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1
時隔三天，細雨連綿的清晨，忽然侍從通報有客人來訪。
傷口逐漸好轉，我卻只能在床上躺著靜養，随手把看了一半的小說放下，門同時被打開。
“伊甸，你受傷了？”
大美女冰凍的神色多了一絲溫情，栗色秀發高貴的盤起，修長的脖子天鵝般漂亮。
我懶洋洋的說：“多謝關心了，你可別說你覺得大快人心啊。”
“本來你剛到時我就想找你可是陛下不讓，我只好偷偷來了。”
我贊同：“原來如此，怪不得前兩周我一直過著隔絕人世的生活。”
細雨在玻璃上連成雨絲，絲絲縷縷像是我們的生命線。
我笑得沒心沒肺，艾莉西亞露出郁悶的表情：“你怎麽老是裝作特開朗特無所謂的樣子？”
我用胳膊支撐身體換了個姿勢，傷疤随著動作疼得我不住颦眉，我笑著嘲諷：“難不成讓所有人都看到我愁眉苦臉才是正常？每個人都獨有一份悲傷，挂在表面只不過會成為他人的笑料。”
艾莉西亞不答，轉而道：“我今天來就一個目的，我很好奇你和洛斯華陛下怎麽樣了。”
“還能怎麽樣？我們都已經到達那種地步了，反正也不可能再壞了。”
雨點打濕了街旁雕像，精美的雕像上淌下淚水。
艾莉西亞迷人的眼睛盯著我：“你是不是怨恨陛下發動戰争？”
我避而不答：“我很敬重洛斯華陛下，他是一個真正的君王，夠冷情，夠果斷，夠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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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西亞帶著些許責問的語氣，似是對我極其不滿。
“你這樣說是不公平的，他作為戀人來說當然是溫柔體貼，但是自他管理奧森以來他的軍事手段就沒變過，血洗城池軍隊這種事更不是第一次，你這麽驚訝只能說明你以前不了解他。他并未變得怎樣，而是他原本就是這樣。”
我打斷她：“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們只不過是因為一件武器相互聯系的敵人而已，洛斯華本身是個怎樣的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我知道大家都反對侵略，但你不該片面的評判陛下！”
“他要侵略是他的事，如果他有侵略艾茨的念頭，我也會不息一切的保護我的人民并且除掉他。”
艾莉西亞被我的話氣得忍無可忍，我以為她要給我一拳時忽然眼眶盈滿了淚水：“你真是世界上最薄情的人，你知不知道洛斯華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只覺得她在胡言亂語，諷刺的笑：“為了我？為了我就進行大規模侵略嗎？”
“伊甸你是沒腦子還是怎麽著，無論能間接獲得多少利益，戰争總是勞民傷財的，你就真以為洛斯華喜歡發動戰争？”
我措愕的聽著。
艾莉西亞憤恨的瞅了我一眼，迫不得已開始敘述：“你想知道具體答案自己找去，洛斯華的私人藏書室裏都有詳細記載。”
“四千年前奧森有一位紅極一時的預言家，他一共做了三則預言。”
“他預言聖域格局将在千年以後發生巨變，聖器将重新制約力量穩定聖域平衡。當時奧森處於發展中等水平，他的預言沒有引起反響就被埋沒了。”
“可是一千年後，洛斯華陛下誕生，帶領奧森走向繁榮富強的極致，作為奧森歷史的轉折點。”
“近兩千年以後，聖劍聖盾出現於世制約平衡，聖域徹底劃分出派別，讓人們不得不相信預言的真實性。”
我皺皺眉：“預言還說什麽了？”
艾莉西亞道：“這個我真的不能說，預言的魔咒制約著我們的言行，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充分，整個聖域知曉內容的也不過陛下以及少數幾名預言家。”
我有些厭煩了：“你不要再打啞謎好不好，如果你指望我因為一個連內容都不得而知的預言而重新解讀戰争的話，你未免太拿我當孩子哄了。”
艾莉西亞也做出一臉無所謂：“信不信随你，這些東西陛下要是想告訴你就不會瞞你到現在了，所以理性來說你不知道更好，要不是陛下最近精神狀況那麽差我也不會告知你。”
我追問：“洛斯華怎麽了？”
“還能怎麽樣，就跟你剛找回記憶離開之後的那段時間一樣消沈啊……你自己不明白麽，住了八百多年的寝宮突然封閉了，還不能說明問題麽。”
我牽動有點幹澀的嘴角：“洛斯華不愛奧森也不愛子民，說真的，你覺得洛斯華真心愛我嗎？他懂得什麽是愛嗎？”
艾莉西亞拉開門回頭道：“洛斯華陛下可以不愛奧森不愛子民，在這個世界上他誰都可以放棄，唯獨不能放棄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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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我終於行動自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其間洛斯華總在我睡覺時來看望我。
我實在不知跟他說什麽，正好假意睡著了。
可是有很多次，我都能清晰感覺到落在額頭上冰涼的吻，溫柔缱绻。
之後的那一夜幾乎就賠在了胡思亂想上。
洛斯華的私人藏書室我并未去過，好在華曦宮裏沒人幹擾我，轉了五圈終於找到了結界屬性最強的房間。
這裏相當於機密檔案室，一個國家最私密的地方，檔案被封印在不同的文件夾裏，東西資料多得無從找起，每一個架子還被玻璃門鎖著。
中間的方形桌臺上有幾個抽屜，同樣均被上鎖。
其實我撬鎖的技術還是不錯的，只不過現場連鐵絲都沒有只得作罷。
我掂起腳尖看著高高的架子，一排關於聖器的資料堆了一層，我翻動其中一份記載，看了以後心情極爛。
“……自古以來，聖劍和聖盾都不是絕對對立關系，世界的正常發展要求出現變革者和侵略者，每個民族也都需要捍衛種族利益的守護者──這便是聖器的存在意義。”
“但是評判一樣東西是否屬於正義不是看自身的魔法屬性，而是看持有者如何發揮它的功效，倘若聖器的主人都能合理運用，聖域可以和平發展千年萬載……”
這簡直就是瞎扯！
我剛要拿另一本書，忽然樓道裏回蕩起腳步，我迅速将書籍回歸原位溜走。
之後的一個禮拜我見過三次洛斯華，第一次在走廊裏，當時我正在看著昔日牆上被自己刻出的痕跡。
一顆顆心型印記已經不再清晰，模糊的印在牆壁上連線刻滿整個走廊，印襯在美麗的雕塑繪畫下面如此突兀。
我情不自禁的駐足，對著小時候自己的傑作發呆。
很不幸的是，剛站了兩分锺就碰見了洛斯華。
我幹笑，硬著頭皮問好：“陛下怎麽來了？”
洛斯華又濃又長的睫毛抖了抖，半晌才心不在焉的說：“過來看看你。”
“我恢複得很快，過幾天大概就痊愈了。”我禮貌的說，心裏想著趕快逃跑。
“痊愈了可以四處逛逛，奧森這些年變了很多，尤其是偏遠小鎮發展很快，北部的貝爾城呈現著非常繁榮的勢态。”
我點頭，忍了又忍還是說：“陛下，您把我帶回奧森到底什麽想法？您這樣把我冷處理讓我很郁悶诶，關於格瑞絲戰役我已經解釋得很清楚了，如果沒什麽事我能不能回艾茨了？”
“你就這麽讨厭在奧森生活？”
“不是讨厭，奧森發展得非常繁榮，但它畢竟不是我的國家，我在這裏毫無理由只是耗時間……”
我頓了頓，“更何況，艾茨也需要我的守護，我不在埃利奧特也會費心。”
洛斯華心神不寧的瞥了一眼牆壁：“我們已經向艾茨發出邀請函了，埃利奧特回信說你在奧森暫時當作度假調整。”
“噢，陛下想得真周到。”
洛斯華的聲音有點抖：“伊兒，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也不想理解我，這次我沒有別的目的，我只是想看著你……”
我沒什麽好說的，想了想急速轉移話題，沒頭沒腦的說：“陛下怎麽不把這些痕跡去掉，好端端的牆面都毀了。”
洛斯華怔忡了一下，慢慢的煽動睫毛：“覺得毀了牆面你當初還一定要刻，現在已經去不掉了。”
我沒再問他指的是什麽去不掉了，究竟是牆面是深深淺淺的刀痕還是心裏刻骨銘心的傷疤。
第二次遇見他只能算是遠遠望見，我來的永晝海岸時空無一人，這時才明白為什麽剛才外面的士兵都欲言又止。
洛斯華的背影孤孤單單的站在海岸線上，黑發迎風飛揚，海浪拍在白沙上，陽光炙熱的将整個人鍍上聖潔的金光。
他修長挺拔的背影那麽孤寂寥落，我都忍不住想跑過去摟住他的腰吻吻他。
這樣的念頭在我腦海裏閃過就把我吓了一跳，我用最快的速度遁形了。
第三次見面是在歷史史料館裏，那時我的傷口已經完全康複，整體沒事瞎轉，翻看史書時碰見了坐在窗邊的洛斯華。
洛斯華靠著窗前用手背抵著下巴，微微揚起的弧度顯得特別性感。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我搬著一大堆歷史材料放在桌旁，
我笑道：“陛下也來看書？”
這次我們都自然很多，洛斯華搖頭：“路過而已，這裏東西是面向大衆的，你要是找資料不要到這裏。”
我歪著頭，“我又沒有途徑去別處，全當消遣罷了。”
洛斯華想了想，掏出一串鑰匙：“我的私人書房你認識吧，想去自己去好了，雖然比較具有政治色彩但還是有一定參考價值，我已經很少到那裏去了。”
提到這個正好是我最近的心頭之患，我道了聲謝便收起來。
洛斯華微笑：“伊兒，我們要是都能像今天這樣多好。”
我點頭，瞥了一眼洛斯華手中的書《傾盡》，便問：“這書有意思嗎？”
我讀過這本書，曾經一度在聖域銷量不錯，以嚴密的聖域演進史為依托展開情節，講述了種族戰争背景下人們的悲歡離合，情節跌宕起伏，将戰争的主線穿插入愛情元素，一時間好評如潮。
洛斯華的黑發柔順的披散，映照光線柔和安靜，他想了想說：“如果從愛情角度來講還是很有可讀性的小說。”
“那就其他方面來說呢？”
“有些失真，比如他淡化了很多現實，在戰火紛飛的時代中擁有完美無缺的愛情簡直太理想化。”
我另有所指：“當然，兵荒馬亂中談什麽完美都是虛假，可是這一切的起因不正是戰争的殘酷嗎？”
我的指責洛斯華第一次沒有避而不答，他淡然道：“伊兒，我從沒奢望過你理解我的行為，我也沒想否認什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為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人往往什麽都不會吝息舍棄。”
我頓時感到無力：“可是陛下犧牲的是人民和生命，難道只是為了滿足個人的野心欲望嗎？”
他豔紫的眼睛那麽悲傷，仿佛承載了千萬載的苦痛都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伊兒，如果我說那個最重要的事物就是你，你會相信嗎？”
END IF
作家的話：
雖然知道有人覺得洛斯華渣，還是忍不住說兩句，我們是站在伊甸的立場上看這個故事的，伊甸心裏的苦大家都看得到，但是洛斯華也在這段感情裏掙紮，他的告白雖然顯得蒼白無力，但是畢竟也是無可奈何。
而且關於此文的結局我只能說我不會讓他們懷有誤會和心痛，就算離去也會甘之如贻，這是我能給的最好的結果了。(抱歉，樂樂，擁抱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