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我和帕特裏克他們於三日後暫別返回奧森帝都，原因是洛斯華并不知道我的去向開始發動大規模守衛尋找我。
這種事我做出來都覺得荒唐，真不知道洛斯華幹什麽這麽著急。
於是我匆匆忙忙趕回帝都就看見了某人絕美高貴的臉上寫著的惱火。
“伊兒，你知不知道你來到奧森我們就要為你的安全負責，你這樣話也不說一句的跑來跑去要我怎麽找你，我知道你不見的第一反應還以為你離開了。”
我莫名其妙的：“我離開？我離開去哪兒？”
問完後才意識到我也夠傻的，洛斯華略帶了淡淡一抹笑：“伊兒，你暫時不要回艾茨可以麽？”
我展眉微笑：“我是靈族貴族，如果埃利奧特陛下召我回去我當然要走，艾茨的事務畢竟還是最重要的。”
“我明白。”洛斯華沈默後開口，“是我剛才太沒分寸，失禮了。”
我沒反應，強烈讨厭他這種政治性的禮節。
氣氛有點尴尬，舊時寝宮總不經意間将人帶往往昔，我忽然特別心疼洛斯華這種垂著眸子隐忍內斂的樣子。
於是假意：“聽說最近奧森有很多娛樂活動，我反正有手好閑所以打算随便逛逛，如果陛下有時間可以跟我一起散散心，舒緩一下情緒是很重要的。”
洛斯華立即答道：“好啊，明天我就有時間，要不要去南部邊城看看？”
我愣，當場石化。
洛斯華言而有信，第二天果真換了一件淡紫色的襯衫跟我出來，黑色緊身長褲裹著好到不行的體型，看著就讓人羨慕。
我都搞不清自己什麽心理了，一方面太想和他多呆一會兒，另一方面又害怕與他獨處，心慌意亂怕自己沈浸在有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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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相處卻再找不回當初随性自然甜蜜的感覺。即使跟他一同坐在車上，緊緊挨著靠著，彼此熾熱的呼吸都能體會到，還是會患得患失。
比方說此時此刻，我們都沈默。
晨光在樹葉上稠稠覆蓋了一層金屬光澤，如同寶石一樣會發光的葉片輕輕搖曳，彙聚在情暖的陽光中。大片大片的雲朵變換著形态在天空嬉鬧。
離帝都越遠自然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奧森普遍處於繁華現代的建築，但仍特意保留了各地域的特色，除帝都外有著異常完好的純自然景致。
不一會兒就看見一整片森林，古樹清泉，藤蔓繁花。繁密的葉子間依稀看得見一座座超小號的房子，那規模跟小女孩兒玩得娃娃之家似的，精致又可愛。
我立刻來了興致，“這是什麽人蓋得啊，是為了保護野生動物嗎？”
洛斯華柔和的笑笑：“你都不記得了，這裏是精靈部落。”
我不解：“……精靈部落不是在罂粟花海的外面嗎？”
“我考慮了一段時間，精靈是非常喜歡自然又不願與人接觸的物種，但從根本上來講這對他們的發展很不利。”看我還不是很理解，他又補充，“我讓他們搬遷到這裏，既不會幹涉他們正常生活又給他們提供了與外界接觸的機會。”
其實我是想問那罂粟花海怎麽樣了，想想還是沒說話，索性跟他一同踏入精靈部落。
漂浮著的光球對領域結界特別敏感，剛踏進沒多遠就從四面八方飄來越來越多的光球。
精靈平時的形态是非常漂亮的，閃閃爍爍安安靜靜，真的像節日的街頭彩燈。
可惜光球變成了赤裸的胖娃娃，尖著嗓子大叫朝我們飛過來。
“洛斯華陛下！”
“陛下陛下陛下！”
“洛斯華陛下是我先發現您的！”
“啊啊啊…………！”
別懷疑，這聲音是一個身高只有半米高渾身都肉嘟嘟的精靈寶寶發出的，簡直就是變相謀殺。
我克制住堵耳朵的沖動跟洛斯華一樣很有涵養的笑。
一個稍微大一些的靠近，肉乎乎的小手拽拽洛斯華的袖口：“陛下，陛下您很久沒來了。”
另一只說：“您八百年前幹嘛讓我們來這裏，到這裏後您就更少來看我們了。”
還有一只圍上來：“陛下，您一千年前就經常看我們，每次還帶個孩子來，我們也好久沒看見那個孩子了，您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我在旁邊嘴角都抽搐了，洛斯華若有若無的看了我一眼，輕輕說：“別胡說。”
我大大方方的走過去：“嗨，沒想到你們還記得我，記憶力真好！”
所有小精靈驚呆。
我還覺得自己挺震撼，暗暗自得。
然後耳邊就聽見：“哇，伊兒除了長高一些一點沒變哎，還是小孩子模樣！”
“啊，原來陛下還是願意和伊兒在一起的！”
“哦，愛情哦愛情……”
我黑線，麻木的瞅瞅洛斯華，半晌無語。
千年之前我和洛斯華到罂粟花海消磨時間，每次經過精靈部落我都時不時的跟他們發生口角，有時氣得牙癢癢洛斯華還特缺德的逗我：
“伊兒你就看不出來他們是歡迎你麽，精靈只跟喜歡的人交談的，因為他們覺得你可愛得跟小孩兒一模一樣。”
當時人也單純，根本不知道人心鬼蜮為何物，整體剩下的只有甜蜜。
不過現在想這些東西，也只不過徒勞無益。
洛斯華說：“你們要記住，随意打聽別人的私生活是失禮的事情。”
我附和了一句：“對，更何況是子虛烏有的八卦。”
洛斯華揚著眉瞥我一下，視線似有似無的落在我的頸項間，那裏還挂著他的魔力戒指。
我迅速移開目光，勃頸處灼痛。
洛斯華道：“你們都自己接著玩吧，我和伊兒想在這裏轉轉。”
小精靈們罕見得聽話，拍拍小翅膀重新化作光球飄走。
我放松的坐在長長藤蔓挂起的秋千上，微微感懷的說：“真久遠了，想來我們太常去罂粟花海了，看見他們比看到別的什麽都親切。”
洛斯華微笑說：“我都忘了這次你來奧森還沒去過罂粟花海，那裏被我改了改，還挺有意思的，你再去會大吃一驚的。”
不知怎的，聽他說罂粟花海都變了模樣我竟然意外的沮喪，心裏有點難受的酸楚：“我還以為那裏不會變樣的，無論如何那裏儲藏著我們最多的回憶。”
洛斯華略顯詫異的看了我一秒，我忽然覺得話語暧昧，住了嘴。
洛斯華沈默良久才緩緩道：“伊兒，咱們要是還能回去多好。”
這是我聽過他說出最不現實的話了，但一瞬間心裏那麽暖那麽暖。
我重複了一遍：“是啊，咱們要是還能回去多好。”
可惜那只能是假設了。我用左手輕輕攥住右手的手腕。
洛斯華給過我世界上最完美的快樂，我認為我也想通了，為了這份太珍貴的快樂，我願意透支日後全部的幸福。
太陽升到正午，我們離開精靈部落去往附近小鎮落腳，這座小小邊城非常秀美，噴泉只有簡單的一座，精致的院落種植著大片大片的白玫瑰。
我們找了一家飯店進去，內部裝潢簡潔幹淨，挺幽靜的環境裏還有一名演奏鋼琴的女子。
一位侍從急忙迎過來，“二位是哪兒的人？我們這裏有各個民族的特色菜。”
洛斯華看看菜單便把它遞到我的手裏：“你選吧，我沒什麽胃口。”
我問：“你們這裏有罂粟墨酒嗎，我們要兩瓶。”
侍從愣了愣，轉身取了兩瓶酒倒好。
桌上擺著一束香水百合，芬芳豔麗，我坐在桌邊打破沈默，半笑不笑得談一些古老的話題。
“我小時候的事你還不知道吧，那時候我就一個被寵壞了的小王子，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知道，那時還一心想幫埃利奧特處理國家紛亂。”
洛斯華淡淡笑：“小時候都會有很美好很不切實際的想法的，我很小的時候渴望一個共同強大繁榮的世界。”
我對著玻璃杯凝神，繼而說：“這些事情都成為不可能了，等長大後才體會到，為一個國家奉獻，也就意味著抛棄和割舍許多正義無私。”
“洛斯華，其實我是知道的，戰争總會死亡，取勝必須要犧牲，這些我都可以接受。我唯一不希望的是，你成為冷酷無情的帝王。”
他濃密纖長的睫毛小扇子一樣投射下一片陰影，絕美的容顏上是毫無瑕疵的落寞。
他孤單，而且注定孤單。
我的眼睑被什麽東西模糊了，眼睛眨眨道：“洛斯華，你為我做的一切我不會忘記，你放心，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完成年幼時的夢想。”
洛斯華突然說：“你知道麽，我一直覺得人離開誰過得都可以很好，可是你差點颠覆了我這個想法。”
我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那是因為咱們是彼此的獨一無二啊。”
他默，我想了想又說：“今天又感懷了許多事情，其實這樣也蠻不錯的，出來散散心能釋放很多不愉快。洛斯華，這段時間我在奧森呆得很有意義。”
“你要走了嗎。”
“我是艾茨的貴族，對外跟奧森是宿敵才對，一直在這裏耗著那邊也會有想法，更何況艾茨本身蘊藏著許多危機。”
洛斯華想想：“再等一個月吧，下個月奧森将舉行祝福聖歌儀式，等到那時你再走，我還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聖域選擇結婚的伴侶少之又少，“祝福聖歌”是由官方主辦的十年一次的婚禮儀式，那一天會有許多新人結締婚姻，受到最誠摯的祝福，算是奧森的傳統之一。
我說：“好。”
洛斯華又是：“其實我不想勉強你的，我知道以我現在的立場最沒有理由讓你留下，伊兒，你就當遷就我一次好不好？”
我說：“好。”
一時無言，杯中酒精泛著疲倦的色彩，緩緩沈澱。
夕陽最終還是落下了尾巴，我和洛斯華一同回到帝都，瑩紫天際高貴幽深，美麗的彩霞在地平線上劃出弧光。
分開前洛斯華忽然叫住我：“伊兒，我可以吻吻你嗎，就像我們過去那樣？”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傻兮兮的點頭。
洛斯華的唇緩慢碰觸，溫柔的纏綿的，奪走我口中的養分，淪陷我迷茫的神志，牽引我一生唯一的眷戀。
END 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