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哥哥讓你贏到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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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光宛如焰火燃盡後的星子, 簌簌落下來。不過在花廊上停了一小會兒,頭頂就被烤得微微發燙。
她低着頭,溫柔散落的頭發遮住兩頰, 也把那一點臉紅心跳給藏起來。
甜瓜在兩人中間打圈圈, 又眯眼撐了個懶腰,随後嗒一下賴皮倒在地上,可愛得不行。
沈常西捏起一只小肉爪, 輕輕摩挲着粉色的肉墊,一邊若有似無低聲撩哄:“反正床夠大,你倆一個左一個右, 或者這家夥睡中間。”
他每說一個字, 豫歡的頭就往下埋一寸。
一小簇耳尖從長發裏探出來, 上面布滿了粉糯色澤, 像櫻花口味的琉璃果子。
沈常西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點粉色,玩味地用食指撥了撥,竟然驚奇地發現那羞怯的粉色悄悄轉深了。
就這麽不經逗?本事比五年前還不如。
“才不要一左一右, 你想得美。”豫歡軟軟地頂了回去, 往右躲,避開他煩人的手指。
就聽不得他話裏那輕浮的味道。還想小仙女和小仙貓一左一右陪狗睡?
哼, 真是做夢。
沈常西饒有興致地看着豫歡時不時翕動地一張小嘴, 嗡嗡的蚊子音根本聽不太清楚,雖然不知道豫歡心裏想着什麽, 但總歸是碎碎念罵他的壞話。
其實, 本事也還是大。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不管他欺負她還是逗弄她,她只要不高興了就會說他壞話,氣呼呼的罵人, 這點一直沒變過。
什麽狗啊,變态啊,流氓啊,混蛋啊,王八蛋啊,神經病啊......什麽詞兒他沒聽過。
豫歡罵人的話術統共八九不離十就那麽一點,他翻來覆去都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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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承認,他在豫歡面前絕對有斯德哥爾摩,有受虐傾向。
不然怎麽曉得了她在說他壞話,他還能興奮的像個變态?
沈常西笑了聲,湊過去,幹脆貼上了那透紅的耳尖,缱绻纏綿的調子,還夾雜着輕浮:“心裏罵誰呢?有什麽不高興的--”
“大不了它給你抱,你給我抱。”
她摸着甜瓜的手顫然一頓。
心窩像一鍋熱油,他的話就是水珠子,清清落落地灑幾顆進來,心窩就要迸裂開來。
豫歡猛地推開他,滿眼怨念:“你這人耍流氓。”
沈常西一聽,沒忍住,輕笑了聲。他早猜到了她會說什麽,沒想到女孩一開口就是他心裏想好了的臺詞。
一字不差。
豫歡見他莫名其妙地笑,也不知道笑什麽,心裏快煩死了。
這人是真壞。
她沒好氣地站起來,可她蹲的太久了,猝不及防站起時她的大腦昏了瞬,兩眼被熾熱的陽光刺中,短暫的一抹黑,身體緊跟着軟下來,斜斜往一邊倒去。
等這暈乎乎的勁兒緩過去後,她才發下自己正緊緊地貼在男人的懷抱裏。
她仰着小臉,迷茫地對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眸子。知道是他扶住了她,正要說謝謝,沒想到男人先一步開了口--
“投懷送抱?”
痞氣的調子配上他那低肆的好嗓子,說出來的各個字都讓女人心弦颠顫,大概是沒有哪個女人能抵禦這種絲絲入扣的撩撥。
豫歡深吸口氣,“.....煩死了!”
摔下奶兇的一句,小細腿飛快擺動,自顧自地往前走。
沈常西後腳跟上去,豫歡走快,他就走快,豫歡慢一拍,他就自動放緩腳步。
“豫歡。”他好笑地看着小姑娘的背影,貓兒一樣的瘦,還好意思發脾氣。
一天到晚,哪來那麽多脾氣。
“哼。別叫我豫歡!”豫歡頭也不回地往餐廳走,連甜瓜都被投喂兩頓了,她餓得前胸貼後背。
沈常西愣了下,随後開口試探:“......寶寶?”
豫歡氣勢洶洶的步伐驟然一停。
後面的人剛說了什麽?寶寶?
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去,見男人一臉正經,她遲疑:“你--剛叫我什麽?”
沈常西被她盯得心下一虛,眼神不自然的偏過去,剛剛那兩個字也實屬把他自己給震驚到了。
這等酸臭小情侶之間的稱呼怎麽能從他嘴裏出來!
太.....膩死人。
“沒什麽。”他否認,假裝沒這回事,又飛速轉移話題,模樣端方禁欲:
“午飯做好了就在桌上,吃完了去換衣服,下午帶你去個好玩的地。”
豫歡還沒能從“寶寶”兩個字中回過神,想追着問一嘴,只見面前的男人視線閃躲,一邊假模假樣地從兜裏拿出手機來打電話,一邊舉着電話就這樣溜了。
豫歡只捕捉到他微紅的耳根。
豫歡:“?”
他跑什麽?
耳朵紅什麽?
-
沈常西頂着一票兄弟的鬼哭狼嚎,不慌不忙地在書房一邊辦公一邊等某人化妝,挑衣服,照鏡子,自拍。
直到豫歡終于捯饬完了,他才慢悠悠站起來,去車庫拿車。
開車的時候,他偶爾拿餘光去瞟副駕駛的女孩。
都不用看,單憑那股比平日更馥郁爛漫的蘭花香,就知道女孩精心裝扮過了。
學院風的奶藍色連衣裙很适合她,乖巧又明豔,不會太用力,也讓人眼前一亮,是夏日裏陡然撲來一陣微涼的清風。
若放在校園裏,她這樣的女孩妥妥地就是引得全校男生瘋狂沸騰的校花,為了讓她看一眼,卯足了勁兒在球場,田徑場揮汗。
嗯。等會到那兒了,狗太多,得把人看牢一點。好不容易搞到手,不能在眼皮子底下出差錯。
綠燈亮了,沈常西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專心開車。
......
目的地是霍家新開發的一個度假村,打算月底進入試營業,如今還沒有對外開放。霍宸叫了一圈朋友來這,一方面是來玩,一方面也讓一票兄弟來當體驗官,畢竟都是圈子裏吃喝玩樂的祖宗,再請不到比這一群人更挑的了。
度假村離市區并不遠,一小時的路程,可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湖水粼粼,山川纏綿,一看就知道是風水寶地。
豫歡以為沈家的私人莊園已經是功能很齊備了,可沒想到這裏的能玩的更多。不止有馬場,高爾夫場,射擊館,游泳館,滑雪區,溫泉等等,還能玩熱氣球,高空跳傘,另外在北面有專門的賽車場地。
一群人真會玩。豫歡忽然就有些不爽。
雖然豫家鼎盛時期也擠不進那一小簇頂尖的圈子,但她也是見識過上流社會錦繡浮華,紙醉金迷的人,知道那些人有多會享受多會玩。
就拿感情觀來說,就沒見過幾個守身如玉,情深義重的。一個個都是走馬觀花似地換女朋友。
呵,保不齊沈常西認祖歸宗後就和那群纨绔子弟同流合污了。
哦,什麽叫保不齊,明明就已經同流合污了,她又不是沒看見那群人三哥三哥的叫着,親密的要死。
“怎麽了?”
沈常西去牽女孩的手,沒想到被人嫌棄地甩掉了,他用詢問的眼神看她,目光落在那嘟起的小紅唇上。
豫歡沒好氣地觑他一眼,小聲啐着:“渣男。”
“???”
突如其來被罵,沈常西一臉懵。
兩人坐在觀光車上,侍應生帶着他們往賽車場而去。沿途風光上佳,豫歡探出去大半的身子,伸手去撫道路兩側的楊柳枝,完全不搭理一旁陷入沉思的男人。
快進包廂的時候,沈常西把她拖過來,追問渣男是什麽意思。
豫歡不說話,只是拿眼睛陰陽怪氣的看他,一邊嬌氣的哼哼唧唧,擺明了就是在表達--為什麽說你渣男你自己心裏清楚。
沈常西氣到了,他能清楚就是撞鬼。
面前的小姑娘一天一個主意,前一秒誇他又會做飯又勤快是居家好男人,後一秒就能橫眉冷對的指責他是渣男。
侍應生推門前,沈常西低低在她耳邊撂下一句狠話:“等會找你算賬。”
門內是一個風格別致的大包廂,霓虹燈與冰冷的金屬機械融合,借鑒了賽博朋克風,這種裝潢在市面上很少見,豫歡有眼前一亮的驚喜。
一側是全弧形的落地窗,能清晰的觀覽整個賽車場地的狀況,中央還有四塊拼接的轉播大屏。
包廂裏吵吵鬧鬧的,人不少,男男女女差不多十多來個,分散的坐着,也有玩飛镖和卡牌的,很是熱鬧。
“我的三哥!”
霍宸眼睛尖,門開的瞬間就注意到了,心心念念的人盼了來,他這一嗓子嚎得可謂興奮。
豫歡一個激靈,被這四個字給膩歪到了,随即又狠狠剜了一眼沈常西。
男人今天是真的挺招人,T恤配休閑褲的打扮很是随意,可偏偏那紅黑的配色張揚至極,腕表也選了騷包的款式,鑽石的火彩閃得人眼瞎,從上到下都寫着“快看我”三個字。
呵。這男人招蜂引蝶就算了,貓啊狗啊的不放過,現在竟然連同性也不放過。
沈常西假裝沒收到小姑娘的惡性警告,唇角勾出一些笑意。
衆人的視線陸續往門那兒蕩去,眼裏八卦氣息濃郁。
一對格外相稱的戀人站在那,男人緊緊扣着女孩的手腕,生怕蝴蝶飛了一樣,女孩則沒什麽高興的表情,反而氣呼呼的,小嘴嘟起,一個眼神都不給男人。
“卧槽,三哥真談戀愛了?這也太舔了吧.....我看嫂子都不想搭理他似的。”
“群裏早就實錘了啊,就你不信,臉打得疼不疼?”
“嘿嘿,霍七為這事輸了三百萬,哈哈宇哥真是贏麻了。”
“黎阿宇這小子真是賺翻了,媽的,早知道我也壓三哥當舔狗了!這誰信啊!”
這一群人在沈常西生日宴上打了賭,賭對女人不屑一顧的三哥會不會又吊死在前女友身上。結果,開局那天,唯一一個賭三哥為愛當舔狗的人贏麻了,一吃六,贏得盆滿缽滿。
中央的沙發是環形構造,圍着好大一方圓桌,擺着各種琳琅滿目的吃食。兩人走過去,自然有人起身讓座,沈常西沒坐,只是拉了豫歡坐下,自己則坐在沙發扶手,手剛好搭在豫歡的肩上,把人虛虛攏在身側。
豫歡尴尬,想溜,卻被他用巧力摁住,沒辦法只好又悄悄瞪了他一眼。
沈常西俯下來,唇瓣擦過她的耳尖,壓低聲音:“你今天瞪我四下了。我記着呢。”
豫歡吸了口氣,立刻乖乖坐好。
衆人見小情侶當衆撒狗糧,都是連連哀叫。
“三哥!今天好不容易把嫂子帶來,不在嫂子面前秀一把?”有人笑了笑,止不住眼裏的興奮勁。
組了好久的賽車局,大家都想和沈常西玩一波。沈常西玩賽車在圈裏是出名的野,別人玩車玩的是解壓,只有他,玩的是命。
“老規矩,一人一個彩頭,贏得人全部帶回家。”霍宸叼着煙,說話聲微粗,“我先來,新搞到的一對釉裏紅,找人鑒定過,清代老物件沒錯了。”
“這麽大方?”一人咋舌,琢磨着自己該下什麽好。
一圈下來,下什麽的都有,藝術品,珠寶,車,眼見着獎池越來越誇張,豫歡內心也受到不小的沖擊。她扯了扯沈常西的衣角,仰着瑩潤的小臉望他:“這是玩什麽啊?”
“賽車。”
“那你....也會?”豫歡抿着唇,小小聲問了一句。
即使她說的聲音很小,旁邊的人還是聽到了,笑着打趣沈常西:“看來三哥還有待和小嫂子進行點深入交流啊。”
“小仙女兒,三哥玩車比專業的還專業。可別小看你男人啊!”霍宸邊說邊促狹地笑。
豫歡被那句你男人臊到了,滿面通紅。
沈常西不理會一群人的調笑,他心情好,懶得搭理,只是深深看着豫歡:“想看嗎?”
他指的是,想不想看他賽車。
豫歡若有所思,想也不想。不想的原因很簡單,她覺得賽車很危險。
“搖頭又點頭,到底想不想?”沈常西撥弄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又把掌心滑倒她的後頸,感受着細膩肌膚帶來的熨帖感。
豫歡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認真的說:“很危險的。”
沈常西一愣,心突突猛跳起來,被她輕而易舉撩撥出所有翻湧的熱意。
他滾了滾喉結,看着豫歡,話卻是對場上說的:“我車庫裏那臺帕加尼,你們誰有本事就開回家。”
有人低低叫了出來。
這獎池,比往年的都有意思。
“還有山崎玥奈的原版手稿,《櫻之隕》。”
沈常西笑了,一雙黑眸灼灼發亮,看着豫歡,像看着一只美味的獵物。
這話一出,倒是沒什麽水花,在場人懂小衆藝術圈的不多,大多只認識類似梵高莫奈這種世界聞名的頂級藝術家,亦或草間彌生之類當代藝術家。
可豫歡懂。
就在沈常西說出《櫻之隕》的時候,她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一只手緊緊揪着沈常西的褲腿。
“櫻之隕,你确定?原版手稿?櫻、櫻之隕?”她磕磕巴巴地,潋滟的眼眸裏全是跳躍的星光。
山崎玥奈是豫歡最喜歡的當代藝術家之一,日本名氣最大的三大插畫家之一,天才插畫師,被人稱為“玥神”。也許是天妒英才,她三年前意外失明之後,就封筆隐世了。
自此,她再也沒有新的作品問世,她的《櫻之隕》系列是平生最得意的作品,整個系列有九張,随着她失明後,她個人只保留了其中一張,其餘的全部送到了拍賣行,流落在全世界各個收藏家的手裏。
得知山崎玥奈失明後,豫歡哭了好久好久,覺得上天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我還會騙你?”沈常西淡淡道,眼中意味不明。
宛如一個高段位的獵手,在陷阱上布置了最香甜的食物,去引誘單純的小獸。
豫歡眼中是藏不住的期待。
“想要?”沈常西漫不經心地問。
豫歡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想。好想.....”
獎池裏的東西她都沒什麽興趣,唯有這張手稿,簡直丘比特的愛之箭,倏地一下,直直刺進她心窩。
豫歡根本不知道她期盼又癡迷都眼神有多動人,是誘發他所有蓬勃占有欲的最佳藥引。
沈常西舔了舔唇角,毫不掩飾私欲,“那報酬是什麽?”
“報酬?”豫歡愣住。
“你想要,我就得贏,你不給點報酬,我玩起來沒動力。”沈常西循循善誘,極為耐心。
“那....那你想要什麽報酬啊?”也許是這手稿的誘惑力太大了,豫歡明知道這是一波喪權辱國的開始,可還是大着膽子跳了進去。
沈常西低低一笑,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随後饒有興趣的望着她。
豫歡死死咬着唇,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眼瞧着一張臉由粉轉紅。
他說--
那你得穿女仆裝叫我哥哥。
刺激的那種。
沈常西等了小會兒,臉上換了一種耐心盡失的神情,“那算了,我也懶.....”
“好!”
沈常西不說話了,眸色深幽。
豫歡呼吸都急促幾分:“我答應你。”
“成。”沈常西揉了揉豫歡的發頂。
“今天哥哥讓你贏到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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