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5章

他哭哭啼啼,雙手握緊鐵杆,處在鐵籠內跪坐着,黑發如瀑,瑩白圓潤的肩微微聳着,領口太大在他動作間滑落,一邊的肩膀完全露出,鎖骨延伸至肩,骨感明顯。

配上黑色的牢籠,禁忌感刺激着感官。

我嗓子有些快哭的啞:“…衣服穿好。”

他抽泣了幾下,慢吞吞整理好衣領。

“詩緒裏……快帶我回去吧。”青木充滿了希冀,碎光落在眸中點亮了黑色。

“你很重啊,怎麽帶回去啊。”

“肯定不需要詩緒裏做啊,讓剛剛那個骷髅鬼幫忙嘛。”他聲調特地柔下來。

骷髅鬼?

我想了一會兒才發覺他是在說北村先生,頓時無言以對了片刻。

我:“萬一他要傷害我呢?”

青木:“那我們讓他幫完忙就把他殺掉吧!”

“……才不要啊,殺人很不好的,而且很可怕。”我摸摸胳膊,“你倒沒什麽,我還要坐牢。”

我說着說着吐槽道:“再随心所欲也要有腦子啊。”

青木露出“我一點兒也不笨”的質疑表情,解釋道:“詩緒裏你怎麽會坐牢呢?我們一起逃走不就好了——或者讓他的屍體不被發現。反正那種社會的人類蝼蟻,又沒什麽人際關系,沒了就沒了,誰也不會發現。”

我壓根不想辯論,或者表達自己的觀點,直接道:“別說話,不想聽。”

青木閉上嘴,睜着眼睛眼巴巴望着。

我有些猶豫。

因為家裏已經有一個青木了,怎麽說也不能破壞約定。

如果眼前這個是主動出現的話我會選擇家裏的,可惜他是被動的。

“那就選擇吧。”青木看出我的猶疑,含笑道。

“是詩緒裏的話,就可以。什麽都可以,怎麽樣都可以。”

他的眼睛微眯,眼尾帶笑,唇畔勾起。

我不明白這人一開始還在叫着寂寞寂寞的,現在卻又可以面露坦然地讓我選擇。

我以為他至少得撒潑打滾一番讓我內定他的。

不過,結果都是一樣。

我沒再在意,也就沒看見他握在鐵欄上指節發白的手。

讨好的笑面下是翻滾的躁動,少年壓制得很好。

他想,詩緒裏不會高興的,所以也最好別這麽做——掠奪,掠奪是不允許的。

遵守規則,必須遵守規則,才能和她在一起,才換取到詩緒裏的自願。

社會倫理與常規不能将他拽住,那些輕飄飄的與少女的約定卻能,如同死死地用皮帶扣住他的喉嚨,再挂上一個金色的鎖,不斷勒緊。

在他想要上前越過底線時勒斷他的脖頸,那張美麗的臉上殘留着興奮的笑意。懲罰他死去,然後複活,循環往複,少年還會自己加固,特別愛惜這條代表束縛的帶與鎖,絕對不能松開。

一旦那繩索想要松開,他反而會感受到比死亡還要疼千百倍的痛苦。

上次那個石洞裏的蠢貨已經惹怒了詩緒裏一次,至少短時間內需要抑制住,所以瘋狂的占有欲與乖巧的聽話之間的矛盾在他身上達到了詭異的平衡。

青木焦躁地捏緊鐵杆,眼眸流露出些許的緊張。

我這次是抛擲硬幣。

是籠子裏的那個。

他幾乎是瞬間綻放出歡快的笑意,更加的乖順,仰着頭望着,雙眼發亮。

他的喜悅太過外露,又太過純粹,我不由得擡手從縫隙裏伸進去,青木立刻靠近,将臉頰擠進我的手心,蹭了蹭,又吻了吻。

“詩緒裏,不要想另一個。他早就被分、屍死在荒郊野嶺,肯定要變成幾個了。”

“……诶?”我怔住,“怎麽會死呢?”

“因為他惹出的禍嘛……別管他了詩緒裏!”青木含糊道,“所以說只要把[我]放出去,總會招惹一些不長眼睛的東西,我真的很慘的詩緒裏……”

“詩緒裏擔心我的死亡的話,那就把我關在一處,鎖緊,不要讓我出去就好了。”

他殷勤地提出建議,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而是外面的人太不長眼睛太惡毒,但把他囚、禁就能解決一切。

青木說完又蹭了蹭我的手心。

我屏蔽掉他的建議,“怎麽把你帶出去啊?等我想想……”

讓別人來幫忙也怕惹上禍端——而且籠子關的是人诶!那我八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我走出門四處看了看,沒什麽人,忽的,一個足球滾過來,碰到我的腳尖。

“嗚哇!津和你踢到人了!”一個男孩的調皮聲音。

“是你的錯!津和才沒有,是你把球踢給津和時踢得不好!”另一人一股腦地将錯誤蓋在那男孩頭上。

“好吧……”

他們跑過來,領頭的兩個男孩你追我趕,言語間卻是對津和的維護。

“姐姐,沒事吧?”那男孩停下問我。

我将足球遞給他,搖頭,“沒事。”

随後,另外三個男孩也趕到,隐隐以最後一個男孩馬首是瞻,形成中心。

“津和——!”拿着足球的人喊到。

我看過去——

一個極其精致的男孩子,才到我的胸口,他穿着加絨的衛衣,下面卻是短褲,細長的腿露出,白襪帆布鞋,說不出的青澀。

他純黑的眼睛比青木更加的圓潤,更加的像稚嫩的貓,臉頰帶着嬰兒肥,淚痣一點,偏小的年齡消減了魅惑感,反而愈發的可愛狡黠。

我震撼住:“????”

這…這是縮小版的青木嗎?!等等等等等等……他的孩子嗎?也不對……以前他不是說過自己是處男的嗎?!

“姐姐,”他說話了,貓咪一樣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視,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成年版的青木充滿占有欲的進攻性眼神,但下一秒他就軟化,和平時的青木沒什麽兩樣,揚起一個笑。

“沒事吧?對不起啊。”

“沒、沒事……”我怔怔的,腦子一片漿糊。

他看我幾眼,不着痕跡地提出要道歉,而我看起來遇到了麻煩。

“也許我能幫忙呢?”津和笑道。

我自己還懵逼着呢,不想說出牢籠的事。

他卻貼近,身高差讓他只能擡起頭仰着臉看我。

名叫津和的男孩吐出幾句輕輕的話語,只有我和他能聽見:“如果是運送的話,可以找我啊。”

我驚訝地對上他的視線。

……他很有可能就是青木,但是……怎麽會是國中生的形态呢?

我已經決定了是牢籠裏的青木,而且這個孩子太過不尋常,他是主動出現的,如果他是正常的青木,應該也按照約定離開,可是他并不是——他是國中生形态啊!

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異常慫地沒有多問。

……就當他就是津和吧,一個踢足球踢到我要道歉的孩子。我欲哭無淚地想。

他先和我進屋子,讓其他孩子在外面等。

我走之前将籠子蓋上了黑布,現在也不掀開:“我想要把他送到我屋子裏。”

津和伸手摩挲了一秒那頂上的黑布,面無表情,眉眼陰恻,擡起頭卻是一個笑:“好啊,姐姐。”

那些孩子很聽他的話,興沖沖地就過來搬運,人數多并不重,我也在幫忙。

走的時候,我和北村先生發了短信說我将青木帶走了。

那些國中生一直在和津和說話,沒有一個人對籠子裏的東西産生任何的好奇心,注意力已經被一個人完全的奪取。

一路順利,青木安安靜靜沒有說話,老老實實待在籠子裏。

我感謝了他們,遞給他們每人一個三明治。

津和乖巧地說了聲謝謝收下了,他們才收下。

我目送他們離開。

“你說,那個籠子裏到底是什麽?”他們走下樓,一人似乎想要吸引津和的注意,故意找話題說。

“津和才不會在意這些啊……”

誰知那漂亮的男孩摩挲了會兒下巴,微彎了鈍感的貓瞳:“是垃圾堆裏的野獸啊。”

“诶?”

“那剛剛那個姐姐就是在養動物咯?”

津和:“才不是,是施舍罷了。把垃圾堆裏的東西撿回去,遲早會扔掉,換一個更漂亮的。”

“哈……”他們沒聽懂他的含義。

倒是有一人突然興奮道:“不過津和,你怎麽忽然變得跟乖學生一樣啊?難道是要整蠱那個大姐姐?”

橫行霸道才是津和,在學生堆裏高傲地指揮,不喜歡親自打架卻喜歡看別人被打,會拍手叫好,嘲諷過所有人,就連大人都不放在眼底,僞裝乖孩子一陣就露出本性,他的父母聽說已經為了他锒铛入獄,所有人都認為他的父母是魔鬼,愈發的可憐他。

只有津和周圍的人才知道,他的父母是為了他而犯罪,是因為太愛他才想要把一切東西都給他。

“不是。”津和一瞬間冷臉。

“……那……”

“閉上你的臭嘴,蠢貨。”

津和一個人回到家,他頓了頓,終于袒露出幾分激奮的神色,臉染上紅,他咬着唇想了片刻,想剛剛的相遇,幾乎是在一遍一遍舔舐回憶裏少女的臉。

越想越興奮。

他每時每刻,都在思念着詩緒裏。

他每時每刻,都在嫉妒她身邊的幸運者。

今天在她身邊出現,差點控制不住表情,就要朝她撒嬌喊出詩緒裏的名字,想要讨要一個親吻。

可是不行。

他的身體本就因為多次實驗而生長受損,上次只剩下一塊肉,也同樣殘留着激素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緩慢地長到十四歲就再也忍不住出現。

男孩坐在奢華昂貴的高腳椅子上,晃着小腿,潔白無瑕的皮膚有着男孩特有的嫩生純稚。

他拿出畫板畫畫,哼着歌,計劃着下一次的見面。

“詩緒裏詩緒裏……”

筆下少女的雛形顯現,在笑。

“……好想你。”他逐漸出神。

桌上的無數張相疊的畫像,無一例外都是少女的模樣,更多的是她哭泣,害羞,或者被吻後懵懵的樣子。

半晌,紙上滴落一滴水,暈開。

津和愣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流淚了。

難道是因為太開心了?高興過了頭也會流淚嗎?

他不知道,但清楚一件事。

無論如何,每一個青木富江的真情流淚總歸是為了詩緒裏。

都是為了詩緒裏啊。

我在他們走後,關上門掀開了黑布。

青木立刻起身扒在鐵杆處,“詩緒裏,你可千萬別相信那個小鬼!”

“……津和?”

“他太陰險了!”青木露出惡毒的神色,“明知道詩緒裏在警惕的是成年體,就化成國中生大小的樣子來靠近。”

……行吧,那津和還真是青木。

居然還能變得更小。

我神情複雜。

下次見面如果他還是小孩子,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約定的事,首先我不清楚他的記憶有沒有恢複,其次,那個約定是針對“男朋友”的,所以沒有記憶的我都不會在意,沒有記憶的又不是我男朋友。而津和是國中生,肯定也不會是我的男朋友啊喂。

我幹巴巴道:“……放心吧,我不會對國中生下手的。”

“可是他會啊!他肯定要勾引詩緒裏!”

……你清醒一點啊喂。

我只好垂首吻一下他的唇,說道:“反正接吻只是和成年體的,你擔心什麽呢。”

青木一瞬間被順毛,又變得乖順,哼哼唧唧地嗯了一聲,“也是,他能對詩緒裏做什麽呢?詩緒裏肯定也不會滿意國中生的,那家夥有什麽好的,我能舔滿詩緒裏的口腔,但是粗短的舌頭就不行,還有那麽矮,想壓着詩緒裏都不行,詩緒裏你最喜歡仰着頭親吻了,才不是那種殘缺的廢物能做到的。”

“……閉嘴吧你。”

我開始思考怎麽把籠子打開,用鉗子?沒多少力氣,我弄了半天都不行,幹脆把鉗子扔進去,一直喜滋滋看着我的青木低頭疑惑地看一眼鉗子。

“?”

我:“你自己來。”

“??”青木瞪圓了眼睛,和我對視片刻,還是慢吞吞地照做了。

他裝出一副費力的樣子,要不是知道這人力氣其實比我大得多我就信了呵呵。

我木着臉:“你力氣好小啊,比國中生都小。”

“……不是!我比他好得多!”

青木認真起來,還真将一根鐵杆弄歪。

他一弄好就哐當一下扔掉鉗子,把手攤開從縫隙裏伸出舉到我面前,眼淚說掉就掉:“詩緒裏……手好痛……皮都破了……”

我沉默地瞅一眼他光滑的手心。

不過倒是有點紅,沒關系,青木皮膚就是這樣,容易壓紅,同樣也更容易恢複。

“繼續啊。”我說道。

他哭泣着,非要親一下,才挂着眼淚繼續用鉗子。

兩根鐵杆弄開,卻發現空間太小,不能容納一個人脫離出籠子。

“詩緒裏詩緒裏,就這樣吧。我就待在這裏就好啊。”青木一直不放棄主動囚、禁在我家的企圖。

我不死心地嘗試了半天,籠子紋絲不動。

現在天色已晚,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出去找找辦法看看。

我往籠子塞了條毯子,就疲憊地回卧室睡覺。

第二天一覺醒來,滿床的黑色長發,從門縫鑽進來,無聲無息地與我共枕,有幾根還在攀爬着湧動着。

我的四肢像是陷進柔軟的藤蔓群,與它們交纏在一起,不分彼此,我的發絲被黑色線纏繞着糾纏着,愛惜地攏着。

“!”我吓了一跳,差點滾下床。

那黑色發絲還特別貼心地拉住了我,碰了碰我的背,另外的發絲殷勤地遞給我一杯水。

我呆呆接過:“……”

謝謝,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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