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秘小隊
夜晚十點整,電影學院附近的小吃街比白天更加熱鬧。
人群熙熙攘攘,是些打扮時髦精致的年輕男女,他們笑鬧着走過,模樣大多漂亮,本身優越的底子稍微塗抹一下都算是錦上添花,算是一道優越的“人工風景線”。
“小吃街西出口位置,這邊陶瓊枝,目标往東北方去了。”穿着黑色吊帶長裙的女人按了一下自己的藍牙耳機。
這位名叫陶瓊枝的女人有一頭火紅的長卷發,模樣豔麗帶着侵略性,偏圓的桃花眼,眉毛間距和眼睛比較靠近,給人的壓迫感很強,此刻她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個穿棕色夾克的男人身上:“目标進了食悅奶茶旁邊的巷子,曉塗!”
“收到!”耳機裏傳來了一道有些幼齒的女聲,“我馬上趕過去。”
“一個丙二級的惡鬼,問題不大。”耳機裏又傳來另一道聲音,帶着清冷的味道,咬字沒什麽起伏,明明本音是清亮的,語調卻素得要命。
随後耳機裏頭傳來了那個男人的尖叫,以及那位曉塗的抱怨:“沒能擊殺成功,我被發現了。”
“怎麽搞的?我之前都說過讓你小心一些了!”陶瓊枝啧了一聲,“他現在往哪兒去了。”
“啊,我看看。”耳機裏頭有呼呼的風聲,那是因為曉塗在房頂之間跳躍,她咦了一聲,“是施小秋的方向。”
穿着棕色外套的男人以一種比賽時百米沖刺地盡頭往前跑。
他眼下有很重很重的黑眼圈,臉頰凹陷,嘴唇泛烏,看着就跟連續四十八小時沒睡覺似的。
男人的外套底下似乎裹了一件什麽東西,随着男人的跑動,外套揚起,才能大概從露出來的邊角看出裏頭是塊木頭。
他的身上髒兮兮的,褲子還破了個大洞,膝蓋因為他的奔跑,根本沒有結痂的機會。
不能被發現!
男人一邊跑一邊回頭往後看,剛才他拐進小巷擡頭就看到了一個蹲在房頂上虎視眈眈的女人,他沒看清那女人的臉,只看那雙猩紅的眼睛,在黑夜中散發着微光。
那玩意兒壓根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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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了命地往另一條巷子狂奔,橫沖直撞,撥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礙。
那些人的叫嚷被他隔絕在外,他沒那個工夫聽,更沒有時間去道歉。
他必須逃出去,想到這裏,他越跑越快,巷子也越繞越偏。
男人知道自己就快跑出去了,只要離開這裏就好了,去警局!對,去警局待一會兒,那些怪物應該不敢找過來。
只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男人的笑容揚了起來,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動了。
他跑了多久來着?
出口呢?為什麽出口不見了……人也不見了,只剩下他一個。
男人不敢停下,可他好像闖入了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他就這樣一直往前,看到個巷口就直接往裏沖。
最後男人力竭跪趴在了地上,他的汗水滴落在地面,瞳仁都在顫抖。
咔嚓。
是打火機的聲音,就在男人的身邊。
男人不敢擡頭,他撐在地面的手都因為過于用力而爆出了青筋,因為他的視線內出現了一雙女式運動鞋。
剛才這兒明明沒有人。
而後他聞到了紙錢和香的味道。
“你好。”有個女人對他說。
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往後倒去,摔了個屁股蹲,而他懷裏的東西也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塊牌位。
男人被吓傻了,他甚至沒能夠尖叫出來,所有的聲音都被卡在了嗓子裏。
蹲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女人。
這個女人絕對稱得上漂亮,甚至漂亮的有些不像人類。小巧的臉頰,一雙丹鳳眼,慘白的跟鬼一樣的皮膚,那嘴上似乎塗了口紅。
她的頭發很黑很直,大概有一米多長,披在身後,有部分甚至鋪散在地上。
而這個女人露出來的部位只有腦袋和雙手,現在明明是夏天,她卻裹得嚴嚴實實。
藏藍的長裙,上身一件白色的襯衫,襯衫外頭還罩了一層像是寶藍色道袍一樣的外套。
她的臉被火光照亮,而光源是一張正在燃燒的黃色紙錢。
紙錢被她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很快就燃燒殆盡,灰塵慢慢向天空飄去,那個女人沖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帶着媚意和一種說不上來的陰森恐怖感,她說:“紙錢燒完了,它該上路了。”
被吓傻了的男人卻立刻意識到這女人是什麽意思,他迅速伸手拿起地上的牌匾抱在手中:“不,不行,你不能殺她!”
那鬼魅一般的女人嘆了口氣,站起身無奈道:“不是我要殺她,她早已經死了,若你再将她強留在世上,你自身會被反噬的。”她聲音意外的溫和。
“你的母親已經轉化成了惡鬼,你室友的死就是她所為。”女人朝他伸出手,示意讓男人交出牌匾,“我是在救你。”
“不可能!!”男人吼着往後退,他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死死盯着那個女人,試圖遠離對方。
“就算殺了又怎麽樣?那些人不是好東西!她是為了保護我,那些畜生死有餘辜。”男人眼眶裏都是紅血絲。
“可殺人越多,你母親身上的業障就越強。”女人并不着急,她臉上依舊帶着得體的微笑,“今晚她就會吃了你哦。”
“不可能!”男人否認,“她不會,只有她不會!”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大概是察覺了這女人沒那麽難說話,起碼不像剛才那個怪物那樣上來直接準備攻擊,男人稍微硬氣了一些。
女人見他沒有交出牌匾的意思,嘆了口氣,她看向男人,雙目微眯,帶着幾分憐憫的味道:“那麽,抱歉了。”
她的指尖彙聚出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這玩意一出來,周身的溫度似乎都被吸收掉了,隐約還能聽到其中傳來的哭嚎聲。
男人的瞳孔驟然擴張,他想也不想的将牌位抱在懷裏,而後緊緊的趴伏在地上。
轟的一聲,巨大的氣浪幾乎要把他掀翻,男人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發覺自己右邊多出來了一個洞,以自己和那個奇怪女人為邊界,看着足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的洞,相當誇張。
聽聲音這個洞應該是被炸出來的,可這麽大個坑卻連個碎石子都沒有。
這也是個怪物。
“我不會讓你們……啊!”還沒等男人說完,他忽然感覺脖頸一疼,有什麽東西咬在了他身上。
男人低頭看去,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媽?!”
是的,啃在男人肩膀上的就是他口中的母親,而此刻他的母親兩眼泛白,膿水混合着血液從她的七竅流下,她的身體是半透明的,這說明了她非人類的身份。
被男人抱在懷裏的牌匾碎裂,落在地上化為煙塵。
“媽?媽你怎麽了?”男人有些慌亂,“是我啊,我是小磊啊!”
趴在他肩膀上的那只鬼充耳不聞,反倒是咬得更深了。
男人慘叫更甚,忽然,他想起了什麽,看了一眼身邊誇張的大坑。
他知道,剛才那個奇怪的女人肯定有不得了的本事,那一招沒有落在他身上也許是顧念着他人類的身份,不想傷及無辜。
“你能救救我媽嗎?”男人忍着劇痛看向站在他面前的那個女人,“求求你救救她!”他跪着前行,結果動了幾步就走不了了。
像是被什麽給擋住,可他的面前明明什麽都沒有。
而站在他對面的女人也不複方才溫柔慈悲的模樣,她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CD很長的。”女人說,這句話莫名讓她接了點地氣,“這招一天只能用一次。”再多就是用自己的命去耗了。
但這次任務的功德帶來的收益沒法抵消她氪一次命的損失,所以她不可能再幫忙。
在對方絕望的目光中,女人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那頭立刻接通,女人也不多廢話:“你們進我的鬼域,我把那個怪物困住了。”
說着,她看了一眼絕望的男人,又繼續補充:“盡量快點,不然這兒可能有個普通人會死。”她竟是真的打算撒手不管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吼聲:“施小秋你大招呢?!就這麽放着一個普通人讓他等死?!”
那人聲音極大,施小秋感覺自己腦仁子都晃了晃,随後她無奈地表示:“我也沒辦法,我的生命也很寶貴,他自己要保護他親愛的母親,把我大招耗掉了。”
電話那頭的人罵了一聲,不過也沒再指責什麽,放下一句“等着”就将電話挂斷了。
施小秋将手機收起來,就這麽靠着牆慢悠悠的幹等,她其實更想拿出手機玩一把消消樂,不過為了身旁人的心态健康着想,她沒有這麽做。
男人的慘叫聲依舊還在,施小秋沒法閉目養神,她只能勸:“你冷靜一點,心态放平,不要太激動。”
如果不是疼痛占據了男人的所有精力,這時候男人大概是要罵出聲的,他也想冷靜,但此時此刻他正被自己的親媽啃食,無論是心理還是生理,都相當痛苦。
在施小秋那一招打歪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救命的女菩薩,萬萬沒想到這女菩薩還能直接半路撂挑子不管的,前後态度反差之大,像是一個能瞬間從角色裏脫身的完美演員。
男人嗷嗷亂叫,施小秋情緒穩定。
就在男人失去力氣只能趴倒在地的時候,施小秋望着遠處露出個笑來,她說:“你運氣不錯,興許不用死了。”
在她話落的同時,男人聽到了一陣瘋狂的哀嚎,而後他身體一輕,禁锢着他的厲鬼消失了,他的母親消失了。
不等男人深想,他就直接暈了過去。
站在他身後的是三個女人,那位明豔熱辣卷發紅唇的陶瓊枝。
個子最矮的那個長相也最可愛,圓臉,杏仁眼,頭發紮成一個馬尾,穿着牛仔背帶褲和白T恤,一笑起來仿佛空氣都是甜的:“記憶清除了,打電話讓警察過來吧。”
聽聲音,她就是陶瓊芝口中的那個曉塗。
施小秋起身,她站穩之後,他們身側那個大洞消失,小巷的結構也有了些輕微的變化,不遠處小吃街的聲音終于再次傳來了。
“幸好你們過來了。”施小秋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不然我就危險了。”
她說完,有人一把扯住她的領子給她拖了過去。
那位容貌清冷的女人終于說話了:“施小秋你他媽是不是又裝模作樣扮好人了?你趁他不注意直接給牌位幹碎啊!”
“冷靜冷靜。”曉塗連忙上前拍拍那位清冷女子的肩膀,“消消氣。”
施小秋倒吸一口涼氣,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郎道長這麽兇幹嘛?啊,好可怕。”
“你!!”被稱為郎道長的女人聽了這話恨不得一個過肩摔把這混蛋扔出去。
“好了。”陶瓊枝打斷她們,“我報警了,報了位置,咱們可以走了。”
郎道長深吸一口氣,稍微平緩了一下心情,她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紙,念完咒之後符紙燃起火來,最後化為灰燼。
“在警察來之前,他不會遇上危險。”郎道長說完,又瞥了一眼施小秋,“你剛燒紙錢了?”
施小秋點頭。
“厲鬼被斬殺那就是灰飛煙滅,你浪費這個錢裝什麽逼?”郎道長不太贊同的皺起眉。
他們四人一邊聊一邊往外走。
“沒浪費,我給我爹燒的。”施小秋聳肩。
“好了,別糾結這些了。”陶瓊枝打斷她們,“回家看一下收獲了多少功德,過陣子咱們可能得做個大任務。”
曉塗挽住施小秋的胳膊:“那咱們最近幾天可以休息休息了,大任務的功德都不會太少。”
幾人出了小吃街,走到一家飲品店的路旁,四人停下腳步,陷入了沉默。
她們的表情都很嚴肅,郎道長的拳頭都握緊了。
曉塗問:“我們記錯了嗎?”
陶瓊枝搖頭:“應該就停在這裏。”
施小秋掏出手機:“那就只能是我們都忘記鎖車了,共享單車被其他人騎走了。”花的還是她們的錢。
“他奶奶的。”郎道長忍不住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