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鸾兒 齊大人,你方才叫本宮什麽?……
“可他身上确實是黑子的腰牌。”另一人疑惑撓頭。
“跟上去看看。”謹慎的黑衣人提議。
齊辂心知不妙, 放開蕭青鸾,不等她開口,便叮囑:“抓牢了。”
雖未聽清身後黑衣人的話, 可齊辂驟然凝肅的神色,讓蕭青鸾心下一驚,該不會是被發現了?這都能發現?
未及思索, 她下意識抓住齊辂衣袖,指骨攥得發白。
齊辂扣住她腰側,幾乎是架着她,大步朝外走。
洞口有風往裏灌, 吹落她頭頂紗衫,墨色發絲也吹得飛揚,蕭青鸾緊抿朱唇,心跳如鼓。
“攔住他們!”身後黑衣人指着他們的背影, 大喊。
幸而, 宴飲的石室裏, 猜拳聲、歡笑聲,喧鬧紛雜, 一時并未驚動太多人。
連密窟入口的守衛也沒反應過來,只當是同伴喝多了酒, 放浪形骸。
待最先察覺的黑衣人追出來,蕭青鸾已被齊辂送到燕七身邊。
剛剛穩住身形, 蕭青鸾一擡眼, 便見數十名黑衣人追出來,手中還拿着火铳。
記得皇兄說過,火铳若制造得當,比弩機更致命, 蕭青鸾身形微顫,面色發白。
“燕七,先帶公主離開。”齊辂望着手持火铳的黑衣人,淡淡道。
那你呢?蕭青鸾唇瓣微動。
話還沒出口,便見他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支,造型小巧精致器物,擡手朝黑衣人嘭地一聲,百米開外的黑衣人應聲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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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燕七帶離時,蕭青鸾分明看到暗處更多黑影湧出來,訓練有素,似是軍中之人。
“燕七,那些是什麽人?”
“屬下不知。”燕七搖頭,以最快的速度帶蕭青鸾離開。
回府後,蕭青鸾将自己泡在浴桶中,足足半個時辰。
溫熱的水将她僵冷的身子包裹,暖意鑽入肌膚,水中滴有香露,花香清雅,萦繞鼻端,她緊繃的身子終于慢慢放松下來。
密窟中的人可有解決?齊辂手中,似比火铳更厲害的,是什麽兵器?
腦中回旋着許多疑問,蕭青鸾想不通,索性強迫自己入睡,待睡醒,再親自問齊辂。
清早,蕭青鸾勉強用半碗鮮蔬蛋羹,便放下湯匙,準備召燕七來問話。
卻見林嬷嬷匆匆進來,面帶喜色禀道:“公主,宮裏傳話,皇後娘娘昨夜發動,小皇子要出生了。”
“真的?”蕭青鸾騰地一下站起身,眉眼間染上歡喜,眸光明燦。
皇嫂腹中,是皇兄第一個孩子,她必須親自看着。
“茜桃,替本宮更衣。”蕭青鸾含笑往內室走去,“咱們入宮去。”
太醫院所有婦科聖手、産嬷,齊聚坤羽宮。
因她尚未成親,産嬷、林嬷嬷等人皆攔着蕭青鸾,不叫她進産房。
隔着門扇,聽到裏面痛楚的呼聲,蕭青鸾只覺渾身發緊、發寒。
她手扶門扇,坐到靠牆的圈椅中,閉上眼。
想起失去孩兒的時候,她痛到滿身冷汗。當時,林嬷嬷眼中含淚,唇角卻扯出笑寬慰她,生子之痛比失子之痛更甚,公主怕疼,上蒼是在憐惜公主呢。
前世,珵兒出生時,她還什麽都不懂,入宮時,皇嫂虛脫昏睡,她只顧着逗珵兒玩。
今日聽到裏面壓抑的痛呼,才明白女子的不易,即便貴為皇後,也避無可避。
“皇兄為何沒來?”蕭青鸾說着,看看天色,早已過了散朝的時辰。
侍立一旁的方姑姑忙解釋:“聖上召奴婢去問過話,現下齊大人和定國公在紫宸宮,似乎國師大人也在,聖上脫不開身。”
聞言,蕭青鸾心下了然,想必是為着昨夜發現的,國師密造火铳之事。
紫宸宮中,蕭勵盯着國師,一臉痛心:“國師受父皇倚重,朕也素來敬重國師,密造火铳是否國師所為?朕要聽實話!”
國師斂眸,遮掩眼底的厭煩和陰狠,身形發顫,似瞬間老去十歲。
跪地伏拜,嗓音凄切:“聖上恕罪,臣愧對聖上,愧對先帝。可臣乃受睿王脅迫,并非有心要對聖上不利。”
言罷,他擡起頭,側眸望向齊辂:“聖上若不信,可讓國公爺和齊大人細細查看火铳,那些火铳有問題,用不得的。”
昨夜之前,逐風曾伺機偷過一支火铳,齊辂特意檢查過,确實有問題,最多射出兩枚火彈,火铳便成廢鐵。
可他查到,那批火铳即将運往北剌。
國師的手伸得太多太長,叫人看不清他真實目的,但若放任下去,必将天下大亂,民不聊生。
“國公,你二人可有發現異常?”蕭勵擰眉問。
定國公同齊辂對視一眼,收到兒子的眼神,當下颔首:“老臣和齊大人确有發現,正如國師所說,那些火铳表面看起來沒問題,實則用不得。”
待他解釋幾句,齊辂又躬身向蕭勵行禮:“禀聖上,臣有一事,想向國師大人請教。”
龍椅上,蕭勵指骨緊緊攥住身側赤金蟠龍,實在不明白,他到底哪裏待國師和睿王不好。
“齊愛卿且問。”
“是。”齊辂應,轉而側身,面朝國師,“敢問國師,為何将火铳賣給北剌?”
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查到了,國師心下大驚。
面上卻維持鎮定,适當露出哀戚懊悔:“亦是受睿王脅迫,睿王爺不甘屈居聖上之下,又不敢大量豢養私兵,是以勾結北剌,想借聖上出兵北疆,京中空虛之時,謀朝篡位。”
謀朝篡位。
四個字,狠狠敲在蕭勵心口。
不是沒懷疑過,可睿王的斤兩他心中有數,沒當回事。卻不料,睿王竟敢勾結北剌,引狼入室!
剛要開口,着人捉睿王來問話,又想到坤羽宮中的薛皇後,不知情況如何。
蕭勵不欲再同睿王多費口舌,只恨恨盯着國師,厲聲問:“國師口口聲聲受睿王脅迫,他拿什麽脅迫的你?”
“老臣……老臣年輕時做過一樁錯事,那錯事被睿王無意中查到。”國師垂首,神色哀戚,“雖是每個男子都會犯的錯,老臣卻不想令聖上和百姓們失望,不得不受睿王驅使。”
聞言,齊辂眉心微折,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聽到國師含淚陳情:“臣在寧陽府時,對供女廟中美貌供女生出邪念,亵渎過幾位供女,老臣罪該萬死!”
蕭勵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國師,竟是為此事被睿王脅迫?
細想江堤密室,只覺腦仁疼:“所以你讓藺巡撫、胡知府改造江堤,控制水患,就是為了供女廟裏的美人?”
水患一日未平,百姓們就會寄希望于供女廟,每年汛期便會照例選出美貌女子,供給河神。
望着眼前的國師,蕭勵像是親眼看到對方從神壇跌落凡塵,不再那麽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畢竟,國師也有凡夫俗子的欲念,只是心思用錯了地方。
事情已過去十餘年,再昭告天下,興師問罪,國師在百姓心中失去威信,百姓們也會質疑他是個昏聩的君主,竟重用這樣的臣子。
更要緊的是,皇妹說過固元湯中有毒,甄直也質疑過固元湯,如今還沒人能确定究竟有沒有毒,能不能治。
他必須留着國師的命。
心念一定,蕭勵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疼。
不敢去看定國公和齊辂的神色,清了清嗓子,沖國師道:“國師也是□□凡胎,有俗念乃人之常情,只是你蒙騙百姓,蒙騙朕,确實罪該萬死!”
感受到定國公的視線,蕭勵目不斜視,頂着巨大的壓力道:“皇後臨産,為給皇長子祈福,又念在你是受睿王脅迫,朕先留着你的命,往後若再賊膽包天,數罪并罰!”
“聖上不可!”定國公不明白,蕭勵為何要姑息養奸。
“國師年少輕狂之事,說出去終究不雅,卻也罪不至死,且讓他為皇長子祈福,将功補過。”蕭勵不為所動,起身道:“朕不放心皇後,有勞國公替朕将睿王禁足王府。”
言罷,掃一眼禦案上的手铳,視線掠過齊辂,沖定國公道:“齊愛卿改造的火铳甚好,國公掌管軍器監,可多制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老臣遵旨。”定國公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眉心不自覺擰出深深溝壑。
蕭勵來到坤羽宮,亦未進産房,卻時不時隔着門扇,同薛皇後說幾句寬慰的話。
聽到産婆說,薛皇後的狀态好很多,皇長子定能順利降生,蕭青鸾懸起的心,終于放下。
同蕭勵一起守在門外,看到産房內一盆盆血水端出來,蕭青鸾面色發白,不敢深想。
“皇妹不怕,你是公主,不必綿延子嗣。”蕭勵看在眼中,深覺生産兇險。
他神色緊繃,抿唇道:“待皇妹下嫁陸世子,朕派穩妥的嬷嬷替你施針,保證不叫皇妹經歷這等險境。”
蕭青鸾愣住,皇兄這是要讓定國公府絕後嗎?
不過,她确實沒想過要同陸修有什麽,生子之事,她想都不敢想。
日暮時分,産房內乍然傳出嬰孩的啼哭聲,聲音洪亮,是位皇子。
蕭勵高興,當即賜名蕭珵,立為太子。
三日後,大赦天下,宴請群臣。
馬車停在府門前,蕭青鸾扶着茜桃小臂,從車上下來。
站直身形,正要往裏走,便見府門外長身而立的齊辂。
“齊辂有要事求見長公主。”府門前,齊辂姿态恭敬。
方才蕭青鸾已讓茜桃打聽過,國師并未被降罪,安好地走出宮門,倒是定國公的臉色不太好看。
心下正百思不得其解,正想找人問,齊辂自己送上門,蕭青鸾自然應允:“進來吧。”
早膳、午膳皆沒用幾口,又在坤羽宮守了大半日,蕭青鸾饑腸辘辘。
翠翹來問是否擺膳,她随口應下。
想到事關國師,有心讓容筝也聽聽,便吩咐茜桃去請容筝一道用膳。
膳食擺好,蕭青鸾揮退宮婢,未留一人服侍。
蕭青鸾用了一顆魚丸,半碗湯,沒那麽餓了,才拿帕子拭口,問齊辂:“齊大人,國師密造火铳,罪證确鑿,皇兄為何沒降罪?他是如何脫罪的?”
聞言,齊辂放下銀箸,目光淡淡掃過容筝略略凝滞的動作,默然一瞬,便只當容筝不存在,應道:“國師老奸巨猾,把所有罪名推到睿王頭上。”
“他不承認,皇兄就信了?”蕭青鸾詫異地望着他,“本宮并未聽說睿王有入宮。”
不需要對峙的嗎?
“他說受睿王脅迫,至于脅迫的理由,公主一定猜不到。”齊辂面帶輕嘲,似乎覺得即将說出口的事,過于荒謬,“他親口承認亵渎供女,被睿王查到,所以不得不受之驅使。”
想到陰森可怖的供女廟,想到可憐的翠翹,蕭青鸾氣得微微發抖:“他親口承認,不是更該死嗎?”
“臣與定國公也認同。”齊辂點點頭。
随即唇角微彎,眸光冷肅,話鋒忽轉:“可惜聖上更認同國師的說辭,認為那是男子皆會犯的錯,罪不至死。”
言罷,他定定凝着蕭青鸾:“聖上借為太子祈福之名,赦免國師,要他将功補過。對睿王,也只是禁足。”
費勁心力找到證據,本以為能把國師罪名定得絲絲的,沒想到,他還能脫罪。
方才還有些餓,這會子蕭青鸾已覺被郁氣撐飽。
下意識看向身側容筝,她默默用膳,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可蕭青鸾分明看到,她長睫顫動,一滴淚珠墜入湯碗,激起圈圈漣漪。
察覺到蕭青鸾的注視,容筝放下湯匙,擡眸回望她,面色如常,只眼底藏着一抹紅:“聖上果真宅心仁厚。”
“他就是個昏君!”蕭青鸾站起來,面對容筝,說不出的愧疚。
她想過許多可能,卻沒想到國師能脫罪,全因皇兄優柔寡斷,不作為。
“你們等着,本宮即刻入宮問問皇兄,他為何公然包庇國師!”
說罷,不等齊辂和容筝反應,已提起裙裾跑出膳廳。
“齊大人慢用,容筝告退。”容筝心事重重,并不打算和齊辂一起坐在膳廳幹等。
聽到方才的話,她更加堅定心中所想,報仇之事,還是自己來比較痛快!
膳廳中,只餘齊辂一人,他本就不是為用膳而來,便也起身,憑着記憶,往花園梅林中去。
正值夏末,梅枝橫斜,只見葉,不見花。
齊辂立在梅林中,憶起夢中雪天裏,她身披紅衣,在梅林間堆雪人的情形。
笑靥明燦的模樣,比枝頭紅梅還好看。
特意在府外等她歸來,就是想利用她,向聖上施壓。
不管聖上出于何種目的,要包庇國師,他都做不到默默接受。
為百姓安寧,更為甄氏一族亡魂。
待一切安定,他便恢複身份,同她完婚。盡量在落雪之前吧,她若更喜歡公主府,他便陪她住進公主府。
今生,他不要只是看着她,他要陪她一起堆雪人。
紫宸宮中,蕭勵正批奏折,蕭青鸾氣勢洶洶闖進來。
帶入殿外晚風,吹得殿內燈火彎彎腰,蕭勵放下朱筆,眼皮止不住地跳。
“關上殿門。”蕭勵吩咐殿外侍立的宮人。
早料到皇妹會來讨說法,只沒想到這般快,不過挨皇妹訓的情形,還是不能叫宮人們看到,否則他帝王威嚴何存?
身後宮門合上,宮燈恢複平靜,蕭青鸾大步上前,立在禦案外,瞪着蕭勵:“皇兄為何放過他?他害過那麽多無辜女子,密造火铳,昨夜我混進去查探,還險些沒命!”
“你說什麽?你竟敢混去造火铳的密窟?”蕭勵眼前一黑,面上讪笑拉下來,“齊大人怎麽回事,竟帶你去那般危險的地方!”
“臣妹自己先去的,皇兄休要怪旁人。”蕭青鸾憤然拿起朱筆,沾上些許朱砂墨,湊近他臉比劃道,“皇兄若不把國師罪行昭告天下,若不依律處死他,臣妹就在你臉上畫烏龜!”
說完,怕威脅力道不夠,又補了一句:“每天趕早來畫,讓你頂着烏龜臉上早朝!”
“胡鬧!”蕭勵往椅背上靠靠,離她手中朱筆遠些,嘆了口氣道,“朕乃一國之君,皇妹能不能給朕留些顏面?處死國師容易,可你讓朕和父皇的顏面往哪兒擱?留他一命,讓他為朕所用,鞏固皇權,利大于弊,不是嗎?”
“嗤。”蕭青鸾不屑地輕嗤出聲,丢開朱筆,挑眉道,“若要找個百姓信仰的人物鞏固皇權,皇兄不如去找興國寺的高僧,比如,明照大師。”
被她一反駁,蕭勵登時噎得說不出話。
本就是為了敷衍她才找的托詞,可眼下應付不過去,蕭勵想想,還是早早坦白比較好。
也顧不上蕭青鸾擔不擔心,悵然道:“朕查過吳嫔的死期,她确實是在甄太醫遭難之時暴斃,甄太醫懷疑固元湯有問題,皇妹也曾告訴朕,固元湯中有毒。”
“可太醫院中,沒有一人能看出其中有問題,可見沒人識得此毒。朕還需要留着國師的命,若真有毒,且只有國師才有解藥呢?”
原來這才是皇兄不殺國師的真正原因,想到情絲草毒的解法,蕭青鸾不由擰眉。
須得尋到同皇兄心意相合之人,體內種下情蠱。身心相合之時,情蠱出,連續七日以蠱吸情絲草毒,方能清除。
情蠱和情絲草,本是南黎之物,可自從上任南黎聖女燒毀情絲草,南黎長老們再未養出情蠱。
世間唯一的情蠱,在季長祿的妹妹,季藝姝體內。
她是南黎聖女拼命送出來的女兒,被神醫霍庭修收在門下,現下在鐘靈山。
南黎長老苦尋多年,未找到她,皆因霍神醫遮掩。
為了皇兄,她要提前把季藝姝的身世告訴南黎嗎?
蕭青鸾默然,為救皇兄,去改變另一個女子的命運,她怕會害了別人。
或許,可以去求霍神醫,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
“皇妹在想什麽?”蕭勵見她面色陰晴不定,疑惑道,“莫非皇妹知道是什麽毒,也知道誰能解毒?”
“皇兄不必相信國師,此毒産自南黎,他解不了。”蕭青鸾擡手,輕捏額角,“至于解法,臣妹有所耳聞,待臣妹去鐘靈山見一見霍神醫,再告訴皇兄。”
求霍神醫也很難行得通,霍神醫對外稱只醫有緣人,蕭青鸾清楚,他其實不會醫蕭氏皇族之人。
蕭勵颔首,知道皇妹不會害他,可皇妹年紀小,容易被騙,她聽到的那些也未必是真。
讓她去想辦法,她心裏踏實些,但國師這邊,蕭勵并不想輕易放棄。
眼前要籌備宮宴,待宮宴過後,他再想法子确定固元湯的問題。
回到公主府,并未見着齊辂,蕭青鸾随口問林嬷嬷:“齊大人回去了?”
“沒有。”林嬷嬷搖頭,指着花園方向道,“聽說齊大人去了梅林,沒叫人跟着。”
大晚上,他去梅林做什麽?
梅林中,夜風徐徐,齊辂坐在梅樹下,背倚樹幹,不知不覺睡過去。
夢中,他默默看着蕭青鸾踮起足尖折梅枝,可開得最豔的那枝,她夠不着,努力去夠,身形微晃,險些跌倒。
齊辂忙伸出手:“鸾兒,小心。”
鼻尖似有一絲柔軟掃過,帶起一陣異樣的癢,齊辂驟然從夢中驚醒,不期然,對上蕭青鸾錯愕的眼眸。
蕭青鸾指尖捏着一縷青絲,眼眸一眨不眨凝着齊辂:“齊大人,你方才叫本宮什麽?”
對上她探究的眼神,齊辂身形微僵,若只記得被搶入府之事,他不會這般喚她。
默然一瞬,齊辂彎起唇角,笑意有些輕佻:“臣叫公主小心,莫被臣這只壞狐貍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