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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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臨近天亮才回家,王安靜送她回來,在路上,王安靜和她說要離婚了。

“為什麽?”許言問。

王安靜平靜地笑笑,“就是沒有感覺了,李理把元宇宙公司交給我,讓我覺得往後的日子有了盼頭,我想好好地做好公司。至于宋濤,我想當初的激情已經褪去,日後的感情也幾乎消磨光了,我不後悔和他結婚,但是後悔在婚後放棄了自己的專業成為了一名全職家庭主婦。現在重新投入了工作,在公司會讓我覺得人生有價值,生活也更有意義。好在我們對孩子的撫養想法很一致,兒子随他姓交給他撫養,算是對得起他的家族,而女兒跟着我改着跟我姓。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全身而退,追求青春年少時候的夢想。”

“宋濤肯放你走?”

“他尊重我的意願,已經答應我離婚,分割和撫養都聊得差不多了。”王安靜看了看手機,“天快要亮了,我送你回家。”然後和許言一起下了地下車庫,驅車送走許言。

許言一路都沉默着,她知道王安靜看起來柔柔弱弱,但實際上心智很堅定,她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情不會輕易改變,她和宋濤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成年人的感情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就已經達成默契。

王安靜和宋濤的默契就是這樣,由王安靜做元宇宙科技公司的CEO和CTO,宋濤負責財務和融資,即使離婚了也可以避免元宇宙公司成為夫妻店,可以減少很多監管麻煩。

許言下車的時候看見房子裏的燈都暗了,只留下門口的兩盞夜燈。她關門的時候彎腰和王安靜隔着車窗想了想說,“如果有麻煩,随時找我,我支持你的決定。”

王安靜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會勸我。”

“你知道我不會。”許言說。

她知道王安靜面對的壓力,她的父母和朋友估計在聽說她要離婚的消息之後會過來勸她,有一句老話說的是“勸和不勸離”、“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姻”,上一輩和這一輩都秉持着這種觀念,即便在女性的學歷水平普遍得到大大提升的時代也不乏這樣的聲音。

王安靜說,“謝謝。”

許言不是她說出離婚消息的一個人,但是卻是第一個說支持她的人,心裏不是不感動的。

許言刷了指紋進入玄關,在換鞋的時候發覺地上投來一道人影,她略微一怔擡頭,看見是穿着棉質睡裙的周鹿鳴。

周鹿鳴素面朝天,肌膚白得發光,微卷的長發披在肩頭,有若幹炸毛,像是毛茸茸的小貓咪惹人憐愛。長而筆直的雙腿交疊着,整個人斜靠在牆邊,微垂着視線從下往上稍一擡頭,打量着清晨而歸的許言。

忽而嘴角一勾,“你昨晚夜不歸宿,去哪裏了?”

許言換上拖鞋,不答反問,“你一夜沒睡?在等我?”

“我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晚上睡不着挨到了天亮,不是在等你。”周鹿鳴一邊說一邊到餐桌上給許言倒水,将玻璃杯遞給她,“你身上有股香味,你昨晚和安靜姐在一起?”

她的嗅覺很靈敏。

許言接過這杯水,周鹿鳴的指端動了動觸碰到她的,溫溫的觸感。許言擡眸看着周鹿鳴,發現周鹿鳴正在盯着她,幽深的眸子裏蘊含着不清楚的意味,她一定有很多疑問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因為一旦開口,她的身份,她現在計劃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

許言淡淡問,“你想好了嗎?”

周鹿鳴抿了抿唇,“我——”

其實她很猶豫。

許言說,“我回樓上睡覺了。”說完就真的上了樓梯,抛下周鹿鳴一個人呆呆地留在一樓客廳裏仰視着她離去的身影。

周鹿鳴忍不住問,“你把盧克怎麽了?”

許言說,“報了警,他今晚會在警察局過夜。我還做空了盧氏,明天盧氏有可能易主。”

她用平靜的語調說出了兩件重大的事件,尤其是後一條足以讓海市的商界震蕩,堪比變了天。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和魄力根本觸碰不到盧氏的根基,許言這麽做恐怕早有預謀。

“你沽空盧氏用的是誰的資金?該不會是我的吧?”周鹿鳴問。

“我不會碰我所管理的遺産,不會用周氏的資金去碰這麽大的項目,”許言站在樓梯上,側過臉望着周鹿鳴,“而且周氏的遺産雖然名義上是你的,但法律上還不是你的,你現在還不能說那是你的遺産。”

她動了動嘴唇,最終沒有把那句最重要的話加上。

但是周鹿鳴卻說,“你懷疑我不是周鹿鳴。”

許言眸色幽深,轉過身面對着她問,“那你是嗎?”

倆人之間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似乎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但還是許言穩住了局面,“我沒用周氏的資金,我聯系了一個對沖基金,他們的基金經理對這件事很有興趣,他們的目的不是整垮盧氏,而是從中獲益,而我的目的也不是要盧氏倒閉,而是讓盧克以及盧克的父親知道不要輕易惹惱女人。”

周鹿鳴嘴角翹了翹,“謝謝你為我出頭。”

許言搖頭,“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所有被盧克欺負過的女人。”

周鹿鳴沉默。

許言的意思她清楚,像盧克這種頑劣成性又沒有遭受過懲罰的人,陸琪不會是第一個受害者,她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許言既要為陸琪讨回公道,也要為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受害者而計劃着。

許言小小打了個哈欠,她的确困了,繼續往上走。

“你是不是Q。”從背後傳來一個聲音質問。

許言腳下一頓,背對着周鹿鳴說,“你最終還是問出來了,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周鹿鳴。”

“你是不是Q和我是不是周鹿鳴有什麽關系?”

“你知道有什麽關系。”許言始終背對着周鹿鳴,沒有回頭。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木質的觸感令人心中沉靜。“那我換個問題,你和Q是什麽關系,Q是誰,你又是誰?”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将周鹿鳴逼入絕境。許言不是沒給過她機會,只是她選擇了冒險。許言心中其實也明白,她就是這麽一個熱愛冒險的性格,她絕不會選擇保守和退讓,那對她而言就是失敗。

太陽升起,晨曦微露,東方既白。

一抹陽光照在地上,将客廳裏的人的影子投遞到樓梯口,許言的背影照在面前的樓梯牆面上,二人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一刻不停地按着既有的節奏走動,永遠保持着這種頻率,不疾不徐。

許言放在身側的另外一只手不知不覺地捏緊了,她在等待回答。

“看來是瞞不住了,”客廳裏的女孩子無奈一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李若。”她彎唇一笑,有點釋然,“那麽你又是誰呢?”

許言一直背對着她的身體終于轉了過來,也像是松了一口氣,朝着剛剛坦白身份的李若一步步順着樓梯走了下去,她站定在李若的面前,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條項鏈,正是李若參加宴會戴的那一條,裏面裝着微型的監聽設備。

許言拿着那條項鏈說,“雖然比預想的來得早了一點,但我也很高興能夠以真正的身份見到你,你猜得沒錯,我就是一直和你聯絡同謀周家遺産的Q。”

項鏈上的祖母綠寶石墜子閃爍着光,典雅又精致。

李若伸手想要去抓住那條項鏈,卻被許言避開收回口袋裏。李若盯着許言的口袋,然後說,“現在既然都坦白了,我們也算是網友見面,你能和我解釋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嗎?真正的周鹿鳴在哪裏,你既然是周家指定的遺産管理人,有動用這筆財富的能力和權利為什麽又找到我去冒名頂替周鹿鳴?”

“雖然我們都坦誠了身份,但是原來的計劃不變,無論我是許言還是Q,無論你是周鹿鳴還是李若,我們都要相互配合,順利拿到周家的遺産。”許言說。

因為那是他們欠我的。

“為什麽你會盯上周家的遺産?”李若懷疑。

“因為我很了解他們的繼承人周鹿鳴,對于這麽一大筆財富,誰能不動心?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了,你會放棄快要到手的傭金嗎?”

“真的是這樣?”李若将信将疑,這幾個月接觸下來,她覺得許言并不是一個貪財的人,突然知道她是Q心裏肯定是震驚的,更親耳聽見許言說要謀求周家的財富,她簡直難以置信。

這還是最開始的那個誠實、正直的自稱是遺産管理師的人嗎?

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許言睨着李若說,“讓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好,這樣就不用一人分飾兩角像是精神分裂一樣地去扮演Q了,等解決陸琪的事情之後,我會送你回到周家老宅,那裏才是你真正的戰場。”

“既然周老爺子宣布要繼承財産的前提是得到你的認可,那麽就很方便了,你明天宣布認可我不就可以完成任務,我們不就可以各取所需了?”李若納悶。

許言搖搖頭,“沒有這麽簡單,周老爺子只是拿我當一個擋箭牌,你真正要取信的是周家人,還有周氏集團的董事會,你得讓他們心悅誠服才行。”

李若懊惱地撫着額頭,“啊,還要過關啊……”

她以為還能有捷徑,結果非但沒有捷徑,反而遇到了更大的難題。但是在得知許言非但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隊友的時候,李若心中是雀躍的,因為許言和她是一條船上的人,從此她不用再費心欺騙和隐瞞。

只是暫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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