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的知道了? (1)
宮清夏眯起眼睛,“真的知道了?”為什麽你一副小白兔被老虎欺負了的委屈表情?
這聲音……
楚幼姬悄悄擡起睫毛——
果然,正是魂牽夢繞中殿下壞壞的樣子……
順理成章地看癡了過去。
宮清夏,“……”
“嗯……”
意識到自己失态,楚幼姬小臉倏地紅了,迅即低下眉去,滿腦子搜索,找不到話題。
幸好這時阿春端了水果進來,将水晶盤放到宮清夏面前的書案上,客氣地道,“宮總,吃水果。”看楚幼姬一眼,“幼幼,有你愛吃的彌猴桃。”說完笑着走了出去。
“姐姐吃水果。”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
楚幼姬擡起頭。
宮清夏迅速挂回之前的表情——與小白兔癡情的目光相對時她的目光不知不覺被同化了,因此有必要做出修正。
“嗯,真的知道了。”
楚幼姬再次敗下陣來。
滿心以為聲音緩和了,目光也會柔和,沒想到反倒更銳利了……
“知道就好。”
水晶盤中的水果切成片,每片上都插着一顆小小的竹簽。
宮清夏伸手拿起一片芒果吃了一口,表示追問到此結束。
楚幼姬這才松了一口氣。
手機鈴聲響起。
宮清夏從包裏取出手機接聽,“好的,嗯,我馬上過去。”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記得我跟你說的話。”
這麽急着走……不會是去約會吧……
楚幼姬被自己心裏冒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緊跟在宮清夏身後,“姐姐……”
宮清夏回頭,“你不學習嗎?”
楚幼姬,“……”低着頭鼓着粉腮不情願地停下腳步。
宮清夏轉過身繼續走。
走了兩步再次回頭,只見瓷娃娃癟着嘴,好似要哭的樣子。
“呃……忘了問,你手臂的傷怎麽樣了?”
“……好了很多。”
宮清夏走回到楚幼姬身邊,俯下身,輕輕捋起她衣袖看了看,原先包裹的紗布已經揭下,傷處全部結痂,小部分的痂退了,現出新生的粉嫩肌膚——果然小孩子傷口愈合的快。
“再過五六天應該好的差不多了。”
“……嗯,現在也不疼的,只是不能自由伸展,傷口會裂開……”
“所以在結痂全部退掉之前最好蜷着手臂,不要亂動。”
“嗯。”
宮清夏直起身體,“等你的傷好了,我會帶你去見一位老先生。”
楚幼姬不解地撲閃着睫毛,“……?”
宮清夏并不解釋,只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半小時後。
宮清夏驅車來到城郊一座渡假酒店,走進頂樓大堂茶座,看到唐雪柔向她招手。
“唐大律師今天這麽有空,居然出來吃下午茶。”
“沒辦法啊,太想你,就算放棄一切也要見到你。”
唐雪柔笑着站起身為宮清夏拉開椅子,待宮清夏落座,她才重新坐下來。
宮清夏挑挑眉,“少來。”
“小宮粉居然不相信我,”唐雪柔兩手做拭淚狀,“如果雲知道我為你沉浸在藍色多惱河,你鐵石般的心也該為我融化……”
“……差不多可以了。”
“好吧,說真的,”唐雪柔擺出正經臉,“這裏的法籍主廚點心做的很不錯,要不要讓他現為你做幾樣?”
宮清夏不予理睬,對走過來服務生道,“一杯紅茶,謝謝。”
唐雪柔要了一杯檸檬茶。
“說吧,到底什麽事?”
“你這人很奇怪诶,為什麽一定要有事才能約你出來?”
“不說我走了。”
“……真是服了你了。”唐雪柔搖白手絹投降。
一位服務生前來上茶,另一位則推來三層點心車。
“是關于楚家的事。”兩位服務生走後,唐雪柔一臉嚴肅地道,“楚老先生臨終前委托私家偵探調查楚氏空難事件,昨天晚上已經有了結論。”
“證實了空難是有人蓄意為之?”
“不錯,”唐雪柔點頭,“但是具體的授意人還沒有查清楚。”
宮清夏端起紅茶喝了一口,“楚老先生早年做實業起家,并沒做過不幹淨的事,怎麽會有人對他如此仇恨,要楚氏滅門?”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唐雪柔秀氣的濃眉糾結成一條直線,“最後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點現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幕後指使者接下來可能對楚幼姬動手。”
宮清夏手一抖險些沒握住茶杯。
唐雪柔接着道,“所以必須保護好楚幼姬的安全。”
“你的意思,是請保镖24小時貼身保護?”
“這樣做并不過份。”
“可是那孩子還在讀書,保镖陪同上下學,會影響她的校園生活。”
“影響一點有什麽關系,畢竟生命最重要,她已經是楚家存活在世上的唯一後代。”
宮清夏放下茶杯,“那孩子自生下來便由母方撫養,某種程度上說根本是林家的人,楚家的仇人應該不會找她的麻煩,保镖的事以後看情況再說。”無法想象瓷娃娃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彪悍男跟着是什麽場景。
唐雪柔不明白宮清夏為何反對為楚幼姬安排保镖,但并不打算追問,因為宮清夏的說法并非一點道理沒有,“宮粉,我要提醒你,幕後人既然有資本和能力操控一場空難,他便能設下更大的陷井對你和曦楚集團下手。”
“我倒想領教領教其人的手段。”
“為什麽不是脫身而去——辭去這份工作?”
“知難而退不是我的風格。”
“我以為是因為宮、楚兩家是世交。”
宮清夏并不否認,“的确是原因之一。”
同一時間,周小喬租住的小公寓內。
“宮清夏,曦楚集團總裁兼首席執行官……”
周小喬一邊在地毯上擺着瑜伽十二個基本動作之一的“眼鏡蛇式”造型一邊在嘴裏嘟哝着。
“既然從小到大的生活都有據可考……根本是重新投胎了啊……所以這下比我嫩了好多,今世再交手,看你還能泰山壓頂不,哼!”
周小喬憤憤想着,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這一哼不要緊,直接導致動作塌方,重心不穩,摔了一個餓虎撲食。
周一語文課。
周小喬走進教室,白皙的下巴上赫然打了兩塊補丁。
“哈哈,周老師,你周末跟人打架啦?”一位男生笑着吐槽。
“不是跟人,”周小喬搖頭,“是跟地板,被地板打青了。”
全班哄堂大笑。
楚幼姬也忍俊不禁。上節數學課在心底留下的陰霾一掃而盡。
第二天.
“周老師。”
下課後周小喬走到辦公室門口剛要進去,身後響起一個清澈纖柔的聲音。
周小喬回頭,“楚幼姬?”
楚幼姬遞上一個小藥盒。
周小喬接在手中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給我用的?”
楚幼姬點頭,“嗯。”
周小喬兩手抱臂側身往門框上一靠,眯着眼睛笑,“專門買給老師的?”
“不是。上周我手臂受傷,家裏阿姨買的。她只看到說明書上說‘适用于跌打外傷’,沒注意‘皮膚、粘膜破損處禁用’的字樣,而我的皮膚有磕破流血,所以不能用。”
“哎……”周小喬腦袋似被霜打蔫的花朵般垂了下去,“你這麽誠實幹嘛?跟老師撒一次謊又怎樣?”說到這裏忽地俯身将臉湊到楚幼姬鼻子前,連連抛了數記秋波,“是專程為老師買的,是吧?是吧?一定是!對不對?”
楚幼姬身體向後傾了傾,“……就算是吧。”被老師的臉逼這樣近好有壓迫感,只能言不由衷了。
“什麽叫‘就算是’?”
“嗯,就是啦。”
“呵呵,這還差不多。”周小喬心滿意足地站直身體,摸了摸楚幼姬的頭,“真是個乖孩子,來,老師有賞。”招手示意楚幼姬跟她進去。
楚幼姬有些遲疑。
“哎呀,進來啦!”周小喬一把牽起楚幼姬手,“老師有好吃的給你。”
“笑口栗子、碧根果、牛軋糖、豌豆黃、雪山楂、鹽津葡萄……”周小喬拉開辦公桌抽屜如數家珍,“你喜歡吃哪種?”
周老師你好去開零食鋪了……不過那本書是?!
楚幼姬愕然發現自己的處女作在一堆零食身下露出半張臉。
“葡萄。”為了掩飾訝異,楚幼姬拿手指了指一袋零食。
“好,給你。”周小喬把鹽津葡萄塞到楚幼姬手裏,順手揉亂了她整齊可愛的劉海。
周老師竟然在看那本書……是不是說明她……不可能,周老師應該只是腐女而已……
回教室的路上,楚幼姬一邊走一邊想着。覺得有必要冷靜一下,撕開零食袋口捏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結果咬到舌頭,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倒也意外達到了分散注意力的效果。
兩日後。
“小幼幼,下課沒有?奶奶在學校門口等你喔。”
下午最後一節課下課鈴剛響,楚幼姬便接到了古麗婕的電話。
“……好的。”雖然之前約好今天放學見面,但沒想到這麽快。
楚幼姬收拾好書包,快步走了出去。
她右臂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已經可以用右手提書包。
“楚幼姬!”
走到樓下時被人從後面摟住了肩膀,揉劉海。
不用說,一定是周小喬。
楚幼姬有些難為情,“周老師……”
周小喬意外地善解人意,拍了拍楚幼姬粉嫩的小臉,“怎麽啦?不好意思了?”
“……有一點。”
“哈哈。”周小喬放開懷裏漂亮的小女生,笑出聲。
楚幼姬被她的活潑開朗感染,不由跟着微微笑了,“楚老師這兩天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錯,在上次那個下雨天,我突然發現這世界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楚幼姬眨了眨眼,“怎麽個有意思法?”
周小喬捏了捏楚幼姬鼻子,“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說出自己的人生經歷一定會吓壞這粉團玉鑿的小娃娃吧?
“幼幼怎麽還沒出來?”
古麗婕站在校門口,一邊看着手機上楚幼姬發給她的自拍照一邊嘀咕着。
不過這孩子長得真是好看,黑白分明的雙眸清亮有神,五官顯然得到造物主最精心的雕鑿,完美似童話,中長學生頭,發尾微微內扣,可愛的齊劉海……如果再小一點一定會更可愛……
古麗婕對着照片百看不厭,看着看着,突然被激發出母愛,有點喜歡孩子了,以前很讨厭小孩,覺得那一類生物都是會哭得天地變色的恐怖分子。
門口那個妩媚的女子……宮清夏的秘書古麗婕?!她怎麽會到這裏來?難不成上次滔滔不絕大半天還不解恨,今天又來找我說宮清夏的壞話?
周小喬意外看到古麗婕,偏着頭想。
于此同時,楚幼姬也看到了在等自己的人,剛要揮手打招呼,小喬拍了拍她的肩,“老師有事,先走一步。”徑直往古麗婕走去。
咦?為什麽周小喬和幼幼走在一起,而且還很熟悉的樣子?難不成周小喬是幼幼的老師?!
古麗婕目瞪口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小幼幼要扮小白兔吃老虎,\( ^▽^ )/
【已經決定了,每天都要堅持寫一點,但如果寫不到三千字就合并到上一章(╯^╰)】
【謝謝小八、百玥、老吳、吉林新源機修廠滴霸王票和各位童鞋滴花花,( ^3^ )╱~~】
很晚了,今天就不回留言啦,明天早上再回,(*∩_∩*)
☆、十七章 心情好
周小喬走到古麗婕面前,揚起下巴,“孔雀女,請問你是來找我的嗎?”
“呃……”古麗婕張了張果凍唇,指着不遠處的楚幼姬,“……你們?”
周小喬回頭看了看,“那是我的學生,怎麽樣,被比下去了吧?”
……旗袍女還真是幼幼的老師……這世界是不是太小了?
“喔呵呵,”古麗婕撩了撩胸前豔麗的長卷發,“我想,我跟她是兩個不同的類型。”
現在要怎麽辦?如果讓周小喬知道我是來找幼幼的……幼幼曦楚集團董事長的身份可能會給她猜到,那樣的話這孩子平靜的校園生活只怕就要劃上句號了……
古麗婕努力在紊亂的腦子裏整理出一縷理智的結論,她确實不喜歡缜密的思考不假,但是遇到周小喬這麽個善于制造突發事件的主兒,她突然覺得不能放縱自己神經大條下去。
咦?周老師和古姐姐認識?
楚幼姬走到兩人面前,閃動着睫毛,明澈清瑩的雙目中盛滿好奇,看了看古麗婕,又看了看周小喬,因為尚未與古麗婕達成稱呼共識,便問周小喬,“周老師……”
“哇啊啊,好漂亮的小朋友!”古麗婕冷不防捉住楚幼姬兩邊小臉蛋捏捏捏,“為什麽我不是你的老師啊?!”
……現在是什麽情況?古姐姐竟然裝作不認識我……嗯,是了,一定是為了保護我吧。
“收回你的鹹豬爪!”周小喬拍落古麗婕手,将楚幼姬寶貝地孵在左臂中,拿右手指着古麗婕,“當面揩油人家愛徒,你今天必須有所表示。”她認定古麗婕是來跟她倒垃圾的,所以要收垃圾處理費。
“那我就再大方一回,請你們去咖啡館坐坐。”
“你說的啊。”周小喬收回手,笑着對臂彎中的楚幼姬道,“晚回家一會沒關系吧?走,跟老師去吃點心。”
古麗婕心疼的滴血,“喂,我只請喝咖啡不請吃東西……”
周小喬潇灑地揮手,“反對無效。”
古麗婕,“……”
楚幼姬,“……”本來準備婉拒的,現在也不好說什麽了——肯定會步古麗婕後塵。
在路邊一家露天咖啡館落座後,周、古二人你一串我一串輪流放爆竹,楚幼姬一手扶着咖啡杯一手支腮默默坐在兩人制造出來的“噼喱叭啦”聲中出神——
如果是跟清夏姐姐一起就好了,清夏姐姐一言不發地喝着咖啡,而我,就坐在旁邊欣賞她那份遺世獨立的清雅,光是想想就已經是無限美好的事……
“喂,說真的,孔雀女,什麽時候幫約宮清夏出來見一面?”
楚幼姬回過神,耳朵裏跳進這麽一句話,起先沒在意,兩手捧着咖啡喝了一口,絲滑的感覺觸及舌尖,腦海中浮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周老師為什麽要見清夏姐姐?
“我幫你約她?拜托,你是不是想她把你丢進水池?那天你乘出租車在後面追她的車,險些耽誤她的大事,她記性那麽好……”
“嗯,那個,”楚幼姬打斷古麗婕的話,“我可以問一下‘追車’是怎麽回事嗎?”
“不知道了吧,”古麗婕摸摸楚幼姬的頭,“且聽我來跟你講講你們周老師的光輝事跡。”将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我們都以為她是從民國初年穿越來的。”說完捧腹大笑。滿心以為楚幼姬也會跟着笑的,誰知小女生一揪兒小嘴展放成一個圓,竟給聽呆了。
“好了,人家孩子還要回家做功課呢,”周小喬站起身,拍拍楚幼姬肩,“走了。”
楚幼姬機械地站起身,腦中亂成一片……怪不得那天周老師的油紙傘會出現在傳達室,一定是因為看到清夏姐姐當場呆住……周老師的辦公桌抽屜裏有我的那本書……
“幼幼你沒事吧?”
古麗婕俯身拿纖手在楚幼姬面前揮動時,周小喬已經走了。
楚幼姬目光回神,發現自己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古麗婕在一旁關切地看着她,忙道,“嗯,我沒事。”
古麗婕松了一口氣,笑道,“沒事就好。”
好溫柔……
楚幼姬偏着小腦袋看着古麗婕彎起的唇角——平時的古姐姐無疑戴着一幅假面,禦下濃妝、鉛華不染,伊人必定是驚人的清秀……
一片落葉從古麗婕面前掠過,古麗婕伸指将秋葉彈到一邊,“這麽看我幹嘛?”
“……在想古姐姐會不會飛檐走壁?”
“不是讓你叫我奶奶嗎?”
“……”
“飛檐走壁麽,小菜一碟,意大利的吸血鬼親王都不是奶奶的對手喔。”
“……好厲害。”
“騙你的,潇灑是扯淡,真打很難看。”
“……對了,那筆錢,已經打到你卡裏了。”
“知道了,早就收到銀行發的短信通知了——為什麽多出一倍?”
“清夏姐姐不好相處,讓你受委屈了。”
古麗婕“哧”的笑了,拍拍楚幼姬的小臉,“小幼幼很有心嘛,不過呢,”古麗婕兩手j□j風衣的口袋,仰首看向天空。
楚幼姬豎着耳朵等她的下半句,半天沒有下聞,忍不住追問,“不過什麽?”
古麗婕閉着眼睛長長吸了口氣,轉過頭,沖楚幼姬頑皮地眨了眨眼,“不過沒什麽。”
“……”
十分鐘後。兩人走到了楚幼姬所住的公寓樓下。
“姐姐上去坐坐吧。”
“都說讓你喊我奶奶了,到底有沒有記性?”古麗婕佯怒,随即又笑了,“不了,下次吧。”
“……那,再見。”
古麗婕擺手,“再見。”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過頭,“幼幼?”
“嗯?”
“奶奶很喜歡你喲。”
“……謝謝。”
古麗婕凝視楚幼姬片刻,唇邊緩緩漾起一波笑意。
楚幼姬在這笑容中怔住,回過神時,古麗婕的背影已消失在轉角。
書房裏新立了一方粉紅色泡末材質的黑板,上面用大頭釘釘着宮清夏畫的那十張A4紙的函數坐标圖。
楚幼姬放下書包,在天鵝絨圓墊子上坐下,對着黑板出神。
近一個星期來,她每天都會在黑板前坐上一到兩個小時,多數時間拿上紙筆照葫蘆畫瓢,偶爾會鎖眉思考,漸漸地看懂了不同顏色水彩筆标出來的參數坐标中一些淺顯的規律,心裏不由甜絲絲的,高興之下便獎勵一顆宮清夏送的巧克力,整個人都飄到雲端去了。
但是今天不同。
她只是出神,并未學習。
目光穿過黑板,落在周小喬身上,古代的,現代的,在皇帝壽宴上細腰回擺揮灑水袖的,十四中校門前撐着油紙傘的……每一個周小喬。
周老師就是小喬嗎?周老師就是小喬吧?周老師就是小喬啊……
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四遍時才喚起她的注意。
“喂,清夏姐姐?”
“你在忙?我打了四遍。”
“……是在忙,嗯,不是,沒有在忙,清夏姐姐有什麽事?”
那邊沉默了片刻,“你手臂的傷好了嗎?”
“已經好了。”
“明天放學在家等我,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嗯,我記得呢,是去見一位老先生吧,你上次在我家說過。”
“記得就好。我沒有別的事。挂了。”
“不要!”心聲沒有經過大腦直接從嘴巴裏跳出來。
“……”
“我,嗯,那個,那個函數坐标圖我每天都在看,巧克力很好吃,還有,嗯,嗯,”楚幼姬說到這裏腦子裏一片空白,“嗯”半天說出一句,“謝謝清夏姐姐!”
“……知道了,挂了。”
糗大了。不想活了。
楚幼姬丢下手機,小臉紅透,趴在地上抓地板。
另一邊,宮清夏放下手機,唇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打開車內的音樂,一首節奏歡快的法語歌如溪水般在街頭的夜色中輕輕流淌。
“宮粉她爸,”宮媽媽走進宮爸爸書房,牽了牽老公的衣袖,“今天宮粉回來心情很好的樣子诶。”
“我本來寫的好好的,你一扯,害我功虧一篑!”宮爸爸一臉嫌棄的表情,“孩子心情好你也大驚小怪!”
宮媽媽瞪眼,“你是吃火藥了是吧?”
宮爸爸,“……”
宮媽媽神情緩和,“我是想跟你講,宮粉前兩天說,明天晚上要帶幼幼去秦老那裏。”
宮爸爸不以為然,“去談公事有什麽稀奇。”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三兒子秦城一直對我們宮粉有意思,明天秦城肯定也在,兩人正好可以,”宮媽媽拿兩手的大拇指往一起碰,“所以我說宮粉今天心情好,一定是對秦城也有那個意思。”
宮爸爸摔筆,“你天天就那神經兮兮的瞎說!”秦城是本市有名的花花公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哪裏看得上這種女婿。
“我瞎說?”宮媽媽氣的一手掐腰一手扯起宮爸爸耳朵,“走!你跟我去看看!”
“去看什麽?你放開我!”
“去看看你那寶貝女兒的表情,到底是開心還不開心。”
“真胡鬧!活了四十八歲越活越回去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幼幼和宮粉又要見面啦!\( ^▽^ )/【連小蘋果的心情也跟着好起來了呢
【謝謝米米的地雷,O(∩_∩)O】(無功不受祿,等小蘋果勤快的時候再給霸王票吧,不然小蘋果會森森愧疚的(*^﹏^*)
【謝謝各位童鞋滴花花,啾啾,(^3^)(^3^)】
☆、十八章 珠玉在側
宮媽媽在書房對宮爸爸耳提面命的時候宮清夏正在自己的房間講電話——
“喂?古秘書?”淡淡的語氣。
那邊暴跳如雷,“現在是下班時間好嗎?!”
“有個任務交給你。”依然是淡淡的語氣。
那邊抓狂,“我再說一遍!——現在是下班時間!”
宮清夏波瀾不驚,“明天你可以不用到公司上班。”
古麗婕,“……真的?”
“不用懷疑,真的,你可以休息一天。”
“……不會扣工資?”
“不會,帶薪休假。”
古麗婕摸摸鼻子,“一定是陰謀……”
“只要拖住秦城,使他沒有機會在晚上十點前出現在秦宅就行。”
“我就說吧!”
“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個好差事嗎?明天你可以睡到自然醒,甚至不用到公司上班,你一向讨厭那張寫字臺不是嗎?”
“暴君,我只問你一句話——如果我明天堅持坐臺,晚上的任務是不是可以不執行?”
“不可以。就這樣,挂了。”
“喂!……”
怎麽辦?好想爆發。
古麗婕拿起梳妝臺上的納米補水器朝臉上噴了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手機響,有信息。
古麗婕用纖指劃開一看,是宮清夏發來的,“如果你承認自己的魅力不足以迷住秦城,我就把這個任務交給別人來做。”
“我去!老娘的美貌足以傾倒天下衆生怎麽可能迷不倒秦城?!暴君你給我等着瞧!!!!”
古麗婕頂着一頭大火,予以宮清夏最為義憤填膺的回複。
第二天。
因為一心想着晚上和宮清夏見面的事,楚幼姬基本沒聽進去課,包括語文課。
本來,不論心情如何,楚幼姬在最衷愛的語文課上都會聚精會神地聽講,但是今天不同,因為講臺上那個俏皮的周老師和古代在驸馬府後花園一邊喚着“蘇郎!”一邊追趕她的小喬重疊又分離,分離再重疊,她不時拿手揉揉眼睛,依然看不清講臺上到底站着誰。
如果兩人确實是同一個人,她該怎麽做才好?
如果小喬依然喜歡她,她要如何回應?
不相認的話,小喬那樣聰明,早晚也會發現,那時要怎樣面對小喬?
這些問題也同時困擾着她。
因此連語文課也沒聽進去。
下午放學的路上下起了雨。
深秋的雨點落在臉上,已然是冰涼的觸感。
楚幼姬一手護住書包一手擋在頭上,在秋雨和落葉中奔跑。
“幼姬……”
周小喬撐着油紙傘停住腳步,輕輕喚了一聲。
油紙傘自那日丢落在校門口,一直被傳達室大爺保存着,方才經過校門時大爺打開玻璃窗把傘遞給她,“要下雨了,周老師”。
她接在手中沒走出幾步就派上了用場,看到前面的那個婉約秀氣的身影,本來打算快走幾步追上去送愛徒回家,沒想到楚幼姬在這個時候跑了起來,腳步輕盈,速度極快,隐約有段玉淩波微步的感覺——不用說一定是雨霧造成的幻覺。
雖然不服老,她還是覺得自己追不上那孩子了,因此放棄了送愛徒回家的想法。
“哎喲,看看,身上都淋濕了。”
楚幼姬回到家,把阿春心疼的不得了,先是放了熱水給楚幼姬洗澡,接着又去找來幹淨的衣服。
“幼幼被淋到了吧?”林夫人下班回來,一進門便問,因天氣預報沒說今天有雨,她走的時候也沒帶傘,手裏的傘是她帶的一個博士研究生讓給她的。
阿春道,“可不是,一身都淋濕了。”
正說着,楚幼姬洗完澡換了衣服從浴室走了出來,林夫人放下包,拿來電吹風給一邊孫女吹頭發一邊道,“下雨了,清夏應該不會來了吧?”
楚幼姬噘起小嘴,“不會的,姐姐說來一定會來的。”
“什麽事這麽要緊,風雨無阻?清夏沒跟你說嗎?”
“嗯,姐姐就說去見一位老先生,別的都沒說。”
“喔,一定是生意上的事了。”
正說着門鈴響,阿春去開門,“是宮總裁。”
楚幼姬開心地看林夫人一眼,“我說姐姐會來的吧。”
“姐姐,你看我穿這身衣服行嗎?”
臨行時楚幼姬不自信地問宮清夏,她平時不太講究穿着,衣服都是林夫人做主買的,一色學院風少女裝,很清新,可是與時尚脫節。
林夫人在一旁笑,“你又不是出去約會,還要打扮。”
宮清夏淡淡地道,“行。”
楚幼姬稍稍有點失落,姐姐連眼角餘光都沒給她——至少該看她一眼再下結論吧。
下了樓,站在門檐下的臺階上,楚幼姬看到此時雨下的很大——大約只比瓢潑大雨小一點的樣子,不由擡起腦袋看宮清夏,這樣的天氣開車不會危險嗎?
宮清夏并未回應楚幼姬的目光,左手撐開傘,右手擁住小女生的肩,将小女生朝自己攏了攏,送她坐進副駕駛位,自己回到另一邊坐進駕駛位。
深秋季節,晚上七點天已黑透,更不要說是下雨天了,可是繁華的都市最不缺少的就是燈光,雖然在雨幕的遮掩下光線顯的朦胧,但大街上依然可稱得上燈光璀璨。
楚幼姬看着車窗外,發現路上行人大多是獨自一人撐着傘,來去匆匆,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幸福,因為旁邊坐着姐姐,前世共同走過,今生又一起行走在路上,雖然處在一個很小的空間,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并不防礙心中依然湧起想要流淚的溫馨。
視線由窗外收回,楚幼姬看向宮清夏,見她沒有系安全帶,便傾身幫她系上。
宮清夏說“擋住我視線了”的時候楚幼姬已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對她笑,“車開的再慢也要系上安全帶才對。”認真算起來,她比宮清夏要大很多歲,偶爾用這種長輩的口氣說話并不為過吧?
“其實,”宮清夏看楚幼姬一眼,“那位老先生很欣賞你的書法,希望你當面賜他一幅墨寶。”
楚幼姬微微一笑,“墨寶不敢當,不過他既然喜歡,我并不介意寫上一幅或兩幅。”
半個小時後,車在一座挂着兩只紅色八角燈籠的宅院前停下。
宮清夏下車,撐着傘扶楚幼姬下來,那邊院門已經打開,秦宅的管家将二人迎了進去。
屋內燈光亮如白晝。
秦老先生看到楚幼姬,愣了片刻,方對宮清夏道,“上次你來,我一眼看過去,心中不由浮現《詩經.鄭風》中那句‘有美一人,清揚婉兮’,今次你與楚董事長同來,卻是珠玉在側,被她搶盡風頭了。”說完捋須大笑。
宮清夏尚未開口,楚幼姬微微笑道,“秦前輩這樣的年紀,肩線仍然筆挺,腰杆還是打直,又且面色紅潤,神彩弈弈,真正應了那句‘數風流人物還看秦老’。”
“是嗎?啊哈哈哈……”
秦老先生聽了,高興之下,不禁又是一陣大笑。
宮清夏原以為楚幼姬會怯場,沒想到她倒大方地拍起秦老馬屁來,意外之下倒也松了口氣。
秦老先生笑畢,對楚幼姬道,“你知道我看到你想起了誰嗎?”
楚幼姬眨了眨眼,以示不知。
秦老先生豎起食指在空氣中點了點,“一代才女林徽因。”
“……真是折煞晚輩了,怎敢當。”
“我說的不是相貌,我說的是你身上散發的書卷氣和洋溢的才氣。”
宮清夏并不知林徽因是何許人,在一旁道,“秦老過譽了,她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哪裏有什麽才氣,只不過毛筆字寫的比同齡人稍微好一些。”
秦老不以為然,“沒有過人的才氣,哪裏寫的出那樣的字來?”,停了停,又道,“十六歲嘛,也不小了,林徽因十六歲時已經随父游歷歐洲,在劍橋大學認識了大她八歲的徐志摩……”就此滔滔不絕起來。
但凡男子,心中總有一位女神,林徽音一定便是秦老先生心目中女神了。
楚幼姬一邊聽一邊暗自揣磨。
沒想到秦老先生說話極為彈跳,正說着林徽音和徐志摩,冷不防話頭一轉,看向宮清夏,“如果我沒記錯,宮總裁是劍橋畢業的高材生吧?”見宮清夏點頭,接着道,“你要是男子,一定會和楚董事長成就一段佳話,可惜呀……哎!不過林徽音和徐志摩也很可惜就是了。”
宮清夏,“……”
楚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