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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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言有約,身為跟屁蟲的周鹿鳴當然死皮賴臉地跟上。
當司機上瘾的王安靜瞧着周鹿鳴這腳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問周鹿鳴什麽時候能開車,周鹿鳴當時挽着許言拿她當支架,聽見這問題一擡頭,像是課堂上被老師點了名的走神的學生一樣慌亂地回,“醫生說還要養養,我們要聽醫生的話,遵醫囑。”
許言表示懷疑,“醫生不是說讓你不要走動,靜卧修養麽?”
周鹿鳴卻義正言辭,“天天躺着容易抑郁心情不好,偶爾走動呼吸新鮮的空氣有利于身心健康。”
許言和王安靜對了一眼,表示沒招。
周鹿鳴心裏有自己的小九九,許言是因為自己受傷了才大發好心地讓自己住進他家裏的,如果傷好了,按照許言的脾氣估計會毫不留情地趕走她。好不容易找到接近許言的機會,她要牢牢把握,在許言趕走她之前讓她對自己建立感情,舍不得趕走她。
在發現許言就是Q之後,周鹿鳴心裏對許言默默生氣了一陣。但後來又想,許言是欺騙了自己,可自己不也是欺騙了許言?大家都扯平了。而且往後還要和Q繼續搭檔,Q是自己重要的合作夥伴,不能得罪。
再加上許言出手幫自己教訓了纨绔子弟盧克一番,讓那小子在派出所和一些醉漢一起呆了一夜,給自己出了口惡氣,周鹿鳴心裏對許言的氣也就消散了許多。
都是騙子,只是本事的高低,許言是高級大騙子,自己是被她操縱的小騙子,誰又能真的生誰的氣呢?
而現在對于許言本身,周鹿鳴産生了好奇。她為什麽會成為Q?真實的她又是怎麽樣的?
周鹿鳴遵從本心想要留在許言的身邊,事實上也這樣做了。能賺生活費的同時還能懲惡揚善,這筆買賣值當。
提供線索的人只用郵件給了個地址,許言和周鹿鳴一下車看着店招愣住了,都在懷疑這個地址是不是錯了。
約好的地方不是什麽上檔次的咖啡廳之類的私密場所,而是一家普普通通的面店。說起來是面店,其實什麽都有,蓋澆飯、麻辣燙、面條和炒飯都有,老板娘顯然定位複雜,要把附近的所有生意都做了。
許言不常來這樣有煙火氣的地方,而周鹿鳴常年生活在國外,鮮少接觸國內的街邊攤,也是對這種場面覺得意外。
王安靜留在車內觀察外面動靜。
許言帶着周鹿鳴進去,白天生意不多,又過了飯點,所以裏面沒有其他客人。
周鹿鳴找了個位置,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凳子,感覺油膩膩地很不舒服,她發現許言也沒有坐下。許言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先給周鹿鳴鋪開,再給自己鋪上,先在靠裏的位置坐了下來,但是沒有碰到桌面或者牆壁。
周鹿鳴心滿意足地坐下,笑吟吟地瞥着邊上的許言。
老板娘過來問要吃點什麽,許言剛想說不用,周鹿鳴搶答,“來兩碗馄饨。”
老板娘忙活去了。
許言說,“我不餓,不想吃。”
周鹿鳴說,“在這樣的小店你不吃東西小心人家把你趕出去。”她掰開一次性的筷子給許言,許言皺皺眉剛要拒絕,周鹿鳴卻連哄帶騙說,“即使假裝吃也得吃,但可以吃得慢一點。你們約了幾點?”
許言擡起手腕瞄了眼,“三點。”
“兩點五十,就差十分鐘。”周鹿鳴說。
兩碗鮮肉馄饨很快端了上來,表面飄着油漬,賣相不佳。許言實在難以下手,只好皺着眉頭看着周鹿鳴。
周鹿鳴卻暢快地撈了一勺,吹掉熱氣說,“你不覺得很香嗎?他們用的是豬油,你去的餐廳還吃不到這麽香這麽地道的馄饨呢。”
許言看着她吃得鼓鼓囊囊的小胖臉,輕輕地笑了笑。
周鹿鳴瞧見她笑,心裏也像是綻開了一朵花,遞出勺子喂給了許言一顆馄饨,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喂入了她嘴裏。
許言下意識想吐掉,但是她良好的修養讓她不能這樣做,于是只好嚼了嚼吞下,卻意外地發現這馄饨果然好吃,皮薄帶着點豬油的香氣。
“快到點了,人怎麽還沒來?”周鹿鳴問。
周圍的确空空蕩蕩,連只蒼蠅都沒有,在這十分鐘內進來了個男顧客,穿了工裝,上面沾了很多油漆和污漬,指甲也很髒。
周鹿鳴以為是他,但是他卻點了五塊錢的雜醬面,坐着很快就吃光了,接着就離開了面店。
許言想了一想說,“老板娘,結賬。”
周鹿鳴訝異,不等了嗎?難道又有陰謀?可是又不像啊……
胖乎乎的老板娘用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看了一眼桌面說,“兩碗馄饨8塊錢。”
許言拿出一張10元,又拿出一張銀行卡疊放着一起遞出去,“這是你的報酬,我要的東西呢?”
周鹿鳴驚呆,她沒想到這普普通通的街頭小面店的老板娘就是要提供線索的人?!
老板娘看見10元紙鈔下面的銀行卡,“旁邊有家自動ATM機,我去看看。這是你要的東西,就存在裏面,我裏頭有電腦,你可以插上去瞧瞧。”
她給了許言一個U盤,U盤上挂着一個粉紅色的櫻桃小丸子的挂墜,顯然另外曾經有過主人。
許言拿了U盤同老板娘往外走,老板娘奇怪,“你不用打開瞅瞅嗎?”
許言說,“車上有電腦,我去車上打開看。再說了,你店鋪還在這裏,我不怕你會跑了。”
老板娘笑笑,确實如此。
她拿了卡查詢了餘額,确認了報酬之後,看着許言的車子還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敲了敲許言的車窗。
許言降下車窗,老板娘說,“其實拿了錢之後我就要搬走了,你不要對人說是我給了你這個東西……”
“嗯。”許言合上車窗,U盤已經被打開,裏面有一段錄像顯然是隐蔽拍攝的,雖然畫面一度很抖,但能夠看清楚當時的情況,有盧克猙獰的臉,還有站在邊上卻無動于衷的旁觀者們以及一看就喝了不少酒,已經不夠清醒的陸琪……
盧克扶着她進入了電梯,拖着她進入了客房,在此期間陸琪一直是意識不清的,她像是睡着了,在進入電梯之前僅存的一點意識讓她抓住了電梯的門,整個人已經躺倒下去,電梯門一次關不上,第二次的時候她被盧克拖入了電梯,所以電梯門順利合上了。
看完這段視頻之後車內寂靜無聲,許久,周鹿鳴咬牙說,“可惡,人渣。”如果在舞會休息間不是許言及時出現,如果不是自己留了後招,恐怕盧克也會和以前一樣得逞。
事後他會說這是你情我願,用權勢堵住受害者的口,用輿論引導評價的風向,讓罪孽消失得無影無蹤。
“許言,你怎麽知道約你來的人是面店老板娘?”周鹿鳴緩口氣,想起了這個問題。
許言說,“這間店下午明顯沒有生意,但還是開着,可能是在等人。門口貼着顯眼的轉租字樣,我們兩個人明顯和這裏經常光顧的顧客不同,老板娘招待我們卻很自然,說明她預料到了我們會來。”
“是挺有道理,又有點武斷。”周鹿鳴沉下聲音,“現在我們拿到了錄像,是不是要去交給警方讓他們落案起訴?”
“這是偷拍的,錄像的合法性和真實性都無法證明,交給警方的作用不大。”許言捏着U盤,沉思片刻,“還是放到網上,是非公論,讓公衆來評判。”
“可是——”
“盧克是慣犯,一定還有其他的受害者,我們将錄像放到網上,并且把援助基金會的事情宣布,可能會有其他受害者前來尋求援助。”許言看向前方路面,雖然路面崎岖并不平坦,但畢竟也算一條路。
“陸琪的案子或許證據不足,但是其他的案子就未必了,我相信上天不會輕易放過盧克,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和等待。”
王安靜這時候插口,“經過這一段風波,可以肯定的是盧克做不了你的未婚夫了,你可以不用嫁給他。”
周鹿鳴也松口氣,雖然她是假的,但如果需要繼續扮演周鹿鳴就要去面對盧克這個人渣,她實在惡心。幸好現在盧克身敗名裂,只能說他咎由自取。
許言接了個電話,她沒有說幾句就挂斷了。周鹿鳴聽見電話那頭是個男的聲音,想問問許言是誰的電話,許言卻一直沒有要講出來的意思,還是王安靜替周鹿鳴問了,“是誰的電話?”
“孫韌。”許言說。
“他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事兒?”周鹿鳴抓住機會問。
許言說,“盧克昨晚在派出所拘留室裏被人打了,”她頓了頓,斟酌該怎麽闡述,“被打了重點部位,現在送去醫院救治。”
周鹿鳴剛想說“天譴來得如此迅速”,後來仔細一想,這可能不是“天譴”,于是問,“許言,這件事和你無關吧?”
許言漠然,“當然無關。”
“真的這麽湊巧?”
“懶得理你。”許言靠在椅子上閉眼假寐。
王安靜偷笑,嘴角勾起。
她只是按照許言的囑托發了一條匿名短信給陸剛曾經的獄友,內容是盧克在某某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