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但賀蘭訣也只是不爽了那一秒,笑眯眯捏着自己的手指。

“是麽?可我從來沒聽過你的名字耶,大家經常一起玩,廖敏之好像很讨厭聊這些,連顧超也沒講過。我一直以為他們倆才是好搭檔呢,沒想到還有別人。”

何雨蒙甜甜一笑,神色未變:“很正常啦,都分班了嘛。”

聊完這句,兩人都不約而同扭頭,賀蘭訣捧起了奶茶杯,何雨蒙去餐廳幫忙切水果,各自嘻嘻哈哈融入了人群。

賀蘭訣坐在沙發上,跟女孩子圍在一起,看況淼淼用塔羅牌占蔔。付鲲鵬湊過來打招呼,喊她小訣妹妹,賀蘭訣耷拉着唇角,露出敷衍笑容:“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怎麽,不喜歡被喊妹妹?我可比你大不少,當你哥綽綽有餘。”付鲲鵬今年高三,職高對儀容儀表沒什麽限制,他頭發染色燙卷,手指上戴着七八個亮晶晶的戒指,挺精神小夥的。

“指不定誰比誰大呢,直接喊名字,誰也不占便宜不吃虧。”賀蘭訣翻桌上的塔羅牌,眼睛往旁一觑,付鲲鵬手指上戴着個碩大的骷髅頭戒指,格外惹人注目。

“那你生日是什麽時候?”付鲲鵬笑嘻嘻把戒指摘下來,擱在她面前,“喜歡嗎?送給你玩。”

賀蘭訣臉上帶着笑,閉着嘴巴不說話。

“來來來,我給你們算命。”付鲲鵬占了況淼淼的位置,招呼大家,“大家把生肖和星座報上來,塔羅牌,看手相,測八字,我給大家算一算。”

“你真會假會?胡謅的吧?”

“怎麽不行,我們班那群女生個個都說準,特別是戀愛,連如意郎君是誰都能算出來。”

大家嘻嘻哈哈報數。

這滿屋子人裏,還真是賀蘭訣年齡最小,她生日在暑假,八月末,還沒到十七歲生日,當之無愧的小訣妹妹。

賀蘭訣:……

最後大家圍坐一起玩狼人殺,都是同齡人,氣氛熱烈又笑料百出,何雨蒙條理清晰又口齒伶俐,很會照顧集體氣氛,跟賀蘭訣一起組了兩次隊友,還幫着賀蘭訣掩護身份,賀蘭訣對她的好感度又扶搖直上。

“雨蒙同學還缺男朋友嗎?沒有的話考慮一下我呗,以後玩游戲我們兩雙殺,所向披靡。”

“去去去,人家男朋友又帥又有才華,盯得緊着呢,你們別肖想了。”學姐笑道,“豈能便宜你們。”

“wow……原來名花有主。”

“沒有啦,早分手了,眼下還是想好好念書,不談戀愛。”

“有什麽區別,早晚要複合的,你倆吵個架就鬧分手,分分合合多少次了,把畫室鬧得雞飛狗跳。”

有男朋友?

況淼淼和賀蘭訣對望了一眼。

游戲終了,何雨蒙落落大方找賀蘭訣聊天,賀蘭訣欣然接受,兩個女孩倚在陽臺,冬日的太陽暖洋洋金燦燦,她們剛才在屋裏瘋笑過,散場後有點缺氧的懶散。

聊的是廖敏之。

何雨蒙聲音纖柔:“他現在還好嗎?”

“挺好的。”

“你們倆聊天嗎?他會和你說話吧?”何雨蒙偏頭。

賀蘭訣似是而非點點頭:“還好吧,每天總要說說話的。”

“那就好。”何雨蒙笑道,“別看他表面話不多,以前我們倆坐一起,也總五花八門地聊天,籃球足球,新聞政治,文史地理,他還會講冷笑話。”

“……”

“他跟你聊這些嗎?”賀蘭訣微微愕然,“他,他可以說那麽多嗎?”

“當然,他講話有點含糊,但慢慢說,還是能說得很清楚的。有時候晚自習,我們也習慣用筆聊天,等你跟他熟了你就知道啦,他內心是個挺有趣的人。”

賀蘭訣垂着頭,幹巴巴“哦”了一聲。

“範姐現在還會每天把他喊到辦公室補英語作業嗎?”

“沒有……”

“是麽?以前他英語很差,甚至拖累了總成績,範姐一直給他開小竈,以前我們還會把自己的英語筆記影印給他,其實他只要文科成績提上去,總成績是很好的。”

“這樣……”

何雨蒙滔滔不絕,不知在傳授經驗還是特意叮囑。

“他的左耳聽力比右耳好,如果要讓他聽見的話,可以在他左邊說話。”

“對了,如果班上要畫黑板牆,你們也可以找他,以前班上的板報都是我負責的,但是廖敏之也會畫畫,他的模仿能力很強,我畫的Q版卡通畫,他看一眼就能畫出來。”

“還有,他口味比較清淡,一點都不能吃辣,但顧超無辣不歡,以後你們出去聚餐,注意別點太辣。”

賀蘭訣:“……”

這話聊來聊去,賀蘭訣越聊越沉默,到最後,何雨蒙也不說話,幽幽地嘆了口氣。

兩人捧腮望着外頭的街景。

“你們以前關系挺好的吧?”賀蘭訣問,“上次……運動會那次,挺不好意思的,我偷聽了你們說話。”

“沒什麽。”何雨蒙擺擺手,“我們之間有一點誤會,我找他好多次了,想好好跟他道個歉。”

“誤會?”

“怎麽說呢。”何雨蒙吞吞吐吐,“我說過幾句話,這幾句被人故意曲解給廖敏之聽,還給他帶來了麻煩……但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原意……”

“那他知道嗎?誤會解開了嗎?”

“算,算吧……我解釋了很多遍,上次在顧超家,我們還聊了幾句。”

“不過我不懂他在想什麽。”何雨蒙擡頭,眼神有些迷茫,“他是原諒我了嗎?但他什麽表示也沒有,一直是那副臉色,也沒有任何回應。”

賀蘭訣籲了一口氣。

深有同感。

她也根本不懂廖敏之在想什麽,一直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

“賀蘭訣,我們加個好友吧。”何雨蒙扭頭看着她,“我跟顧超打聽了好幾次廖敏之的事情,其實也經常聽見你的名字,以後有什麽事,我直接找你也比較方便,你有什麽問題,你也可以直接問我。”

賀蘭訣撓撓臉:“好啊……”

兩人互換聯系方式的時候,況淼淼也過來加了個好友,三人約着下次再聚。

況淼淼和賀蘭訣送走何雨蒙,兩人望着女生纖細的背影飄然遠去,況淼淼撞撞賀蘭訣:“你倆這麽快就交上朋友了?”

賀蘭訣有點悵然:“我覺得她人還是挺好的。”

運動會那天,廖敏之走後,賀蘭訣看見何雨蒙獨自坐在小樹林裏嘆氣抹眼睛,心态就已經放得很軟。

能讓女孩子掉眼淚的人和事,一定很重要。

賀蘭訣的手機只有周末外出才有使用權,回家之後,賀蘭訣趁着趙玲晚上洗澡,偷拿着手機,點進了何雨蒙的Q,Q空間。

她躲在被窩裏,從頭到尾翻了好幾個小時,空間裏有好些條似是而非的說說,似乎和廖敏之的形象契合在一起,但廖敏之沒在此處留下任何痕跡,在一個開放相冊裏,賀蘭訣找到了原先他們高一班的班級合影,還有幾張手繪的Q版卡通畫的照片,賀蘭訣看了很久,最後還是辨認出了廖敏之的一個筆跡。

睡得晚,第二天就提不起精神,賀蘭訣磨磨蹭蹭起床,再磨磨蹭蹭出門,爬樓梯到教室,剛好響起早讀鈴。

廖敏之安安靜靜坐在位子上,賀蘭訣懶洋洋對他說早,他萬年不變朝她點點頭,琅琅讀書聲中,賀蘭訣豎着英語課本摸魚,在紙上畫了個打哈欠的火柴小人,問廖敏之。

【你會畫畫嗎?】

【不會。】

【這麽簡單的火柴人也不會?】

【不會。】

【我不信,你是不是有好多會做的事情沒告訴我。】

廖敏之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眼裏寫滿“不回應”。

賀蘭訣洩氣,哈欠連天熬過早讀,直接趴在桌子上補眠,上課鈴響她還閉着眼,廖敏之用筆帽捅捅她的胳膊,賀蘭訣睜開眼,臉對着他,一動不動,定定地看着眼前,仿若神游。

廖敏之抽出數學課本,攤在桌上翻開,順帶掃了她一眼,她感應到他的注目,眼神追着他移動,長睫上撩,露出一雙清清淩淩的圓眼,像水裏的黑色鵝卵石,眼神絲毫不怯弱躲避,目光和他的視線撞在一起,不帶什麽嬌嗔喜怒的神色,直接又大膽盯着他,看久了,似乎能穿透他心裏去。

這種目光太直接,太明亮,也太不掩飾,廖敏之忍不住皺眉,他捏着手中的水筆,偏首注視着她,神色也不帶什麽情緒,想要把她的目光抵回去。

沒有情緒遮掩的他,神色和五官便顯得格外的冷感,冰霜的膚色,鋒細的線條,漆黑的眉棱,緊抿的薄唇,厭世又疏離。

數學老師踏進教室,賀蘭訣眨眨眼,疑心自己眼前是遲鈍的幻覺,慢悠悠掩着唇打了個哈欠,逼出滿眼的淚花,沒骨頭似的從桌子上爬起來,剝了顆話梅糖塞進嘴裏,扭頭對他說話,鼻音沉沉:“我淩晨兩點半才睡的,都快困傻了。”

她難得有睡不着失眠的時候。

賀蘭訣睡眠不足,興致不高,心情也不夠明快,也懶得跟人和顏悅色,一整日都是自個悶着坐在位子上,課上得也分外呆滞,上完英語課,範代菁留了作業,帶着教案出門,賀蘭訣目光跟着範代菁挪動,又扭回來,直愣愣去問廖敏之:“你為什麽看別人的英語筆記,卻從來不看我的?”

廖敏之頓住動作。

他時常和自己的同桌無話可說,并認定“聒噪”和“八卦”這兩個詞彙。

賀蘭訣的眼神裏有股追根刨底的底氣。

這感覺并不好。

“沒有為什麽。”他溫聲說話,“我不需要。”

賀蘭訣又露出了欲言又止、有點煩惱的小動作,慢慢“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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