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6章

我呆滞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立刻下床想要出去。

床上房間裏各種地方分布着的黑色發絲跟随着我的動作搖擺爬動着,在地板上發出細微的簌簌聲,如同潛行的地蛇,過于多的黑色線聚集在一起,行動間猶如黑色流動的瀑布,亮麗怪誕。

我準備下床,腳只是在半空中晃了一下,就有黑線密密麻麻地過來鋪滿,慣性動作收不回,一下子踩到了涼絲絲的黑色編織物上。

腳底感受得到它的喜愛,瘋狂壓抑地鼓動着,有幾根還要爬上來想要觸碰我腳踝上的小圓骨頭。

“?!”

我吓了一跳,拖鞋都沒找,直接跑出去。

它們在我經過時便如潮水般退讓,沒産生絆倒人的事故。

鐵質籠子上的鐵杆被亮滑的黑色絲包裹着,一圈一圈纏繞,有生命般游動着,少年正蜷縮在籠中,阖上眼,細長濃密的卷翹睫羽輕輕拂在皮膚之上,一派安然沉睡的模樣。

他身後的發一簇一簇地懸挂着,延伸着,仿佛陷入蜘蛛網的無辜者。

我停下腳步,那些黑色發便如同退潮的水,盡數收回。

青木睜開了眼睛,緩慢起身,手肘撐地微微支起上身,柔若無骨,笑吟吟,黑色發從他肩上滑落至身後。

還不等我發作,他就攀附上冷硬的鐵杆,微微蹙起眉,怙恩恃寵般說道:“詩緒裏,好餓哦。該吃早飯了,你也餓了對不對,不能餓肚子。”

我一口氣沒憋住,差點喘不上來。

“……你,剛剛怎麽把頭發弄過來了,不要放過來啊!”

“詩緒裏你不喜歡嗎?那麽方便,做什麽都可以。”他微微瞪大了雙眼,勾子似的眼尾變得圓潤了些。

“……倒是給我收好啊,不需要你的頭發,”我無語地回答,按了按太陽穴,又開始思考一個問題,“早飯吃什麽?”

“菜肉餡煎餅,加上魚子醬!”

我壓根沒管他興沖沖點的昂貴餐,自顧自決定:“面包吧。”

“……”青木抿了抿嘴,仰着頭看着我走向冰箱。

我打開冰箱門,裏面的東西寥寥無幾,有幾瓶純牛奶。

我拿了兩瓶,将其中一瓶拆開吸管插上,遞給青木一瓶。

他看了我一眼,猶猶豫豫地從縫隙裏接過。

噗嗤。

他将吸管插進去。

我吸了幾口,嘴裏一股純牛奶的味道。

青木低頭,慢慢喝起來。

我順便還把面包塞進去,青木伸手乖乖接過,擡眸注視我幾秒,又慢吞吞吃掉。

隔着鐵籠,我居然真的有種飼養生命體的錯覺。

這種感覺一點兒也不好,一旦産生這種想法,就有種要掏錢的預感,随時會破産的感覺。

直到牛奶盒發出空空的響聲,吸管再也吸不出任何東西,我将牛奶盒扔掉,一口一口開始吃面包。

吃完早飯,我準備再想辦法打開籠子的。

“你用頭發鑽鎖試試?”

青木一臉嫌棄:“不要,那個鎖好髒。”

我:“……”

你早上頭發不還滿地亂爬嗎?薛定谔潔癖嗎你。

我嘗試道:“你試試?”

青木就不說話了,他幽幽地瞥過來,雙手緩慢地搭上鐵杆,那張臉靠近,從陰影處出來,來到光亮的地方。

“詩緒裏,你是在撒嬌嗎?”他說話間充滿着興奮,蒼白皮囊沾染上桃粉。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自己說服了自己。

“詩緒裏!絕對是在撒嬌吧!嗚嗚嗚嗚詩緒裏,你一定要留在我這裏,就算去東京了也把我帶上,你不知道東京有多可怕,好多殺人犯。詩緒裏你見到東京的冒牌貨一定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趕快遠離,那些仿制品總是惹麻煩,自己死就算了,萬一讓詩緒裏受傷了怎麽辦?”他說着說着,眼淚也流下,“詩緒裏詩緒裏,你多久開學啊?”

“……”我根本沒被他的話題牽着鼻子走,“快開鎖。”

“詩緒裏,好吧……你直接命令就可以。”他依言嘗試弄鎖,但他顯然并不會開鎖技能,弄了半天也沒什麽動靜。

“好難啊詩緒裏,是不可能打開的鎖啊。”青木內容喪氣,語氣卻帶着喜悅,他語調軟綿,“詩緒裏我想再聽你撒嬌幾句。”

我話語幹巴巴道:“你是沒有努力開鎖吧。”

青木卻露出一副滿足的樣子,仿佛我這句話在他耳朵裏依舊可以稱作是撒嬌,直白道:“嗯嗯,因為我不想出來嘛——詩緒裏,不要讓我走啊,就這樣不好嗎?”

他說完就急忙道:“還想要聽還想要聽。”

“……”靠,我壓根不是撒嬌啊你這個滿腦子戀愛廢品的回收站。

但我一時間想不到什麽辦法,幹脆先放一邊。

然後,一整個上午我腦子都在嗡嗡的響,耳朵邊全是青木的聲音,他一直在囔囔。

我一走到玄關他就大叫:“詩緒裏詩緒裏你去哪裏啊!”

一走進廚房他就大喊:“詩緒裏詩緒裏你餓了嗎!不要吃那些廉價東西了,叫那些廚師過來煮吧!”

一進洗漱間他就哼哼唧唧道:“我也想洗澡,詩緒裏我現在髒不髒?快來聞聞。”

……你就想吧你。

我擦個桌子他都在一旁顯示出強烈的存在感,吹彩虹屁:“好勤奮啊詩緒裏,明明可以強制讓我做的,就像奴、隸一樣……也不用我的頭發,好善良,好為我着想。我好感動,好喜歡你。”

……無言以對,幹脆無視好了。我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做事。

哔哔叨叨,毫不停歇。

青木沒被關的時候,對我的關注度就與日俱增,成天哔哔,被關在裏面後他更是如此,只看着我,只和我說話,所做的事情就只有與我互動而已。

被囚的人就是這樣,才會瘋掉。

但青木與衆不同,他明顯沉浸于此,樂于如此,應該說,他這樣就有了理由掩蓋以前的做法,明目張膽。

你看,他那麽關注詩緒裏,是因為只有詩緒裏嘛!理所應當的事情。

以前似有若無的瞥視變得正大光明,一看就是以一小時為單位起步,原本就是滿腦子詩緒裏,現在更是暴露個徹底,還不用被詩緒裏堵回去。

我被煩透了,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過了一會兒,我陷進電視劇劇情裏,聚精會神,看男一男二女一女二互相扯頭花,女一的高跟鞋都飛了出來。

鐵籠擺放在幾米外的地方,青木的臉擠在鐵杆上,開始哔哔,撒嬌的甜膩腔調:“詩緒裏——你已經一個小時沒過來看我了,好寂寞,寂寞得要死掉了。”

我隐忍地閉上了眼睛:“……”

被關在裏面,青木顯然随時都在激動并且很自然地得寸進尺了,毫無被關人的自覺,他只期盼着我抛棄道德底線,最好真的像瘋子一樣對他。

請問,那些搞囚禁的病嬌主角怎麽時時刻刻看着同一張臉,不厭其煩地親自喂飯聊天的,這張臉的主人還很會哔哔。

太愛了,真的太愛了。

我看過去,木着臉:“我能不能把你的嘴封上。”

“……什麽?!”青木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笑得愈發燦爛,殷切邀請道,“詩緒裏你終于想通嗎?你快來啊,随便對我怎麽樣,一定很爽很舒服的,我每個地方都是珍品,詩緒裏你肯定會喜歡。”

“……”

對不起,北村先生。

他沒瘋,我要先被煩瘋了。

正巧這時,手機鈴聲突如其來地響起,屏幕顯示是父親那邊的手機號碼。

我松了口氣,示意青木安靜,疑惑地接通:“喂?”

“喂……是間織嗎?”一個女人的聲音,才哭過,嘶啞的音色。

應該是父親現在的妻子。

我面不改色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你的爸爸他住院了,抱歉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如果你要來看望的話,就…就……”她哽咽得說不出話。

啊……确實,我該找他說租房協議的事情,他當時簽的是我的名字,但交錢的是他,最後的押金可以退了給他,所以需要他的銀行卡號。

我說道:“在哪家醫院?”

女人立刻說了醫院床號。

我禮貌性問一句:“他怎麽了?”

“……”她哽咽得更厲害,“晶夫他…他不懂事……錯手捅了光代……”

晶夫是他們兒子的名字,光代自然是父親的名字。

我震驚:“???”

過于叛逆的孩子和父親産生争執,一個念頭下孩子就錯手捅了父親,然後潛逃。

她對于晶夫很是擔心:“間織,如果你找到他了,就告訴他我們不會怪他,讓他快回來。”

我:“行……”

最好別遇上,這種人沒有腦子的。

她哭哭啼啼,随後以我要上大學為由,給我轉了筆錢,我一看數額。

謝謝。

我收拾收拾就出門,青木眼巴巴地望着我:“詩緒裏,你要快點回來。要不然我會餓死的。”

我應了一句,關上門。

……我就說啊,囚人總覺得很麻煩,對于自己的束縛太過了。

我坐上大巴車趕過去。

醫院人來人往,我找到父親的床位。

他腹部中刀,虛弱地躺在白色床上,見我過來,叫了一聲:“你來了啊,快坐……”

我坐下。

我們沒什麽可聊的,就說了一下考的大學和開學時間,還有問押金。

“就給你吧,不用還我的。”

我:“謝謝。”

“不……”他有些蒼老了,受傷了後身體更是大不如前,眼窩深陷,“不用道謝…”

沉默一陣,我起身離開。

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裏的男人閉上眼睛,疲憊地入眠。

我坐着大巴車回去,又趕上公交車。

搖搖晃晃的時候,公交車停在一站,門打開,有一人上車,戴着鴨舌帽,穿着衛衣短褲,白色襪上有藍色的橫杠,底下是白色球鞋。

偏小的年紀讓他顯露出介于男孩與少年之間的青澀。

他坐到我旁邊,我沒有注意,一直在看窗外。

“姐姐。”清冽的少年音夾雜着笑意。

我轉過頭去,是津和。

帽檐下的臉是極致的精致,眼睛的圓鈍感使他充滿了貓咪的狡黠,微彎的眼眸彌漫着黏稠的黑色,按耐下翻湧的欲望,靜靜的沉寂。

我沉默片刻。

等下,我該說什麽?

我:“嗯……”

他不同的形态讓我猶豫不決。

按理說約定僅僅是在我的“男朋友”中起效果,他這樣肯定不是了啊。和沒有記憶的一個待遇。

但又因為他看起來比我小幾歲,我不習慣太冷臉。

“他肯定很煩吧。那家夥,完全就是脫繩的野狗,恬不知恥地撒歡啊。”津和笑盈盈道,純稚的臉龐,說出的話卻是彌漫着惡意的刻薄。

我沒有說話。

津和也不在意,跟我訴說着學校的事情。

“他們都太蠢了,什麽都不會。又幼稚又蠢笨,真不知道他們活在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麽。”

“還有啊,老師還誇我是最漂亮的孩子,算他眼睛不瞎,但是獎勵我的零食太難吃了,我就扔掉了,那老師還很生氣。我都沒生氣她用那些廉價垃圾污染我的胃!”

“學校一點兒也不好玩。”他擡手按着自己側面的帽檐,眼睛瞥過來。

他的腿在底下不安分的晃動。

即便他矮,但完美的比例讓津和的腿比一般的人還長,能輕易着地,鞋底滑着地面前後晃動着。

膝蓋與小腿顯示出幾分青蔥嫩生的氣息,既少年氣又漂亮至極。

我沒有看他,他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一個腦袋靠在我的肩膀。

他閉着眼沉睡着。

我拍了拍他,沒醒。

叫了幾聲,還是沒醒。

……說不是故意的我都不信。

我正要推開他的腦袋,津和動了動唇,黏膩的音色:“……就靠一會兒,求你了。”

“……到了站我就下。”

窗外的風景極速劃過,肩膀上的人并不是很重。

他的香氣逐漸飄過來,萦繞在我鼻間,是[青木]特有的糜爛香,透出蠱惑人心的味道,絲絲縷縷的引人。

快要到站。

我剛要擡手,一滴紅色的水珠驟然滴在我的脖頸處。

津和一臉抱歉地直起身,鴨舌帽歪向一邊,露出他的黑發,他捂着淚痣的位置:“抱歉姐姐,我原本癢癢的想撓一下,結果出血了。”

他用紙巾幫我擦了擦,一點一點擦拭幹淨。

我知道他的體質,所以沒有阻止。

雖然青木說過在我身上可能不會生長,但萬一呢?

公交車停靠。

我順利下車,擡眸,他一直在靠窗的地方緊緊地盯視,眼底的情緒無比暗沉,見我看過來便綻放出一個笑,驅散所有陰霾。

……

我回到家,沒将門鎖緊,想着看看鎖是什麽樣的就直接下去買工具。

青木立刻坐起來,雙眼亮晶晶的:“詩緒裏你回來了!怎麽樣,那個男人死透了沒?”

“……沒有。”

“可惜。最好那個廢物也死在外面,就沒人能找詩緒裏的麻煩了。”青木笑道。

我在他籠子前坐下,正要看籠子的鎖,青木忽然靠近,動了動鼻子輕嗅。

臉色陡然一變。

“詩緒裏,你見過仿制品了嗎。”

“唔……算是吧。”我沒在意,弄了弄鎖,紋絲不動。

“……你讓他靠近了。不是說選擇我的嗎?”

“沒有,他是個小孩子啊?不會讓他超線的。”

房間裏只剩下鎖在鐵杆上碰撞的脆響。

我後知後覺地停下手。

那股似有若無的不詳預感頓時降落在地,我一瞬間發覺自己竟然犯了一個一時間沒轉過來彎的錯誤。

不要,不要因為他而心軟。

——如果他變成了小孩子了呢?

——可是青木就是青木,他不在乎小孩子還是大人。

——不要忘記青木富江的道德束縛接近于無。

我驟然收回手,他卻比我更快,拽住我的手腕,我一下子撞進那彎曲的鐵杆之間,那裏的縫隙更大,我幾乎能将腦袋伸進去。

少年那張盛怒之下的臉,美得驚人,也同樣讓人發怵,他在流淚,淚水滑落,眼尾不知是憤怒還是嫉妒,染上一抹豔色。

“他是不是特殊的?”

青木的黑色長發鋪天蓋地地湧來,我急忙道:“當然不是啊!”

“可是你對他就是對其他仿制品不一樣!”

“因…因為他是小孩子形态……”我哭出來,純粹是被青木吓的。

可怖的是他周身散發出的壓抑氣氛。

怪物被妒忌沖昏了頭腦,頃刻間沖破了忍耐阈值,既悲傷又憤怒委屈。

“難道小孩子就可以?”

青木的狀态明顯不對,他的眼白在變多,喃喃的語調幾乎是從地獄爬出。

“也…也不是。”我忍住眼淚,直覺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話,“我又不喜歡小孩子!”

“……我就在這裏,詩緒裏怎麽做都可以,不要對任何一個贗品有感情好不好?”青木露出可憐兮兮的神色,握着我的手卻依舊在發緊,黑發纏繞上我的後背,小腿,我心一橫,在寬大的彎曲鐵杆的縫隙親過去。

青木在我碰他的下一秒就快速地滑進來糾纏,他的發絲忍不住将我按得更近,我不得不用手撐在地面。

他像個渴水的旅人無盡的掠奪,又像個小狗一樣偶爾退出來将我下巴上的泥濘舔幹淨,再進去。

“……不要……不要把贗品看做特殊的一個詩緒裏……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行……”

明明昨天還能安慰好,今天卻不行,他仿佛聞到了入侵者更多的挑釁,嫉妒得發狂。

一想到詩緒裏可能會偏愛于其中一個[青木],他的內心就湧動出更加激烈的情緒,分辨不出到底夾雜着什麽,只是排山倒海地襲來,讓他想流淚,想祈求,想求證自己是否還是她親近的那一個。

在我被發絲束縛,被吻得頭腦發昏時,臉頰上突然傳來被舔舐的感覺。

青木在舔臉肉一樣的觸感……

可是他還在糾纏于唇舌。

我睜開眼,在青木的左臉上,正浮現出一個少年的五官,他的眼睛在青木的頭發上,嘴巴卻剛好在臉頰位置,逐漸冒出,如同一顆新的頭顱。

而他新生的第一秒,就是在就近舔舐我的臉頰。

……這這這這是什麽啊!?!

我哭出來,卻不能動彈,眼淚流下,一邊臉上的濕潤被新的頭顱吞噬掉,唇則被青木親吻着。

我嗚嗚嗚哭着,哭的聲音在他嘴裏冒出,又被他吞掉,我吓得想要推開,卻發現發絲纏繞成了新的牢籠,渾身上下都是緊緊束縛的觸感。

“詩緒裏……”我的側耳傳來新生[青木]聲帶嘶啞的呢喃。

我狠狠咬下在我嘴裏的舌,青木終于吃痛,微微松開。

我哭得很狼狽,一抽一抽的,耳發有幾縷濕潤地貼在臉頰。

這才看清楚他現在的樣子。

青木的側臉上,一顆嶄新的頭顱正在掙脫,同樣是少年的臉。

他的表情是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妒忌,委屈,洶湧的愛意混雜在一起,像是團成一團,失去安全感的小狗。

原本應該先鏟除分裂體的青木,選擇再次靠近,親昵地吻。

我含糊不清道:“等……等一下……嗚嗚嗚嗚嗚你怎麽自己長出來了啊嗚嗚嗚嗚這也行的嗎?什麽在舔我啊嗚嗚嗚。”

我一靠近青木被吻,那新的頭就趁機伸出舌來舔吻,我整張臉都混雜着淚水和其他的東西,濕噠噠一片。

我被這兩個吓得渾身僵硬,不住地抽泣,發絲也死死纏繞着我,讓我不能動彈,空氣裏彌漫着的快要沖破栅欄的隐秘之物。

我腦子一時間發白沒想起來呵斥青木,他沒聽清我的話,并且見我沒有生氣地呵斥他,青木也就魔怔一樣陷入進去繼續,瘋狂彌補着心髒镂空一般猛然缺失的安全感。

直到一個人按住我的肩膀将我拉出來,我們的唇舌被迫分開。

青木伸出手挽留,下一秒卻看着我臉上的淚痕怔怔地松開,他像是才從臆想裏脫離,那雙眼睛似乎要流出更多的淚,心髒在劇烈的疼痛,張嘴想要祈求。

他想要嗚嗚地懇求原諒。

想要讓詩緒裏不要害怕。

想要祈求她,請不要害怕真實的他,他絕不會傷害她的。

……請不要害怕真實的青木富江。

害怕被丢棄,害怕被她恐懼着遠離,害怕她将另一個贗品特殊化,從而厭棄他。

害怕,好害怕,沒有安全感,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自我分裂,所以只能看着她顫抖的身體發愣,那塊漏風的心髒似乎更加的冰涼。

……

青木看着我,無力地動了動嘴,卻是痛苦地叫出聲,頭猛地靠在地面。

“啊啊啊啊!!”

分裂體開始掙脫,血肉分開,那個新生之物見心愛的人遠離,就想要追逐。

把我拉出來的人是津和,他拿着新的衣服一把遮住分裂的青木,看着我哭得快背過氣的樣子,抿唇:“詩緒裏……別哭了,還不是最壞的結果。詩緒裏你忘記了嗎?[青木]失控的時候,罵他就可以了,他絕對會收斂的。”

津和看向被衣服蓋住一點的恐怖的分裂現場,眼含嫉恨,卻面色如常:“……因為[青木]最聽你的話了,一直都是,絕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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