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明明才見過不久, 心情已經歸于平靜,但此刻再聽到陸銘聲音,喬黛心口一抽。周身好像被一個無形的網給籠住, 讓她無法動彈。
她手指狠狠掐着自己, 希望能用肌膚上的痛轉移那些不可遏制的情緒。
原來她剛才看到陸銘所表現出來的大度, 并不是真的大度。
在親眼看到他和齊娜站在一起, 她還是覺得刺眼,很不舒服。
喬黛起身,她沒有去看陸銘, “既然你來了,我就不需要解釋什麽。”
她剛走兩步, 胳膊被齊娜拉住, “趁着大家都在, 我覺得很多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此刻的齊娜,變得有些不理智。
齊娜平時行事作風本就偏高調和嚣張,當然, 她有高調的資本,長得漂亮,名校畢業,家裏有錢,工作能力不錯, 這些因素加在一起, 以至于她習慣享受別人的追捧。
這些年,她也就對陸銘産生了想嫁生猴子的想法。
自從陸銘和喬黛分手後,她就裝成陸銘女朋友, 她一直覺得遲早有一天, 陸銘會接受她。
她都是這麽給自己洗腦的, 矜矜業業,歡歡喜喜,無怨無悔扮演着陸銘那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可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徹底破防。
她今天才發現,喬黛并不是她之前所想的又土又不懂事。身材好,會跳舞就算了,竟然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在臺上那麽淡定自若的喊韓總上臺講話解圍。
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情。
而韓總,明明可以直接拒絕,他卻不僅按着喬黛要求做了,甚至臨下臺還說她主持功力不行。
韓總什麽人物,就算她在臺上沒能壓住場子,但作為大老板,也沒必要當衆這麽說她讓她下不了臺。這個年會,是所有員工聚在一起的開心日子,又不是什麽嚴肅的工作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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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總那句話,除了讓齊娜覺得無地自容很沒有面子外,難免會多想,以及把不滿轉移到喬黛身上。
畢竟要不是喬黛這番操作,她不會被韓言亭這麽說。
除此之外,陸銘心不在焉的狀态,不僅讓齊娜感覺到很不安,讓齊娜再無法對自己洗腦。
堅持的越久,沉沒成本越大,她不會就這麽半途而廢,可她清楚地感覺到陸銘對喬黛還留有感情。
與其這麽猜疑患得患失下去,還不如一次性來個痛快。
喬黛垂眼,看着被齊娜抓住的胳膊。
她很不爽齊娜不依不饒的态度,她都打算走了,還拉着她幹什麽?
酸甜苦辣,種種滋味如潮水般向喬黛襲來,體內像是有一頭小怪獸想要沖出來。
喬黛挑眉,語氣冷下來,“說清楚?你想怎麽個說清楚?”
臉還是那張臉,齊娜明顯感覺到喬黛整個人氣場都變了,這種氣場,齊娜只在領導以及身邊比她有錢有勢的人身上看到過。
齊娜不覺松開手。
喬黛冷笑一聲,“上次你來找我,我就和你說過,希望你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陸銘,管好你的女朋友,如果你連自己女朋友都管不好,我不介意替你管一管。”
別說齊娜,就是陸銘認識喬黛這麽久,也還是見到此般狀态的喬黛。
果然,他從來沒有真的認識過她。
陸銘垂下來的手握緊,明明那樣璀璨如星辰一般的雙眸,此刻卻毫無光彩。
他沒有說話,幾乎沒什麽血色的唇畔,滑過好看卻苦澀的弧度。
齊娜見陸銘什麽話也不說,看喬黛的眼神是那樣複雜,心口難受極了。
此刻無言勝有聲。
果然不是她多想,陸銘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喬黛,只是她想不通,既然陸銘還喜歡喬黛,為什麽要又要和喬黛分手?
他心裏到底藏着什麽秘密?
齊娜主動挽住陸銘胳膊,“聽你這話的意思,你似乎是真的對我男朋友沒感情了,如果是這樣那最好不過,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既然你今天穿成這樣,不是為了給陸銘看,想來是給別的男人看了?難不成,是想吸引我們公司韓總的注意?好心提醒你,韓總已經有女朋友了,你還是趁早換個目标,不要做無用功。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訴你,陸銘已經買房了,年過完後就會交房。你現在還在做裝修嗎?我們到時候可以給你沖個業績。”
買房……
心裏好不容易壓制的情緒,聽到這兩個字時,喬黛再無法控制,眼淚就這麽不争氣的掉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想要哭,但就是控制不住,她真的很讨厭在陸銘哭的自己。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和他一起住的房子裝修成什麽樣。哪怕連房型都沒有,大到房子格局,風格,小到電視機電冰箱品牌都看好了,廚房要買內嵌式洗碗機,帶蒸烤箱功能的集成竈,還要裝淨水器,直飲水,掃地機器人設計在鞋櫃那裏,鞋櫃旁還要設計換鞋凳,客廳沙發後面的挂畫她打算自己畫個抽象風格,家裏喝水杯子要一起去陶瓷手工那裏親手搗鼓……
可在她從和陸銘談戀愛起就腦補了的生活,卻在她和陸銘分手不過半年,他就和別的女人實現。
諷刺極了。
許司和韓言亭一起下來的,兩人老遠就聽到喬黛和齊娜的争吵聲,走近時,便看到正哭得梨花帶雨的喬黛。
許司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大步走過去。
人高腿長帶着一臉戾氣的許司,闖入齊娜視野時讓她震驚極了。
許司這張臉曾無數次出現在八卦緋聞上,齊娜雖夠不上豪門圈,但身邊有當網紅朋友,許司這種帥氣多金出手闊錯的富二代,對她那群愛混夜店的小姐妹來說,可是天菜。
許司一把拉過喬黛,看齊娜眼神像是要吃人,“滾遠點,以後要是再讓我知道你主動來找她茬,我會有一萬種辦法對付你。”
許司氣勢一出來,齊娜便被吓到,這位爺是出名的不好惹,齊娜自是不敢得罪。
齊娜轉身離開時,眼神古怪的看了眼喬黛。
難道她今天來遠騰,是因為這位大少爺?她喬黛又是什麽時候勾搭上這位赫赫有名的富二代?
許司見喬黛哭得鼻涕都下來,從桌子上抽了兩張紙,嫌棄中又帶着哄的語氣,“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哭起來的樣子有多醜。化着妝呢,眼線都暈了,臉上的面粉都被你給哭成兩道下水溝,公衆場合丢不丢人。”
喬黛接過許司遞過來的紙巾,踢了他兩腳,又伸手錘他,哽咽道,“你才丢人。”
被打,許司也不還手,只是嘴上不饒人,“你怎麽這麽野蠻,哥身嬌肉貴的,被你打壞你賠得起嗎?”
“被我打兩下就壞,你也不是個男人。”
兩人這番鬥嘴,在旁人看來,就是打情罵俏。
齊娜心想,難道許司和喬黛在一起了?要真的是這樣,她就可以放心了。
呵,這女人倒還真是有幾分本事,勾搭許司這樣的富二代,速度還挺快,不過可惜,許司這種情場浪子的豪門公子哥,又怎麽會為一個女人而停下腳步呢。
離開前,齊娜故意對陸銘說道,“看得出來,他們好像感情很好的樣子。”
陸銘本就蒼涼的臉色,此刻更是顯得晦暗無比。
就算早就認清現實的道理,在看到站在許司身邊的喬黛時,心裏還是覺得難受。
陸銘頭也不回離開咖啡廳。
他走得快,腿又長,穿着高跟鞋的齊娜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咖啡廳門口不到三米處,陸銘停住腳步。
他面前兩米,是集團老總,韓言亭。
韓言亭作為公司老總,對陸銘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在對視的那刻,不知道是不是陸銘多想,他覺得韓言亭看他眼神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韓言亭應該不會認識他這個小職員,可此刻從韓言亭眼神裏,陸銘卻感覺韓言亭不僅認識他,還像是在審視他一樣。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是他看錯了嗎?
齊娜雖和韓言亭也沒有交集,但因為剛才在臺上主持被韓言亭說了一句後,齊娜此刻看到韓言亭,謹小慎微站在一旁打招呼,“韓總。”
韓言亭目光似漫不經心從齊娜身上掃過,“知道你剛才在和誰吵架嗎。”
喬黛?
齊娜驚愕睜大眼睛,在看到韓言亭眼睛的那刻,像是背後有一道陰風刮了過來。
韓言亭認識喬黛?
齊娜想開口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化為沉默。
“她是我特地請來的客人,你當衆和她吵架,就是在打我的臉。”
極平靜的語氣,可每一個字,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齊娜張了張嘴,除了震驚恐慌,也不知道該用別的什麽來形容她此刻心情。
高高在上的韓總,竟然會特地攔在她面前護着喬黛。
前有許司,後有韓言亭,她喬黛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許是因為齊娜太過震驚,韓言亭什麽時候從她身邊離開也未曾注意,就連她自己什麽時候進電梯,都沒有反應過來。
重新回到宴會廳,齊娜還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韓言亭那一句話,對她來說就像個恐怖故事,甚至連帶着整個熱鬧繁華的宴會廳,都讓她感覺到很荒誕和可怕。
齊娜找喬黛撕逼,是把手上工作都交代好,給自己留了不少時間。
到宴會廳後,齊娜沒有馬上上臺,而是在陸銘坐的這桌平複心情。
按理來說,她不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人,連續兩年在公司年會上當主持人,膽子自也是大的,不會輕易慌亂。
坐了足足将近十分鐘,齊娜抓住陸銘胳膊,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剛才聽到了吧,韓總竟認識喬黛,還說喬黛是他請來的客人,喬黛和韓總之間怎麽會認識的?”
陸銘雖一直都沒有說話,但齊娜已經從陸銘臉上表情要到了答案。
這段日子,讓她疑惑不解的事情,終于解開。
難怪陸銘明明喜歡喬黛,卻還故意扮演渣男和喬黛分手。
難怪許司和韓言亭這樣的大人物,對喬黛那樣與衆不同,又難怪剛才喬黛冷下來的眼神,讓她覺得判若兩人。
“喬黛是豪門千金是嗎?你之所以和她分手,就是因為她家太有錢了不同意你們倆交往是嗎?她之前都是故意掩藏自己豪門千金的身份,所以才故意穿得很土,顯得很窮酸,就是怕你知道後有壓力對嗎?”
到底是看過不少偶像劇的人,很快就聯想到其中。
起初只是冒出這麽個念頭,然後發現,只有這才能解釋得通目前發生的種種。
陸銘沒有反駁什麽,既然齊娜已然知曉,他也不再隐瞞,“她是正科集團千金,這家酒店就是她家的,所以你以後不要再去找她麻煩,你再去找她,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盡管齊娜已經猜到喬黛來頭不簡單,但是從陸銘口中聽到喬黛竟然是正科集團千金時,心情還是久久不能平靜。
正科集團,別說林城,就是放在全球,都是赫赫有名的豪門。
齊娜只覺眼前發黑,周遭一片混亂。
原來,她才是最大的笑話。
……
齊娜走後,喬黛臉上淚痕還沒幹,許司幹脆把整包紙都拿到她面前,“趕緊把鼻涕擦幹淨,別像上次一樣往我衣服上蹭,你現在又窮,要你賠你也賠不起。”
喬黛抽紙醒着鼻涕,哽咽,“我剛才是不是很丢臉啊,嗚嗚,丢臉死了。”
許司:“你知道你很丢臉啊,從樹上掉下來沒見你哭,落河裏都還能很淡定的浮在水面上飄,為個男人哭成這樣可不是丢人。”
被許司這麽嘲諷,喬黛生氣大過悲傷和心酸,收住眼淚沒有再繼續哭下去。
“都分手這麽久了,他怎麽還長得那麽帥,就不能變醜油膩一點,好讓我慶幸一下嗎?”
她話音剛落,空氣中飄來低沉的男聲,“你是沒見過帥的嗎。”
喬黛:“……”
許司:“……”
稀奇啊,一向成熟穩重的老韓,竟會如此沉不住氣冒出這麽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