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學武堂的課業很多,不止是體能修行課,還會普及修仙門派和氏族門閥的起源發展史、修行法門等等。
飛升道法有許多,據說最初有三千大道,但在上萬年時光的消磨中,許多道門已經絕跡,不過仍有幾百種正統的修行道法。
像原主他們這種氏族門閥子弟,需要熟知這幾百種修行道法。
除此之外,他們還要知道這些道法是哪個修仙門派,或者氏族祖先所創,并由誰發揚光大。
這一上午都在掉書袋修仙門類,聽得人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大家瞬間精神起來,因為下午有擊鞠,也就是馬球。
擊鞠騎的不是馬,而是角獸。
角是一種牛身、犀角、鹿尾的獸,比馬速度更快,也更難駕馭。
等人将角獸牽出來,看着角獸雄壯強健的身體、圓柱般粗碩的四肢、釘着金屬鐵皮的獸蹄,沈遂喉嚨咽了咽。
原主五歲便開始騎角獸,角獸也是幼崽版的,血統純正,耐力驚人,最适合騎它擊鞠。
這頭角獸跟着原主一塊長大,如今三歲,剛成年,七八歲的孩子騎着正好。
壯年期的角獸更為兇猛,像原主這麽大的孩子很難駕馭。
面對這頭比他還高的巨獸,沈遂心裏不免發怵。
好在這頭角獸很懂人性,識得沈遂身上的氣息,沈遂靠近它時,它表現的一直很溫馴。
沈遂在現實世界騎過馬,騎上去之後很快便适應了。
漸漸地沈遂膽子大了一些,讓角獸在圍場放開了跑。
疾風掠過耳畔,獸蹄所到之處草屑飛濺,一圈下來沈遂身心舒爽,甚至生出幾分仗劍天涯的豪邁。
看到站在欄杆處的林淮竹,沈遂騎着角獸到他身旁。
沈遂從獸背上翻身而下,動作輕捷利索,落地後他問林淮竹,“你騎過角獸麽?”
林淮竹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
他不是北方人,他們那邊的氏族更喜歡泛舟游湖,對擊鞠這種活動并不熟悉。
“那你上來,我教你。”沈遂拍了拍身側模樣兇猛的角獸,“放心,它很溫順不會摔下你。”
林淮竹沒言語。
沈遂笑意盎然地催促道:“快上來,哥哥會幫你牽穩它。”
不等林淮竹說話,遠處傳來一道惹人嫌的聲音——
“姓沈的,敢不敢比一場?”
沈遂轉過頭,一身紅黑色勁裝的官代君坐在角獸背上,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官代君雖然身形臃腫,滿臉橫肉,但身手矯健,滿身怪力,在球場上一直有小霸王的稱號,原主跟他打馬球就沒有贏過。
見沈遂不說話,官代君面上的輕蔑更盛,“怎麽怕了?”
沈遂沒有半分猶豫,“嗯,怕了。”
沒料到沈遂會這麽說,官代君一噎,反應過來冷哼一聲,“算你有自知之明,你……”
沒等官代君說完,沈遂牽上林淮竹的手說,“走,找個地方哥哥教你騎角獸。”
被無視的官代君氣急敗壞。
沈遂根本不理他,帶上林淮竹離開了。
風夾雜着一絲涼意拂面而過,蔥茏的芳草中冒着一簇簇素色的野花,秋意盎然。
林淮竹跟着沈遂到了圍場一處安靜的角落,官代君那些咒罵聲随之遠去。
沈遂摸了摸角獸的頸部,對方溫馴地低下頭,在沈遂掌心蹭了兩下。
沈遂笑了笑,牽着缰繩沖林淮竹擡了擡下巴,示意他騎上去。
那雙精致的眸裏盛着燦然笑意,瞳仁雪亮漆黑。
明明是同一張面孔,但跟過去那個沈遂卻天差地別。
林淮竹撇下視線,過了許久才開口問,“剛才他罵你,你不生氣麽?”
這個他是指官代君。
在林淮竹印象裏,沈遂是一個愚蠢、惡毒,又十分善妒的人。
但這樣一個人聽到這個問題卻笑了,沈遂渾然不在意道:“不生氣啊,何必跟他争一時口舌之快。”
一小屁孩而已。
想到林淮竹睚眦必報的性子,沈遂斂了一半的笑容,認真看了他一眼。
官代君不止是罵了他,林淮竹也被捎帶上了。
小狼崽子該不會生氣自己被罵了?
沈遂試探性地問,“你是不是看不上他?”
不等林淮竹說話,沈遂當即霸總附身,拍着胸脯朗聲道:“你要是看不上他就說,哥哥給你撐腰出氣。”
寵弟狂魔這個人設絕不能丢。
沈遂這番話在林淮竹意料之外,他怔了一下,繼而搖頭否認,“沒有。”
之後林淮竹便不再說話,沉默地爬上了角獸的背。
大概是不熟悉林淮竹的氣味,角獸鼻子噴了一大口熱氣,它仰頭嘶鳴着抖動頸部的鬃毛。
沈遂吓一跳,趕忙看了一眼坐在獸背上,面色緊繃戒備的林淮竹。
怕林淮竹有所誤會,沈遂安撫地說,“沒事,它只是一時不習慣除我以外的人。”
一邊說着,一邊給眼前這頭威風凜凜的騎獸順毛。
林淮竹沒說話,神色莫測地看沈遂‘勸導’角獸。
“乖一點,別鬧脾氣,這是我弟弟。”沈遂撫摸着角獸的鬃毛誘惑道:“表現好了一會兒喂你吃最好的飼料。”
角獸通人性,很快便适應背上的新主人,漸漸地安靜下來。
沈遂這才牽着缰繩引導它朝前走。
林淮竹仍舊沒放松警惕,他蓄着力,背脊如青松翠竹般挺拔。
沈遂見狀拍了拍林淮竹緊繃的腿,“放松,不要繃那麽緊。”
林淮竹十分聰慧,沈遂教他的要領他一學便會,很快就掌握了駕馭角獸的關健訣竅。
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沈遂把缰繩遞給他後,林淮竹仍舊一副生疏謹慎的姿态。
看他這樣沈遂不放心地跟在旁邊,走了好一段距離沈遂才反應過來——
這小狼崽該不會是在假裝害怕吧?
小說裏林淮竹善于藏拙,在沈家這七年不顯山不露水,扮豬吃老虎那套被他玩得很溜。
沈遂的腳步因為這個念頭慢了下來,不知不覺跟林淮竹拉開了一些距離。
見沈遂沒跟上,林淮竹不明所以地扭頭看來。
就在這時,一顆小如拳的球破空朝這邊飛來。
眼看馬球沖向林淮竹,沈遂神經一蟄,想也未想擲出腰上的玉佩去擋。
沈遂的玉佩撞上去都碎了,馬球的勢頭仍舊十足,只是稍稍偏了些準頭,打到了角獸的右眼。
角獸吃痛地仰頸長鳴,鼻腔噴出一股粗重急促的呼吸,前蹄刨了兩下地。
還不等衆人反應,角獸已如離弦的利箭,沖向擊鞠場。
失控的角獸橫沖直撞,驚擾到場上其他騎獸,跟人獸頓時亂作一團。
林淮竹還在角獸上,單薄的身體緊緊貼在獸背,艱難地維持着騎姿。
受驚的角獸很難控制,更何況一下子驚了這麽多,原本好好的擊鞠變成鬥獸場。
饒是擅長騎術的官代君都從獸背上摔下來,跌進滾着煙塵的黃沙土裏。
沒經過這種場面的官大少爺,顯然被吓傻了面色灰敗地怔在原地,不知道被哪匹角獸踩中了,他放聲慘叫。
林淮竹胯-下那匹角獸還在球場上亂撞,撞飛了好幾個獸背上的孩子。
徹底亂套了。
在擊鞠場禍禍了一番,那頭角獸載着林淮竹橫穿過球場,奔着圍場西面而去。
西面灌木叢生,到處都是荊棘,林淮竹要真被角獸這麽拖進去,皮肉就別想要了,肯定得變成個人形刺猬。
沈遂想想就頭皮發麻。
他抄小路,拔足沖上前,腳下生風。
灌木叢前圍着欄杆,角獸一腳踏爛,獸背上的林淮竹跟着颠簸。
“小懷。”耳側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
林淮竹側眸。
沈遂狂奔而來,臉上淌着瑩薄的汗,鼻翼劇烈翕動,喘着急促的氣朝他伸出一只手。
沈遂急道:“跳下來,我接着你。”
林淮竹眸底閃爍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詫異沈遂會跑過來。
兩條腿到底是跑不過四條腿,沈遂是抄近路才勉強追上角獸。
在林淮竹猶疑的間隙,角獸已經将沈遂甩到了身後。
艹。
眼看跟角獸的距離越來越遠,沈遂就算再多條腿也追不上了。
好在角獸在剛才那場混亂中受了傷,跨過圍欄後膝蓋處又冒出一股血,它的動作稍有停頓。
趁着它吃痛,林淮竹松開缰繩,翻身而下,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勉強穩住身體。
沒能英雄救美的沈遂踉跄了兩下,喘息的如同一個破風箱,喉嚨跟鼻腔都要出火星子了。
沒等沈遂将這口氣喘勻,身後傳來紛亂的獸蹄讓他生出警惕。
角獸是一種被馴服的獸。
這種騎獸有一個共性,在混亂中倘若一頭跑了,其他也會跟着朝那個方向跑。
沈遂轉過頭,果然看見四五匹狂奔而來的失控角獸。
沈遂瞳孔劇烈收縮,大腦還沒反應,身體已經有所動作,他撲向林淮竹想拖着他去安全的地方。
獸蹄铮铮,踏着草屑而來,揚起飛沙塵煙。
沈遂架起林淮竹,剛朝前拖行幾步,最前面的角獸已至眼前。
角獸揚起前蹄踏下來那刻,沈遂抱住林淮竹滾了兩圈,但沒來得及收回的右腿被一腳踩斷。
幸虧沈遂被屏蔽了七成痛感,他咬牙忍下這股鑽心止痛,拽着林淮竹繼續朝安全的地方拖行。
他倆抱在一起朝前滾的時候,沈遂滴下的冷汗砸到林淮竹眼皮,然後從眼尾滑下。
他們緊緊貼在一起,面容相對,呼吸交錯。
看着忍痛忍到面色猙獰的沈遂,林淮竹眸色深沉。
作者有話要說:
有獎競猜,大家猜懷懷會給咱家遂遂多少好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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