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
下變成了炙手可熱的原材料。
還有大量的古書對研究過去的歷史價值亦是不可估量,就連從古墓裏采集的毒物樣本都有其醫學價值。
不少參與資源鑒定的專家事後據嘆息,上河古墓真是寶地啊!
借着上河市古墓名聲鵲起,作為成功通關古墓第一人,宋錦程再考古界和古文化研究領域的名氣驟然飙升,打他出墓第二周,便受到了來自各個家族的拜訪帖,而宋錦程出去應邀了一次之後,再者全被宋徹冷酷暴力的拒絕了。
原因無他,大抵是老學究們看宋錦程青年才俊,前途似錦卻是可憐孤身一人,心思立刻活絡起來。
——這群老頭子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給我男人擺相親宴!
炮仗宋徹立刻一點就着,雄赳赳的守門,簡直半個蒼蠅都進不來。
“臨昊!”
由于古墓價值還未初步估量完畢,宋徹便跟着哥哥一同暫住在維爾頓家族,已經身為維爾頓新任家主的臨琛,連等了幾個月終于按捺不住,跑來跟自家弟弟‘談心’。
宋徹剛好做完一日訓練,便被臨琛堵在了大門口前,臉上相當不耐煩。
“有事?”
臨琛見他身體健壯,四肢蘊含的力量比起一年前似乎更加渾厚了幾分,當下心稍動,但臉上一如往常的穩重:“我們也許久未見了,不如先到我書房來……”
宋徹冷淡的打斷他的話:“不需要,我不會跟你争。”
臨琛頓時一怔,臉上一絲尴尬稍縱即逝:“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涉及我男人的事情,一概沒商量。”宋徹眯了他一眼,接着說。
“……你男人?”
宋徹伸手指了指屋內,一臉嚴肅:“我男人。”
臨琛頓時心中不是一番滋味,他承認他的确對這個能力強悍的弟弟有所顧忌,即便是如今坐在家主之位也心有防備,但畢竟是他的親弟弟,真的這般坦蕩蕩的跟男人搞在一起,還無比自豪着實讓他無奈。
原本還打算做一番試探的便宜大哥頓時轉變風向:“臨昊,你要考慮清楚,這等事情不得胡來,你既是我維爾頓家族二少,就應該承擔起家族責任,那宋錦程雖是新起之秀,但無權無勢,你同在一起他日後前途如何打算?若是玩玩……”
臨琛心中明白,宋錦程他百分之九十拉攏不了,倘若宋徹跟那個人走了,怕将會永遠把維爾頓家族抛之腦後,縱然現今這所謂弟弟的名氣不高,但卻無法否認這個人所擁有的實力!
只是他的話還未說完,宋徹便轉身反手掃描身份準備進屋子。
臨琛的臉色頓時不太好,他之所以親自來找宋徹,也有要表示對其重視的意思,可宋徹的态度讓他心中非常不悅,眼中冷笑一閃而過。
“你心心念念宋錦程,可人家卻不一定領的情。”他臉上帶着三分冷意,“如今宋錦程一躍成為新起之秀,而你卻還籍籍無名,就你所謂的身份還要看我的心情。倘若你不是我維爾頓家二少,他宋錦程又怎麽可能同你糾纏不清!”
“砰!”大門被利落的關上了。
“……”維爾頓當家的這位臉色瞬間漆黑,不知好歹!
宋徹幹脆的關了門,便屁颠屁颠的鑽進廚房,完全不把維爾頓·臨琛的話放在心上。
如今在別人看起來愚蠢的行為其實是他不知用了多少哥哥的心軟換得的,而所謂前程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因為他自己心中也清楚,真正擁有實力才不會領會那些虛浮名諱,只要他想,那只會是時間問題。
且論財富,他家哥哥賬戶裏的錢比一個家族幾年積攢的數目還要龐大。談權欲,他家哥哥沒想法,而他更不用說了,不然維爾頓·臨琛那位置也不一定會坐的這麽安穩。而這之中的每一步,他都知曉因果,甚至是只要他開口,哥哥就會将一切都給他。
哥哥對他的好,是帶着對孩子般的寵愛縱容,若是朝那些個肮髒心思方面想,又該多玷污這份溫情?
他承認他不夠成熟,不懂計策,可對于深藏心中的人,他出奇生出敏銳的感知,這個人的悲喜他總能第一時間猜測出來。
就像少年時期死死認定這個人一樣,他愛他,縱然知道這個人有無數說不出口的秘密,有太多複雜心思,都可以完全不在乎,哪怕真的被欺騙算計也義無反顧。
這是屬于年輕的勇氣,一往直前的溫柔。
“哥。”他一臉歡喜的湊過去,伸手抱住站在廚房流理臺前手動切食材的宋錦程,甜蜜蜜的親了一口。
宋錦程早已習慣,面不改色的騰出一只手拍他一把:“去洗澡吧,水放好了。”
宋徹懶洋洋的應了一聲,卻把手搭在哥哥小腹處似無意的摩擦,吻了吻那泛紅的耳廓。
宋錦程一臉無奈:“快去洗澡,不要鬧。”他說着,将手邊的食材置入一旁的機器裏。
“一起吧,哥。”宋徹低聲笑了一下,将他整個摟在懷裏。
宋錦程簡直懶得搭理這破孩子時不時的耍流氓,臉上溫溫和和道:“今晚睡客房吧。”
宋徹頓時嚴肅道:“我去洗澡了。”說罷,便火急火燎的跑去浴室。
宋錦程搖頭笑了笑,把手邊的最後一道菜設定好程序,轉身準備洗手,目光觸及自己腕間一枚深色印記,他身體一僵,轉而眼不見心不煩的拉攏袖口遮住。
古墓之後,所有預期的應酬在宋徹強有力幹預下全都給推了,他自是樂得清閑,專心整理從皇陵裏運出的書籍。
宋徹是中心學院的學生,本應該立刻返回學校,宋錦程也這個意思。可這孩子把他看成一塊鮮肉一樣,生怕旁人啃一口的護着,一提回學校便拉着他上床讨論……
好吧,宋大人默默反思自己教不嚴的過錯,只是期間他一只手無意間撫過另一只手腕,嘴角卻是微微揚起的弧度。
待古墓第一階段的開發結束之後,宋錦程才帶着大尾巴回中心學院。
他一現身便引起了半個學校學生的圍觀,一半為了目睹那被他帶來的傳說中古物的真容,另一半便是為了人。
宋徹轉身翻臉的技能簡直出神入化,一下車便無比嚴肅充滿戾氣的怒視任何一個靠近自家哥哥的人。
“徹兒。”宋錦程看他面目緊繃的模樣,露出無奈又縱容的笑,衆目睽睽之下,他第一次面色自然的拉住身邊的崽子,“慢點走吧。”
宋徹一怔,似寒霜附着的俊臉上冰消雪融,傻兮兮的笑了一下,點點頭用力反握住哥哥的手。沒走幾步似乎不過瘾,他猛的轉過頭,一把攬住宋錦程的肩膀,一只手捧起哥哥的側臉。
宋錦程同一時間便察覺他的意圖,只是這一次他未曾躲避。
這孩子總是害怕他會離開,安全感缺失到睡夢中都要緊緊握住他的手。
那就在縱容他一次吧。
“啧啧,現在的年輕人啊!”前來圍觀的徐老随着人群的驚呼感嘆,他身後跟着許一賀死死盯住人群中旁若無人接吻的兩人,半晌別過了頭。
——
新歷550年,戰後人類在短暫的修正時期後,再次進入高速發展階段,同時複古風掀起熱潮,如同前輩預料,丹咒師同樣成為炙手可熱的職業,考古也成為一門新興學科。
從古墓發掘,從文獻研究,曾為古代驕傲的醫學、兵法等等學科重見天日,老祖宗留下的精粹在新的時代也同樣綻放出光芒。
彼時,世紀聯盟的大力合作發展使得世界範圍內的一體化,維爾頓家主如願以償成為聯盟第一位執行官,克裏斯家族、杜家等十二家族成立衆議院參與各類大事的決議,原身為中心學院紀檢委成為聯盟中最高的法院機構。
曾經嚴明的家族制逐漸改變,越來越多驚才豔豔的人物湧入衆人視線。未來生命科學極為發達,人均壽命長達200歲,而史上最年輕的丹咒大師宋錦程卻在這短短幾十年中,成功做到了丹咒學院院長一職。
而就在他将于中心學院行政大樓接受任命的這一天,他的伴侶,在剛剛過去不久的大型動物暴動中脫穎而出的聯盟新軍第三分隊隊長同樣将接受榮升上校的授予儀式。
便是日後人們津津樂道的“聯盟戰王”于這一天開始走向人生的巅峰。
他的名字叫做,宋徹。
作者有話要說:①:終于完結了,大概是時間太久,總感覺結局略爛尾,非常抱歉。②:趕上和諧大風,白小清的番外不能寫,他的暗線(嗅覺靈敏)(本來要寫他在考古方面的作為)也沒用了,唉。③:答應大家的嗯嗯啊啊各種PALY也不能寫了我真心……QWQ④:非常感謝最後還能有姑娘陪伴着我,每次想起你們,那種充滿胸腔的喜悅都會溢出來。⑤:五一快樂,麽麽噠!
番外,白清
克裏斯家族的統治體系不似其他家族的一言堂形式,家主擁有決議權,長老院擁有審議權,兩者互相制約監督。
這種看似和諧共同發展的體系其實非常脆弱,只要一方存有私心,而另一方軟弱無能,那麽一個家族都将會成為權利争鬥的陪葬品。
不知何時,一開始只參與審議的長老院權利越來越大,家族的各個角落裏都有他們的爪牙。
然後,維柯10歲那年,他的母親死在了蓄謀已久的叛亂裏。
記憶之中那一年是完全的黑色,他突然被不動聲色的軟禁在偌大的住宅裏,每天只有簡陋的三餐勉強果腹。曾經和藹可親的大長老每次前來看望他時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讓他激動有慶幸的看不清那如同看待一件前途無限的器物的眼神。
家主之子何等嬌貴,維柯被軟禁了四天之後就再也忍受不了粗糙的生活。他理所應當的抓住大長老來看他時的機會,央求看似和藹的老人放他出去。
而聽到他要求的大長老直接一掌讓他腫了半邊臉,老人依舊笑盈盈說,小維柯,不聽話的孩子是要挨打的。
然後那天他便被禁食以作懲罰。
維柯幾乎被那毫不留情的巴掌一下子打醒了,他呆呆的跌坐來地上,良久才慢吞吞的爬起來,第一次他感覺到自己無法控制的手腳冰涼,璀璨的眸子幾乎一夜之間變深沉,往後那些狡猾冷漠便是從這個時候埋下種子。
叛亂持續了一年,克裏斯家族第一親衛隊前來救他的時候,維柯已經瘦了一大圈,往日純真的笑容變成不動聲色的假笑。
能讓人迅速成長的終究只有磨難。
彼時整整一年的叛亂讓家族高層疲憊不堪,維柯父親也在這場動亂裏耗盡心思,即便是在高超的科學技術也無法延遲他的壽命。
長老院派系被打壓,大長老處以極刑,可并不代表着王權的威脅已經被清理一空。
維柯還記得一年未見頭發半白的父親看到自己時沉重的嘆息,充滿着疲憊、壓抑與無奈。
“這樣也好。”他的父親摸了摸他的頭,勉強溫和的笑道。[zy930701整理]
維柯并未覺得有何不妥,只是看到父親眼中的悲傷,心中對這個男人多了份同情。
維柯父親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但并不是一個優秀的統治者。面對野心勃勃的掠奪者,他勉強自保之外,也只能憑借別人的力量來挽救自己的家族。所以,他犧牲了自己最疼愛的養女,臨時嫁給了當時與克裏斯家族幾乎齊名的張家,用來獲取外來幫助。
維柯的姐姐長他八歲,記憶中的少女有着全克裏斯家族最美麗的容顏,因為過分保護而溫柔天真的性格,雖然只是養女,卻是尊貴如親生。
只是等他從被軟禁的宅院救出來的時候,姐姐被企圖魚死網破的長老院勢力困死在了從張家趕回克裏斯家族的路上,而張家卻無動于衷。
從那時起,維柯就非常清楚,克裏斯家族只能有一個掌權者,而這個位置必須屬于他。之後的漫長時光他開始學習玩弄權術,一步一步踏入那漆黑充滿誘惑的領域。
維柯父親撐了十年,然後撒手人寰,年僅20歲的維柯不容拒絕的坐上了家主之位。
父親走了,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外有張家虎視眈眈,內有長老院野心勃勃,家主之位實在難做。
青年維柯帶着一種兇狠的銳氣,剛剛上任就借着貪污風裁去了大半長老院的委員,這讓長老院大為惱火,一時卻又做不出什麽對策來。
對于家族領域的平民來說,新任家主年輕溫和行動力也不低,聲望與名聲都是相當高的。
維柯見好就收,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張家。
克裏斯家族善經營制造,而張家卻是一個類似于維爾頓家族一樣的屬性,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張家家主向來自視過高,對于克裏斯家族兩任懦弱無能的家主好感不佳,甚至每每遇到這個年輕的家主都會非常直白表達自己的不屑。
看不起歸看不起,張家的心可大着呢,見克裏斯家族如今換了個新家主上任,似乎要一改之前頹勢,頓時坐不住了。當初維柯父親在時給予他張家的優惠政策統統不算數,且似乎有自力更生的苗頭,張家怎麽會樂意?
且不說克裏斯家族的吸金能力,便是發達的制造業都能給張家提供莫大的好處。如果能控制這麽個家族,張家的實力将不止提升一個臺階!
維柯心裏也明鏡,他對張家一貫佯裝軟弱,卻在默不動聲之時緊緊的掌握住了張家幾條經濟命脈。
張家向克裏斯家族滲透,買通多名長老院委員,維柯就暗中控制張家的經濟弱點。
曠久的對峙,一明一暗,最後在第五個年頭,維柯攢足突然發作,張家的經濟幾乎在同一天差點癱瘓。
偷雞不成蝕把米,張家在擅長武力,面對族內境況也只能束手無策,他們也不是沒有試圖挑起戰争,可不知何時克裏斯家族同維爾頓和杜家搭上了線,背後有了強力支持,讓他想動也動不了。
張家敗下陣來,自然不甘心,克裏斯家族依附于他,他張家還能給這個家族點自主權,但若跑去貼那些頂級家族的屁股,只怕連渣也不剩了!
他們原本是冷眼等着這不知好歹的家族被侵吞幹淨的下場,可到了一年年過去了,克裏斯家族反而一躍而起步入頂級家族的圈子。
張家明面做不了,便在背地裏耍陰招。
維柯就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見到白清。
瘦瘦小小的孩子,一雙原本應該清澈的眼睛空洞無神,穿着不符合氣質的華麗綢緞,被張家推出來耀武揚威。
也是那個時候維柯才知道,他的姐姐有一個孩子,一直被秘密豢養在張家,原本應該已經18歲的孩子,被張家注射各種控制性藥物,生生延遲機體成長,看起來只有8歲的樣子。
維柯第一次拉住這個小孩幹瘦的手時,恍然發現自己原以為不存在的恨意,驟然升到頂峰。
之後兵荒馬亂的鬥來鬥去,幾經波折,他步步為營終将張家玩癱重新組合變成克裏斯家族的一個分支,就此鞏固了其在頂級家族的位置。
而後重新給白清按了個身份——克裏斯家族親信白家的最小少爺,他長姐的義子。保證了這個孩子的安全,他開始着手白清的身體。
在張家被糟蹋的不成樣的身體,初被接回克裏斯家族時曾好幾次差點死在手術臺上。
維柯親自全程監督手術,那儀器瞬間發出尖銳嗚鳴時,他再一次體會到手腳冰涼的感覺。
縱然流着不一樣的血,那個孩子卻是他在世唯一的親人,每次簡短的對話,他都用盡生平溫柔。
白清的身體足足用了一年才開始好轉,身體機能徹底退回8歲,且生長緩慢,也許一輩子都處于這種虛弱的狀态,最普通的病症都會要了他的命,原本出色的天賦也徹底毀了,終身武能級別将不會超過五等,不僅僅是能力,他的記憶被完全清空,根本記不得在張家的時光。
也許有人會覺得,重回童年是件多麽美妙的事情。可對于白清來說,這其中所承擔的痛苦常人難以想象。
維柯得知治療結果之後,在書房坐了一宿,第二天便派人對他進行催眠。
既然忘記了,那就忘的徹底吧。
再出院之時,白清已經可以軟着聲音喚他舅舅了。
最初之時,白清并不太喜歡同維柯親密接觸,相處的時間一久,白清開始越來越依賴這個溫柔的舅舅。維柯也的确寵他,小孩的體質差,他便四處網羅良材奇藥,不要錢的補。小孩喜歡新奇的東西,于是什麽好玩有趣的玩意都能在他屋子裏找得到。甚至于後來白清忽然胃口大增,總是抱怨食物不夠美味時,他就到處搜尋懂得調制美味的人,所以,哪怕是在食物口味最貧乏的未來時代,克裏斯家族主家的飲食也比他人強上幾分。
大概是真的放在心裏疼愛,再麻煩的要求對維柯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甚至于即便在他工作最繁忙的時候,都會抽出小半天的時間陪小孩吃飯聊天。
曾經見過這孩子臉色蒼白的躺在手術倉內幾次心髒差點停止跳動之後,維柯總覺得他應該再疼愛一點這個孩子,以免日後懊悔。
白清漸漸不再為前八年模糊不清的記憶而感到恐慌,全心依賴着自家舅舅。
小孩子喜歡的方式便是纏着黏着求誇獎給抱抱。曾有很多時候,白清都會裹着睡衣抱個小玩偶,光着小腳丫撲撲騰騰的進入維柯的書房,蜷在還未處理完公事的舅舅身上睡覺。
偶爾也會拿着廚房新做出的食物跑過來分享,亦或者是嚴肅的催促他休息。
“舅舅,抱抱!”
“舅舅累不累?清兒給你呼呼!”
“舅舅,清兒要看着你休息!不可以一直工作哦!”
克裏斯家族住宅種着品種繁多的花卉,白清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每天鑽進花海裏,辨別各種花香,挑出味道最舒服的一株送給舅舅。
也是這個時候,他罕見的嗅覺天賦才被發現。
但維柯對白清的要求不高,只願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陪伴在他身邊就好,他到底孤獨太久,身邊多個聲音歡笑都是一直溫柔的享受。
一向面熱心冷的主子獨獨對這橫空出世的孩子疼愛有加。以至于最初主宅的仆人對這對舅舅外甥膩膩歪歪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習以為常,到最後看到成年後的少爺跟大叔級別的家主抱在一起都會覺得理所當然。
事實證明,潛移默化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番外,白清
白清再長大幾年,性子也不似之初的怯懦內向,反而開朗大方,模樣被養的更為俊俏,因為記憶之初便生長在克裏斯家族的保護牆下,他很少接觸外面,年紀小免不了好奇心重,身體稍好一些,便纏着舅舅送他去上學。
大抵因為自幼被牢牢保護在主宅中,白清對外面的世界有一種極端的渴望與好奇。
習慣了宅院銀白色的防護牆,花園內從不間斷盛放的姹紫嫣紅以及淡藍色的營養倉。仆人口中描述的廣袤海洋,連綿不斷的山峰,帶着奇異的魔力讓他無法控制的向往。
他不斷收集世界各地的美景資料,為那些聞所未聞的的習俗風情而驚嘆,而後莫名的感覺到孤獨。
年幼時體質虛弱,他也懂事聽話不強求,可等他的身體指數趕齊同齡人時,最疼愛的舅舅卻不肯松口。
維柯怎麽願意松口?
白清是他一點點養大的,這個孩子的思維方式,生活習慣都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
漫長時光的朝夕相處,讓他潛意識裏幾乎以為這孩子是他的私有物。
對,私有物。
克裏斯家族新一任族長的占有欲格外強烈,既然認定就斷沒有放手之理,更何況白清于他的意義非凡呢?
甚至維柯都覺得自己有些地方不對,否則為何白清提出上學的要求他卻不能接受呢?
只要想起這個孩子離開他的視線,去所謂的學校,甚至其他領域,認識其他的人,甚至未來愛上一個陌生女人,他都會平生出強烈的憤怒以及……恐懼。
這個世界總有數不清的誘惑,也許只要一年,原本屬于他的白清就會徹徹底底脫離他的世界。
憑什麽?這個孩子是他親手養大的,憑什麽要他接受這種事情?
一向溫柔的克裏斯族長第一次收起臉上溫和的僞裝,用最嚴厲的聲音拒絕白清的請求。
但被圈禁了六年的白清又怎麽會輕易放棄呢?
彼時的白清已經14歲了,半成年的年齡在旁的大家族裏,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就被放出去接受歷練,而他卻只能默默的看着克裏斯住宅高不見頂的牆壁。
小小少年的孤獨寂寞便是在奢華富裕的生活都無法滿足,一向乖巧軟糯的孩子第一次顯露出他身上隐藏着的銳利的刺。
白清被寵大的,任性起來就是維柯都管不住。小少年開啓冷戰模式,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以往的濡慕全都藏了起來,只餘下冷冷的漠視。
拒絕一同吃飯,一同洗澡,一同睡覺,小家夥連話都不跟自家舅舅多講一句。
維柯足足憋了一周,最後還是妥協了。
他第一次發覺,捧在手心裏的崽子看似安靜乖巧,卻被他養出了小王子般滲入骨子裏的驕縱。
白清從身份上來說也的确是克裏斯家族的小王子。
維柯甫一答應,白清立馬撐不住冷傲場子,蹦蹦噠噠的跑去跟自家舅舅撒嬌。
維柯向來最撐不住他的讨好賣萌,向來冷硬的心因這孩子傻兮兮又滿足的笑一下子就軟了。
算了,只要不是離開他就好。
—
白清興致勃勃的進入家仆口中描述的克裏斯家族最好學院,卻發現這裏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好。
他是名副其實的小少爺,學校裏到處都是想要讨好巴結他的人。
他縱然被嬌慣了六年,但絕對不蠢。
暗中幾次目睹那些所謂的好朋友剛剛跟他有了聯系,就迫不及待的想搭上自家舅舅的德行,他就煩的不得了。
至于什麽孤獨寂寞冷早就給轟到不知哪裏去了。
克裏斯家族學院是整個家族領域最具有前途的少年人的聚集地,白清被那些勢力貪婪的同學鬧的夠嗆,再次上課的時候就直接把從舅舅那裏推掉的保镖帶出來。
他也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索雅。
大概初成長的少年心中都有一個白衣飄飄的女神。
白清他貧乏的人生經歷裏,壓根就沒有接觸過幾個女性,以至于這容貌秀麗氣質端莊的少女才在他面前冒了幾次頭,就讓他一腔熱血來來回回的沸騰。
所謂一見鐘情,二見傾心。
白小清壓根把持不住,沒幾個月就跟女神建立革命性友誼。
那段時間,白小少爺簡直快笑出了花骨朵,連帶着個子都長高了幾公分。
維柯看着這沒心沒肺的主一臉的喜氣洋洋,心中驀地騰起怒意與無法啓齒的痛苦。
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好像最重要的東西就要消失不見一樣,又似最深愛的情人忽然翻臉……
情人?
維柯被自己的形容吓了一跳,理智的家主皺着眉開始思考這個詞語的意義。
索雅的出現讓白清對校園生活重新充滿希望,小少爺絞盡腦汁的讨好女神,而自家舅舅則在思考人生大事,平時親密無間的兩人,同一時間忙碌起來。
直到……
“滾!”
主宅面積最大的卧室裏,一個渾身□的少女狼狽的被破門而入的少年生生拉扯跌坐在地上。
往日眉眼開朗,陽光俊秀的少年一雙淺色瞳孔裏聚集着濃重的厭惡。
“阿清……不。”索雅臉色蒼白,泫然欲泣,“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是族長他……”
“啪!”白清一臉諷刺,“怪我舅舅?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計劃麽?”
他冷笑:“你們這些人,真是惡心透了!管家,把垃圾扔出去。”
白清固然性子被嬌慣狠了,卻分得清是非善惡。
比如說他眼巴巴讨好的女神到底是什麽貨色,以前看不出來,可等他第一次把人帶回主家遇到維柯時,便能察覺出其中的意味。
下藥爬床?
也不知是誰給她的膽子!
白清可以接受那些所謂好朋友的讨好與圖謀,卻無法容忍這種人把不入流的算計放到他唯一的舅舅身上。
他忽然明白為何舅舅總是阻止他卻上學,去接觸外面的世界。
大概因為太肮髒吧。
寬大的床上,維柯面色通紅,淺灰色的眼睛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焰,直直鎖定門口垂頭喪氣的少年。
白清似乎察覺到他的視線,局促的一笑,全然沒有之前的冷酷:“舅舅,你情況怎麽樣?醫生馬上就來。“他上前走了幾步,“這次真的很抱歉,我識人不清連累了你……不過,我想好了,學校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不去了!”
話音剛落,他的身體便似被一團火籠罩一樣,硬生生的被抱住。
維柯眼神怪異的看着他,半晌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
“大人,小少爺已經安全抵達杜家境內。”
“恩,下去吧。”
維柯捏着手邊的紙質資料,頭也不擡應了一句。
但沒看幾分鐘,他就心煩意燥的把東西放到一邊,有點後悔之前自己所做的決定,為自己難得的幼稚行徑懊惱。
之前白清遇到的那個索雅的底細他早就查清楚了,但實在氣不過小白眼狼對他的态度。
——居然連冷戰都用到他這個舅舅身上了。
維柯拿定主意,給這孩子一個小小教訓,什麽下藥啊這種拙劣的手段,他也就裝中招。果然白清顯然對學校,對那個看似光鮮美好的小貴族圈惡心透了。
畢竟在這個孩子心目中,他,克裏斯·維柯才是最重要的。
已經三十多歲了的族長大人俨然為這一認知默默得意。
只可惜,當時沒忍住,把那孩子給吓着了。
但維柯每每回想起,當時身影單薄的白清,因為氣惱而泛紅的臉,眼睛大而明亮,即便是生氣也沒有一絲陰霾,他都無法克制內心叫嚣的情感。雖然沒有中什麽發情藥物,但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吻了過去。不是親人之間的親吻,而是帶着極具占有欲的兇狠霸道的接吻。
當時的白清幾乎被吓蒙了,要不是後來反應過來,估計就要被吃幹抹淨了。
維柯迅速的發覺他對白清諸多寵愛中隐秘的情感,反而并沒有震驚或者慌張,甚至在他看來,這理所當然。
這孩子每一寸皮膚都是他親手呵護着,每一根頭發都由他精心保養,他愛他,沒有什麽奇怪的。
維柯毫無障礙的接受這份不知何時變質的感情,他想着往後漫長的人生都有那個小崽子陪伴,居然會覺得非常愉快。
雖然他沒有拿出一個好開頭。
白清第二天就收拾自己的行李倉皇跑了,白小爺雖然人單純些但直覺非常敏銳的察覺到危險,甚至于被強吻之時他就察覺到不對勁。
正如他家舅舅對他深入的了解,白清對維柯的認知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深刻。
他無比相信即使身中所謂的春藥,維柯也會在下一刻緩解危機——這個人從他記憶之初,身上就攜帶了各種極端強悍的武器藥品,即便把人丢到荒島上也絕對能輕松生存。
所以當時他才會不得醫生就先跑去現場,免得發生萬一。
為什麽要吻他……
這樣兇狠的、強橫而野蠻同他們之間曾經溫柔的吻安截然不同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白清簡直不敢細思,團吧團吧自己的東西立刻腳底打滑溜了。
此時恰逢長老院整頓開始,維柯難得沒有攔着,等到他的計劃開始,難免白清有什麽危險,偷偷将人送出去反而安全一點。
他就這麽個弱點,要好好藏起來才行。
之後便是漫長的2年時光。
長老院在克裏斯家族的權勢顯然不是輕易可以撼動的,維柯足足用了兩年時間才使計劃開始收尾,白小爺也在外面潇灑個夠本。
從讀書到生活,維柯暗中護航,使得他生活雖然不似在克裏斯家族的奢侈,卻是足夠肆意自由,據說還認識了個有趣的朋友?
維柯笑了笑,處理完手中的事情,第一次明面讓人傳了話。
白清其實心裏也清楚,維柯這些年的護航,這也是這人最後的底線,原本他總是想不通為什麽舅舅會這樣束縛他的世界,時間一長他忽然明白了,心中的意味卻是難以形容。
對于白清來說,維柯幾乎是他的整個世界,從擁有記憶起,這個人就牢牢鑲嵌在他的世界,如同絕對法則一樣……
維柯果然還是親自過來接他,甚至非常慷慨的幫助他的朋友,白清既覺得理所當然,心中又五味雜糧。
這可怎麽辦啊……
白清煩惱彼此的關系,可維柯相當坦然,戳都蓋了,小崽子只可能是他的,只要小家夥想通了就行了!
只是這個想通的過程實在驚險。
以至于日後維柯抱得美人歸之後,還常常後怕。
杜家想要讓克裏斯家族局勢混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