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聖歌祝福儀式在七月最燦爛的陽光下舉行，帝都廣場一片喧嚣歡暢，到處被純白裝點，紅玫瑰取代了各色芬芳成為主流。
離我不遠處有幾個叽叽喳喳談論的女孩子。
“結婚多奇怪啊，豈不是一輩子就将自己束縛起來了，這樣都沒機會體驗人生了。”
“是啊，喜歡在一起同居就好了嘛，等感情沒了互不幹涉的和平分手多好。”
第三個女孩子搖頭：“如果有一天我碰見一個完美的男人，我說不定會想和他有穩固愛情的。”
“什麽叫完美男人啊？”
女孩子歪著腦袋想了想：“就是像洛斯華陛下那樣的呗。”
“……那恐怕你這輩子也不用考慮結婚了。”
不管對婚姻持有什麽樣的态度，現場聚集了大半個帝都的人流。擠了一會兒就被擠到後排，身後是一片開得正濃烈的玫瑰，誘人的芳香觸動心弦。
聖歌樂隊在前面合著序曲，緩緩的彈奏甜蜜的曲調。艾莉西亞作為儀式主持者出席，低調的穿了水藍色的露肩禮服。
今天帝都将迎來二十三對新人，也就是說，過去的十年中，有二十三對情侶絕對結締婚姻。
首先是新人入場，第一對新人緩緩而來，穿著考究華麗，化著精致妝容的新娘挽著意氣風發的新郎走在紅毯上，步态優雅。
他們的相貌在奧森算是一般，但是此刻卻明星似的熠熠生輝，整個人被榮光照耀著奪目又驕傲。
第二對新人挂著甜蜜的微笑款款走來，為了展現出最美的一面特意幻化出光翼，頃刻間流溢的光彩使周圍黯然失色。
終於明白為什麽都說婚禮上的女人最盲目最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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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得正帶勁，一個侍衛急急忙忙跑過來：“伊甸殿下，陛下請您到前面。”
呼啦，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我一愣，侍衛接著催促：“殿下快點吧，我們找了您半天，一會兒聖歌就要吟唱了。”
我眨眨眼睛：“洛斯華在哪兒？”
“廣場東面的觀景樓裏。”
我在心裏暗暗把洛斯華罵了一萬遍，都什麽時候了還玩神秘，有話直接說好不好！
侍衛看我還站在原地不動有點急了：“伊甸殿下，陛下一早就在找您，觀景樓視線很好，您要是喜歡可以去那裏再欣賞。”
我猶豫了一下，朝觀景樓走去。
其實潛意識裏我是故意躲著洛斯華的，今天就像一個轉折點，按照計劃有可能是我在奧森度過最後一個晝夜，我無法再給自己留下的借口。
心裏有多少悲痛不舍，連我自己都不曉得。
三層小樓別致優雅，房間裝潢溫馨，褪色的油畫依舊懸挂著勾起許多回憶，觀景樓是我們熱戀時特意建造的，為的就是能有一個好角度觀看整個廣場。
洛斯華站在陽臺上背對著我，修長的身材顯得那麽瘦，一襲黑發微微飄逸。
我道：“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是什麽？”
“沒什麽，你在人潮裏什麽也看不見，把你叫到這裏是因為視野很好。”
“是啊，都是俊男靓女，夠你欣賞了。”
洛斯華表情柔柔的看了我一下，我抿著嘴微笑。
“開玩笑的。”我想了下補充，“你這麽漂亮哪裏看得上別人。”
洛斯華半真半假的跟我調情：“怎麽會，在我心裏只有伊兒最美麗，有了你幹嘛還看別人。”
我有那麽一點點害羞了，目光別開到廣場上，最後一對新人走過，盛開的玫瑰中心都被鑲了水鑽，上面看一片絕豔的海洋。
二十三對新人依次站成一排，環節設定每個人都要對對方說一句告白的話，現場極度煽情。
艾莉西亞起身致辭，語調竟不那麽平和，反而像是壓抑著情緒。
“艾莉西亞怎麽了？”
“觸景生情被感動了吧，女人本來就感情豐富。”洛斯華道，“我也主持過兩次，後來就不做了交給艾莉西亞負責。”
我哦了一聲，又聽洛斯華動聽的嗓音蒙上一層憂郁：“那時我總想，如果是我們兩個站到那裏多好。”
他總是這樣用他溫柔的羅網罩住我，慢慢收緊，将我俘獲在一去不複返的愛情中。
斂起笑容，我垂眸。
“本來已經很傷感了，你還在這裏煽情什麽，你有什麽話快說吧，我明天就要走了。”
洛斯華動作滞了滞，“你遲早要走的，是要我跟你說再見麽？”
我笑：“這段時間很快樂，雖然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見面，但是我還是期待再見的，希望再見時我們都能變成更完美的自己。”
“可是下次見面就遙遙無期了，談論遙不可及的事情有意義麽？”
“那最近我們的談話都是毫無意義的了，因為它們無非圍繞著過去而已。”
廣場上鼓樂奏響了，合唱隊開始了悠揚的吟唱，聖歌回蕩在天際，玫瑰怒放，空中天馬落下潔白的羽毛，輕盈委婉。
洛斯華把手伸到我胸前輕撫了一下，戒指叩在他指尖。
他淡然說：“伊兒，我曾經想過很多很多次，如果聖域統一了多完美，沒有種族界限，沒有權利分割，我們就真的可以在一起了。”
我閉了閉眼，欲言又止。
洛斯華說：“有時候我真恨不得進攻艾茨把你搶回來，以後牢牢的把你綁在我身邊，讓你永遠也不要離開我。”
我忍不住提醒：“洛斯華，你清醒點。”
“伊兒，你就當是在做夢，聽我再說一次夢話好不好？”
他的尾音輕輕顫抖，聲音低沈的像滴出水來，我已經很悲傷了，此刻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們總是在承諾，總是想如何能厮守到永恒……可是我們不能，這個世界上怎麽允許永恒的存在，它封印了不朽，抹殺了銘刻。”
“如果沒有奧森艾茨的界限，或者你我的立場沒有那麽鮮明，哪怕像帕特裏克他們那樣，我想咱們真的可以在一起。。。甚至我們可以擁有最豪華的婚禮。”
我承受不住的強迫自己把眼神轉到廣場，現在聖歌久久蕩漾，悠揚的曲調吟頌著聖潔與虔誠。
看著這些幸福的新人，我多想告訴所有人，我深愛著洛斯華。
洛斯華注視著我：“本來想給你一件紀念品的，可是我想了很久都不知該送你什麽。”
我笑：“我什麽都不需要，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很多很多了。”
洛斯華把桌子上包裝精美的錦盒遞到我手裏，黑絲絨的底子上，白金細鏈熠熠生輝。
“這款項鏈有兩條，一次一位占蔔師送我的。”
我勉強笑笑：“他是推銷的麽？”
“咱們剛分手時我問他預測我的愛情命運，他告訴我只要帶上這條項鏈我愛的人将永遠屬於我。”
我看了看，除了做工精細沒有任何特別：“時間夠久的，若是魔法應該也消失了，你怎麽會信這個？”
洛斯華淺淺彎起嘴角，睫毛顫動羽扇一般烙下一片陰影，優雅聖潔無與倫比。
“我不信這個，我相信咱們的愛是很牢固的，即使以後很久很久你我都有了家庭，你還是會愛著我對不對？”
“你會有家庭嗎？”這句話我脫口而出，一點沒想過多任性多孩子氣。
“我只是打個比方。”洛斯華沈默一下又補充，“伊兒，我知道我很自私，一方面想讓你快樂，一方面又不希望你忘記我。”
我取下原本串著戒指的鏈子，把戒指重新串在新細鏈上，又将細鏈戴到脖上。
我紅著眼圈：“不，洛斯華你很理智，任何一個理智的人都不會試圖忘記這種刻骨銘心的記憶。”
下一秒突如其來的，洛斯華擁我緊緊入懷，巨大的力道叩住我的肩膀将我死死貼在他身上。
“我愛你，伊兒。”
他聲音哽咽，我除了狠狠點頭都不敢有所動作，生怕眼淚直接洗刷臉頰，我只能拼命的回抱著他。
門口突然傳來叩門聲，一陣急促的通報響起，輕易擊碎了短暫的夢境。
我有點臉紅，輕輕推開他站好。洛斯華極不耐煩的說：“什麽事？”
士兵行禮：“報告陛下，有急訊從赤夜邊境傳來，有消息稱在赤夜邊境的聖翼士兵受到大規模性攻擊，敵方聲稱出自艾茨！”
我一聽吓了一跳，什麽悲傷愁思減了一半，“艾茨進攻？”
士兵擡起頭看了我一眼，頗為尴尬的說：“是的，他們今天趁亂打下了邊境要塞，魅族人已經奮起反恐。陛下，咱們現在需要起兵出擊嗎？
洛斯華瞥了我一眼：“你們先退下，立刻封鎖消息，趕快調查戰争的負責者，如果艾茨是人為行動立即向我報告，現在召集所有軍隊首腦到華曦宮集合。”
我攔住洛斯華，思維混亂：“怎麽回事，也就是說，艾茨攻擊了赤夜？怎麽可能，這不就意味著艾茨向奧森公開宣戰嗎？！”
洛斯華看著我也深感意外：“今天是奧森的全民假日，許多邊防守衛都被獲準放假休閑，如果說現在爆發人為動亂，那就一定是蓄謀的必然行為了。”
我心亂如麻，恨不得立刻飛往戰場看個究竟。
“洛斯華，本來說是明天走的，看來我現在非離開不可了，我得立刻去看看情況，艾茨不可能無緣無故發動進攻的。”
洛斯華說：“你要不要再等等，我現在就去調查消息，有什麽進展第一時間就會知道，總比你毫無頭緒的亂跑好。”
我未語先笑：“不必了洛斯華，如果兩國真的矛盾激化我在這裏會給你添麻煩的，而且有朝一日我回國了名聲也不好聽，真的不用了。”
洛斯華側著絕麗的臉龐，內斂優雅一如當年：“那你保重。”
我點頭：“如果可以真希望是誤會。”
他沈默，眼神迷離。
我說：“如果真的是艾茨幹的的話，我求求你不要立即出兵好不好？我只要求你延緩三天，這三天內我一定會化解糾紛的！”
洛斯華點點頭：“我可以要報酬嗎？”
我什麽都沒想，急急同意。
洛斯華道：“你可不可以什麽都不要想，最後吻我一次？”
我跨上前，緊緊的合住了他的唇，純潔的、毫無雜質的、只剩彼此的吻在天地間緩緩纏綿。
廣場上依舊祥和安寧，祝福聲贊頌聲充斥耳畔。
天際瑩紫，如同少年時期瑰麗的夢境，以及如今千帆過盡後的滄桑。
END I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