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陸銘的理智, 克制,溫和,卻絲毫沒有讓喬黛冷靜下來, 她不知想到什麽, 那雙清澈且晶亮的雙眸沉了沉。

高下立現。

對比太明顯了。

喬黛眼裏盡是嘲諷,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 處處耍心機用盡手段的人,就是比你這種道德感高的老實人要活得更好。哪怕他們做了虧心事,傷害了別人, 也絲毫沒有負罪感,甚至反而內心還洋洋得意, 自己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是他的聰明, 機智,是別人愚蠢,無知才會被騙。最後勝利的果實, 是他該享受的。”

這個時候,陸銘才依稀看到她過去的影子。

他這才發現,其實她沒有變,一直是那個單純且天真的女生,正因為她單純天真, 所以眼裏揉不得沙子, 看不得那些陰暗見不得光的東西。

她無法容忍自己枕邊人對他的算計,她也是在為他感覺到不忿。

可現實世界,哪裏有那麽幹淨純粹, 也并不是非黑即白。

“其實他沒有傷害我, 當初退出是我主動的, 是我沒有信心能給你幸福,我不後悔。”

他确實不後悔,這個不後悔,并不代表他不喜歡她,而是他知道最後走下去的結果會是什麽。

天差地別的兩個家庭,終究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敗給現實。

與其最後一地雞毛,不如早點斷了,還能保持最初心中的美好。可能,他這就是沒有自信和懦弱吧。

在絕對的權勢和金錢面前,他确實沒有自信。

喬黛凝視着他,神色晦暗,“沒有信心?不後悔?”

陸銘手心再次握緊,他極力壓制着內心冒出來的種種情緒,那些猶若排山倒海傾瀉而出的情愫和思念,那些快要被低級情感所支配的大腦。

人啊,清醒一時很容易,可要做到時刻清醒,實在太難。

他想起身離開,可不想再去逃避。

從她說話的神情來看,他知道她現在的情緒,是不理智且不清醒的,得知被欺騙和算計後,她一直都沉浸在憤怒和不甘的情緒中。

這種情緒,一直被她用表面的和平給壓制着沒有發洩出來,可越是壓制,積攢起來的怨恨便越多。

其實他又何嘗不想和她瘋狂一次,什麽都不管不顧,慫恿她離婚,然後和她舊情複燃。

可這種感情能支撐多久?

以前的他都沒有信心,現在不過是兩年就有了?

而現在的她,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她的心,難道在這兩年間完全沒有對韓言亭動情嗎。

這些種種,都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

她可以不管不顧,任性驕縱,可他不行。他有多喜歡她,就有多希望她能幸福,開心。

他情願他一個人去痛苦,掙紮,不然,他之前所做的選擇和努力都白費。

她曾經是真的真心對他,她對他所付出的一切他嘴上不說,卻都放在心裏,他要對得起她曾對他的喜歡。

陸銘伸出手,再次溫柔的從她臉上輕撫過,看她的眼神,已經變得清明起來,不再有方才那麽濃烈的欲.望。

“我知道現在對你說再多大道理,你都聽不進去,你向來都不會去在乎別人怎麽想,只做自己認定對的事情。你現在不管做什麽,我不會阻攔,也不會支持,但我只希望一點,你不管做什麽,日後想起來都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就好。”

陸銘身上好像天生就帶着滅火器,還是能精準定位的那種。

喬黛心裏所有的不忿,就這麽在他三言兩語中,給滅了不少。

當初她在和他戀愛時,總是被許司吐槽就是個炸藥桶,回家就和家人鬥嘴的她,卻從沒有和陸銘吵過架。

一次都沒有。

喬黛心情逐漸平和起來,眼神也漸漸歸于柔和。

她不知道現在對陸銘到底是什麽感情,說喜歡吧,還是有,可剛才在主動吻他時,卻沒有當初和他戀愛,以及和韓言亭親.吻時的那種大腦都不能思考,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軟掉的酥麻感。

她腦子清醒的很确定自己就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現在的她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生,和韓言亭結婚後的這段時間,她已經深刻體會到,感情是直接體現在欲.望上的。

她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如此,反正她是如此,如果她對一個男人沒有感情,是不會有任何想做親密舉動的想法,甚至連被碰到手都覺得惡心。

可剛才不管是抱也好,親也好,她心中毫無雜念。

這種感覺,就像她被許司偶爾的勾住肩膀時差不多,就純哥們情誼。

起初意識到這點時她心裏覺得有些可悲,可悲自己竟然就這麽在韓言亭的算計中沉.淪,她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她想要推翻他,讓那個男人明白她不是他能随意掌控的玩物,就算現在她對他有了感情,她也能及時止損,重新愛上別的男人。

可陸銘的理智,克制,正直,溫柔,讓她不忍再去利用他。

她忽然冷靜清醒的原因,不是為她自己,或是韓言亭,而是因為陸銘。

她發現,如果她繼續下去,現在的陸銘,和當初算計她的韓言亭,又有什麽區別。

最終,她還是變成了自己曾讨厭的那種人,以及傷害了自己曾深愛的人。

喬黛眸中噙了幾分笑,這個笑,很溫柔,也夾着幾分自嘲和苦澀,“你會不會很讨厭現在的我,變得這麽不折手段。”

陸銘:“不讨厭。”

他又怎麽會讨厭她,她做的這些,在他眼裏算不上什麽不折手段,頂多就是任性了些而已。

從被她表白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她很任性。

別的女生被拒絕,都會面露尴尬,羞愧,或傷心,可她沒有,不僅沒有絲毫尴尬羞愧,還笑着對他說,他不喜歡她沒關系,反正她看到他就高興。

如果換做別的女生這麽死纏爛打,他可能早就厭惡的不行。

可對她,就偏偏讨厭不起來,可能是她那張清純無辜的臉,太過于有欺騙性和蠱惑力,連他都不忍對她冷臉無情。

喬黛忽然有很大的傾訴欲,那些內心一直壓抑着沒有宣洩出來的情緒。

“不知道為什麽,從小到大我都是那種很皮的性格,經常被我爸媽還有身邊的人說不像個女的,可在你面前,我總會不自覺的變得淑女起來。連我父母,親哥都不能壓得住我的脾氣,偏偏你能行。我很讨厭別人和我講大道理,從不聽任何人的意見,可你說什麽,我就總能心平氣和的去聽,去思考,去反省。如果說這世界每種動物都有自己的天敵,你就是我的那個天敵,平日裏再喜歡張牙舞爪,在你面前也乖乖收起爪子。”

她說的是實話,她從記事起就沒有聽過父母的話,讓她往東還偏往西,性子犟得很,習慣性什麽都自己拿主意,不喜歡做,不想做的事情天王老子來了都不行。

可偏偏從遇到陸銘,就是從老虎變成了貓。

她說完後,陸銘沒有開口。

她說他是她的天敵,可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在父母看來,她是他們的掌上明珠,可自幼寵愛有加的掌上明珠,卻為了一個男人和家裏鬧翻,換位思考,其實很能理解她父母的心情。

且不提韓言亭和他差異巨大的物質條件,就憑她當初為了他離家出走這件事,她父母也不會放心任性自我的女兒,去交到他手上。

在喜歡你的人,和你喜歡的人之間做選擇,當事人都大部分選擇前者,更別提深愛她的父母。

“我實話告訴你,我今天來找你,其實是故意想利用你讓他和我離婚。以他的眼線,對我行蹤的了解,我知道他很清楚我晚上來找你了。我想,沒有一個男人會容忍自己妻子出.軌。剛開始我是覺得自己計劃的很好,離婚後我就和你在一起,可剛才我又忽然想到,我其實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把你至于一個很危險的境地。我讓你在我沒有離婚時,就背上了插足人夫妻感情的罵名,這種做法,和當初他對我做的又有什麽區別。我可以因為怨恨他報複他,但我不能去傷害你。”

“就算我變得再不折手段,我也不能把你給拉下水,抱歉,今天的事希望你不要和我計較。”

說完這句,喬黛起身。

這些話說出來,她心裏覺得輕松不少,也好受不少。

她出門時,陸銘沒有送她。

從樓道出來,外面已經下起了小雨,她想到吃完飯就出門說要去跳廣場舞的阿姨,好笑的搖頭。

許司說得沒錯,她确實太任性了,她可以為自己的任性買單,可陸銘不該承受她任性的結果。

她可以覺得身邊人都對不起她,可獨獨陸銘至始至終情願一個人背負所有,也還在處處為她考慮。

如絲線般的雨淋在臉上,她整個人清醒不少。

新小區,很多人還未裝修入住,樓底露天停車位并不擁擠,濕冷的空氣夾着青草的香氣,她不想開車回去,回到一個又一個密閉的空間。

小區來過幾次,算是熟悉,她就這麽繞着青石小路,在細雨下慢慢走着。

可殊不知,從她下樓起,便有一雙眼睛視線落在她身上,沒有移開。

那雙眼睛,幽深如潭,除了沉靜,看不出別的什麽情緒,可也正是因此,反而讓人覺得他情緒複雜的讓人捉摸不透。

手機鈴聲響,他看了眼屏幕裏的來電提醒,面無表情接過。

“你放心,她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眉眼微動,這個時候他眼神裏總算有了變化,似乎沒那麽深沉,也似乎,有什麽在裏面閃動。

“謝了。”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樂。

“不用謝,我這麽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她。”

“不管為了誰,我還是要謝你。她曾喜歡的人是你,這一點,讓我很欣慰。我也終于明白,為什麽我明明先認識她,她喜歡的會是你,而不是我。”語調很沉。

電話那頭再沒了聲音。

韓言亭再往窗外看時,已經不見喬黛身影。

車燈下的雨,像一條條長長的白色針線,密密麻麻,随風飄擺。

他想了想,還是沉不住氣下車,順着路盡頭左拐時,總算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在長椅邊坐着,昏黃的路燈下,被淋濕的發絲貼在頭皮和臉頰。

有個中年男人從她面前經過後,過長椅不到半米又停住腳步轉身,走到她面前,“美女,怎麽大晚上的一個人坐在這裏,長得這麽漂亮,可別淋壞了……”

“滾!”

一個極冷的聲音傳來,中年男人不悅往來人看去,當看到韓言亭那幾乎要吃人的眼神時,中年男人頓時感覺背脊一涼,趕緊讪讪離開。

其實中年男人說什麽,喬黛并沒有聽到。

從陸銘家出來起,她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滿腦子都在想和韓言亭的事。

陸銘的一番話,讓她清醒下來,可人越是清醒,反而越痛苦。

越是清醒,考慮的越多,考慮的越多,顧慮也越多,顧慮一多,便會束手束腳。

偏她又不是真的是那種蠻不講理,道德感又低的人。

此刻的她就是一個矛盾體,情緒上需要爆發,可理智卻又尚存。

韓言亭撐着一把黑傘,靜靜站在椅後遮過她頭頂。

傘尺寸不算特別大,為了能遮住喬黛全身,他大半個身子都淋在雨中。

路燈下細長的針線,不如車燈下看得明顯,暗黃的燈光籠罩着兩人,四周飄着似有若無的細雨,在鋼筋混泥土聳立的大樓和高矮不一的灌木中,清冷又浪漫。

約莫一分鐘後,喬黛擡頭往頭頂看了一眼,緊接着轉身。

當看到韓言亭身影時,她眼神收緊,随即又移開目光。

“你怎麽來了。”

意外又不意外。

剛才韓言亭罵中年男人的那一聲滾,她還并沒有從自己意識中走出來。

此刻發現韓言亭,她也沒有去深想他什麽時候來的。

她腦子此刻很亂,一會想着怎麽讓他離婚,一會又想着離婚後她要不要離開林城去外地定居,又還要考慮韓言亭會不會因此和她家結下梁子……

盡管她做好了種種準備,但還是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韓言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外面冷,你最近很忙都沒休息好,身子虛弱容易着涼。”

是啊,再怎麽樣也不能自己身體開玩笑。

她還懷着孕。

這件事她只告訴了許司。

喬黛動動嘴唇,她起身,“你一個人來的嗎。”

韓言亭把傘又往她身邊移動,小心翼翼生怕雨水淋到她,“是。”

喬黛:“我不想開車,你讓司機過來把我的車開回去吧。”

韓言亭:“好。”

兩人并排在雨中走着。

結婚後,這是喬黛第一次和韓言亭在雨中撐傘漫步。

明明很浪漫的場景,可笑的是,夫妻心裏卻各藏心事。

冷風拂過臉頰,喬黛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韓言亭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猶若T臺上男模一般英姿筆挺的身影,渾身上下散發肅冷氣息的男人,動作卻再是溫柔不過。

喬黛沒說話,就這麽靜靜跟在他身邊緩緩走着。

地上拉出來兩個長長的影子,在身形高大的韓言亭身邊,哪怕近一米七的喬黛,也顯得格外嬌.小。

上車後,喬黛脫下身上外套,“既然你都看到了,你有什麽話現在可以說。”

她語氣很是平靜。

韓言亭剛握上方向盤的手又松開,他側身看向身邊人影,眸色漸漸幽深下來。

她發絲,衣服,都濕了大半。

他伸手撩開她貼在臉頰的發絲,拿紙巾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衣服脫了。”

很溫和的語氣。

喬黛低頭瞧了一眼身上濕淋淋的衣服,剛才在外面還沒感覺,等到車裏還覺得渾身黏糊糊的不舒服。

她脫下身上t恤,穿上他剛才搭在自己肩上的外套。

很大,松松垮垮的,布料直接接觸着肌膚,沒有棉質t恤穿上那麽舒服。

車身緩緩啓動。

喬黛靠着椅背,眼睛看向車窗外,眼角餘光處卻忍不住時不時瞟向身邊人影。

這段時間,關于他們之間的事情她想了很多,原以為想很清楚,可此刻,她竟遲疑了起來。

不行,一想到當初他做的那些事,她就像吞了蒼蠅一樣。

她不想這麽惡心的過一輩子。

一路無話。

到家後,韓言亭提醒,“先去洗個熱水澡。”

喬黛換完鞋站在玄關處,“剛才在車上怕打擾你開車,現在既然到家,有些事情咱們攤開來說說。剛才的事你也瞧見了,我是背着你和前男友約會,我還主動親了他,我出.軌了。”

她說話時,韓言亭注視着她,頭頂柔和的燈光映在眼裏,只剩下一片孤寂。

“然後呢。”

語氣很是輕飄,顯得有那麽些不以為意。

喬黛自嘲的笑笑,“然後,我想和你離婚。”

她每個音調都很沉。

韓言亭:“乖,先去洗澡,離婚的事以後再談。”

他這個反應,喬黛确實沒想到。

面對她提出來的離婚,給她感覺,她就好像對他說的不過是像吃飯喝水一樣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喬黛:“先談了再去洗澡,雖然我背着你出.軌,但你背着我也和蘇韻不清不楚,這是你們倆一起進酒店房間的照片,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共處一.夜,你可不要告訴我你們是清白的。”

她說話時,打開手機裏照片亮在他面前。

韓言亭輕掃一眼,緩緩往客廳走,過道裏傳來他磁性的聲音,“所以你想利用這個來威脅我離婚。”

喬黛:“不是威脅,只是覺得我們互相出.軌,彼此都不虧欠而已。”

韓言亭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姿态看上去悠閑,可神色間卻給人一種疲憊感,“那晚她喝醉的不省人事,一個人睡在房間,我待了會就離開了,并沒有和她待在一間房,你找人拍的早上我從她房間出來照片,是我早上返回去看情況。那晚,我倒時差,開海外會議到後半夜。一整夜,我都和助理在一起,你要是不信助理說的話,有酒店監控為證。”

喬黛動動嘴唇,她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着韓言亭。

吃驚,疑惑,以及有那麽些的好笑。

沒錯,蘇韻是她安排的人,她最近各種接觸蘇韻,就是向蘇韻透露出自己和韓言亭關系不好的消息。

她認識蘇韻多年,太知道蘇韻是什麽樣的性格,自從她和韓言亭結婚後,蘇韻可沒少明裏暗裏對她進行嘲諷。

她就是要給蘇韻制造機會,讓她覺得自己可以勾搭上韓言亭的錯覺。

而她也知道韓言亭不會輕易上鈎,所以那天在餐廳故意抱陸銘,就是讓韓言亭吃醋傷心。

當一個男人感情上受到傷害的,最是容易買醉,去別的女人那裏尋找安慰。

所以她再故意安排一場看上去很正常商業談判,讓韓言亭飯桌上喝醉,再引到蘇韻主動……

事情一切都按照她預料的那樣發展,她也找人暗中拍了證據。

這樣,就算韓言亭知道她出.軌,她手中也握有他出.軌的證據,除此之外,她還能用蘇韻勾.引她老公這件事去拿捏蘇家,可謂一箭雙雕。

喬黛看着韓言亭那波瀾不驚游刃有餘的神色,一時間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此刻心情。

“你早就猜到了我會給你下套是嗎。”

韓言亭對上她投來的目光,“你還記得我們是哪一年認識的嗎。”

小時候的很多事情,她已經不大記得。

韓言亭等了片刻,沒等到她回答,自顧自開口,“我初一,你小學四年級,那時我剛搬到你家附近不到一個月。當時你十歲,我還記得,你那一年過了一個很隆重的十歲生日,你父母請了很多很多人給你慶生,你們家整個院子都是人,鞭炮連着放了好幾個小時。你臉上化着妝,穿一件粉色公主裙,打扮的像個公主,許司穿着西裝打着領帶很驕傲的走在你身邊,牽着你的手。旁邊還有不少圍觀的小朋友和大人,在你前面有幾個人拿着攝影機拍照,不斷對你說看鏡頭笑,你卻不肯笑,嘟着嘴一副不大高興的樣子。”

喬黛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

他說這些時,她腦海裏也跟着有了畫面感,小時候很多事情她雖記不清楚,但她十歲那年生日的畫面,還是依稀能想起來。

她十歲的時候,父母确實給她過了一個特別隆重的生日,那天她只是覺得很熱鬧,來了好多人,但好累,五點鐘就起來去化妝。

韓言亭:“當時我和你哥還不熟,你家裏把附近小朋友都請了去分蛋糕吃,那是我第一次見有十層高的蛋糕,最上面一層是個皇冠,還有很多水果,那一整層都是你的,等分了你後其餘的才分給別的小朋友。那一天,我看到在場所有小孩看你的眼神,全都羨慕極了。因為你那天,真的很漂亮,就像童話書裏走出來的公主。你父母,親人看你的眼神,滿滿都是寵溺。那天我也很羨慕,一個初中生羨慕一個小學生,是不是很可笑。我的生日,從來這麽熱鬧過,甚至連個生日蛋糕都沒有。”

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這是喬黛第一次見他說這麽多話。

此刻從他臉上,她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和她所認識的韓言亭,完全不一樣的人。

“也就是從那一天,我開始注意到你,因為你總是很輕易就能擁有我沒有,并且向往的東西。我母親在我記事開始就不在了,所以我總是比一般同齡人要早熟,我從不會在人前大哭或是大笑,也不敢去奢求所謂和父愛和母愛。我之所以喜歡去你家,就是每次去你家,你們家溫馨充滿歡笑的家庭氛圍讓我向往。我喜歡看你和你哥鬥嘴,喜歡看你撒嬌賣萌或是撒潑打滾。看久了,我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陷進去了,我發現,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生活就離不開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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