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晚了 我不會放你離開,除……

沒有絲毫猶豫, 她用了渾身的力氣,要給自己一個了結。

趙清音動作一氣呵成,可還是沒逃過魏承越的眼睛。

“阿音!不要!”

手裏的匕首被魏承越打落, “梆——”地一聲重重摔落在地上。

趙清音一心求死, 又向匕首的方向爬過去。

魏承越用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有力氣再往前挪動半分。

“阿音……”他無力的喚着她, 眸光遽痛,心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被什麽東西緊緊抓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抽離身體。

“別這樣對我。”猩紅眼眶中溢滿的淚, 再也停留不住,斷了線一樣滑落。

趙清音卻不再掙紮,突然笑了起來, 悠涼的語調,聲聲凄婉哀傷:“我自幼得父皇母後寵愛, 未有機會為他們送終, 後又得舊臣們信任,卻不能讓他們達成複國所願,現如今他們都離我而去。魏承越,你要我留在這世上日日夜夜忍受着她們無聲的責難嗎?”

這每一句話都狠狠捅進他的心窩, 讓他更加無能為力。

“阿音, 你教教我,我該怎麽做,你才能不傷害自己。”

趙清音無力地搖搖頭:“晚了。”她轉過頭看她, 眼神空洞悲怆,“陛下還記得草原賽馬嗎?為何我那麽想贏,就是想請陛下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阿音你說。”魏承越激動起來, 是不是一切還有轉機。

“沒用了,他們現在應該都死了,陛下的目的達成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韶國舊臣讓陛下寝食難安了,也再不會有韶國餘黨想着刺殺陛下了。”趙清音幹脆閉上了眼睛,靠在牆上。

魏承越這才反應過來,趙清音究竟要他答應的是什麽事。

韶國餘黨在賀啓将軍的帶領下,今晚要聯合月肅國攻打皇宮,而那封密函正是讓那五百死士配合金吾衛将賀啓的人馬一網打盡,趕盡殺絕的。

阿音讓他答應的,無非是放過韶國餘黨,留他們一條性命。

“可是,阿音,如果朕不殺他們,他們就會來殺朕。”賀啓異常頑固,他也曾派人去游說,但都毫無作用。

“我呢?我也是韶國餘黨,我是韶國趙氏皇族所留唯一血脈,我也要殺你,你剛才為何不讓我死!我死了,陛下才是真的高枕無憂呀。”

她在等魏承越用膳前,就已經寫好了一封信交給了王貫。告訴他,如果魏承越下了不再追殺韶國餘黨的旨意就讓他把這封信交給賀南修。

信上,她慌稱自己恢複記憶不全,前幾日才想起父皇在叛軍攻進皇宮前,送她出宮時對她說,希望他們能好好活着,放下複國之意。她想,現在能讓賀啓和賀南修放下執念的唯有父皇了。

這個謊言,就由她在黃泉下見了父皇再謝罪吧。

她想做的,只有保全他們的性命,讓他們也能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現在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你不能死,誰都可以,但你不能,阿音,你不原諒我沒關系,你恨我怨我都沒關系,只要你別再傷害自己。”魏承越真的很怕,他怕這個世上再也沒了他的阿音。

趙清音淡淡盯着他,好像已經沒了力氣。

“那好。你放我離開如何?”她轉眼看向了窗外,事到如今,她還怎麽留在他身邊,又如何對得起正在被殘殺的韶國舊臣和他們的妻兒。

從今往後,孑然一身。生,她就長跪佛前為他們祈福,死,她自請下十八層地獄為他們贖罪。

魏承越托起她下巴,迫她與他對視,濃得化不開的悲哀和悔恨充斥着他的眼眸:“我不會放你離開,除非我死了。”

他将那把匕首撿起來,收進袖口,起身來到門外:“高三福!王貫!蘇木!”

王貫的心猛然一松,既然魏承越安然無恙,趙清音定然沒有刺殺成功。

他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魏承越若将趙清音打入牢獄,他就陪她去牢獄,若打入冷宮,他就陪她去冷宮,若她死了,他就先去找賀南修,然後等着魏承越的旨意,若赦免韶國舊部,他就把信交給賀南修,若是沒有,他會替趙清音照顧餘下的韶國舊部,直到死在金吾衛的劍下,希望她能走慢一些,他還趕得上在黃泉路上陪她。

高三福吓了一跳,這是有多少年了,魏承越都沒有連名帶姓這樣喊過他。

“陛下心情不好,一會看我眼色。”他忙對王貫交待。

三人來到魏承越身前,都吓了一跳,魏承越肩頭浸滿血漬,胸口也有,但誰也不敢問,恭敬站在一旁。

“高三福,王貫,你們二人,日夜不分看着容妃,不得離開半步,容妃房內不得有任何尖銳的東西。蘇木,派一隊人馬守在容妃廂房外,容妃不得離開房間半步!”

王貫松了一口氣,沒有牢獄,沒有冷宮,最重要的是趙清音還活着。

高三福和蘇木不明所以,分明前兩日陛下和容妃相處甚歡,今日容妃更是親自下廚做菜,怎麽一頓飯的功夫,什麽都變了。

蘇木和高三福齊聲道:“是。”

話音剛落,就聽見“嗖——”地一聲,一支箭直直擦過魏承越耳邊,射向了他身後的門框。

這突如其來的一箭,讓所有人都驚了一驚。

蘇木以為是刺客到了,馬上向院中喊道:“羽林衛!護駕!”

頃刻間,羽林軍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将整個院子團團圍住。

可他們擋不住有人如飛仙一般越過高牆,直飛而下。

接連十幾個黑衣人落在了院子中央。

“放箭!”蘇木大喊。

那十幾人跳進人群中,厮殺起來,外圍的羽林軍開始放箭。

可院中那些人的身上好像有屏障,不但能抵擋內圍的羽林軍還能擋在外圍射向他們的箭。

突然有一人飛至對面的屋頂上大喊道:“魏承越!把公主交出來!”

王貫一聽聲音身子一顫,不由得往前靠了兩步,只見賀南修取下了黑色面紗,手中拿着長劍遠遠指着魏承越。

他不是告訴賀南修,讓他先走嗎,這人從來都是聽不懂話的。

魏承越微微擡頭與他對視,笑道:“原來是你,父皇和賀将軍也曾一起征戰沙場,朕也曾同你切磋,沒想到你幾次三番想殺朕。好呀,今日就讓你有去無回!”

“蘇木,放箭!”

蘇木親自拿出長弓,對準了賀南修,而院中還有很多羽林軍都對準了他。

“等一下!”賀南修突然喊道。

魏承越擡手,蘇木馬上放下了箭。

“在死之前,還有什麽遺言嗎?”

“只要你把公主交出來,我賀南修自廢武功,從此再不踏入大昱朝半步。”

當王貫告訴他那些話的時候,他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天一黑他就在遠處潛伏了起來,想着若從房中走出的是趙清音,他就馬上帶她走,若是魏承越,他就來救她走。

彼時的趙清音在房間,聽到外面突然混亂起來,卻聽不真切。

猛然間一句話,清晰地灌入耳中:“你休想帶走阿音!”

趙清音心中一顫,馬上意識到什麽,立刻打開了房門。

她看見賀南修站在對面的屋頂上同魏承越對峙,而院落中的羽林軍将十幾個黑衣人圍在中間,還有上百人拿着弓箭對準他。

這個傻子!他要幹什麽!就這麽十幾個人,怎麽對抗得過這麽多精銳的羽林軍。

趙清音不由大喊:“賀南修,你快走!”

魏承越看着賀南修的眼神更加深沉,冷冷對王貫說道:“把容妃帶下去!”

王貫卻跪了下來:“陛下,奴才鬥膽,請陛下讓娘娘走吧。”

高三福馬上敲了王貫腦袋:“閉嘴!”

魏承越看了一眼王貫,不予理會,而是再次看向了賀南修。

“蘇木,殺!”

蘇木腳下輕點,飛身而至到賀南修身邊,一把長劍直直刺了過去,賀南修轉動身子,巧妙躲過,兩人武功不差上下,在屋頂上打得是難解難分。

而院中一開始還能抵抗的那十幾個黑衣人,很快就落了下風,幾百精銳羽林軍,就算幾人武功再高,也有耗盡體力的時候。

趙清音看着屋頂上兩人你一劍我一劍,劍劍直逼要害,蘇木身着盔甲,已經被賀南修砍壞了一塊,而沒有盔甲護體的賀南修胳膊和後背已有了血漬。

院中的黑衣人也一個接連一個倒下。

賀啓帶領的韶國舊部,在被倒戈的情況下,絕無生還,難道她現在還要眼睜睜看着這些人死在自己面前嗎?

她大喊道:“住手!你們都住手!”

聽到她聲音的黑衣人猛然一滞,但也只是一瞬,就要馬上迎接接連不斷向他們進攻的羽林軍。

不是黑衣人不肯停下,是羽林軍不肯停下,他們又怎麽敢停下送命。

她要阻止這一切,不能再死更多的人了。

趙清音撲倒在魏承越腳邊,使勁抓着他的袍子,哀求着:“你讓他們停下,求你了,快停下!”

魏承越蹲下身,緊緊抓住趙清音的手腕:“阿音,你看,朕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朕。”

“不是,我會讓他們停下的,沒有人要殺你,我求你了,我原諒你了,我不走,也不做傻事,你放過他們好不好。”

她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除了妥協。

魏承越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樣,他看看賀南修,再看看趙清音。

他的阿音寧可自絕都不肯原諒他,現在卻因為這個人這麽輕易就原諒他了,瞬時神情破碎,整個身體扯着疼:“阿音,你消失的這兩年,愛上的人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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