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慵軟(含入V公告)

謝冰若的事,齊夫人簡單同江南謝府通過氣,謝榮早等着看他笑話。

本來怕他路上被長公主收用,攀上高枝,沒想到一進寧陽府,所有人都知道齊探花被長公主怒斥。

“單論讨好女子,齊辂确實差榮表弟甚遠。”齊辂姿态謙和,眉眼淡然,沒有一絲波動。

越過他,繼續朝前走。

“你什麽意思!”謝榮拿折扇指着他,朗聲質問,氣急敗壞。

此處離主院不遠,謝家舅舅把兒子的吵嚷聲聽得一清二楚,齊辂前腳進主院,後腳便有人出來,把謝榮送去祠堂罰跪一個時辰。

“辂兒此番回寧陽,不會真是為了護送長公主,探望二老吧?”謝舅舅捋着胡須笑,“你舅舅還沒糊塗,差事若有用得着舅舅的地方,盡管提。”

“不瞞舅舅,齊辂此番是以監察禦史的身份回來,特查曹氏兄弟科考冒名一案。”已到寧陽府,齊辂親自盯着,倒不再隐瞞。

如今,已不怕他們有所動作,他們越慌亂,對他來說越有利。

聞言,謝舅舅微微瞠目,傾身問:“那件案子不是已經了結?還是胡知府親自審理,曹家已無異議。”

“聖上派我來查,我便秉公辦理,若有冒犯胡知府之處,屆時還請舅舅代為斡旋。”齊辂起身行禮,溫潤卻又疏離。

“你這性子,是要得罪人的。”謝舅舅嘆氣。

齊辂未置可否,起身告辭。

舅舅的态度,他并不奇怪,謝冰若的姨娘死在胡家,胡知府把女兒丢在謝家,任其改姓也不聞不問,即便如此,謝家和胡家依然交好。

甚至,為他和謝冰若定下婚約,一半也是做給胡知府看。

這樣的謝家,他本就沒抱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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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去佛前上香,蕭青鸾卻并未去城中任何佛寺,而是乘馬車往寧江方向去。

馬車緩緩駛在街面,外頭正熱鬧,貨郎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連成一片。

蕭青鸾擡手,将輕軟紗簾掀起一半,望着眼前的寧陽城,鳳眸凝着好奇。

寧陽城乃江南最富庶的府城之一,屋宇風格同京城略有差別,細處更多了巧思。

察覺到一道異樣目光,蕭青鸾擡眸望去。

只見迎面而來的馬背上,坐着一位劍眉星目的陌生公子,正微微歪頭,盯着她瞧。

蕭青鸾不躲不避,手中捏起的一角紗簾也不放下,露出明豔的玉顏,任其打量,鳳眸平靜,貴氣天成。

很快,對方敗下陣去,移開視線,蕭青鸾暗自好笑,放下紗簾。

紗簾輕軟垂落,春風拂動間,隐約映出她姣好側影。

馬背上,藺九聰看得有些呆,暗捏自己腿側,吃痛回神。

長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眼見蕭青鸾真要往寧江邊去,行川暗暗思忖,決定還是去跟公子禀報一聲為好。

回到謝府,卻沒見着公子的人,行川又轉頭往知府衙門去。

齊辂走出衙門,一眼瞧見行川,快步走下石階,上前問道:“可是公主那邊有事?”

“公主去了寧江邊,前幾日茜桃她們去過供女廟,公主可能……”行川話還沒說完,齊辂已躍上行川的馬,朝寧江方向奔去。

留下行川和逐風面面相觑,片刻,行川率先打破詭異的沉默:“逐風,咱倆比比騎射,若我贏了,咱就換換差事,你去跟着公主,我随公子查案,成不成?”

他語氣帶着讨好和懇求,一臉希冀地望着逐風,卻被逐風斷然拒絕:“不比。”

“你是不是怕輸!”行川指着他離開的背影,氣得跳腳。

逐風腳步未停,翻身上馬:“我怕你使詐。”

随茜桃到了供女廟,蕭青鸾環顧廟內陳設,眸光在神女像上停頓片刻,繼而沉沉凝着美人榻。

許是時常有人打掃,看起來很幹淨,可蕭青鸾莫名覺得不舒服,心口悶堵。

“可打聽過?都是什麽樣的女子?”

美人榻臨窗的一側,垂着重重紗幔,輕逸的竹月色。

天色不早,廟內光線昏暗,紗幔晃動如鬼魅,廟內越發森然。

茜桃張張嘴,正要說,忽而被一道驚恐的尖叫截住。

“啊!”翠翹面色煞白,指着神女像方向,“有……有人。”

蕭青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沒看到人。

正要問翠翹,眼尾餘光卻發現石像最下面側邊,露出一點點皂靴尖兒。

她眸光一緊,指骨悄然按在後腰處,金絲紅绫鞭帶起一道淩厲鞭風,狠狠甩過去:“裝神弄鬼,出來!”

那人往後躲去,碰到石像,石像晃動,險些跌下供臺,又被他扶穩。

藺九聰無奈,從石像後走出來。

迎接他的,又是一道鞭風,藺九聰輕松握住軟鞭另一端,求饒道:“長公主息怒,在下并非有意驚擾諸位。”

“放手。”蕭青鸾擰眉冷斥。

已然認出,此人便是路上那位騎馬公子,原來一直跟着她們。

“你是何人?為何識得本宮?”蕭青鸾接住他抛過來的鞭子,鳳眸微挑,細細打量他。

很快篤定,對方習過武,且是官身,還是武官。

“在下藺九聰,乃寧陽城守軍中郎将。”藺九聰正色行禮,繼而拂了拂衣擺,走下來,一副倜傥不羁的模樣,“但凡進出寧陽城的女子,九聰大都見過,卻從不曾見過長公主這般貌美之人,又聽說公主已到寧陽府,所以猜出公主身份。”

蕭青鸾纖指握住軟鞭,摩挲着紅绫索上的金絲,斂眸哂笑:“你以為誇本宮一句,本宮就不打你了?”

“關于供女廟之事,公主若有心查探,不如問九聰。”藺九聰不卑不亢,星子般明湛的眸中盛着笑意。

聽他這般說,蕭青鸾鳳眸擡起,面上多了一絲認真。

“你叫藺九聰?”蕭青鸾思緒飛轉,腦中想到一人,“本宮記得,江南巡撫也姓藺。”

“藺大人正是家父。”藺九聰微微攥拳,眸底閃過一絲決然。

天色全然暗下來,江水激起風浪,嘩啦拍打着江岸。

齊辂急匆匆趕來,正好看到蕭青鸾從供女廟出來,身後跟着高俊的藺九聰。

“臣受聖命保護公主安危,公主來此,可以先知會臣。”齊辂緩步上前,眸光清肅,負于身後的那只手,卻悄然攥緊。

聞言,蕭青鸾腳步一滞,鳳眸凝視他,盛着薄怒。

難不成她做什麽之前,都要先向他禀報?連皇兄也沒敢這般要求她,齊辂是不是忘記誰是主子,誰是臣?

思緒暗轉,蕭青鸾唇畔忽而扯出一絲笑,如花綻開一般轉而明燦:“本宮沒知會齊大人,齊大人不也已知曉?”

說完,不等齊辂反應,她又故作熟稔,沖藺九聰微微挑眉,眼尾随之牽動,笑靥美豔灼然:“藺大人,你是負責寧陽城守衛安防的吧?齊大人在質疑你的能力呢。”

“下官并無此意!”齊辂匆匆解釋,心下卻生出越來越濃的不安。

她第一次出京,藺九聰也從未去過京城,他二人認識第一日,便一見如故。

驀地,齊辂憶起她在瓊花林中,維護他的模樣,眼下她卻是在維護另一位男子。

茜桃驚得不敢插嘴,公主對齊大人意見這麽大,想必來寧陽城的路上,齊大人照顧得不合公主心意?

翠翹依舊默然,整個人如同失了魂。

唯有藺九聰眼睛、腦子都沒閑着,看看齊辂,又看看蕭青鸾,辰星般的眸子裏藏着一絲玩味。

“有齊大人保護公主,九聰便回去巡城了,先行告辭。”藺九聰朝蕭青鸾行禮,又沖齊辂抱拳,“改日再邀齊兄喝酒。”

蕭青鸾橫了齊辂一眼,越過他,徑直登上馬車。

望着她鑽進車簾的身影,齊辂無奈,暗自嘆息,親自駕車送她回南月行宮。

車簾乃半透明的輕紗,下面兩角懸着兩枚拳頭大的金鑲明月珠做墜子。

珠光瑩瑩,隔着紗簾,蕭青鸾怔怔望着前方駕車的背影,心下微微酸楚。

她甚至有些懷念,來寧陽府路上,那段缺衣淺眠的日子,至少,他日日在她能看得到的地方,事無巨細親自照顧她。

今日之後,是不是又要等到他認為她闖了禍,來勸誡,他們才會再見?

無數次告訴自己,她該像對待別的所有人一樣,對齊辂灑脫放手。

可前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不知不覺把她心中不甘又勾起來,憑什麽總是齊辂時冷時熱,時親時疏,來去自如,她卻屢屢惦着他?

今生她和齊辂之間,沒有謝冰若,若她同前世般誘他,有沒有可能把他的心攥在手心裏?等尋到陸修,再決然抛下他,叫他日日惦着她。

念頭閃過,蕭青鸾心口微熱,她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眼睜睜看她嫁給旁人時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馬車停在行宮外,齊辂正要把馬鞭交給茜桃,忽而聽到身後一聲慵軟輕喚。

“齊大人。”

齊辂頓住腳步,回身望向車簾。

明月珠墜子被推開,蕭青鸾探出身子,沖齊辂笑道:“齊大人既如此擔心本宮安危,不如搬入行宮,貼身保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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