歐恩?
我不敢面對現實,不敢去想是我最愛的人,親手殺了我最虧欠的人。
-----------------------------------------------------------
“腥紅血幕”戰役結束一個月後,奧森與格瑞絲簽訂多項片面最惠國條約,賠款,開放多處關貿機構,實行關稅減半等。
然而最重要的是,伊甸主動晉見洛斯華。
那天是冬季,格瑞絲下了百年一次的大雪,白皚皚的大雪落在枝頭樹梢,把整個主城籠罩得聖潔單純,宛如初世嬰孩般的寧靜,遠離戰争,遠離硝煙。
洛斯華身著黑色禮服站在階梯最上方,鮮紅的披風刻畫出絕世美貌的妖冶,袖口衣領處裝飾著同樣刺目的紅寶石,黑皮手套随意搭在身體兩旁。
他就算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有讓人自慚形穢的力量,姿态像最優雅的雕塑,整個人都無可比拟的尊貴。
他離我太遙遠,我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清他的容顏,看不清他的豔紫明眸。
現在的我,哪怕是再看他一眼,再聽他說一句話,都會感到窒息的絕望,以及溺斃的苦澀。
風吹過發絲輕揚,淺棕色流海拂過眼眸,吹散尚未聚集的淚珠。
洛斯華動聽的聲音響徹在耳畔:“非常榮幸能見到伊甸殿下,多虧了您我的戰士們才能免於死亡,我代我的子民感謝您和艾茨。”
我淡淡微笑:“這次魯莽行動和我的祖國無關,它只代表我個人意志,這場戰争不涉及艾茨。”
洛斯華彬彬有禮的露出笑容:“您很高尚,而且一如既往的善良。”
“只是不再單純如少年了。”我淡淡道,“戰争不過是統治者野心的擴充,跟平民士兵本就無關,我不希望這麽多人死於複仇。”
“野心與否并不重要,只要處理适當只會成為發展繁榮的驅動而不是阻礙。”
“但是為了個人野心犧牲那麽多無辜生命,您也覺得無所謂嗎?”
四下變得寂靜無聲,氣氛變得滞了又滞。
“戰争是沒有正義的,強者的侵略和弱者的掙紮,弱肉強食是自古的法則。”
“可是統治者的目的是發展本國讓自己的人民過得幸福,而不該是折磨別國讓所有人痛苦。”
“伊甸殿下,在你的認知裏何為幸福?”
我不知道這跟我們讨論的話題有何聯系,但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确定的。
幸福,在我的認知裏,只有一個人而已。
我又怎麽說得出口。
洛斯華不置可否的牽動嘴角,轉而跟下屬說了什麽,又道:“伊甸殿下的信仰準則非常吸引人,我的子民這麽快就對您心懷敬仰了,不知您可否到奧森做一次交流。”
疑問句肯定語氣,大概是洛斯華一直的習慣吧。
就像他以前總問我好不好好不好,其實答案他都清楚──我從不曾拒絕過他。
洛斯華滿意的朗聲說出收場白:“這次在格瑞絲度過的時光不長卻給我留下了深刻記憶,米亞族人民的勇敢堅持給了我很大震撼。”
“由於時間緊迫我們無法繼續留在格瑞絲領略這種精神,聖翼族将在明早清晨回歸國土,我們會給予格瑞絲最大的自由。”
……
當晚我被迫留在了聖翼族居住的城堡,頂樓的房間冷冷清清連空氣裏都是寂寞和無所适從。
我頭腦一派混亂,歐恩的死和即将而來的奧森生活像兩塊大石頭壓在心上。
我跟洛斯華不可能了,我們徹底斷了。我真的不想與他相見了,我們都已然這樣了,再相處又能改變什麽呢?
看著他的臉聽他的聲音已經給不了我幸福,互相交談除了心碎什麽都換不來了,昔日戀人鬧到這個地步太悲哀。
我推開窗戶,任雪後刺骨的風吹進來,随風而來的是久遠的回憶。
記得我們戀愛時彼此都患得患失,因為愛茵刺殺的事引發了一些關於立場的談論。
洛斯華和平時一樣寵愛的問我:“伊兒,也許我的野心不止於此。就像愛茵說的,如果有一天我要攻打其他國家,你還會陪在我身邊支持我嗎?”
我當時的回答是:“你今天莫名其妙的問題真多。我自然會跟著你,我相信你的選擇。況且,我也沒有雄心壯志,不支持你我也毫無立場可言……”
後來的歡好淡化了談話本身的沈重,在我睡意朦胧時洛斯華才道:“之前你說過的話,千萬不要忘記。”
彼時的我太懵懂,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指的是哪件事。
現在我足夠理智成熟了,已經知道這不過又是一句遙不可及的誓言。
但是在洛斯華面前,我似乎永遠只是千年前癡迷的愛著他的小男孩兒。
-------------------------------------------------------------
直到淩晨時分才昏昏沈沈的入睡,沒閉眼多久就聽見門外有急促的敲門聲:“伊甸殿下您快醒醒,時間到了咱們該出發了!”
什麽啊,做夢都是噩夢!我想都沒想就以為是幻聽。
似乎沒過多久又有人騷擾我:“伊甸殿下,您起床了嗎?”
我煩得要死,含糊不清的吼了一句:“別吵我,再叫我今天就不起啦!”
然後美美睡下,世界安靜。
自然醒後我神清氣爽,磨蹭了半天才從盥洗室裏出來,很不雅的把睡衣扔到行李箱裏,又跟穿著服裝折騰了半天。
當我換了一身質感極佳的華服出現在宮殿大門時,很意外的看見洛斯華的副官站在外面已經快露出哭相,看我時眼睛已經綻放綠光。
我審視了一下自己,難道我這麽穿很難看?
那副官立刻激動萬分的跑過來,感激涕泠道:“伊甸殿下,您終於睡醒了!!”
我幹笑:“怎麽你們這麽早就到了?”
“是早啊,我們已經早早集合然後幹等了四個小時了。洛斯華陛下發話您什麽時候出來我們站到什麽時候。”
我摸摸鼻子,很羞愧的說:“這賴你們陛下,他應該讓別人先走不要管我。”
他欲哭無淚的樣子讓我霎時充滿了負罪感,趁他還沒控訴什麽趕緊補充:“真抱歉,我害你白等了四個小時。”
“不實際上是五個小時,因為聖翼族部隊一個小時以前不得不全體先走了。”
我面露喜色:“那太好啦,我不用到奧森去了。”
“不是的殿下,”副官解釋說,“洛斯華正在馬車裏親自等著您,您可以和陛下共乘坐一輛馬車回去。”
END IF
作家的話:
越寫連我的心情都變得不好了。
抱歉,重發,我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