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這個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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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豫歡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 一看手機,果不其然,鬧鐘又一次神秘罷工。

今天自然醒的時間頗為誇張, 日照高頭的十點半, 洗漱完畢後都能直接吃中飯了。

床頭櫃不知什麽時候擺上了一套折疊規整的黑白色制服。豫歡琢磨着這是誰偷偷放在這的,轉念一想,這還用琢磨嗎?

除了沈常西有她房間的鑰匙, 還有誰?

她不情願的把衣服拿過來,鋪開一看,傻眼了。

噗.....還真是女仆裝。

類似于日漫的風格, 精致漂亮, 也繁複。摸上去又軟又滑, 也不知道是什麽料子。

經典的黑白拼色, 乍一看是一條連衣裙,穿上才發現有好幾層。泡泡袖設計,襯衫式領口, 胸前是精美的蕾絲皺褶壓邊, 裙擺也鑲嵌了兩圈白色花邊,最外面是一條白色圍裙。

雖然是女仆裝, 但這做工的确精致過頭, 蕾絲花邊是手工勾縫的,絲絨蝴蝶結飄帶上繞了兩圈鑽石鏈子, 每一刻紐扣都是用的大直徑澳白珍珠。

豫歡:“........”

無語。這男人是對女仆裝有什麽執念嗎?都什麽惡趣味!以前讀書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這男人還有這麽陰暗變态的一面啊!

最後, 豫歡還是扭扭捏捏把衣服換上了,畢竟抛開其它的不說,手上的衣服的确很漂亮,勾得她一顆少女心蠢蠢欲動。

換好之後, 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

裙擺的長度剛好在小腿,與暴露二字亳不挂鈎,看上去真的很正經。對着鏡子轉了一圈,花邊随風漾出俏甜的弧度,像一座黑白的花園,而她是黑白裏的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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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起唇角,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上午,一年一度的博藍金融峰會在上京某星級酒店舉行了開幕式。前來參會的都是業內有影響力的大人物,不乏一些金融大鱷,知名企業家,或是經濟學家。

沈氏集團董事長沈時如也受邀在列。

一周前,沈時如陪妻子去了歐洲度假,夫妻兩正在地中海舒舒服服的享受海風陽光,把峰會全然抛在了腦後。作為工具人兒子的沈常西只能推掉手頭的工作代替父親前來參會。

任何活動的開幕式大體都是無聊的套路,光是主辦方致辭就浪費了接近一個小時。到了十一點的交流酒會,沈常西為了躲避蜂擁而來的寒暄問好,中途出去抽了支煙。

戶外花園裏,男人斜靠在玻璃欄杆,一支煙叼在嘴裏,興致缺缺的望着樓下川流不息的車輛。手裏握着的手機時不時震動幾下,各類通知絡繹不絕滾進來,粗粗浏覽一眼,全是工作上的消息。

沈常西抹掉眼底幽微的情緒,沒有點開那些帶小紅點的未讀消息,反而點進了唯一的一行置頂。女孩的頭像又換了,現在是一張搞怪的貓咪大頭照。

都十一點了,還沒起?真能睡。

沈常西皺了皺眉,正要退出聊天對話框的時候,屏幕忽然動了,跳進來一張圖片。

huanhuan:[圖片]

huanhuan:小鴨叉腰.jpg

沈常西凝神看了眼縮略圖,指尖迫不及待的點開來,很快,一張原圖加載完畢。盯着圖片看了好幾秒,忽然,一聲低笑伴随着吐出的煙霧散落在陽光裏。

他掐滅火星,輕巧将煙頭一擲,剛好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裏。

她怎麽這麽可愛?

沈常西滿腦子都是這一個念頭。

照片裏,女孩坐在地毯上,漂亮的裙子像一把華麗的扇子鋪開來,隐約放大,還能看到小腿襪上的一圈純棉花邊。一只貓被兜在懷裏,貓咪翹起的大尾巴把小臉遮了一大半。

他眯了瞬眼,壓抑住喉頭的熱意,編輯了一行消息。

SCX:遮臉,扣一千。

沒過一分鐘,對面發來無數問號以及一個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表情包。

huanhuan:扣扣扣!我不信你能扣完!

很快,發出不超過十秒,對方撤回了,緊接着又發來一條--

huanhuan:自拍可以嗎.....可憐/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女孩委屈的表情,沈常西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氣。

明明以前也沒見她這麽財迷啊?

讀書的時候,豫歡對錢是完全沒有概念的,家裏給多少就用多少,總之用完了,跟爸爸媽媽撒幾句嬌,零花錢又大把大把進了賬戶。

她當年就是學校裏聞名的小富婆,朋友們都愛跟在她身後。畢竟只要跟着豫歡出去玩,一分錢都不用掏。

想到這,沈常西陷入短暫的沉默,心頭有微末的酸澀感冒泡似的浮上來,像被人陡然灌了一口烈酒,品不出任何香氣,只剩下慘烈的醉意在喉頭。

這種感覺讓他很難受,是抽多少支煙都抑不下去的心酸。

手指懸停在轉賬上方,頓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輸完最後一位密碼。

最後他點擊了取消,只是發過去一個好字。

拍照一分鐘,P圖十分鐘。

豫歡把精心挑選過的美顏自拍照發了過去,一連三張。這總該夠了吧!

果然,對面的人沒有再挑刺。

她彎起眼睛,連身上的女仆制服都沒脫,歡快地跑下樓去。今天是她第一天上崗,她得讓恩叔給她指派些任務。

恩叔看到豫歡的新造型後,驚訝地合不攏嘴,“這穿的是什麽啊?還怪好看的!”

“制服啊。”豫歡笑着撥弄了兩下領口的蝴蝶結,彎腰去果盤裏拿草莓。

如今正是草莓成熟的季節,味道甜,個頭大,費力把嘴張大也塞不進一顆,她只好從中段咬下,“少爺要我穿的。恩叔您不知道嗎?”

恩叔吓得腿一哆嗦,少爺要歡歡小姐穿着女仆裝在家裏晃悠?

這不是變态嗎......

呸!恩叔趕忙在心底啐了自己一句,怎麽能說自家少爺是變态呢!

“這我還真不知道。那少爺讓您穿成這樣做什麽?”恩叔繼續問,又讓傭人再洗一籃子草莓過來。

只怕是小情侶之間的新樂趣,就如今流行的那什麽角色扮演。恩叔定了定心神。

“......給、給他當女仆,伺候他呗.....”豫歡嘆了口氣,嘴裏的草莓也不怎麽甜了,多了憂郁的味道。

恩叔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少爺費那麽大一圈功夫把人接過來住,是為了讓人給他當女仆?

“不是當少.....奶奶?”恩叔吞吞吐吐。

聽到少奶奶三個字時,豫歡的眼睛閃爍幾下,右手局促地懸在半空,一顆草莓卡住,不知道該不該吃掉,紅潤的小嘴撐得圓乎。

“什麽少奶奶?”她忙吃完,咽下去,茫然看着恩叔。

“........”恩叔沉默了。事情的發展朝着不可思議的方向而去。

豫歡沒敢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就當自己是聽岔,“恩叔,家裏有什麽事是我可以做的嗎?我除了洗碗不在行,其他的都能做。”

她讨厭油膩膩的東西附皮膚上,仿佛被無數毛毛蟲纏着,甩也甩不掉。為了不被分配洗碗,豫歡讨好地沖恩叔笑着,一雙水瞳純摯無害,像只乖巧的小兔子。

恩叔自诩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大風大浪,可面對這種情形,他承認有點看不懂。怎麽就從準少奶奶變成家裏的傭人了呢,這任誰都會心裏咯噔一下。

有誰見過起的比老板遲,吃老板做的飯的傭人?

恩叔:“稍等,歡歡小姐,我先去請示一下少爺。”

五分鐘過後,恩叔折返客廳,神情多了幾分凝重,于凝重外還有困惑。

“歡歡小....”他皺了下眉,勒令自己要改口,“歡歡啊,你去把三樓打掃一下吧。”

三樓是少爺的私人領域,那裏整潔幹淨,基本上不需要任何打掃。

豫歡領了命令飛快就往工具間去,去之前還不忘偷偷在水果盤裏摸了幾顆草莓。

看着女孩歡快的背影,恩叔抿起唇,陷入了苦澀的思考。

半晌後,他拿出手機給老夫人報信。

到了三樓後,豫歡才猛然覺出不對勁。三樓不就是她和沈常西住的這層嗎?除了兩間卧室以外,就是衣帽間,書房,以及私人影音室。

自動排除自己的卧室,豫歡先去了影音室。推開厚重的隔音門,開燈後,豫歡環顧四周。

私密而高檔的裝修,星空頂熠熠生輝,一切看上去都是嶄新的,就連那絲絨懶人沙發都沒有折痕,仿佛從裝修好後就沒被人使用過。

中央的小茶幾一塵不染,上面擺的裝飾用的人造花也沒有落下絲毫灰塵。

呃....

拿着拖把和抹布的豫歡沉默了。

九十分鐘後,影音室傳出細細的抽泣聲。

躺在按摩座椅裏的豫歡,此時滿臉都是深深淺淺的淚痕。大尺寸的屏幕上播放着片尾字幕,旋律憂傷的片尾曲從喇叭花音響裏娓娓流瀉。

看了一部悲劇愛情片,豫歡在浪漫的星空頂之下,哭得人都快斷氣。

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她才緩緩從影音室出來,打算進軍衣帽間。衣帽間挨着沈常西的主卧,中間開了一道圓拱門。別有洞天的設計,主人可以随意從兩個房間穿梭,不必再繞去主門。

來這裏住了快小半個月,還是第一次進到他的衣帽間。

空間很大,頂得上普通人家的三個主卧。當然,裏頭的東西也分外齊全,看得出,這棟小洋樓是他的常駐地。

衣帽間被分出好幾個區域,大致是正裝區,休閑區,配飾區。還有一整面牆那麽高的鞋架,琳琅滿目擺着各種牌子各種樣式的運動鞋,從專業運動品牌,到限量款籃球鞋,亦或奢侈品大牌出的運動鞋,應有盡有。

而搭配正裝用的皮鞋被擠兌得沒地放,不過占用了最底下的兩排。

豫歡看着那些運動鞋,眼裏有濃郁的笑意。天天瞧着沈常西西裝革履人模狗樣,私底下還不知怎麽讨厭那些規矩的穿着呢。

還是穿醜校服好看。

豫歡努力回想着他穿六中校服的樣子,一抹甜甜的笑意攀上素淨的小臉,是最豔麗的妝。

衣帽間鋪着木地板,地板上還鋪了一層手工地毯,她屈膝半跪在地毯上,仔細觀察,心中震撼。怎麽連地毯都這麽幹淨!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那她還打掃個毛線衛生??

豫歡小聲嘀咕着,架不住好奇心,她開始在他的衣帽間裏左看看右摸摸,像前來購物的客人。抹布拖把吸塵器等衛生工具不知道抛到哪裏去了,總之她也把正事忘到了腦後。

就在衣帽間裏搜尋的時候,豫歡發現一道隐藏的小門,就在鏡子旁邊。輕輕一拉壁燈垂下的水晶鏈子,門就自動滑開。

沒想到裏面竟然是一個小型的儲物間。

一摞摞奢侈品盒子堆在那,大概是用來擺放着各種沒來得及拆開包裝的衣服鞋子,亦或其它。

豫歡暗暗咋舌。這人得多奢侈啊,買了東西回來竟然忍得住不拆?

難不成這都是空盒子?

豫歡鬼使神差的打開其中一個盒子,一雙嶄新的女士小皮鞋沉睡在裏面,陡然見了光,後跟的鑽石裝飾愉悅的閃動着光芒。華麗,耀眼。

“是這雙啊!”豫歡脫口而出,語氣很激動。

是接爸媽回上京的那天,在商場裏,她隔着櫥窗看中的那雙小皮鞋。豫歡咬着唇,像偷偷發現心愛寶貝的女孩,又惶恐着這不是屬于她的東西,是該拿出來看,還是?

忽然,她覺出不對勁。怎麽沈常西的衣帽間裏會有女士的鞋?那些雀躍的,被勾起來的心癢瞬間偃旗息鼓。

算了,是別人的東西,她在這歡天喜地抱着看做什麽。

丢臉丢到家了。以前又不是沒穿過。

豫歡軟軟哼了聲,把鞋盒蓋上後放回原處,也不知怎麽,心裏就是很不痛快,自然手下的力道也沒忍住,一不小心把整摞盒子都弄倒了。

禮盒像俄羅斯方塊紛紛掉落,砸在她的周圍。

知道自己闖禍後,豫歡懊惱地責打了下自己的手,連忙蹲下去撿。

不少盒子的盒蓋被震開,裏面裹着的禮物露了出來。她一樣樣去整理,眼中的震驚升級。

每個盒子裏裝着的都是女款。從鞋子到包包再到衣服,小一點的盒子裏裝着的則是女士手表,項鏈,手鏈等等。

總之,品類很全,不亞于一家小型門店。

這些東西怎麽會封存在不見天日的儲物間呢?豫歡蹲在地上,逐漸沒了動作。

心中思緒翻湧,仿佛蜘蛛吐絲,千萬種念頭糾纏在一起,拼湊出一個她覺得合理的理由。

是沈常西沒來得及送出去的禮物,亦或不打算送出去的禮物。

送給任何別的女孩的禮物。

頓時,鼻頭有酸澀的味道蔓延開來,氧氣被躲在黑暗裏的惡意抽走,密閉的空間很壓抑,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這才恍然醒悟,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這分開的五年裏,他也會喜歡上別的人,也會對另一個人好,像對她一樣那麽好。

她憑什麽就篤定,他的生命裏不會出現別人?

豫歡強壓住淚水,手忙腳亂的把盒子整理好,直到看不出任何被人翻動的痕跡,她才慌張逃離了事發現場。

.......

從拱門穿過,到了沈常西的主卧。

最後看一遍,若是沒有需要打掃的,她就不會再踏入他的領地。之後,她會去跟恩叔說,能不能換一個工作內容,洗碗也可以,她寧願洗碗。

寧願忍受讨厭的油膩感,也不想再發現任何一個屬于他的秘密。

沈常西的主卧是複古簡約的裝潢風格。墨綠色的牆面,灰紫色的絲絨沙發,青花瓷瓶裏插着靈動的蝴蝶蘭。強烈的色彩碰撞出強烈的沖擊感,帶來高級的視覺享受。

嗯,很幹淨。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幹淨。

豫歡沮喪的軟下挺直的背脊,這裏整潔到根本不需要多餘的她。就在她離開的時候,視線落在了一個突兀的袋子上。

是便利店的塑料袋,就被主人随意擺放在小桌幾上。這袋子太突兀了,和滿室的華麗絲毫不相符。

豫歡皺起小眉頭,朝着那突兀的東西走過去,大概是他忘記扔掉的垃圾吧。

走近,她把袋子拿起來準備扔去垃圾桶,可沒想帶袋子裏竟然放着東西,被她從尾部一捏,袋裏的東西滑落了出來,滾到了沙發底下。

她嘆了口氣,心想自己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豫歡把裙擺往上一提,跪在地毯上,伸手往沙發底下去探。

好不容易摸到了那個小盒子,正準備拿出來的時候,一道沉抑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來--

“你在做什麽?”

豫歡還跪在地毯上,手倏然收回來,小盒子也被捏在指尖。

回頭一看,果然是沈常西。

他回來了。

“我在跟你打掃卧室。”豫歡解釋。

沈常西看了眼她,視線自上而下一點點掃過,直到在她右手停下--

似乎看清了她手裏拿着的東西,男人臉色一變,出聲呵道:“你手上是什麽?”

豫歡被他沉愠的聲音吓得肩膀一顫,她低頭,定睛一看。

“???”

這是?

手像着火,飛快把那小盒子甩掉,甜軟的嗓裏破出一聲尖叫,像綢緞被暴力刺開。

“啊!”

那是一盒安全套。

被人拆掉了塑封,用過的一盒安全套!

沈常西知道這事算完了。

深吸一口氣,冷靜思緒心,随後他冷着臉走到她面前,想解釋這東西的來由,不想讓她誤會。

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面前的女孩倏爾擡頭,一雙布滿水霧的眼睛瞪着他。

“豫....”他蹙眉。

“髒!”她狠狠握着拳頭。

沈常西:“??”

她說什麽?

沒聽清。

豫歡扶着沙發站起來,賭氣地推開他要來扶的手。

跟別的女人送禮物,和別的女人用安全套。

他還有多少肮髒的事是她不知道的?

她又想到了幾天前,他把她壓在門上,浮浪地拽住她的手去摸他的…

豫歡再也忍受不了內心的壓抑,整個人在崩潰的邊緣。

“你這個髒男人!!”

她哭着大吼一句,飛快跑出了卧室。

沈常西像被人從頭到腳潑下一桶涼水,眼裏心裏全是震驚。

她剛剛那是說什麽?

他是.....髒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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