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宮 花月樓,久違了
王貫猛然擡頭看着趙清音,曾經的韶國皇帝最疼愛的小公主也曾這樣對他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他雖不同意,但拗不過公主,只好去偷了出宮令牌,讓公主裝扮成小宮女的樣子出宮。
不過通常是行不通的,時候他們個子不高,一看就是孩子,而宮裏的小宮女小太監擁有出宮令牌的人少之又少,盤問幾句就露餡了。
等到再長大一些,可就攔不住了。所以,出宮對于恢複記憶的趙清音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王貫輕車熟路道:“公主,現在出宮令牌不用偷,我就有,如果公主願意,我們明日可以出宮。”
趙清音的心情瞬間好了,不敢吃的紅豆糕,還有不能燒的野紙,如今一下子就解決了。
“得告訴茉如吧?”趙清音問道。
王貫點點頭,“是得有人在宮裏為我們把風。”
“該怎麽說呢?”茉如她是知道的,十分守規矩,要是知道她偷跑出宮,還不得把皇宮裏剩下的羽林衛都喊來守着她。
王貫似乎心裏早就有了主意,“不用說,我們留張紙條,茉如自然會幫我們。”
說的對呀,他們偷偷跑出去,茉如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伸張,自然是想方設法不讓別人知道,等他們回來。
兩人相視一笑,那偷着樂的感覺和曾經一模一樣。
第二天一早,下起了小雨,當真是清明時節雨紛紛,趙清音謊稱身體不适,想要多睡一會,茉如便沒進來伺候。
就和從前一樣,王貫偷偷拿了宮女的衣服,趙清音換上,打着傘低眉順眼地跟在王貫身後,往宮門走去。
王貫可是皇宮裏的老人了,一進宮就認了高三福做師父,之前又是關雎宮的掌事太監,元妃死後,高公公重新讓其跟在身邊,雖然很少在皇帝身邊伺候,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因為元妃的緣故,實則很得高公公看重。
如今容妃進了宮,他還是關雎宮的掌事太監,這宮裏的太監,除了高三福,恐怕就屬王貫臉面最大了。
到了宮門口,守門羽林衛見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聲,王公公。
此時皇帝和皇後已經出宮去先帝墓了,羽林衛和金吾衛也都走了一大半,趙清音走在宮道上,明顯感覺到巡守的侍衛少了好多,更是無人在意王貫身後帶着的小宮女。
趙清音一路低着頭,恨不得将自己藏在傘裏,只顧着看自己腳尖了,是一點都不敢擡頭,越到宮門口越緊張,誰知道守門的羽林衛只看了王貫的出宮令牌就放行了。
走入巷道的拐角處,王貫停下了腳步,“娘娘,先給您換身衣服吧。”
王貫穿的并不是太監服,而是出宮辦事的常服,她穿着淺藍的宮女服侍也不算突兀,但從幼時偷着出宮,她就喜歡換男裝,行走起來也方便。
“老規矩,換身男裝。”
為了紮進人堆裏不顯眼,趙清音挑了身青灰的長袍,頭發只用一根玉簪簡單束起來,出門的時候她早就有所準備,描粗了眉毛,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女兒身。
剛出了衣鋪,就見一個身材挺立的男子,一手拎着劍,一手提着個籃子,裏面的黃紙露出半截,靠在門邊等着她。
“賀将軍?”趙清音走上去。
王貫上前道:“昨夜我就給賀将軍傳信了。”低頭看見他手裏的籃子,“賀将軍,祭掃用的黃紙都買好了,真是太貼心了。”
賀南修拿起上面的黃紙,下面還有糕點水果和一壺酒。這些都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在這些東西的旁邊,用白布包着木板一樣的東西,趙清音一眼就看出來是牌位。
“公主,郊外的山上,空地很多,我們去那裏祭掃吧。”
“好。”
此時天雖還陰着,但雨已經停了,三人到了郊外山腰上,看見了很多燒野紙的百姓,還有一個一個小墳堆,在粗糙的木制牌位前,親人們神情肅穆,氣氛凝重。
他們又往山上走了走,人少一些了,賀南修拿出牌位,把水果糕點擺好,又倒了三杯酒,端正的擺放在牌位前。
王貫拿出火折子引火,再把黃紙遞給趙清音。
趙清音跪在牌位前,賀南修和王貫并排跪在她身後。
一張一張黃紙在火裏燃燒,三人都沉默不語,趙清音不知想到了什麽,手裏捏着黃紙,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嗚咽起來。
比起前兩年,這次她哭得格外傷心。
王貫适時遞上帕子,趙清音平複着心情,她也想要壓住情感,可是看着靈牌上的字,親人們的面孔就鮮活地出現在面前,尤其是她再一次入了宮,雖然皇宮很多地方和韶國那時不同了,但磚瓦紅牆卻沒變,之前她是困在裏面的小公主,如今她是逃出了宮牆又一頭栽進去的,叛軍之子,大昱皇帝的寵妃。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來到這個世間有什麽意義。
但不論多麽難過,她都只能樂觀堅持,因為她的身後不是空空如也,還有那些無處可去的韶國舊臣,她的出現,讓他們重新點燃了希望,她又怎麽忍心撲滅那希望之火。
努力整理了情緒,拿起酒杯分別灑在三個靈位前,默哀片刻,然後換上笑臉轉身看着賀南修和王貫。
“走,既然出宮了,喝酒去!”
賀南修的眼眶早就濕了,從第一張黃紙被點燃到剛才,雖然三個人都沉默着,但這其中的情感他們都明白。現在看着趙清音用哭紅的眼睛笑着,覺得心一下一下被刺痛。
他知道,她努力承擔着沉重的責任,也努力隐藏自己的心事不讓他們擔心,看似積極樂觀,實則早就千瘡百孔。
“好呀,我們就去花月樓。”賀南修配合道。
趙清音愣了愣,她還是韶國公主時,出宮游玩時常去的就是花月樓,沒想到韶國沒了,花月樓還依然在。
之前不論是東宮侍妾還是元妃她從沒想過偷跑出宮,南巡逃出後颠沛流離,再沒來過上京。
花月樓,久違了。
時值晌午,裏面吃飯的客人很多,小二見到他們三人儀表堂堂,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男子,面容俊美,雖身着青灰長袍,腰間也未有太多配飾,但身後跟着的人一看就不一般。
一個身着上等綢緞,一個挂着長劍,似是家仆和護衛。
想來是低調行事的世家公子,馬上笑臉相迎,“客官,雅座還是廂房?”
趙清音想都沒想,“雅座,靠窗可還有位置?”她出宮就是看熱鬧的,廂房有什麽意思。
“客官好運氣,剛走了一桌,請。”
小二在前面帶路,來到了二樓一處靠窗的位置。
趙清音從窗口往下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輪的街道,還能聽到叫賣聲,這種熱鬧的煙火氣,她很是滿意。
“把你們這最好的酒上一壇!”
王貫拿出一錠銀子給小二,“還有拿手的菜式都上來,別忘了上一盤紅豆糕,去吧。”
小二拿着銀子樂開了花,“好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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