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燭光閃爍,華美的宮殿裏,一個身着金色龍袍的男人正步步緊逼着一個女人,如同猛獸狩獵般蓄勢待發,瞳孔散發着嗜血的光芒。
“不管這個孩子是誰的,都留不得。”男人陰沉着眼眸,吐出的話如鬼差催命般可怕,冷厲的嗓音讓癱坐在地上的女人膽戰心驚,不住的後退。男人端起藥碗,一個箭步上前使勁拉扯住她的手臂,将她從地上帶起,正對着他。
“不,不要……”此刻,女人拼命的掙紮着:“不……”
當看到她淚眼欲泣的模樣,男人神色一凜,拉着她手臂的手加大了幾分力道,冷聲吼道:“喝下去,這個孽種,不能留……”
“啊……”
左岸猛的由床上彈起,急促的喘息着。她不由得瑟縮着身子,抓緊棉被縮成一團,眼中透露着無盡的驚愕與恐懼:“不,不要,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語無倫次的瞪大雙眸,不停的張望着……
黑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沉寂,紗簾阻擋了窗外的月光,黑暗中,女人不住的顫抖,那盞床頭開着的小夜燈根本無法驅散她心中的恐懼與悲痛。‘砰’的一聲,房門被重重的推開,沖進來一個相貌俊逸,身材邤長的男人,冷峻的臉龐透着焦急,他緊張的坐到床邊,将正在發抖的女人擁入懷中,哄小孩似的輕撫着她的脊背,柔聲道:“別怕,那是夢,不是真的,別怕……”
左岸急切的扯住他的衣角,神情焦慮的看着他不停歇的搖頭:“是真的,都是真的,孩子沒了,是他親手灌下那藥,是他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你冷靜點!”左炎睨着她,神情無比認真:“那些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柳瀾依,不是蘭妃,你的名字叫左岸,是一個美國華裔的女兒,你有疼你愛你的爸爸媽媽,有幸福的生活。你,還有我!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左岸心頭一窒,微微張着唇,大眼無比彷徨的瞪着前方,忽然,她身子一軟,倒在了左炎的懷中。驀然的看着懷中柳葉彎眉、明眸皓齒、滿臉淚痕的女人,左炎懸起的心總算松下了,至少她今晚不會再鬧騰。
遙想當初,她性情溫婉,美麗動人,十七歲時就嫁給當今聖上元承仲,元承仲與她青梅竹馬,對她寵溺至深,他們的感情非常好,好到讓天下的女人都嫉妒她。殊不知幸福、快樂永遠都是短暫的,為了江山,元承仲不惜把她送給別的男人,這一切,她始終無怨無悔。可最終她卻得到霍亂後宮,髒了皇室血脈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一死了之,對她确實是最好的解脫,可老天偏偏不讓她如願,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茍活下來還有什麽意義?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倆人相識了,而令他意想不到的就是,再次相遇,他卻将劍刺進了她的心窩。當時,她還對着他笑,他真的覺得那一劍于她而言是一種解脫,讓她不用飽受煎熬,不用痛苦的活在世界上。
怎奈,命運又跟他們兩個開了一次玩笑,讓他們重生在這個對兄妹身上,面對慈愛的父母,他們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四年了,自從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四年裏,每一年的這一天,她都會做噩夢,一個屬于她的噩夢,一個她從來都記不起的噩夢……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變回原來的那個她,沒了主意,只會害怕……
他和左岸并非親生兄妹,左岸是他五歲那年,父親收養的一個棄嬰,而這些年來,父母見他們關系親密,一直希望他們能組成家庭。
幾日後,清晨,金色的光線穿梭在雪白的雲霧間,飛機在天空中翺翔,經過長時間的飛行,機上的乘客大多都還處于昏昏欲睡之中。頭等艙內,中間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對男女,男人光潔的臉龐,烏黑的眼眸,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薄唇,無一不張揚着冷冽與俊美,他微微垂首,正翻閱着手中用透明文件夾包裹住的文件。
坐在他身邊的女人,則側着頭,一瞬不瞬的望着窗外。她身形纖細,一頭墨黑如緞的長發,微掩住五官。良久,女人調回視線,挑頭看着前方,小書桌上放着一臺筆電,正播放着短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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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十幾個小時,小睡一下吧?”左炎看着她盯着電腦發愣,沉聲道。他低沉的聲音,瞬間讓失神的左岸回神。
左岸抿唇一笑,側過頭,指尖敲擊着桌面慢慢開口:“都快到了,我怎麽睡得着?”
左炎一時語塞,他微微一笑,轉過頭撇開話題故意問道:“真的不到公司幫我嗎?”
揚起頭看着他,左岸笑了笑:“我可是回來旅游的,不準打我的主意。”半斂着眸子,她轉而說道:“公司有你一個就足夠了,而且我們也待不了多少日子。”
此時,左炎将視線轉回資料上,若有所思的淡淡道:“好,不打你主意。”
還不待左岸回答,緊接着空氣中傳來空姐甜美的嗓音。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正在下降,請您回原位坐好,系好安全帶,收起小桌板,将座椅靠背調整到正常位置。所有個人電腦及電子設備必須處于關閉狀态。請你确認您的手提物品是否已妥善安放。稍後,我們将調暗客艙燈光。謝謝!
抱以微笑的看了左炎一眼,左岸開始關閉放在小書桌上的電腦,一邊收拾着,一邊回緩慢的道:“如果你真的很忙,我就幫你。”
此後,倆人沒有再說話,廣播中有陸續傳來空姐的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帝都機場,外面溫度二十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等飛機完全停穩後,請你再解開安全帶,整理好手提物品準備下飛機……感謝您選擇國美航空公司班機!下次路途再會!
半個小時後,左岸和左炎推着着行李從出機口出來,站在機場出機口不遠處,環顧四周尋找着來接機的人。倏地,門口突然湧進一批扛着攝影機,手拿話筒的男男女女,他們直奔出機口。見來人來勢洶洶,左炎眸色一閃,動作利落的伸手拉過左岸,護住她,免得她被那些人擦碰。
那群人如疾風掠過後,左岸回身朝他們的方向望去,看到被他們圍在中央的人時,她渾身一怔,手不自覺的撫上遮蓋住她大半張臉的墨鏡,身體也渾然一抖。左炎發覺她的不适,尋着她的視線瞄去,也是一怔,立即側頭看着左岸,并伸手摟住她。他們一直知道邵逸有張和元承仲一模一樣的臉,但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碰到他!此刻,他十分擔心左岸……
邵逸,邵氏集團掌舵人,一直被外界媒體所關注,而他與旗下女藝人的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更是人們所津津樂道的談資。邵氏集團,是中國大陸知名娛樂集團,投資及運營電影、電視劇、藝人經紀、唱片、娛樂營銷、時尚産業等領域,旗下有不少國內外巨星,雄霸娛樂圈,邵氏也是國內藝人最想合作的公司。
此刻,模特般的身材讓邵逸在人群中顯得鶴立雞群,手工質的西服稱得他儀表堂堂。深邃的黑瞳散發着冰冷的眸光,高挺的鼻梁下寬唇緊抿,眉間的褶皺展露出他此刻極其不悅。
快門聲不斷在周圍響起,攝影機的鏡頭也穩穩的對準他,記者手中的話筒不約而同的擠到他跟前:“邵先生,您對孫麗莎小姐日前在新聞發布會上,承認你們戀情的舉動有什麽看法?”
“邵先生,你是否真的要和孫麗莎小姐攜手共入婚姻殿堂?”
“您是否能談談……”
邵逸擰眉一瞪,掃了一眼那些發問的記者,壓制着一股怒氣。
頓時,喧鬧的人聲立即安靜下來:“關于這件事……”他一開口,快門聲立即又響了起來,不停歇的閃着光:“我不想再說第二次,我和孫小姐只是合作的關系,僅此而已。”略帶磁性的嗓音吐出否決的話語,令人不容質疑。該死的!這些記者是如何得知他的行程?
“孫麗莎在發布會上……”
“這一點……”邵逸拔高了聲音打斷那個不怕死的記者的問話,突然,他換上一臉慣有的微笑,既俊美又邪佞,冷厲的話一字一句從他口中吐出:“我現在正式宣布,從這一刻起,邵氏集團與孫麗莎小姐解除合作關系,孫小姐在邵氏所有正在拍攝或者宣傳的作品将被被終止,至于解除合約的相關事宜,會有專人與孫小姐談。”說着,他便開始挪動腳步。
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情況,記者一衆嘩然外加傻眼,超級專業的他們頃刻間回神,長槍短炮又朝邵逸伸了過去:“邵先生……”
“邵先生……”媒體們依舊圍堵着邵逸,希望從他口中探出更具爆炸性的話語。
一直在一旁縱觀全過程的左岸不禁冷笑,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眼裏閃過一絲涼意。她很意外能在這裏見到他,他還是沒變,不管何時何地,他的處事手法依舊是這麽決絕,毫不給人留半點退路。女人于他而言的價值,就當真那麽不值一提嗎?呵呵,也是,曾經的他不也是這樣嗎?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站在自己對面,她的心居然掀不起一絲漣漪。難道她已經不恨他了嗎?
“走吧,我去找找接機的人在哪兒。”突然,左炎慢條斯理的看着前方那堆人說道,說完,緊了緊環住她的手臂。
左岸嘴角揚起一絲淡笑,瞟了眼左炎,她喃喃道:“炎,有朝一日,他一定會體會到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
聞言,左炎撇下唇凝望着她的側臉,沒有說話。倆人都紛紛微垂下頭,思緒神游時,驟然,一個剛從出機口疾步走出的人與他們擦身而過,猛的從左岸身邊撞過,回頭朝左岸抱以歉意的微笑,那人沒有停頓已經走遠。按了按痛處,左岸才發現手上的挎包挂在那人的行李上。
見狀,左炎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舉步追了過去。那人好似十分趕時間,拖着行禮急匆匆的往外走,全然不知身後有人在追喊。左岸皺着眉頭,正推着行李舉步朝他們的方向走去時。原本在左岸身後的采訪的媒體團随着邵逸前進的步伐陡然後退,一下子撞到了左岸,“啊!”的一聲左岸整個人往前一撲,一個踉跄摔倒在地上,措防不及之下,她雙肘先着地,整個人都趴在地上,行李也滑出去很遠。那些正在采訪的記者們全都愣在了原地,回頭看着趴在地上的左岸面面相觑。
好在左岸穿的是長褲,不然可得走光了,她從地上支起上身,從容不迫的重新帶上墨鏡,仰頭看了眼散開在一旁,一臉錯愕的記者們,眉頭緊皺着,她準備從地上站起。
“小姐,不好意思……”其中有媒體正準備道歉。
忽然,左岸眼前出現一只大手,手掌寬厚,手指纖長,指甲修剪的十分整齊,順着這只手臂,她望了過去,邵逸微微弓着身子,嘴角挂着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打量的眼神盯着她:“小姐,我扶你起來吧?”
一旁的記者們也停下手中的活兒,見怪不怪的看着這一幕,邵逸不愧是發電機,到哪兒都對着女人放電。雖然眼前這位小姐帶着墨鏡,遮住了一半的臉,但看她一身名牌,氣質淡雅,就一定知道不是個尋常的美女……
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左岸對眼前伸出的援手視若無睹,自顧自的站了起來。這一舉動讓在場的媒體紛紛輕嘆詫異,邵逸除開顯赫的身份,他的長相更是堪比娛樂圈一衆巨星,可眼前這位小姐居然不領情。這算是踢到鐵板了嗎?如果不是現在孫麗莎的新聞正熱,他們一定會把這副畫面當作頭條。
雙腳站落後,左岸眉心一皺,頓時覺得左腳撕裂般的疼痛。恰好,左炎已經追回挎包,見左岸一瘸一拐的被人半圍着,忙上前擁住她,低頭看着她的腳問道:“沒事吧?”見她搖了搖頭,他才擡頭與正前方的邵逸相視而立,時間好似靜止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