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明 只不過是個替身……
趙清音心中一慌,立刻跪地道:“絕無此事,小女,小女無父無母,身無牽挂,自願遠離家鄉前來和親,并無其他緣由。至于推卻……是陛下誤會了,我一直都很願意。”
魏承越逼近,“你知不知道,頂着這張臉說願意,會有什麽後果?”
王貫正端着茶水要走進來,就看見皇帝一步步把趙清音逼在牆角,似有怒氣。
他站在原地深呼一口氣,鼓起勇氣,往前走了走,“陛下,請用茶。”
“出去!”
魏承越厲聲一吼,吓得趙清音身子抖了抖,她猛然間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畫舫上魏承越清醒的那個時候,他吼着讓她出去,根本不聽她的解釋。
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陛下息怒,長寧不知道做錯了什麽,還請陛下明示。”
明示什麽明示,魏承越不知她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剛剛皇後訓斥她,是他及時解圍,現在反而還要把他推到皇後那裏去,一看就是對自己沒心,還非說是自願和親。
阿音就不會這般,阿音會吃醋,雖然嘴上不說,但會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他一看就明白,阿音心裏是有他的,正因為知道被人在乎是什麽模樣,就更加明白不被在乎是如何的。
說來說去,只不過是個替身,他又這麽在乎幹什麽。
“你沒錯,是朕錯了,你休息吧,朕走了。”
魏承越轉身離開,王貫馬上放下茶水,來到趙清音身邊扶住她,“娘娘,剛才是發生什麽事了?”
趙清音其實也是一頭霧水,她不過是讓他去皇後宮中,誰知道這人就犯了這麽大神經,從前也不見他這樣呀。
後宮不是一向講究平衡嘛,母後就是如此做的,還總被父皇誇賢良淑德。她是元妃時,也想這樣賢良淑德,但就是說不出口,一想到魏承越要睡在皇後或者德妃那裏,心裏就酸得慌。
現在變成另一個人了,心裏那酸勁都沒了,總算是賢良淑德一回了,他還不樂意了。要當好魏承越的妃子,怎麽就這麽難。
“無事,不用在意。王貫,快讓人進來給我揉揉腿,我跪了有大半個時辰了吧,皇後也太能唠叨了,早知道她今日要訓斥,就該在之前戴上護膝。”
“是,娘娘先坐下歇息,奴才這就去。”
王貫把趙清音扶在軟塌上坐下,忙出去吩咐。
這幾天已經讓茉如換了幾個宮女了,高三福還真是好說話,只要是她要的人,都撥給了關雎宮,她不要的,統統發配原處,現在這幾個宮女不愧是茉如挑選來的,很會伺候人,腿揉的十分舒服。
趙清音正打盹呢,就有人通傳,說邀月宮的麗嫔和飛鴻殿的劉美人來了。
王貫一聽,說道:“麗嫔和劉美人可都是皇後的人。”
趙清音睜了眼睛,搖頭嘆氣,“想來是因為剛才陛下說了皇後的不是,這才讓她們來的,皇後一向號稱賢良淑德,真是難為她了。”
果然,麗嫔進來第一句話就是,“皇後娘娘說,讓姐姐跪着聽訓,确有失分寸,本想着親自過來看望姐姐,但剛才回到宮中,皇後娘娘身體突感不适,特意讓我和劉美人前來看望姐姐。”說着拿出來一個盒子,“我這裏有上好的跌打損傷膏藥,姐姐可塗在膝蓋上,緩解疼痛。”
茉如接了過來。
劉美人跟着拿出了一個瓶子:“我準備了一罐雪肌膏,對皮膚是極好,姐姐用着試試,若是用得好,我再給姐姐送來。”
茉如也接了過來。
麗嫔和劉美人對視一眼,總算是把東西送出去了,要不然得了皇後的令,沒辦成事可怎麽是好。
其實她們本不願意來,誰人不知,這大昱後宮,除了中宮皇後,就只有德妃和容妃,其餘不是嫔就是婕妤美人才人的,可見皇帝對這位和親公主有多喜愛。
若是今日容妃不買她們的好,把她們連人帶東西趕出關雎宮,不但把容妃得罪了,也惹了皇後不悅,今後日子怎麽會好過。
還好,一切都很順利,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趙清音十分不喜應酬這些,但為了當那最後得利的漁翁,還是留下了兩人一同飲茶。
她懷疑,皇後定然是因為這兩人能說的巧嘴,才讓她們過來的,一坐下嘴就沒閑,一直說些好聽的話,險些把她誇到了天上去,就差說成是真的仙女下凡了。
她時不時笑一笑,也算是給了回應,偶爾誇贊她們幾句,那可不得了,兩人一副興高采烈的模樣,好像得了多大好處似的。
不過聽人誇,總歸還是舒心的,便給麗嫔賞賜了一對紅珊瑚耳墜,給劉美人賞賜了綢緞。兩人得了賞賜高高興興地走了。
這日過後,也不知魏承越是不是真的被氣到了,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再來關雎宮。
皇帝沒來,其他的嫔妃倒是一波一波來不停,即使是到了紛紛雨季,每日淅淅瀝瀝下着,也不能阻擋她們來關雎宮的步伐,今日來一個,明日來兩三個,不是送飾品衣物就是送粉黛熏香,還真是熱鬧。她也都一一回禮,日子過得倒也算是有趣。
只是,她對好聽的話有了免疫,可能是因為聽多了,反而聽得有些厭煩了。到了清明前一天,慌稱身子不适,閉門謝客,安安靜靜看話本子,寫字,撫琴。
而且這天她心情異常低落,自從恢複了記憶,這兩年,每到清明她都會找一塊地方給父皇母後皇兄燒野紙寄托思念,今年在宮中,看來是沒機會給他們送紙錢了。
早早用了晚膳坐在窗邊發呆,剛剛停了雨,窗外的一切都濕潤潤地,思緒一下子飛了很遠,回到曾經幼時的下雨天,她調皮地撐傘去禦花園,母後怕她着涼,讓皇兄抓她回去,他和皇兄在雨中你追我趕好不快樂。
一陣寂寥沁入心間,趙清音起身往院中走去,茉如忙為她披上披風跟在身後。
她靜靜站在荷花池邊,看着池中的魚自由自在游來游去。可不論怎麽游,也逃不開這荷花池。
“不是說身子不适,怎麽沒在房中歇着?”
趙清音一回頭,就看見魏承越站在她身後,目光溫柔,款款深情,好像在看她,又好像透過她看向很遠的地方。
這幅畫面似曾相識。
她嘴角微揚,“臣妾已經好多了,在房中待了一天,骨頭都僵硬了,出來走走反而舒服。”
她記得那天魏承越走時,一副生氣的模樣,但現在從他臉上,看不出絲毫怒氣。
高三福在旁邊适時說道:“陛下這幾日政務繁忙,剛才一聽說容妃娘娘身體不适,馬上就趕來了。”
趙清音抿嘴,這真的太像那時候,自己鬧了小脾氣,高三福也總是在一旁替魏承越打圓場。
可這兩日她并沒鬧小脾氣,他又解釋什麽呢。
是面對這張臉的習慣嗎。
“明日就是清明了,朕要和皇後去先帝墓前墓祭,之後祭祀天地,憑吊祖先,容妃可否一同前往?”
魏承越拉過她的手,“朕想讓先帝見見你。”
趙清音腦中迅速出現一個想法,皇帝要給先帝墓祭,高三福和蘇木肯定是要跟着的,皇後也去的話,宮內的羽林衛和宮外的金吾衛都要出動不少人,如此一來,宮門的防衛說不定會減弱。
她現在可不是之前那個柔弱的元妃了,雖說武藝不精,但經過賀南修這等高手的□□,三腳貓功夫還是有些的。
她馬上扶住腦袋,“還望陛下恕罪,臣妾身子還有些倦。”
魏承越馬上道:“三福,宣徐良。”
徐太醫把了很久的脈,皺着眉頭道:“容妃并無大礙,應是心病。”
趙清音尴尬笑笑,前幾日着涼早就好了,她根本沒病,想來徐太醫是不願拆穿她,這才說出心病這麽個理由。
魏承越柔聲細語問道:“容妃可是想家了?”
趙清音就坡下驢,“月肅有廣闊的草原,到了春季騎馬放牧心情開闊,在這裏就好像被這四四方方的關雎宮和皇宮困住了,總覺得悶得慌。”
這話說得十分在理,魏承越忍不住點頭,“确實,草原騎馬讓人心情開闊,這樣吧,等天再暖和一些,朕便微服出游,帶你去西北草原游玩可好?”
趙清音委實沒有想到魏承越會說這話,當時南巡出游,也是因為她說想看看江南煙雨,沒過幾天,魏承越便帶着她微服南巡了。
江南煙雨她喜歡,草原的廣闊她也喜歡,“臣妾多謝陛下。”
徐良走後,就到了用晚膳的時辰,還好茉如和高三福早有預料,菜式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還讓人從禦膳房端了幾樣菜過來,尤其是紅豆糕,第一個就被端上了桌。
魏承越笑着拿起一塊遞給趙清音,“長寧,朕覺得你應該喜歡吃。”
不用覺得,她本來就很喜歡,但她有些擔心,雖說把手心的紅痣去掉了,自己也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可是為了安全起見,有些喜好還是得有所改變。
趙清音嘗了一口,哇——,宮裏的禦廚做得紅豆糕甜而不膩,入口絲滑,當真是好吃。
但是她很嫌棄地放在一邊,噘着嘴,“陛下恕罪,臣妾不喜歡紅豆糕。”
魏承越也不惱,放下筷子問道:“長寧你喜歡吃什麽糕點。”
趙清音往外看去,就看到了那兩株金桂樹,随口說道:“桂花糕吧。”
魏承越馬上吩咐,“讓禦膳房做桂花糕來。”
禦膳房一直備着去年的桂花醬,很快就做好了桂花糕,
也不是說桂花糕不好吃,只是比起其他糕點,趙清音更喜歡紅豆糕,現在是看着紅豆糕吃不了,心情就有點不好。
心情一不好,就更加想念親人,好在魏承越今夜并沒有留宿,因為第二日有墓祭,他早早回了紫宸殿。
魏承越一走,趙清音便把茉如支開了,勾手讓王貫過來,壓着嗓子附耳說道,“王貫,我明天想出宮,你可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