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是他的噩夢

窗外,天氣驟然變了個臉色,轟隆一聲,閃電劃過天際。

暴雨傾瀉而出。

樓下的幫傭們還在閑聊着賀爺帶回來的男人,揣測着他的身份。

躺在樓上的林述塵滿頭大汗的躺在柔軟的被褥中,緊閉雙眸的臉上一片蒼白,那雙泛着紅的唇緊緊的抿着,透露着不安。

夢裏,容貌邪氣的男人,薄唇間吐出的話語跟淬了毒一樣可怕,他對他說:“你是我的”。

那雙狹長冷漠的很的眼裏帶着瘋狂,哪怕直到最後他最後承受不住的昏倒了過去。

當他從“噩夢”裏滿心恐懼,身體疲憊不堪,痛苦的醒來後,男人那雙有力的雙臂依舊像一只猛獸一樣将獵物咬住,将他牢牢的鎖在懷裏。

喉嚨裏發出驚恐的呵哧呵哧聲,像被人掐住了脖頸,林述塵眼裏透着驚惶的從夢裏醒來。

五年前他還不明白,為什麽會是他,為什麽他只是好心幫朋友一個忙,卻讓自己深陷泥潭,現在他明白了。

即使不知道賀秦州現在是什麽什麽身份,僅從他再次遇見他被簇擁的場景就可以看出來,如今的他不是他能得罪的,如果一開始他還想着報複他居多的心思,如今逃跑離得遠遠的心思占據的更多,僅僅被他看到了就身體打顫,心裏升騰的恐懼感将他淹沒,林述塵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任何依仗去報複這個傷害他的男人。

身上原本穿着的襯衣長褲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換成了睡衣睡褲,打量着空無一人的房間,他穿着拖鞋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從樓上下來的男人,讓守在門外看雨的幾人愣住了。

“先生,賀爺出去了,您是在找賀爺嗎?”膽子大的一個嬸子,磕着瓜子的手放在藍色圍裙上擦了擦,殷勤的看着面容精致的男人說道。

聽見賀秦州不在,原本提心吊膽想着離開遇見人怎麽辦的林述塵松了口氣。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圍了上去,一人一句的說着,“賀爺出去有一會兒,讓我們等您睡醒了先吃點點心。”

不管這人什麽身份,反正被賀爺帶回來的是她們得罪不起的,要小心伺候着。

Advertisement

“讓開!”不管這些人說什麽,林述塵看着大門低聲吼道。

“先生?”

“讓開!”又一次喊道,這次的聲音甚至破了音,雙眼通紅的看着她們,林述塵的眼神卻是淩厲的很,

圍着的人不由自主地散開。

“哎,先生?!”身後傳來驚呼聲,她們怎麽也沒想到林述塵居然直接邁着步子走進了大雨裏。

姜姨是這群人裏算是有話語權的,“趕緊去拿毛巾啊!”說完沖進雨裏一把抓住了林述塵的手臂,想将人扯回來,誰知林述塵一把将她手臂拉開,身後反應過來的人撐着傘跑了過來。

姜姨拿過傘替渾身濕透的林述塵遮擋住雨,滿臉雨水的說着,“賀爺,馬上要回來了,您就是要走,也要跟主人家打個招呼吧。”

聽見賀秦州要回來的林述塵急急忙忙離開的步子走的更急了,在暴雨裏狼狽的被雨吹一身的姜姨一臉懵,不知道哪句話不對了,讓一心要走的人,更要走了。

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麽的姜姨,無奈了,這孩子也看起來還小,不管怎麽樣,人家要走,不能不讓他走吧,賀爺也沒吩咐要留住人啊。

“先生,您要是執意要走,讓家裏的司機開車送你走吧,這雨太大了。”

聽着跟在身後,努力打着傘替他遮雨,五十幾歲的阿姨的話語,林述塵停住了腳步,被雨水打濕的黑發,乖巧地貼在臉上,他努力勾起一抹笑,“謝謝您,我不用。”雖然不再爛好心,但他也還是沒辦法拒絕旁人對他的好意。

“您回去吧。”說完林述塵拔腿又要走,卻被人再次拉住了手臂。

見自己勸說不了這孩子回頭,姜姨将傘塞進了他的手掌心裏,“那您拿着傘慢慢走,順着這條路下去就有公交車站。”

說完從兜裏掏了掏,兜裏沒帶多少錢,一塊,五塊的湊出了三十二塊錢,放在了林述塵手裏。

“謝謝。”林述塵眼睛發酸,彎腰道謝,攥着這些零錢轉身離開。

“姜姨,你怎麽放他走了啊?”跟上來的年輕女傭輕聲問道。

“人家非要走,我能怎麽辦,”姜姨也無奈了,“素琴你沒發現這孩子只穿着睡衣嗎?很明顯一醒過來,就要走的樣子,我根本勸不住啊。”

“再說了,賀爺也沒吩咐我們不讓人走啊。”姜姨接過素琴的傘一起往回走,想起剛剛沒入大雨裏的單薄身影嘆了口氣。

我這老胳膊老腿的這下被雨一淋估計也要感冒了。

黑色的小汽車裏,後座位上的賀秦州雙手端着一碗密封了碗蓋的小馄炖擱在腿上,顯然心情好的很,嘴角一直翹着。

他這些年靠着倒賣貨物,賺了些錢,回來就在江城開了公司。

當時就發現這家老牌子的馄炖店還開着,林述塵上學那時候天天會去這家店吃一碗小馄炖。

他想,等他睡醒了,他給他買了他喜歡吃的東西,應該會高興點,或許會沒有那麽害怕他,他早就發現了他面對他時眼底閃現的恐懼。

也許他心情好一些,還能對他稍微笑一笑。

然而這樣的好心情只持續到他回到了家,推開房門,床上只有一團淩亂的被子,上面躺着的人不見了。

大步跨出房門,賀秦州喊來衆人。

“人呢?”一臉的陰雲密布,就像屋外黑漆漆的天空一樣黑,“我帶回來的人呢!”語氣裏滿是怒火。

“賀爺,你沒帶回來的人,剛剛順着大路撐着傘走了。”姜姨看着快要吓哭的衆人,硬着頭皮上前說道。

“我不是讓你們好好照顧他的嗎?”

“那位先生執意要走我們也沒辦法啊。”素琴看着即使滿臉怒氣也依舊面容俊美的賀秦州,眼淚都掉出來了,一貫雖然冷漠但對人溫文爾雅的賀爺,突然為一個男人對着她們那麽兇,她心裏湧現出對林述塵深深的嫉妒。

只聽素琴這一句,姜姨就知道要糟。

果然,賀秦州聽完她的話,臉色鐵青,眼神像刀子一樣鋒利無比的看的面前的人紛紛低下了頭,深呼一口氣,他知道現在當務之急不是發脾氣,而是把人找回來。

“他走了多久,開車送他走的嗎?”

“沒有,他不要坐車走,自己拿了把傘剛離開了十幾分鐘。”姜姨回答道。

這裏是私人住宅的區域,林述塵就算要離開,沒有坐車,走路也肯定沒有走到有公交車站牌的地方。

“都去打傘,會開車的開車去給我把人找回來。”賀秦州說完将還捧在掌心裏的裝着小馄炖的密封好的小碗放在了桌上,率先走了出去。

“是…。”

走在路上的林述塵撐着傘,走在暴雨裏像是一葉脆弱的扁舟,身上棉質的睡衣早就濕漉漉的,凍的他那張被雨水打濕的臉越發的慘白。

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狼狽,很慘,他想,但總比留在一個強迫了他的人身邊強,那個男人本就不是善類,能為了一己之私當初就能對他做下那樣的事,恐怕現在更不是個善茬。

就算他不怕他了,想要報複也要也要徐徐而行,眨了眨眼,雨水順着他長長的如蝶翼一樣的睫毛上落下,遮住了他眼裏一片森冷。

開着車的賀秦州,車燈敞亮,像絲線一樣的雨嘩啦啦的落着,越落越密,越落雨滴越大聲。

“該死,他就撐了把傘能走多遠!”懊惱自己回來的路上沒有注意看外面,賀秦州眼睛看着車外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滿心的焦躁。

車子又向前行駛了一些,這次他看見了路邊單薄的人影,

是林述塵,眼睛一亮,賀秦州踩着油門沖了上去。

暴雨中的他,艱難的撐着傘一步一步的走着,就像一只小蝸牛一樣步伐緩慢的很。

車子的燈光照在他身上,聽見車鳴聲,林述塵回頭看見了賀秦州從車上下來。

冒着雨朝他跑來的樣子,吓得他轉頭就跑,連鞋子都掉了也顧不上了。

看着光腳跑在馬路上的林初塵,賀秦州臉色變得越發難看起來,他的速度比林初塵快多了,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大雨落在他的身上,滴落着雨水的發絲下,那雙眼此刻陰沉沉,我就那麽可怕!可怕到你醒來呆在沒有我的家裏,你都呆不下去?!

哪怕這五年過去了,心裏的害怕一絲也沒減少,他心裏又酸又澀。

“放開我!你放開我!”林述塵被他抓出手臂後驚恐的丢掉了傘,奮力的用手去拉他的手,可拽住他手臂的那只手沒力氣大的很,他完全拽不開。

這讓他想起了五年前那一夜,也是這樣,賀秦州的力氣大的驚人,将他拖入房裏。

“不要鬧了。”賀秦州打橫将他抱起,林述塵身體僵硬了一瞬間,奮力掙紮着。

賀秦州牢牢抱緊他,手臂沉穩的很。

将人塞進了車裏,他轉身進了駕駛位置上,看着林述塵的手搭在車門上,他語氣陰冷,“你敢下車,我抓到你,我就在車裏辦了你。”

林述塵身體一僵,他聽的出來他的威脅不是在開玩笑,手慢慢縮了回來,然後,他聽見了車門的落鎖聲。

姜姨她們看着被賀爺抱在懷裏重新帶回來的人,想要上前,賀秦州卻對着擡了擡下巴示意她們離遠點,“去熬點姜湯端上來。”

“是。”

安靜的林述塵被賀秦州抱回了房,送進了浴室裏。

“你自己脫,還是我脫。”站在門口的賀秦州看着一臉失魂落魄的人,聲音溫雅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個殘暴之人。

林述塵臉色煞白,握緊了拳頭,眼底帶着絲怨恨的看着他,即使那時那為情勢所逼救他,但是,他一點也不想那樣被他救。

“別這樣看着我,我現在沒打算對你做什麽,你乖乖洗個澡,換一身衣服,我不動你。”幹咽了一下喉嚨,看着衣服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露出曲線的人,賀秦州眼裏閃着火焰,“行了,我看出來了,你想自己洗。”說完他關上了浴室的門。

做個正人君子可真難受,如果他還是小混混的身份,或許他可以強橫的占有他,但他現在不僅僅是想要他的身體,還想要他的心,一步一步來,不能着急,賀秦州嘴裏叼着一根未點燃的煙站在窗邊,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林述塵慢慢蹲下身體,抱住了自己,蜷縮着,為什麽明明不是他的錯,可最後受傷是他,沒關系,反正現在已經遇見了,他的臉上浮現出奇異的笑容。

坐在床上的賀秦州,皺着眉,耳朵聽着浴室裏的聲音,隔了許久裏面傳來了花灑的聲音,這才松了口氣。

熱氣騰騰的水灑在身上,驅散了寒氣,林述塵擡着頭沖着熱水,心裏一片荒涼。

穿着浴衣走了出來,整張臉紅撲撲的,他看着坐在床上的賀秦州,立在原地沒有動彈,賀秦州對着他招了招手。

慢慢走過去的林述塵被他拉着坐在身旁,“把姜湯喝了。”

并不喜歡姜味的林述塵沒有一絲表情的将姜湯喝了下去。

“現在鑽進被子裏睡一會兒。”賀秦州發號施令,淋了雨容易感冒,喝了姜湯睡一會兒,捂一捂不容易感冒。

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的林述塵躺被子裏不敢動,臉上的表情慌亂害怕的像一只落水的可憐兮兮的小貓咪,賀秦州沒想到,林述塵還是發燒了。

一張俏臉被燒的通紅,痛苦的蜷縮在床上。

賀秦州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嘆了口氣,讓人去喊家庭醫生過來。

“媽媽……。”

“爸……。”

“不要丢下我……”。眼淚從眼角掉下來的林述塵,脆弱的模樣,讓賀秦州覺得稀奇又心疼。

他在他面前一直僞裝的堅強的很,就算再害怕也沒掉過淚,除了五年前那晚他哭的漂亮極了。

【作者有話說:渴望月票,有的話投我一張叭

就說這一次,怕話多你們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