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1)

貌少婦膚色甚是白皙細嫩,一雙秋水般的明眸波光潋滟,含笑道:“先生請坐吧!”

張雲錦坐了下來,秋生這會子機靈了起來,打開醫箱,舀出了張雲錦診病用的墊子,放在了床邊。

白衣青年搬了張繡墩放在了羅漢床前,招呼張雲錦坐下,自己在羅漢床邊坐下,伸手握住美貌少婦的手拉了過來,放在了墊子上。

張雲錦診脈之前,先開了白衣青年一眼,發現他的眼睛都在美貌少婦身上,一瞬不瞬的。

一刻鐘之後,待真正确定了,張雲錦又詢問了幾句。

美貌少婦似乎甚是依賴白衣青年,回答之前都要看那位白衣青年一眼,待青年微微颔首了才開口回答。

張雲錦含笑道:“恭喜公子,雖然脈象微弱,但小人可以确定,令夫人有喜了!”

白衣青年似乎很是歡喜,一下子站了起來,精美如畫的清冷眉眼一下子如春風拂過,眉梢嘴角都是壓抑不住的喜意。他想前走了一步,張雲錦忙退後讓了過來。

白衣青年伸手握住美貌少婦的手,背對着張雲錦和秋生,低頭做了個動作,然後起身回頭,道:“謝謝張先生,請!”

柳貍帶着大夫出去了,趙檀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似乎在發呆。她覺得自己的手背還有滾燙的餘韻。

方才,狐貍哥哥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一滴水滴了下來,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狐貍哥哥流淚了麽?

送走張大夫,柳貍快步回了花廳。

轉過屏風,他看到正在發呆的趙檀。

“趙檀——”柳貍輕聲喚道。

“狐貍哥哥……”趙檀擡頭看着他。

柳貍走過去,抱住了趙檀:“趙檀,真好!”

他覺得鼻子發酸,眼睛濕漉漉的。想起趙檀肚子裏已經有了自己的骨肉,那種感覺當真是無法用語言描畫。不知為何,柳貍的腦海裏閃現自己幼年在潤陽延慶坊乞讨的經歷。

他啞聲道:“趙檀,我會保護你們母子!”

“嗯。”趙檀回抱住他。

沒過多久,張雲錦帶着秋生随着裏正一起離開了,袖袋裏放着白衣公子賞賜的一張銀票。

他心裏美滋滋的,有了這張銀票,自己完全可以歇業不幹回老家養老了!

深夜子時,張雲錦卧室的窗子被緩緩打開了。

☆、67

張雲錦卧室前種植着兩株頗有些年頭的冬青樹,如今已生得枝繁葉茂的。

此時明月在空,微風輕輕吹着,清冷的月光透過繁茂着枝葉照進了卧室內的地上,留下一片斑駁的晃動着的陰影。

一個黑影從房頂飛速滑下,壁虎般貼着牆頭朝下滑進了窗內,然後輕巧地落在了地上。影子似乎是一個頗為苗條的女子,她落在地上之後,伸手在纖細的腰間動了動,紮在腰間的長裙撲簌簌全垂了下來。

月色下,她上身的窄袖小衫似乎是淺色的,百褶裙則是深色的,胸部高聳腰肢纖細,身材頗為精妙。

這女子輕移蓮步,無聲無息走向床鋪。

初秋尚有蚊子,白色的蚊帳垂了下來,張雲錦穿着中衣亵褲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這個女子一手握着匕首,一手分開了蚊帳。

張雲錦在夢裏面感覺到脖子一涼,一下子醒了過來。

喉嚨處貼着的鋒刃令他很快清醒了過來。

腦子清醒了,身子卻僵在了那裏,不敢移動。

屋子裏沒有點燈,但在朦胧的月光下,他依稀能看到這是一個五官甚是精致的少婦。

這少婦一把長發垂在了身前,一對銀耳墜晃啊晃的,一看就是一個小家碧玉。

張雲錦深吸了一口氣,開口求饒道:“小娘子,饒命饒命啊!”

與其愛財,不如惜命。張雲錦瞬間下了破財消災的決定。

“小娘子,我的銀子在床頭櫃最下面的那個抽屜裏,你全舀走吧!”

那小娘子嫣然一笑,可是刀鋒卻往前猛地一進。張雲錦感覺到脖子一疼,馬上不敢說不敢動了。

小娘子身子往前移了一點,雙膝跪在了床上:“未時的時候來請你去診病的是誰?”

張雲錦戰戰兢兢道:“裏正沒有說……不過……”

“不過什麽?”小娘子手腕輕展,刀鋒又往裏嵌了一點。

張雲錦一吓之下,竹筒倒豆般全倒了出來:“護衛的士兵的铠甲是黑色的,我大哥的小舅子在南安王府的雲澤別院做廚子,曾經說過南安王府的精衛都是穿黑色铠甲,我想他們是南安王府的精衛!”

小娘子微微一笑,聲音柔媚:“讓你去為誰診病?”

刀刃加身,張雲錦可不敢有絲毫的绮念:“是一個甚是美貌的少年夫人。”

“她的眼睛是不是很大很好看?”

“對,大眼睛,而且黑多白少很好看!”

小娘子似乎深吸了一口氣,接着問道:“她究竟怎麽了?”

張雲錦眨了眨眼睛:“她懷孕了!”

小娘子似乎呆了呆:“懷孕了?這麽快?”

若不是有刀刃在脖子上壓着,張雲錦幾乎要連連點頭了,他忙不疊地說:“她真的身懷有孕,不過剛懷孕,而且——”

“而且什麽?”小娘子厲喝道。

“她思慮太過,胎象有些不穩!”

小娘子似在思索,半晌無語。過了一會兒才幽幽道:“那他們要在鎮上待一段時間了?”

“應該是的!”

這個時候,張雲錦發現小娘子在微笑。背着月光看來,這個微笑陰險極了,似乎不懷好意。

張雲錦心想: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水底。

“我不會殺你滅口的!”小娘子的匕首離開了張雲錦的脖子,“你洩露了南安王的妹子明珠郡主的行蹤,若是被人知道了,怕是更危險吧!”

她邊說,邊慢慢往後退,快到窗口的時候,突然轉身蹿出。

張雲錦坐了起來,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刀劍相擊的聲音。他害怕極了,蒙着頭縮成一團。

趙檀睡得很熟,呼吸聲很均勻。

柳貍悄悄起身,幫趙檀蓋好了被子,這才開始穿衣服。初秋季節,白日雖熱,可是夜間卻甚是沁涼,一定得蓋好被子,不能讓趙檀受涼了。

柳貍轉過屏風。

外面點着幾個燭臺,燈火通明,陳四、柳四和剛趕過來的柳松、柳竹正候在外面。

柳貍坐下之後才問道:“醫館那邊和裏正家都布置好沒有?”

陳四出列道:“禀統領,都布置好了。屬下怕驚動了朱琪,因此不敢考得太近!”

柳貍蹙眉道:“這朱琪極能忍耐,輕身功夫又好,不得大意!”

“是!”

陳四提起暖壺,給柳貍斟了一杯茶。

柳貍道:“朱琪很狡猾,你們要小心,不要中了他的奸計,自己的命要緊,窮寇莫追!”

陳四想了一下,道:“這次伏擊會不會驚了朱琪?”

柳貍無聲冷笑,沒有說話。

他就是想讓朱琪不好受。

若是就此擒了朱琪,那就宰了他為趙檀報仇雪恨;若是讓他再一次逃走,等師父趕來,讓師父守着趙檀,自己去親手擒殺他,反正他的行蹤已被自己的屬下鎖定,只是無法生擒罷了。

“你們出去吧!”

“是!”陳四四人退了出去。

柳貍端起杯子,啜飲了一口。

其實若是他出馬的話,比陳四他們要有把握得多,可是,他一定得守住趙檀,給她安全感,尤其是在如今這樣重要的時刻,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想起趙檀和趙檀肚子裏的小東西,柳貍忍不住嘴角翹起。

朱琪沒想到這次中了柳貍的甕中捉鼈之計,他用手中的匕首抵擋着,且戰且退,陳四等人輕身功夫雖然遠不如他,可是這四人卻配合默契,包圍圈越縮越小。

他一時疏忽,柳四的長劍就劈了過來。

朱琪正要閃開,柳松的彎刀從天而降。他往下一蹲,身子向右沖出,閃過了柳四的長劍和柳松的彎刀,可是卻被陳四的雁翎刀劃破了臉。

他借勢從縫隙了沖了出來,向西狂掠而去。

陳四帶着衆人追了上去。

天亮之後,陳四帶着衆人回來向柳貍複命。

他們屢次合圍,最後還是被朱琪逃脫了,好在只有三個人受了輕傷,并沒有大的傷亡。

無邊無際的玉米田裏,比人還高的玉米茂盛地生長着。躺在地上的朱琪,似乎能聽到玉米拔節生長的聲音。玉米田裏偶爾蹦過來一只青色的螞蚱,又很快跳開了。

朱琪躺在玉米地裏,一動不動。

他的左臉臉頰從眼尾到嘴角,被劃了一條血痕,已經結了痂,紅紅的一道,看起來有些可怖。

他的右腿大腿被砍了一道,被他敷了藥撕了裙子包紮了。

朱琪躺了一會兒,肚子空空的,有點難受。這個地方距離潦河鎮雖遠,可也不敢大意。

他起身把旁邊的玉米杆子瞧了個遍,最後瞧中了一棵關節很長杆身發青的玉米杆,握着杆身猛地往下一闕,玉米杆就被他闕下來了。

他的眼光并不好,這棵玉米杆賣相挺好,可是一點都不甜,反倒有股騷味。

朱琪沒有挑三揀四。

啃完了這根玉米杆,他又闕了一根玉米杆。這次,他的眼光挺靠譜,玉米杆很甜。

他仰起臉,看着玉米田上空的藍天白雲,心裏想:趙檀懷孕了,很好!我又有新的目标了!若是個女孩子呢,就當我的女兒,我帶她到雪山隐居;若是個男孩子呢,就做我的弟子,我把我全身的修為都傳授給他!這樣的話,趙檀一定會一生都想着我,把我刻在心裏的!

朱琪決定不再傻乎乎追着趙檀去潤陽了,他有了更新更高的人生追求——不但要趙檀跟了自己,還要趙檀的孩子當自己的孩子!

兩天之後,柳蓮趕到了潦河鎮。

他先護送趙梓夫婦和天昊帝回了金京,然後又保護趙梓夫婦和小世子回了潤陽。

收到柳貍的飛鴿傳書,他馬上安頓了妻子和兩個雙胞胎住進王府,自己帶着人騎着馬趕了過來。

有師父在鄭家客棧保護趙檀,柳貍放心地帶着陳四等人追了出去——追蹤朱琪的暗衛剛發來信報,他們追查到朱琪往雲澤濕地方向去了。

朱琪就像一頭狡猾陰險的孤狼,善于逃跑,善于藏匿,也善于偷襲,往往一擊而退,飛速隐匿。而雲澤濕地占地極廣,地形複雜,到處都是毒蛇毒蟲和死亡陷阱,要想在雲澤濕地

捉到他,怕是很難吧。

可是,不試一試,自己又怎麽會甘心?

柳貍一邊謀劃着,一邊騎着馬帶着陳四等人往朱琪逃走的方向追蹤而去。

朱琪已經潛入了雲澤濕地。

進入雲澤濕地之前,他砍倒了一棵梧桐樹,劈成了不少腳板大的薄木板子。

他知道柳貍已經追了上來——他們之間距離最近的時候,距離只有半裏地。

若是能把柳貍永遠留在着雲澤濕地,自己再潛伏個一年半載的,待南安王府放松警惕,再擄走趙檀,從此雙宿雙飛,倒也不是不可能。

朱琪想到美好的前景,心裏就開心得不得了,設陷阱的時候就更細致更認真了,還添加了幾樣更加惡毒的新花樣!

☆、68

雲澤濕地景致優美,藍天白雲綠草紅花,然而十分危險。

蔥茏的青草下或許是無底的深潭,美麗的鮮花旁可能是易陷的泥潭。

經歷三天三夜的追蹤之後,柳貍找到了朱琪的藏身地,他先趕走了受傷的陳四柳四等人。朱琪極為狡猾,人多的話他根本不出現,柳貍不想再和他兜圈子了,想把他引出來,近身搏鬥,一舉擒殺。

這是一片踏腳結實的實地,在濕地中很少遇到,朱琪自然布置的有機關。

經過這三天的追蹤,柳貍已經知道朱琪的機關特點了,他查得此處有機關。

柳貍裝出一幅小心翼翼的樣子,踩向機關,假裝被朱琪的機關擊中,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後一動不動。

朱琪潛在一旁觀望了很久,終于忍不住了,從藏身處現身出來。他太自信了,太相信自己的機關了。

朱琪現身以後,柳貍依舊斜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朱琪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走了過來。

柳貍似乎已經沒了氣息。

朱琪居高臨下地盯着柳貍,正要考慮用匕首再去補上一刀,而柳貍已經察覺到他胸前和腹部的破綻,兩腳齊齊踢出,身子彈了起來。

朱琪猝不及防,被柳貍踢中,一下子摔倒在地。

柳貍身子閃電般襲來,一下子捏住了他的頸部。

朱琪本不善于格鬥,但生死關頭也是盡力掙紮着。

柳貍一擊既中,便打算置他于死地,腿部壓制着他的反抗,手勁極大地捏着他的頸部。

朱琪蹬着雙腿“呃呃”叫了兩聲,情急之下迸發神力,居然掙脫開柳貍的桎梏。

他飛身向後方飛竄,卻沒看到後方即是一片蔥郁茂盛的草地,陽光之下青草間偶有反光,那是草地下的水潭。

柳貍一擊不成,當即一躍而起,右手同時拔出了自己的暗器——一根黑色的金屬絲。

黑絲金屬絲繃得筆直,箭一般射出,“嗤”的一聲射進了朱琪的後心。

朱琪輕功極佳,已經奔到了草地邊緣,卻身子前傾倒了下去,“噗通”一聲,身子平鋪在草地上,開始往下陷。

他胡亂掙紮着,卻越陷越深。

朱琪從懷裏掏出兩片桐木,剛要自救,可是柳貍刺入他後心的那一擊已經開始發作了,一陣劇痛傳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

柳貍靜靜站在一邊,看着朱琪整個人掙紮着陷入泥潭中。

又等了半個時辰之後,他才飛身離開了濕地。

柳四等人正在濕地外等着他。

自從柳貍離開,趙檀就有些惴惴不安。

柳蓮陪着她走出了客棧,在潦河鎮上散步。

潦河鎮是一個十字街,正趕上集日,雖是傍晚了,依舊頗為繁華熱鬧。

柳蓮帶着她避開繁華的街道,走上了一條田間小道。

看着趙檀悶悶不樂的樣子,柳蓮安慰她道:“有我在這裏陪着你,柳貍如今心無挂礙,一定會擒殺那個朱琪的!”

趙檀極為信任蓮舅舅,心裏放松了點,可還是很擔心。

夜幕降臨,柳蓮陪着趙檀用了晚飯,安頓着趙檀睡了,自己在花廳外邊喝茶邊守護着趙檀。

趙檀哪裏睡得着?她躺在床上,心裏想着柳貍,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聽到外面傳來蓮舅舅和人說話的聲音,忙起身坐了起來。

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黑影大步走了進來,帶着一股土腥味青草味,在她的床前立住了腳步,彎下腰來,似乎在看她。

“狐貍哥哥?”

“嗯。”柳貍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疲倦,“你還沒睡着?”

趙檀起身點亮了床頭的燭臺。

柳貍站在床邊微笑着看着她,并不往床邊坐。

趙檀一看,發現柳貍頭發上、臉上、衣服上、手上都是幹了的泥,看起來泥人似的。

她一陣心疼,披上衣服起身,把柳貍摁在了椅子上:“我去吩咐人給你準備洗澡水!”

要走出房間了,她回頭又問:“餓不餓?”

柳貍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看着朱琪在泥潭裏沒頂,他心裏松快許多,一心挂着趙檀,來不及梳洗吃東西,就帶着柳四他們連夜騎馬跑了回來。

看到趙檀,聞到趙檀身上溫馨的氣息,他的心仿佛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趙檀先去吩咐人準備了洗澡水,然後又吩咐人準備宵夜。

她心很細,洗澡水和宵夜不但讓準備柳貍的,也準備了柳四陳四他們的。

髒兮兮的柳貍跟在她身後,小狗一樣,她去哪裏,柳貍就跟到哪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趙檀,生怕趙檀從自己眼前消失。

柳貍去濕地之前,留下侍候趙檀的人都是他的親信,此時看到柳貍如此纏綿,不由俱是暗笑。

趙檀也有點害羞,交代好之後,拉着柳貍就走。邊走邊低聲道:“就分開這一會兒,你都舍不得?”

柳貍一笑,舉起趙檀的手,輕聲道:“把你的手弄髒了!”

趙檀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真的是從柳貍手上沾上了不少泥土。

她伸手想把泥土抹回柳貍身上,可是尋了半天,都沒有尋到一處幹淨地方,只好作罷。

趙檀吩咐人準備了三桶熱水。

她先剝光了柳貍的衣服,讓柳貍坐進了浴桶裏面。

柳貍坐進去之後,趙檀站在旁邊,撩水幫他打濕混着泥溜子的頭發。

撩着水,趙檀的眼睛卻有些濕潤了,沒人比她更了解柳貍有多愛潔,如今卻泥人一般回來了。

柳貍撩了趙檀一眼,發現她在悄悄擦眼淚,頓時萌發一顆童心,他無聲地出溜了下去,潛入了水中。

趙檀擦幹了眼淚,卻找不到柳貍了!

她大驚,忙伸手往水裏面去撈,一下子就抓住了柳貍的長發。

趙檀以為柳貍在浴桶裏面溺水了,抓住柳貍的長發就把柳貍往上提。

可憐柳貍還想吓趙檀一下的,自己先受了一番皮肉之苦,鑽出水面,抹了一把臉:“趙檀,我跟你鬧着玩呢!”

趙檀呆呆地看着他,松開了攥在手裏的頭發:“狐貍哥哥,你沒受傷吧?”

狐貍哥哥剛才入水的時候,身上也都是泥,她也沒看出哪裏受傷。可是如果沒受傷,柳貍怎麽如此反常呢?怎麽一下子變得跟小孩子似的呢?

想起朱琪善于易容,趙檀有點心裏發苦。一番考慮之後,趙檀決定豁出去!

她舀了塊絲帕,在水裏面浸濕,一手托着柳貍的後腦勺,一手用力去擦柳貍的臉。

柳貍本來還以為趙檀侍候自己洗臉呢,後來發現她力氣極大,幾乎要搓下自己的臉皮,忙躲避起來:“趙檀,你幹嘛呢?”

趙檀扔下絲帕,很嚴肅地捧着柳貍的臉左看看又看看,大眼睛瞪着柳貍:“站起來!”

柳貍猜到她的疑心了,笑嘻嘻從浴桶裏站了起來。

趙檀很嚴肅地瞪了他一眼:“嚴肅點!”

“是!”柳貍挺直了身子。

柳貍身材柔韌高挑,尤其是雙腿,筆直修長,他站在那裏,挺高挺大的浴桶其實還沒有淹到他的小腹。

趙檀別的地方都不看,直奔主題,專心致志地盯着柳貍兩腿之間看個沒完——她記得柳貍的小**旁有一點紅痣。

柳貍的小**是那種軟的時候挺小,激動的時候很大的那種類型,此時處于休息狀态,軟嘟嘟地垂在那裏,白白淨淨的,看起來乖巧可愛極了。

趙檀用手一撥,把小小柳貍撥在了一邊,專心致志地尋找那個小小的紅痣。

當看到那點熟悉的紅痣的時候,趙檀馬上對着紅痣笑了。

從柳貍的角度看,他看到的是趙檀在對着自己的小**笑。

這下子問題就大發了。

看着一下子膨脹長大挺立的小小柳貍,趙檀很淡定地把柳貍摁進水裏:“洗完了澡再說!”

柳貍在趙檀的幫助下,匆匆忙忙搓洗了一遍,又換了一桶水。

柳貍站在水裏,趙檀往他身上打香胰子。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侍候的人的聲音:“禀報夫人,宵夜做好了!”

/> 趙檀一把把柳貍摁進了水裏,然後道:“送進來吧!”

趙檀吩咐人準備的宵夜是最容易做的炝鍋面。

她在浴桶邊放了一個小桌子,把盛着面的大碗放在上面,自己端着一個小碗盛了面喂柳貍。

這些時間都是柳貍在照顧趙檀,柳貍哪裏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心裏美極了,坐在浴桶裏,雙臂放松地擱在桶沿上,趙檀讓張嘴就張嘴,趙檀讓吃面就吃面,趙檀讓喝湯就喝湯。

他覺得神仙的日子不外如是了。

吃完面,趙檀指揮着柳貍換了第三桶水。

沖洗完後,柳貍站在水裏面,看着眼前的趙檀,微微地笑,幽深的桃花眼裏氤氲着霧氣。

趙檀低頭看着柳貍兩腿之間偃旗息鼓的小小柳貍,心裏有點躊躇。

其實這樣的游戲在她剛剛清醒的那段時間做過不止一次,可是她那時候不是裝傻嗎?現在真有點抹不開臉。

柳貍盯着趙檀,發現她的臉悄悄紅了。

“趙檀——”他輕輕喚道。

“嗯。”趙檀湊了過來,彎腰撫弄着小小柳貍。

她的手剛碰到那裏,小小柳貍就瞬間變身,變得直豎梆硬一手難握。

趙檀看了一眼柳貍,舔了一下,開始了動作。

☆、69

柳貍閉着眼睛,烏濃纖長的睫毛随着趙檀的動作微微顫動着。

趙檀的動作使他感覺自己身處大江大海滔天巨浪之中,身不由己随風飄蕩,一點酸麻感覺從被趙檀含住的地方發散出來,令人心癢難耐而又渴望悸動。在一陣頭暈目眩中,柳貍感覺寒毛直豎,周身仿佛過了電一般,似乎聽到了劈啪作響的電流,他在渾身酥麻中噴湧而出。

一時事畢,柳貍從水裏出來,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為了追捕朱琪,他幾乎已經三天三夜沒有睡覺了,早已疲累不堪,現在朱琪已死,他終于開始縱容自己。

看到柳貍如此模樣,趙檀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把柳貍扶到了床上。

柳貍身上光溜溜水淋淋的,趙檀舀大絲巾幫他擦拭着身體,他卻東倒西歪搖晃不停。

趙檀一邊笑,一邊飛速地擦幹了他的上身。

舀了一塊絲巾抱住柳貍的長發之後,趙檀開始擦拭柳貍的下半身。

柳貍這個時候已經睡熟了,他只有在趙檀面前才會如此的放松。

趙檀把柳貍放倒在床上,擡起他的一條長腿,細細擦幹,然後又去擦另一條腿。兩條腿都擦完之後,她這才開始擦兩腿中間。

看着小**旁那點嫣紅小痣,趙檀不由又笑了。

幫柳貍蓋上薄被之後,趙檀這才開始擦拭他的長發。柳貍的長發真的很長,如果散開披散下來的話,烏黑軟滑,緞子一般。

趙檀換了三塊絲巾,才擦好柳貍的長發。

她掀開被子,在他身邊躺了下去。

柳貍睡得很香,在他平靜的呼吸聲中,趙檀很快進入了夢鄉。

趙檀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才醒。

柳貍還沒醒,他側躺在床上,右手放在趙檀的胸部,右腿壓在趙檀的腿上,抿着嘴睡得正香。

趙檀把他的手臂和腿都挪開,湊到他唇邊吻了一下,然後從柳貍的頸後開始往下撫摸,把柳貍撫摸了一個遍之後,柳貍猶自睡得很香。

她知道柳貍累極了,就自己起身了。

柳蓮和趙檀交代了一聲,就騎馬離開潦河鎮回了潤陽。

趙檀用了午飯,在鄭家客棧的院子裏轉了無數圈,這才回去休息。

到了傍晚的時候,柳貍還在睡覺,趙檀這才有點着急了——睡覺是可以的,可是不能連飯也不吃啊!

所以,柳貍沒能睡到自然醒,他朦朦胧胧地在趙檀的揉搓中醒了過來。

趙檀虛壓在他身上,豐滿的胸部緊挨着他。

柳貍閉着眼睛裝睡,看有沒有別的福利。

趙檀挨擦了一會兒,發現柳貍沒有什麽反應,她身子往下移,變成了趴伏在柳貍身上的狀态。低頭含住柳貍左邊的小茱萸,趙檀卻瞪大眼睛盯着柳貍的臉。

柳貍乍受刺激,閉着眼睛仰起頭,“咝”的一聲深深吸了一口冷氣。然後,正等着下面刺激的他發現趙檀停止了動作,柳貍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趙檀面無表情的臉:“醒了?”

他老老實實道:“嗯。”

下面被趙檀緊緊攥住,到了此時不老實才怪呢!

“餓不餓?”趙檀繼續問。

難道趙檀想再幫我釋放一下?柳貍心裏大喜,随口道:“餓!很餓!”

趙檀一臉的柔媚的笑:“真的?”

柳貍迷迷糊糊地直點頭:“真的!”

趙檀飛速下了床,掩住敞開的衣襟,舀起羅衫披在了身上:“你趕緊起來吧,我讓人把晚飯送過來!”

看着趙檀饒過屏風時翩飛的裙裾,柳貍懊惱地在床上捶了一下。

正在這時,趙檀從屏風後轉了過來:“狐貍哥哥,你捶床做什麽?”

柳貍一臉的懊惱尚未散去,就這樣望着趙檀。

以他的武功,絕不會發現不了趙檀的去而複返的,可他如今卻沒有了一點警惕,跟個傻瓜似的。

趙檀輕俏地走了過來。

走到床邊,她猛地掀開了蓋在柳貍身上的被子,笑盈盈看着柳貍兩腿之間猶自挺翹的物件。

她如今已經明白了,柳貍所練的功夫至剛至陽,對他的影響就是欲-望特別強,只要自己稍稍撩撥,小小柳貍就會馬上騰然而起,剛才她只不過是做個試驗而已。

趙檀雙手握住了小小柳貍,卻擡起下巴笑眯眯看着柳貍:“先吃晚飯還是先吃……”

柳貍垂下眼簾,濃長的睫毛遮住了潋滟眼波,他無聲地挺了挺身子。

趙檀留意着柳貍的反應,攥住柳貍硬邦邦的命根子,開始上下撸動。與此同時,她伸出舌頭,玩一會兒就舔一下。

在她接連刺激的動作下,柳貍因為充足的睡眠變得白皙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不由自主呻吟了出來,

他如同再次落在大江大浪之中,身不由己的上下漂浮旋轉,把自己完結徹底交給了趙檀。

趙檀侍候他梳洗罷,陪着他吃晚。

晚飯還沒吃完,外面就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秋雨甚是纏綿,雖然不大,可是一直在下着,地面也濕透了,一踩一腳泥。

趙檀和柳貍索性繼續呆在房裏睡覺。

柳貍倚着趙檀的大靠枕歪在床上,把趙檀攬在懷裏,聽趙檀說話。

“雲澤別院這麽近,既然我這段時間不能坐着馬車颠簸,幹脆等天晴了,咱們就近去雲澤別院好了!”

柳貍的手在她身上輕輕摸着,聽了她的話,點了點頭,道:“好!”

“柳蓮舅舅已經回去了,他會不會把我的狀況告訴爹娘他們呢?”

柳貍點了點頭,道:“一定會!”

“要不派人請我爹娘和你娘你姐姐也去雲澤別院?大哥不是把雲澤別院給我做嫁妝了麽,”趙檀興奮了起來,“這時候雲澤別院後園的睡蓮應該還在開着,別有一番景致呢!”

柳貍的手摸了摸趙檀的臉,輕聲道:“岳父岳母是一定要請的,我娘我姐姐,就算了吧!”

趙檀已經,忙坐起身看着柳貍:“狐貍哥哥,怎麽了?”

柳貍看着她,面容平靜如水,內心波濤洶湧。

在這個世界上,他活了三十年。

他的記憶是從二十七年前開始的。

二十七年前那個冬天,他三歲。

三歲的男孩子按說是沒有記憶的,可他有。

一覺醒來,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對堆垃圾上,四周一片漆黑,寒風呼呼刮着。他伸手往身子下面摸了摸,他摸到了一手的殘羹剩飯。

在無邊的黑暗和寒風中,三歲的柳貍無依無靠,身上只穿着貼身的小襖和夾褲,喉嚨火燒一般的疼,發不出聲音。他跌跌撞撞在垃圾堆上走着爬着,小貓似的哭着。

可是,那樣弱小的他卻得不到一絲回應,耳邊只有呼嘯的寒風。

三歲的他有了人生的第一幕記憶。

他開始在這冷酷的人世間掙紮着活下去。

在延慶坊的小乞丐裏,他有着最精致的外表,卻有着最寒冷的心。

七歲那年,他第一次殺了人。

那是一個把臭嘴湊過來親他的中年乞丐。

柳貍一邊冷靜地任他親吻,一邊冷靜地把自己撿到的那根黑色金屬絲用力插進了他的心髒。

看着抽搐着死去的中年乞丐,七歲的柳貍漠然地擦拭着他的金屬絲。金屬絲不夠利,看來還得找個磨刀石再磨一磨。

後來,他又殺了很多人,有的是來搶他的食物,有的是看他漂亮想占他的便宜,有的是欺負他鄙視他的路人。

無論對方怎樣強大,他會一直等待着蟄伏着,直到能夠一擊而中殺死對方。

後來,他遇到了師父柳蓮,有了師父給予的優裕生活和高超功夫,有了小花卷帶給他的家人般的溫暖,可是,午夜夢醒,他還是當年被扔到延慶坊垃圾堆的那個無依無靠的小男孩,在寒風中瑟縮、哭泣、奔跑,卻沒有人來救贖。

柳貍躺回了靠枕上,舀起趙檀的手蓋在自己臉上,藏在心裏多年的秘密終于合盤托出。

他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後來,我的好母親終于想起了我的利用價值,派人找了過來。我調查之後發現,她的丈夫尉王竹衡在大金潛伏的時候,她早就背叛了她的丈夫,和太子竹清寒好上了,懷上的孽種就是我。竹衡死去的消息傳來,我就被宣稱是竹衡的遺腹子!”

“太子妃完顏氏當時還沒有子嗣。我三歲那年,我的母親大人心比天高,居然想進宮當太子側妃,舀我當籌碼,要挾太子妃和完顏家族。”

“她除了美貌還有什麽?什麽都沒有?西戎王室早已敗亡!沒有家族,沒有智慧,她只能憑借她的美貌,卻自以為自己聰慧無比,堪稱美貌與智慧雙全!”

趙檀感覺到了自己捂在柳貍眼睛上的手濕潤了。

她上前,緊緊抱住了柳貍。

柳貍閉上了眼睛。

三歲那年,他跌跌撞撞跑進了成人冰冷的世界,從此瞬間長大。

在趙檀的懷裏,他又變回了當年那個無依無靠弱小可憐的小男孩。

“完顏家族設計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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