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渣女言論
23
豫歡短暫猶豫了幾秒, 理了理他話裏的意思。他話說的是,喜歡他的人才能吃?那她若是想吃不就要承認.....
喜歡他?
霎時,方寸大亂的失措感湧入心尖。
他為什麽總喜歡擦着她的底線, 說這些含混不清又暧昧的話, 做暧昧的事,好比昨天那不甚愉快的吻。
逗弄她就這麽有意思嗎?
面前本來還活潑亂跳的女孩逐漸陷入沉默,細致的眉頭微微蹙攏, 勾出幾道凝重。
沈常西也跟着沉默了,手上扣機械表的動作無限放緩。
美食誘惑都沒轍?這麽犟啊?還是,她真不喜歡他?等她回答的短短幾秒, 各種念頭都在腦子裏晃了一遍。
沒有答案。
就在他幹脆放棄的時候, 豫歡動了動。
面前的食物散發出一陣又一陣誘人的香氣, 抛開其他不說, 她實在是餓得全胸貼後背。
“那我今天先喜歡你吧。”豫歡咬着唇,語速極快的扔下一句。
沈常西覺得耳邊呼嘯過一只飛鳥,張翅而過的同時給他留下一串問號。
沒大明白, 今天先喜歡他是什麽意思?
豫歡徑直拿起叉子, 插了根烤腸,嘟起小嘴吹了幾口氣, 沒等冷卻, 就迫不及待喂進自己的嘴裏。
Advertisement
“什麽意思?”沈常西皺起眉,拿冷眼瞧她。
豫歡邊吃邊含糊不清的哼話:“就這意思啊, 你若是明天還做早飯給我吃, 那我明天繼續喜歡你。”
“.........”
“那明天不呢?”沈常西眼底一震。
人就是不死心,非得見了棺材才肯落淚。
“那就不喜歡啊。你腦子轉不過來彎嗎?”豫歡疑惑地看他,跟看傻逼一樣。
“??”
這是渣、渣女言論?
沈常西驚呆了。
豫歡舔了舔嘴角的酸奶。喜歡有什麽的,反正喜歡貓貓狗狗也是喜歡, 她不介意把給鹵蛋的喜歡分他一點,還能換好吃的,這生意劃算。
很快,大半香煎和牛就進了她的肚子,又拿勺子舀了一口酸奶。
沈常西沉默立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着面前大快朵頤的女孩,久久沒能從這波沖擊中緩過來。
呵呵,真是個小渣女。
緊接着,他冷笑一聲,拿了個盒子把那給狗吃都嫌棄的三明治裝好。
擡步就要離開廚房。
這裏他是待不下去了。
“你上班去了嗎?”豫歡叫住他。
沈常西微微側頭,用餘光去看她:“又怎麽?”
“你不吃早餐再走嗎,不會餓肚子?”豫歡猶豫地把一半沒吃完的貝果遞了過去,心裏很有負罪感。她不僅沒有跟他做早飯,還稀裏糊塗的吃了一頓他做的大餐。
沈常西嫌棄地看她被奶酪醬弄髒的小手,“我去公司的員工餐廳吃。”
員工餐廳?豫歡頓時沒那麽愧疚了。
畢業那段時間,豫歡為了找工作而焦頭爛額,到處打聽各大集團的招聘消息以及工資福利待遇。她知道沈氏集團的員工福利待遇在整個業內都是标杆。員工餐廳就是之一,星級酒店标準化管理,專門聘請的大廚班子,分西式和中式兩個團隊。
都說沈氏集團不好進,可還是擋不住千軍萬馬想擠獨木橋,多少年輕畢業的大學生擠破頭都想擠進沈氏集團工作。
豫歡覺得自己還蠻好笑的,她一個打工人擔心大老板吃不吃得上早飯?她這不是腦子有坑嗎?
“那我做的三明治.....”豫歡看着他手裏的盒子,欲言又止。
沈常西眉心動了下,怎麽聽上去她聲音裏帶着一些嗔怨和委屈?
豫歡眼巴巴望他,一雙沒有勾眼線,也沒塗睫毛膏的桃花眼清澈無辜,比起妝後的潋滟妩媚,幹幹淨淨的模樣更勾人心癢。
她哼道:“你是不是要拿去丢掉啊.....”
“拿去給鹵蛋吃。”沈常西費力控制,不被她的細聲細語所幹擾,也不去看她那雙眼,只是冷冰冰的。
豫歡一聽是給鹵蛋吃,她急了,倏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行的啊,鹵蛋怎麽能吃這個呢,它會肚子疼的!”
裏面淋了好多亂七八糟的醬,狗狗吃進去肯定會拉肚子!
沈常西睇着她緊張的模樣,怒意發出來反而成了平靜:“哦,鹵蛋不能吃的東西,我就能吃?我不會肚子疼?”
我他媽連一條狗都不如??
豫歡呆了呆,忙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是什麽意思?她思考了一秒,再擡頭想說的時候,面前的男人已經轉背離開了。
她懊惱的敲了下腦袋,後腳跟着走到客廳,他的腿長,邁步也大,豫歡趿着拖鞋不跟腳,要靠跑才能追上。
沈常西不是不知道她追在後面,可就是不想停,不想看她,不想和她再多說一句話。
沒心沒肺的笨蛋,他沒空搭理。
“少爺....”豫歡終于和他平齊,氣喘噓噓的,見他還是沒反應,下意識拽住了他的衣袖。
沈常西腳步一頓,這才停下。他堪堪側頭,“有事?”
細嫩的手指圍着他的袖口處的黑曜石袖扣撥弄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沈常西只覺得那小手在勾他的掌心。
“三明治扔掉吧。”她仰起小臉,瓷捏的鼻尖上布了幾顆細密的汗珠。
沈常西咽了咽。喉結不安分的滾動幾息。
“不想你肚子疼.....”她低下頭,視線局促,不知道該往哪聚焦,最後落在他袖口的黑色扣子上。
細柔的聲音落在耳邊,像枝頭落雪帶來的簌簌感。沈常西幾分不自在,覺得耳朵癢,竟擡手壓了壓耳根。
“知道了。”
沈常西應下,不疾不徐的收回手臂,繼續朝大門走去。
有些人就是這樣,做什麽都輕而易舉。
輕而易舉讓你憤怒,輕而易舉讓你傷心,然後,她笑了,你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但幸好,這樣的人,一生只會出現一個。
......
上車後,沈常西随散地靠在座椅,手指搭在保鮮盒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着。
過了小半會,車內的擋板緩緩升起。他把前桌後背的置物板打下,把盒子放上去,骨節分明的手稍微用力,盒子就開了。
把裏面的三明治拿出來,看了幾秒後,沈常西咬下一口。
怎麽說?
味道有點奇怪。
算了,看在第一次吃她做的東西的份上,他決定吃完。
若是以後還這麽難吃,他定然一口都不會碰!
-
次日清早,豫歡又強迫着自己爬起來,惺忪的睡眼在看手機的瞬間瞪成了銅鈴。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一下就穿越到九點了?
她記得睡覺前自己明明定了三個鬧鐘,六點半一個,六點四十五一個,七點一個,現下統統失靈了?
沒有給他做早飯,這下好了,肯定又要被沈常西挑刺了!她趕忙起床洗漱,攏着寬大的睡袍就跑下了樓梯。
客廳裏,恩叔正在澆花,跟着音響裏的戲曲小聲哼着,見豫歡從樓上下來,笑呵呵的說了句:“怎麽這麽早就起啦?也不多睡會?”
豫歡:“.......”
若非恩叔的表情和顏悅色,說話都帶着笑,那這肯定是被炒鱿魚的前兆。
“歡歡小姐,餐桌上有早餐,快去吃吧。”恩叔努了努下巴,示意豫歡先吃東西再說。
豫歡迷糊的走到餐廳,只見桌上整整齊齊擺着做好的早餐。小半只泰式香茅烤春雞,松軟的抹茶華夫餅,炸春卷,以及水果燕麥碗。餐桌上鋪着恒溫墊,貼心的保護着溫度。
“給我吃的?”她驚訝的問,有點不敢相信這待遇。
她這是給人來使喚的嗎?這分明是飯來張口的大小姐生活啊。
恩叔笑眯眯:“少爺做的。”
“又是他做的?做、做給我的?”豫歡張了張嘴,舌頭說話都捋不清楚,心中被一股莫名其妙的熨帖感溫暖着。
恩叔不說話,只是笑着看她,給她一個“不是給你做的,難道還是給我們做的”的表情。
這小年輕搞感情還挺玄乎的,他一個年過半百的老東西看不懂。
就兩個字:邪門。
豫歡忐忑的厲害,心髒像一只活潑亂跳的小鹿,在胸腔攪弄出歡快的動響。這是被人在細微處關心,放置妥帖的滿足,可對沈常西的不确定也讓她苦惱的很。
他這是懷柔?還是逗弄小寵物?還是......醞釀着什麽大招?
算了,不管了。
豫歡帶上手套,抓了一塊鮮嫩多汁的雞肉在手上,各種香料混合檸檬汁,調出一種奇異又和諧的味道。吃了一口,幸福感油然而生,嗖嗖兩下,雞骨頭從嘴裏吐了出來,正巧擱在桌上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沈常西打來的。
豫歡趕緊把手套脫下,拿起手機,沒等對面先說,她主動道歉,認錯态度良好:“對不起,少爺,我今天起遲了,明天我保證按時起床給您做早餐。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好不好呀?”
“少爺少爺.....”她嬌嬌的用聲音纏他。
“.......”
電話對面短暫沉默,随後一聲極低的輕笑傳來,還夾雜着無奈。豫歡感覺耳尖熱熱的。
他繞過她的話題,只是說:“好吃嗎?”
“唔...好吃....”豫歡被他性感又沉斂的磁聲弄得不自在極了,身子跟着動了幾下,想甩開那些熱熱的酥感。
“所以呢?”
他問了句莫名其妙的。
豫歡:“所以什麽呀?”
她沒帶手套,就去拿勺子吃燕麥碗,堅果在牙齒下發出脆脆的聲音,隔着屏幕聽像一只小松鼠。
“我說過,我只做飯給喜歡我的人吃。”平靜的聲音響起。
豫歡的臉一紅。
她這才确定了,這男人兜兜轉轉繞一大圈是在撩她嗎??
“唔.....”豫歡支支吾吾的。
“今天也喜、喜歡吧。”
說完,她的臉滾燙發紅,飛快挂了電話。
-
接下來一連幾周,豫歡都過得分外惬意,肉都多長了幾斤。
這怎麽和想象中不一樣?
每天鬧鐘都會神秘失靈,不論她定多少個。起床後下樓,餐桌上就擺好了各色各樣的好吃的,還不帶重複。吃完了,她也沒什麽工作,整日待在童話一樣的別墅裏,輕松又空閑。
當然,她也沒有閑着,所有的空餘時間被拿出來畫畫了。
她最近一連po出了不少新作,微博一經發出就有了不少轉發點贊,兩天內點贊數量都快破千了。期間,還得到了一個小火博主的推薦,客稿紛紛而來,兩周之內的檔期都被排滿。這無疑帶給她很大的信心。
過了幾日,豫歡收到了蛋糕店店長打來的電話,問她為什麽突然就辭職了,是不是對薪水有什麽想法。豫歡忙解釋她不是為了坐地起價才辭職的,是家裏真的有事。
店長挽留了好一通,最後挂電話的時候還跟她保證,只要她願意重新回去,保證給她每個月多加五百塊。
因為這通電話,豫歡想着,是不是該給自己找點其它的事做了?
“不行。”面前的男人冷酷拒絕,仍由她怎麽解釋。
“可我天天待在家裏也沒事做啊.....”
沈常西冷笑,咬了一根煙在嘴裏,撩起眼皮去看她:“你現在是在跟我打工。怎麽?是我最近少使喚你了,你不舒服?”
“行,那你來給我按摩。”
“.......”
豫歡翻了個大白眼,小聲嘀咕:“哼,我去蛋糕店打工還有工錢呢!”
原來是個小財迷。沈常西眯了瞬眼,“那你要多少工資,我開給你。”
豫歡暗暗一喜,忙捺住眼裏的喜色,小腦瓜開始飛速運轉。
要多少工資?
她在蛋糕店累死累活一個月能掙六千,不包吃不包住。在這裏不僅包吃包住,工作環境又好,同事又對她友好和善,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板兇了點,陰晴不定了點,還是前男友這個尴尬的身份。
經過一番精密的推算,豫歡決定了--
五千吧!這個價格公道又合理。
好歹也是一本畢業的本科生,跑來給豪門大少爺當女仆,怎麽也得收貴一點。
“這個數。”豫歡伸出五根手指頭。
沈常西看了眼,笑了聲。小丫頭片子還挺有想法的。
就怕她不要,工資拿了,諒她也不敢不老實。
沈常西欣然道:“行,一個月五萬。我讓人定期打你卡上。”
豫歡張大嘴,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說的是五萬一個月嗎!?
自從家裏破産後,她真是好久沒聽到這種數字了。
沈常西點燃指尖的煙,沉沉吸了一口,怕豫歡嗆着,走到窗邊把煙圈吐出,青灰色的霧氣随着流通的空氣飄到室外。
抽了一口,他掐滅火星。
“前提是,你得穿女仆裝給我看。”他轉頭,痞裏痞氣的哼笑了聲。
“你個變态你想得美!我絕對不會再穿那種不正經的衣服了!”豫歡握緊拳頭朝他怒吼。
想到這個烏龍,她就火大。
“放心,這次是正經的。”他親自辦的事,絕不會再出任何烏龍。
雖然,不正經的也不錯。
忽然,沈常西神色凜住,不冷不熱地睇了眼氣呼呼的豫歡,走到她面前,擡手掐住她的臉蛋。
又揉又搓,仿佛她的臉只是軟乎乎的橡皮泥。
“你剛剛什麽态度?還敢嗆我?”
“以後每頂一次嘴,扣一千。”
他冷冷吐字。
“扣一千!?”她抽了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