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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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鹿鳴眼神一動,依稀從這一片陰暗裏捕捉到了許言的影子,許言坐了起來,手還是沒有松開周鹿鳴的手腕,與她在黑暗中對峙着。

周鹿鳴認為自己瘋了,因為在這樣的暗色裏,居然還看見了許言的眼睛,那是一雙淺黑的蘊藏了無數故事的眼睛,平時總是靜靜地凝視,不肯流露情感,此刻這雙眼睛裏透露的卻是最不常見的恐懼。

她在害怕?

她在害怕什麽?

手被許言捏得發疼,肯定會留下青紫,周鹿鳴不得不開口打破這樣的對峙,“剛剛安靜姐來電話了說她馬上就到,我來通知你。”

此刻她感受到了來自于許言的壓迫,雖然看不清楚對面的表情,但周圍有一種沉沉的壓迫感重重地壓下來,加上許言在夜中的注視,讓她心裏沒來由地有點慌張,她許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的慌亂,甚至有點懼怕。

許言的手指原本用力地抓住周鹿鳴纖細的手腕,在聽了周鹿鳴的辯解後松了松,似乎是總算回憶起這件事,停了幾秒後終于放開。

“對不起,我做了個夢。”許言掀開被褥起來,聲音暗啞。

“沒……沒事。”周鹿鳴心有餘悸,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做了夢?是什麽夢讓她這麽恐懼害怕?她覺得許言這樣好像是應激了,她曾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但好在心理強大她及時地調整了過來。

黑暗中,她聽見了許言穿外套的聲響,她轉身摸着牆壁想要走出房間,卻觸碰到牆面上的一張光面的紙。周鹿鳴眉頭皺了皺,感覺到這張是相片紙,這應該是一張照片,然後再摸到邊上,她發現這裏居然有好幾張照片貼着。

或許這是一面照片牆,但光線這麽黯淡,完全不知道這些是什麽照片。

“房間燈的開關在哪裏,我好像磕碰到了什麽東西。”周鹿鳴問。

許言回,“這房間沒有燈,你先出去吧,我會收拾。”

“你的房間為什麽不裝燈?”

暗處傳來許言的回答,“我的眼睛不适應太亮的地方。”

周鹿鳴從許言的房間退了出去,雖然發現了許言就是q,但她卻越來越不懂許言了。這人有着許許多多的秘密,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遺産管理師。

雖然找到了機會摸入了許言的房間,然而卻一無所得。牆面上貼着的那面照片到底是什麽內容?是她的生活?朋友?還是家人?

周鹿鳴看見自己的手腕上果然留下來淺淺的痕跡,心道許言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力氣其實不小,哪怕像自己這樣練過的人都一下子難以招架,恐怕她還藏着其他秘密。

等許言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王安靜恰好到了,周鹿鳴将人接了進來,三個人坐在一樓客廳。

“有什麽消息?”許言接了一杯水抿了抿,滋潤嗓子。

她剛剛做了個噩夢,渾身都是冷汗,她想要從噩夢中掙紮出來,卻怎麽也醒不過來。在半睡半醒之中聽見了周鹿鳴的聲音,感覺到了她的動靜,抓住了她朝着自己伸過來的手,這才逃脫了夢境回到了現實。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周鹿鳴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許言的餘光默默瞥向周鹿鳴,她和平時沒有兩樣,身子歪着倚靠在單獨的貴妃沙發上,嘴角輕輕翹起,手肘撐在沙發的扶手上,手托着腦袋,微卷的烏黑長發披散下來,不像是在開會而是在和朋友們閑聊的狀态,身上有種慵懶的舒适感。

視線往下游走,她發現周鹿鳴還是穿着睡裙,鎖骨的線條精致清晰。

許言喉嚨動了一下。

似乎感覺到了許言的目光,周鹿鳴往她這邊望過來,而許言卻及時地避開。周鹿鳴眉頭蹙了蹙,放棄了剛剛的直覺,看向突然在此刻笑出聲的王安靜,不太明白這位年輕剛剛離婚了的少婦在笑什麽。

王安靜坐在邊上單獨的單人沙發上,看着這倆一個悠閑地靠在貴妃椅上,另外一個穿着正裝正襟危坐在三人散發坐上,然而她的腳上卻是一雙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王安靜噗嗤一下突然憋不住笑了。

許言和周鹿鳴默契地用納悶的表情望向她,倆人的眼裏都是迷惘,表情也很無辜。但因為倆人都長得漂亮好看,在露出這種表情後,就更加有意思了。

王安靜只覺得她們可愛,但有正經事要讨論,于是清理了嗓子收斂起剛剛的笑意說,“許言,盧克的父親盧通這幾天在托關系想要見你。更具體來說并沒有指名道姓想要見你本人,而是說想要見做空盧氏的幕後操盤手,他還以為你在國外的合作夥伴就是主導這一切的人,正追着他不放呢。”

許言拒絕,“我不見他,我的夥伴知道怎麽去應對麽,不用我們擔心。”

“我猜到你不會見他,所以只是讓人替你繼續放煙霧彈,讓盧通多吃點苦頭。”王安靜說,“按照市場上的價格,即使有其他資本介入我們現階段也無法讓盧氏易主。盧氏經營多年根基牢固,而且盧通正在抵押變賣名下的資産想要保住盧氏控股權,他獲得充足資金只是時間問題,我們無法徹底動搖盧家對盧氏的控股權,接下來你有什麽計劃?”

許言手指交疊在一起,放在腿上略一沉吟說,“嗯,我會讓我的合作夥伴收手,讓他把手上的盧氏股票全都賣了。盧氏想要買回去就買吧,正好和我設想一致。我們可以回籠資金,見好就收。”

她的大拇指在相互繞圈兒,視線微垂,這是她思考問題的時候一個下意識的動作。

“按照目前股價,抛售完股票之後,我們大約能賺到多少錢?”許言問。

周鹿鳴發現她居然沒帶手機,所以不知道現在的股價。這人的心态真是穩,動辄上千萬的交易她居然輕輕松松,一點也不在乎的模樣。

王安靜掃了一眼手機屏幕,腦海裏迅速過出一行行數字,粗略地報出了回報,那是一個天文數字,讓原本在一邊安靜地聽着的周鹿鳴差點激動地跳了起來。

“居然賺了這麽多錢?!”

許言瞥她一眼,“你先別激動,這并不是我們能拿到的報酬,除去傭金和交易費,我們最終到手的只有一成左右。”

“即使只有一成也是天文數字,到時候我們是不是也能分到一點獎金?”周鹿鳴從貴妃椅上跳下來,沖到許言面前蹲着,擡着頭炯炯地期盼,就像是一條小狗狗。

許言瞥見她手腕的淤青,眉頭擰起,“一分不留,都要捐給基金。”

“嗯?基金?”周鹿鳴歪了歪頭。

“我已經辦理好了基金手續,這是基金會的文件。”王安靜從包裏拿出一沓文件,最上面一張寫着“紅手環援助基金會”蓋了紅章,“等資金到位就可以運作,開設了個網站和app,只要聯網,随時可以申請基金援助介入。”

許言微笑,“安靜姐動作真快,我和你說了這個想法不到三天,你就把手續和網站做好了。”

“怎麽樣,比李理還要快吧?”王安靜沖着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她這個年紀少有的調皮。

許言知道她一直在和李理較勁,一直在和她自己較勁,現在李理走了,她盡全力幫助自己是為了證明她要比李理強,她不遜色于李理。

“這個基金會是做什麽的?”周鹿鳴一知半解。

王安靜說,“是許言提出的想法,她說要建立一個幫助女性的基金會,具體還是由她來解釋吧,我就是一個跑腿的。”

許言這時候接話,“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一直以來就有這樣的想法,只是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了,比如說資金的來源,援助的對象,以及辦公的地點,接受援助的标準和方式等等,恐怕運作起來會很複雜,所以成立基金會的事情一直一拖再拖。但是陸琪這件事讓我有了緊迫感,這件事絕對不能再拖延了。”

“陸琪的事?”周鹿鳴心思動了動,等着許言解答。

但是許言沒有解答,她站起來說要去拿手機,等她去了書房的時候,王安靜和周鹿鳴說,“你知道許言曾經拒絕過陸琪的求助吧?”

“嗯,我知道,她曾經給許言寫信求助,但是許言沒有接受委托大概心裏覺得愧疚,所以這一次聽說是陸剛的委托之後一反常态地接受了這件案子。”

王安靜徐徐道,“許言也只是個普通人,她不可能每個委托都接受,不可能每個人都要去照顧,陸琪的事情其實也怪不了她,但她一直很自責。所以這次借助做空的資金成立了援助基金就是想幫助許許多多像陸琪一樣的女孩子,她們的遭遇本身就值得同情,在少部分人鼓起勇氣想要指出惡魔的時候,希望她們至少不要因為經濟上的困難而崩潰,希望她們有勇氣說出委屈和不公,因為至少這一次——有人會聽。”

周鹿鳴高興,“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

許言還是那個許言,溫柔的細心的許言。

“安靜姐,能送我去一個地方嗎?”許言拿着手機下樓,回複着信息,“這回可能是真的陸琪案件的線索來了,我要去和她見面。”

還沒說完,許言腳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樓體上,表情懵然地看着客廳裏看見了這一幕的周鹿鳴和王安靜。

周鹿鳴看見她的糗樣嘴角抽搐了一下,王安靜的嘴角也彎了彎。倆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象,默契地裝作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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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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