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想嫁我,我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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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是孟瑩健朗的身體也不免晃了晃。

她聽到了什麽?

自己的親孫子把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壓在身下, 還強迫人家白天給他當女仆,晚上陪他睡.....覺?

整一個封建餘孽!

恩叔剛從震驚中緩過來,看了眼旁邊的似乎在顫抖的老夫人, 他條件反射伸手, 把虛掩的門帶上,怕老夫人沖進去打人。

壓低聲音安撫:“老夫人,穩住, 穩住。”

穩個屁。

孟瑩還是緩了緩,優雅整理本就沒有絲毫皺褶的綢緞旗袍,随後擡手一推, 本就沒阖緊的門被無聲破開。

沈常西英挺的五官裏夾雜一番痞浪, 他笑着捏住豫歡軟嫩的小臉, 力道不重, 很溫柔。豫歡被他束縛,像一條被重刀壓在砧板上的魚,又被他渾身強勢勾人的荷爾蒙氣息弄得暈頭轉向。

額上的汗珠已經往下滴落, 把鬓發弄濕, 黏糊糊貼在臉上。

“你--”

你休想還沒說出口,豫歡朦胧的眼中多出一抹不屬于這個空間的藍色。

在柔和的奶油色基調裏, 這藍色肅穆得叫人心慌。

豫歡呆讷地把視線往上去, 越過沈常西的肩頭,一個銀發典雅的老太太赫然站在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站在那的, 反正把她的小心髒活活吓得一頓。

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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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歡的表情跟調色盤一樣, 由紅轉紫,她去戳沈常西的手臂,急得表情都有些猙:“你背後有人.....有人啊!”

因為她本來就在哭,所以這一激動根本沒讓沈常西有所警覺, 只當她又在耍花招。他把嗓音壓得更重,還順帶屈指,狎昵地刮着她的纖纖軟腰。

“哦?你喜歡有人啊,啧,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這麽野。有人是挺刺激......”

不過他沒這被人觀賞的癖好。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冷冷打斷--

“怎麽就刺激了,來給我這個沒見識的老太太說道說道。”

“???”

沈常西的呼吸驟然一頓。

這不是奶奶的聲音?

豫歡真是尴尬到腳趾扣地,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面前這個狗東西,她哇一下哭了出來:“你奶奶來了啊!”

奶奶?

沈常西猛地回頭,還沒看清來人,就被人亳不給面子的狠扇在tun上,當時整個人就懵了。

他被人打了屁、屁股?

孟瑩氣得發喘:“好你個小畜牲,平時被你爹媽姐姐寵壞了,盡在背後做些龌龊事,呵,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對不起你死去的爺爺!”

沈常西飛快從沙發上起來,敏捷縱身一躍,撐着沙發背翻了過去,“奶奶你怎麽來了?”

沒有了男人的束縛,豫歡一連吸了好幾口新鮮氧氣,胸腔裏的悶重濕熱這才散去,她緊跟着站起來,喊了一句:“奶奶.....”

孟瑩心裏一疼,連忙上前握住豫歡的手,慈愛地語氣:“歡歡受委屈了,奶奶跟你做主,我讓這小畜生給你當男仆。”

豫歡一臉驚恐。

千萬別啊....沈常西當她男仆?大可不必!

去他媽的男仆!沈常西一聽這話差點氣笑:“您是我奶奶,不跟我做主還幫着她?”

這話說出來真是又酸又幼稚。

就連恩叔都鄙夷地看了自家少爺一眼,這是怎麽回事?欺負小姑娘還有理了?

少爺剛回沈家那年是十九歲,那時沈家上上下下都覺着這陰冷寡言的少年怎麽看都不像是只有十九歲的心性。怎麽一晃五年過去了,情商智商直接從斯坦福學子變成了幼稚園争風吃醋高材生?

孟瑩乜了沈常西一眼,示意他趕緊閉嘴。随後又吩咐恩管家讓廚師多做幾個豫歡愛吃的菜,又讓人去她車上把上周訂的一套蝴蝶穿花粉彩茶具送給豫歡,一切安置妥當後,她上前精準鉗住沈常西的耳朵。

“你跟我來。”

“奶奶.....疼!”

聽見沈常西被人揪得直喊疼,豫歡徹底傻眼了。

還能有這操作?

怎麽看上去跟電視劇裏的頂級豪門演得不一樣?

茶室裏染着藏香,幽幽淺淺。青瓷瓶裏插着新鮮的野山櫻枝,淡柔粉,不濃烈,不搶眼,清雅如玉。

沈常西把楠木椅向後拖,還沒坐下,就聽見斜前方不鹹不淡的命令--“你給我站着。”

他舔了舔後牙根,手倏地一松。

得。

站着就站着。

那一逗弄就哭唧唧的小笨蛋已經成家裏的吉祥物了,四面八方都是給她撐腰的人。

“挑你自己喜歡的奶奶支持你,但你現在又弄得哪一出?欺負人小姑娘你不害臊嗎?”

孟瑩到現在還是氣郁,一想到自己的孫子人前清正人後禽獸,她就有點難以接受,用現下年輕人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三觀盡碎。

雖然知道自己孫子是不愛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恣縱偏多,最恨有人掣肘,若是他不願意的,碰得頭破血流也會跟你犟,若是他願意的,一千道一萬道阻礙也不會放棄。

但至少,這五年裏從沒覺得他是個在感情上花頭多的浪蕩公子哥,孟瑩也是對這點很安心,連帶着其他方面也縱着他。

一個男孩子,只要感情上不搞花頭,尊重愛護女性,那道德品質總不會低劣到哪裏去。

至少根是正的。

可現在呢,這根都要爛透了。玩弄女孩不說,還明目張膽,理直氣壯。

“你這叫玩弄人的感情!我平日裏教育你的你都當耳旁風了?”

沈常西站着也不規矩,一只手插褲兜,懶然地倚靠着玉石屏風,渾身挑着一抹不受分毫壓制的邪氣。

“我哪玩弄她了。”他漫不經心地反駁。

“你還不是玩弄?好好的女孩子被你拐回家當傭人?當保姆?跟你打掃衛生?還被迫穿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你呢?你倒好,還逼人家晚上......晚上.....”

孟瑩氣得閉眼深呼吸。

沈常西見狀,笑着上前去幫老太太捏肩舒緩,“好了好了,您別氣了。”

“呵。”

“真的,奶奶。我不敢欺負她,她厲害的很......”沈常西斂去眼底的一瞬戾色。

讀書的時候就能一哭一笑的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厲害兩個字都不夠形容。

......

客廳裏,豫歡陷入矛盾的焦灼中。

若是奶奶真動氣打了沈常西該怎麽辦?剛剛男人叫痛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她的心都磨軟了。可轉念一想到他說的那些欺負人的話,她又巴不得沈奶奶把他打死才好。

打得他呱呱叫!

“歡歡小姐,吃草莓。還有提拉米蘇,都是你喜歡的。”

豫歡的思緒被撲面而來的可可粉香氣驚醒,她擡頭柔柔一笑:“恩叔,您還是叫我歡歡吧。”

恩叔點點頭,也沒執拗。一個稱呼而已,就算是叫歡歡小姐,以後也是要升級改口的。

“恩叔,”豫歡欲言又止,眼裏跳着明明滅滅的光亮,宛如風吹火燭,“我能不能去看看啊?我怕奶奶她.....”

恩叔想了想,沒有勸阻,只是告訴她少爺和老夫人在小花園左側的茶室。豫歡沒有耽擱,連平日裏最饞的兩樣食物也一口沒動,眼巴巴跑去了小花園。

救他最後一次!

若是他以後再說那些欺負人的話,她就不會再搭理他了。

......

茶室裏。氣氛如海底沉沙。

孟瑩直闖不成,幹脆換一條思路,她呷了口茶,語氣淡淡:“那你和歡歡丫頭是沒希望了?那就還是繼續沈白兩家的婚約吧,總歸你見誰都不喜歡,那不如家裏給你挑。”

“不可能。”沈常西擲地有聲。

“聯姻想都別想。老子這輩子去當和尚敲木魚都不可能娶別人。”

“.........”

“還老子,你多大個老子?”孟瑩不滿地敲了敲楠木桌面。

沈常西:“.......”

“那你給奶奶透個底。”孟瑩朝沈常西招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沈常西坐下之前順手折了一朵山櫻花,粉粉的一小朵,溫順,可人,細膩的觸感貼在他火熱的手心,帶來如沐春風的軟。

像她笑起來的模樣。

“什麽底?”

“我不管你們小年輕喜歡玩什麽刺激,一句話,你對歡丫頭是不是真心的?這丫頭,你會不會娶回家?”

豫歡還沒來得及叩門,茶室裏祖孫兩人的交談聲簌簌的傳入她的耳朵。

屈指的動作凝在半空中,心髒沒來由跳得又重又猛烈。

--你對歡丫頭是不是真心的。

--你會不會娶回家。

娶她?這簡直是比坐死亡過山車還要瘋狂。

瘋了吧!沈常西會娶她?不弄死她都算好的了啊!

她沒有想到會聽到這種私密的談話。從小的教養告誡她立刻就走,可這兩個問題對她的誘惑力太大了,就像引誘亞當的禁果。

她迫切的,無法控制的,想知道答案。

豫歡定在原地,屏住呼吸。

裏間,男人沉默很久,空氣一度一度冷卻,随後,安靜的空間裏飄來男人玩世不恭的語調--

“奶奶,你問我做什麽,你要去問她啊。”

“什麽意思?”孟瑩一愣,被這混小子弄得頭暈。

“沒什麽。”男人低低一笑,“逗您玩呢。您太嚴肅了,我害怕。”

“你真是.....越來越混了!”

豫歡緊張的心情也被他弄得松泛起來,他在自己奶奶面前真是完全相反的一面。

孩子氣,小幼稚,還格外油嘴滑舌的讨老人家開心。

能感受得出來,他很珍惜自己的家人。親情對他來說,是難能可貴的稀罕物。豫歡忽然想起,曾經在野外露營的時候,他溫柔的抱住她,低喃着--

“歡歡,如果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家人的話,你來做我唯一的家人,好不好。”

她當時怎麽回答的?她回抱他,堅定的說了一個好。

她願意做他這輩子唯一的家人。

“曾經我是真心的。”

裏間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豫歡的思緒,她怔怔擡頭,若有所思的望着開着小縫的滑動門。

“但現在......”玩笑的語氣陡然變冷,變沉重,變鋒利。

這拖得老長的三個字壓在豫歡的心口,她深吸氣,直到終于忍受不了這種被人懸起來磋磨的痛苦,她決定放棄他的答案。

期待,緊張,化作泡影,只剩下苦澀。

算了。何必呢。

總歸是不同路的人。

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都是一樣的。

就在豫歡轉身出走後,裏間的人終于慢悠悠說道:“她想嫁我我才娶。前提是得她先跟我表白!”

實在是嚣張欠抽的一句話。

孟瑩被雷的五雷轟頂。

“.......?”

這畜牲還想着小姑娘給他先表白呢?這不做夢嗎?

沈常西的喉間飛快翻滾,眸色壓得沉沉,像被烏雲遮蔽的冷月。話雖然說得漫不經心,可眼神沉得看不出一絲玩笑。

五年前,他決絕朝她而去,可是一顆心被她捅得千瘡百孔。這一次,他不會再犯傻了,也不會再輸得慘烈。

所以,她必須先說喜歡他。

這是他與糾纏他五年的痛苦和解之後,為自己設下的最後一道底線。

若是她不喜歡他呢?他腦中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那她就誰也別想喜歡!

沈常西驟然收緊手中的茶杯。

“你咋不上天?”

孟瑩氣得一巴掌從沈常西的腦門飛過去,“喲,你渾身鑲金子呢,小姑娘什麽好男人找不到,要巴巴跑來讓你娶她!”

沈常西腦門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等人來找你,煮熟的鴨子都會飛。”

“沈三你就作吧。作到最後看誰哭。”

孟瑩說完,恨鐵不成鋼的乜了眼自家孫子。生氣地離開了茶室。

吃過晚飯之後,豫歡回到了卧室。

那身女仆制服脫了下來,沈奶奶勒令她不準再穿。還說,改明讓人送一些好看的仿古漢服過來,看看她有沒有喜歡的。

本來豫歡是想拒絕的,可是漢服這個詞對她的誘惑太大了,她最近正在嘗試用國風的概念去畫人物,把傳統古典的元素注入到畫作裏面,為此,她還專門去網上搜索了很多資料圖片,這幾天還打算去博物館瞧瞧,找找靈感。

她擅長畫人物,也不乏想象力,可最讓她頭疼的反倒是人物身上穿戴的細節。什麽簪子,玉墜子,小扇子,衣服的構造,以及不同朝代所流行的衣物花紋,繡花圖樣等等,這些都需要一定的對中國古典文化的積累。

她欠缺的就是這些。

沈老太太是這方面的專家,經過她眼的東西自然是最合規制最正宗的,所以豫歡根本拒絕不了,甜甜的笑着答應了。

卧室裏,只開了一盞落地燈,豫歡手裏的平板亮着,屏幕上是一幅沒有完成的畫作。

畫面以赪霞色為主調,一個溫婉幽靜的女孩穿着舞衣伫立在漫漫黃沙之中,無垠的沙漠,渾圓而墜的太陽,整幅畫蕭瑟而壯闊。

用畫作的形式诠釋了“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意境。

豫歡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不能讓老太太讨厭她,即使沈常西讨厭她,欺負她,她也會堅持到他趕她走的那一天。

若是期間有幸跟着老太太學學傳統文化,熏陶審美,開闊眼界,打開思路,那就真的是求之不得了。

“咚咚。”

敲門聲打破了她暢遠的遐想。

豫歡放下手裏的畫筆,連拖鞋都沒穿就走去開門。

“少爺?”豫歡疑惑地看了眼門外站着的颀長男人。

身軀高大精壯,小山一樣截住了壁燈的光源,宛如黑色的陰翳,看她一眼而已,就能罩住她所有的心思。

“這麽晚了,有什麽吩咐嗎?”她乖巧的說着。

沈常西不悅的皺了下眉,為她摸不着痕跡的疏離感,這感覺讓他很燥。

“為什麽胃口不好?”他平聲問。

豫歡怔然地張了張嘴,沒明白他說什麽。大晚上敲她房門就為了問她為什麽胃口不好?

“我明明吃很多啊。”她強行解釋,有被人挖出小心思的難堪。

沈常西皮笑肉不笑,“燒鴨你就吃了一塊,還是奶奶夾給你的。”

她喜歡的菜沒有主動去夾,足以證明她胃口不好。他在桌上看着她就着一盤炒花菜吃了整碗米飯。

“哦.....那鴨子太遠了,我不好意思夾。”豫歡垂下頭,窘迫的去看自己的腳尖。

沈常西也跟着把視線往下移,看到她十只柔潤小巧的腳趾頭,在暧昧的光線下,像十顆珍珠。

原來,那白色蕾絲襪子之下是這樣純媚撩人的風景......

沈常西只覺得眼睛被燙了下,飛快把頭擡起來,“你來書房一趟。”

說完,他冷酷的朝自己書房走去。

豫歡:?

進了書房,豫歡首先聞到了一股香甜的蘋果味。定睛一看,小茶幾上擺着一盤烤得香噴噴的蜂蜜燕麥蘋果派,那甜味是從食物裏散發出來的。除了蘋果派,還有一小碗暖呼呼的紅棗炖燕窩。

“把東西吃了。”沈常西把人往小茶幾那一送,摁着她的肩膀,坐在沙發上。甜瓜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也跳上了沙發,圍着豫歡蹭了蹭。

“這是恩叔給你準備的宵夜,我怎麽能吃呢。”豫歡小幅度搖頭,拒絕蘋果派的誘惑。

沈常西意味不明的笑了聲,“我不愛吃甜的,你幫我吃了。”

豫歡:“真的可以嗎?會不會不太好啊.....”

沈常西繞有耐心的看她,虛眯了瞬眼:“是不太好。”

豫歡咬了咬唇,放下勺子,沒想到沈常西竟然坐到了她邊上,拿起桌上的勺子,插了一塊蘋果派,往她嘴邊上湊去。

“我喂你吃比較好。”

豫歡的耳根刷一下紅得紮眼,她趕忙把叉子拿過來,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沈常西窩在一旁,什麽也沒做,就光看她吃得歡快,心裏仿佛流過涓涓的溫泉水,很溫暖,很熨帖。

忽然,他開口:“明天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豫歡一個激靈,嘴裏的燕窩順着唇角流出來了都沒察覺,“啊?”

沈常西:“我每天上班,整個白天都使喚不到你,覺得虧。”

“?”

虧?

豫歡覺得被雷劈了。

“嗯,所以從明天開始,你和我一起上班。你當我貼身秘書吧,我讓人事給你辦入職。”

“.........貼身秘書?入職沈、沈氏??”

沈常西盯着她嘴角殘留的一抹燕窩絲,舔了舔後牙根,他湊上去,用舌尖嘗了嘗燕窩的味道。

豫歡的睫毛如紛亂的蝴蝶,翩翩起舞,一顆心像幡,被風吹的不停翻擺。

他細細品嘗着嘴裏淡甜的香氣,盯着那紅潤的雙唇,說:“我不白天也盯着你,你這心思怎麽能用到正途上。”

“每天多給你八小時。你還不好好把握?”

豫歡:???

把握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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